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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洛語死死地盯着娃娃臉青年，但對方毫不在意地與她對視，唇邊依舊挂着那抹令人厭惡的笑容。

青年頭頂上慢慢浮現出一行很淺的淡金色字體，等洛語看清之後卻又立刻消失了。

【白若遙】

洛語一共參加了兩次全華夏範圍的游戲，第一次是被傅聞奪拉入智障模式的黑塔一層攻塔游戲，另一次就是現在，平安夜驚喜副本。而這兩次無一例外，她都遇見了白若遙。

概率很畸形。

洛語在瞬間便想到了魔戒，以及它的第二個功能：在同一游戲概率提升。

但是沒準真的抽中了那微小到幾乎不可能的幾率呢？

洛語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或者說，她更希望是因為這一點，畢竟她是真的不想與白若遙在同一個游戲裏。

他确實很強，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他就是個神經病，專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這也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自己和他還是隊友，洛語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她将視線從白若遙身上移開，看向那只天鵝。

很快天鵝就開了口，聲音十分柔和動聽，不過沒人會相信它對在場的十個玩家沒有任何惡意：“哦，我親愛的孩子們，你們就是聖誕老人邀請來玩‘白天鵝的賽舟游戲’的玩家嗎？”

白天鵝……醜小鴨。

洛語立刻便想到了這個黑塔怪物來自于哪個童話故事。

沒有人理白天鵝，在場的所有玩家都在警惕地打量着這個看似很友好的黑塔怪物。

白天鵝對玩家的态度完全不在意，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回答，就繼續說道：“好吧好吧，真是一群無聊透頂的人類！趕緊開始吧！我都要等不及了！”

“叮咚！平安夜驚喜副本‘白天鵝的賽舟游戲’正式開始。游戲規則——”

“第一，龍舟需要玩家通過解數獨驅動，行駛速度由解題速度決定，速度減緩到一定程度，解題玩家将昏迷。”

“第二，河內所有光點都為障礙。”

“第三，有些光點可以被抛到其他隊伍的賽道中。”

“第四，未掃清的光點數量大于兩個，龍舟将無法越過終點。”

“第五，每輪最後越過終點的隊伍淘汰，強制進入攻塔游戲。”

“第六，被淘汰的隊伍可以選擇任一剩餘隊伍，觸發決鬥場效果，勝者可以繼續游戲，敗者強制進入攻塔游戲。”

“第七，每輪有多支隊伍同時越過終點，不觸發任何懲罰。”

“第八，掃清所有光點，到達終點，即可通關。”

“白天鵝一直以自己的賽舟游戲為傲，直到有一天——”

洛語正在凝神仔細聽着黑塔宣布的游戲規則，但是就在這時，那個童聲詭異地頓了一下，然後才接着道：“聖誕老人告訴它，孩子們可以輕松贏得這個游戲的勝利。”

洛語微微皺了下眉頭，直覺告訴她，黑塔剛開始想說的應該不是這一句話。

童聲落下，白天鵝的面容急劇地扭曲了一下，看起來非常氣憤但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不過它很快就恢複了原來的表情，聲音溫柔地道：“好了，孩子們，選擇你們的龍舟吧！”

洛語暗暗把這件怪事記在心裏，擡頭看了眼另外四組隊伍，徑直邁步，往最右邊、也是離玩家最近的那艘龍舟走去。

白若遙一臉委屈地抗議道：“你還沒問我的意見呢。”

洛語頭也沒回：“跟上。”

娃娃臉青年眯起了眼，見洛語沒有回頭的打算，就收起了那副委屈的表情。但很快他又笑了，臉上重又挂上那種戲谑又奇怪的笑容，跟上洛語的步伐，登上了那艘龍舟。

另外四組隊伍也紛紛選定各自的賽道，因為五艘龍舟看起來都差不多，所以也沒有發生類似于争搶的事件。一時間，十個玩家之間倒是維持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洛語往左邊瞥了一眼，那支隊伍中有一個年輕男人和一個小女孩。通過觀察可以發現，兩人之前應該并不認識，看來是黑塔臨時強制組隊的。

小女孩的年紀只有十四歲左右，留着一頭短發，個子不高，但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副很聰明的樣子。

這麽小的孩子在地球上線後很少遇見，洛語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小女孩好像察覺到了洛語的視線，朝她看了一眼，猶豫了一瞬，低聲道：“姐姐好。”

洛語一愣，回過神來後便沖着她點點頭，算是回應了一下。

小女孩又道：“我叫陳姍姍，真名，姐姐你呢？”

“……姓洛。”洛語沉默了半晌，雖然對這個小女孩有種莫名的好感，但她還是沒把全名說出來。

陳姍姍眨了眨眼：“洛姐姐，你很強。”

說完之後，小姑娘就坐到了白色屏幕前的那個位置，看樣子她就是隊伍中解數獨的那一個人。

陳姍姍的超智思維能讓她每做一個判斷，都至少有50%的可能性是正确的，并且還極大程度提高了她的智商。

剛才黑塔的詭異停頓，以及白天鵝扭曲的神情，自然也沒有逃過陳姍姍的眼睛。她總覺得，這中間的蹊跷，恰恰與洛語有關。

或者說，是與洛語以及白若遙有關。

白若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點戲谑的調侃道：“原來是洛洛啊！你上次說的可是姓葉呢。”

洛語：“……”

她剛剛忘記白若遙也在旁邊，所以下意識地說了自己的姓。盡管尴尬，但她還是回過頭去，佯裝淡定地道：“我姓洛。”

白若遙在白色屏幕前的位置坐下，翹着二郎腿，看上去竟有些懶散，唯獨唇邊的那抹笑容還是那麽惹人讨厭：“可是你知道的名字，這不公平呀！洛洛。”

洛語聽到前半句，剛想出聲，但是等白若遙一說完，她就頓住了，額上青筋直冒：“……你叫我什麽？”

娃娃臉青年無辜地笑着：“洛洛呀！誰讓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這是昵稱，喜歡麽？”

洛語覺得就算自己回答“不喜歡”，這家夥也絕對不會更改對她的稱呼的。于是她直接略過這個問題，轉回原先的話題：“你怎麽确定，我知道你的名字？”

白若遙定定地看着洛語，直把她看得心裏發毛，正當洛語要被看得氣惱的時候，他又笑了起來：“洛洛，你剛才承認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洛語：“……”

洛語覺得自己絕對是瘋了，連這麽明顯的套話都中了招。她揉了揉太陽穴，平複着被氣炸了的心情，過了好久才開口：“你來解題？”

“要不，洛洛你來？”雖是問句，但白若遙卻絲毫沒有要起身讓位的意思。

洛語忍住想要動手的沖動，幹脆轉過身去，不再看白若遙。

白天鵝見五組隊伍都已經商量好了分工，便道：“孩子們，既然你們已經準備好了，那就開始來玩這個有趣的游戲吧！”

“三、二、一……開始！”

在白天鵝話音落下的瞬間，五艘龍舟最前端的白色屏幕在同一時間亮了起來。上面浮現出一個占滿大半個屏幕的九宮格，裏面只有着極少的幾個數字，數獨的難度可謂是非常大。

在屏幕的最頂端，還有着一個類似于進度條一樣的條形方框，從左到右逐漸由紅色漸變為綠色，此時指針指在最左邊。

各隊開始解題，五艘龍舟很快就沖了出去。

河中的光點很多，但是分散到五個賽道上，壓力就大大減小，洛語足夠應付，并且比起另外四組來，可以說是非常輕松。

并不是龍舟碰到光點才會觸發，恰恰相反，觸發條件是這個方式的光點只占所有光點的一部分，而且普遍是黑色。這種光點觸發之後，洛語面前會出現一個和龍舟前端一模一樣的白色屏幕，上面用五號黑色宋體寫有題目，答對之後屏幕就會消失。

這些題目一般是各種學科內的知識，而且很巧在洛語所學範疇之內，這讓她懷疑這些題目的難度是不是因人而異。除此之外，還偶爾會出現關于黑塔世界的一些題目，這就比較考驗洛語參加游戲所收集的信息了。

更多的光點只需要洛語在心中選定，即可觸發，這類光點的顏色就五花八門了，什麽顏色的都有。這類光點則需要洛語回答一些問題，與真心話大冒險中的真心話很相像，只不過不痛不癢的，沒有任何技術含量。

而最後一類光點，則是白色，通常隐藏在很深的河底，從河面往下看若隐若現的。這些光點經常會突然蹿出水面，而這時候，洛語才發現，這些所謂的光點其實是一只只造型奇特的怪異生物。

這些生物一出水面，就會攻擊對應賽道的玩家，很兇殘，但是實力普遍不強，大部分的怪物還是很好對付的，只有個別幾個有點難應付。

只有殺死這些生物，從能使它們停止攻擊。但洛語不久之後就發現，除了殺死它們，還可以将這些生物驅趕到其他賽道上，這樣它們就會攻擊其他賽道的玩家，想必這就是規則中的第三條：有些光點可以被抛到其他隊伍的賽道中。

不過盡管如此，洛語還是面無表情地殺死了每一只出現在她面前的生物，而不是選擇驅趕到另外的賽道上去。

趁着空閑時間，洛語看了看其他隊伍的情況。不得不說，白若遙雖然讨人厭，但是實力确實是挺強的，他們的龍舟已經領先了其他人小半個身子。

不過令洛語驚訝的是，陳姍姍那一隊的龍舟緊跟着他們，雖然被甩開了一小段距離，但在其他四組當中也是呈領先地位的。

至于另外三艘龍舟，龍首相差的距離都不大。這樣下去的話，等越過終點的時候，這三艘龍舟很有可能是同時抵達的。

看來黑塔是特意設計過數獨和行駛速度之間的聯系的，按這個情況來看，想要遠遠甩開別人很難，可是想要合作、控制多支隊伍同時到達終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過了十幾分鐘，洛語終于看到了終點。那是一條黑色橫幅，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條黑線，橫在河道中央，跨越了全部五個賽道。

龍舟碰到了終點前的最後一個光點，這是一個黑色光點，同時龍首也在與黑色橫幅剛剛相接觸的時候停了下來。

白色屏幕在洛語面前展開，沒有起伏的童聲像先前一樣報出了題目：“黑塔一層的世界裏，最喜歡捉弄偷渡客的是誰？”

“A.匹諾曹，B.灰姑娘，C.馬丁先生，D.猩猩大伯。”

洛語臉色一沉。

匹諾曹她倒是聽說過，非常喜歡說謊。可是後面的灰姑娘、馬丁先生和猩猩大伯，洛語之前連聽都沒聽說過，所以這題她不知道答案。

這是最後一個光點，洛語之前已經放棄了一道黑色光點的題目，和這題一樣，她也不知道答案。雖說再放棄這一道，也只剩兩個光點，在可接受範圍之內，但是她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正當洛語沉默的時候，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懶懶地響起：“B。”

灰姑娘的選項前用綠色圈了起來，随後白色屏幕消失，表示回答正确。

龍舟沖過了終點，不過奇異的是，那黑線雖然能看見，卻仿佛是一件不存在的事物一樣，根本感受不到，這讓洛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幻境”這個詞。

但洛語沒有多想這個，而是轉頭看向剛才說話的那個娃娃臉青年。

白若遙方才的聲音十分漫不經心，似乎是偶爾聽到了題目，興致上頭而随意做的一個決定。此時他依舊是那副坐姿，翹着悠閑的二郎腿。但是臉上剛剛才回神浮現出的笑容，以及額頭上布着的一層細密的汗珠，足以說明白若遙剛才并不想他所展示出來的那麽輕松。

這副樣子，倒是無端比先前順眼了許多，甚至一貫的笑容在洛語看來，也不像先前一樣惹人厭惡。

洛語沉默了會兒，忽地伸出手，輕輕擦去白若遙臉頰邊正緩慢下滑的一滴汗珠。

随後，她便呆愣住了，為鬼迷心竅做出的這番舉動感到震驚，一時間竟忘了收手。

白若遙在洛語碰觸到他面頰的那一剎就驚呆了，愣了兩秒，他便倏地擡頭看向洛語。

肌膚相觸，白若遙此時偏熱的體溫終于讓洛語回過神，慌忙收回手，臉上強行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為別人擦汗這一動作本就帶着親昵的意味，白若遙原本估摸着，以自己的性子，這件事永遠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白若遙盯了洛語半晌，慢慢地笑開了，語氣中略帶挑釁，但更多的可能是帶着挑逗意味的調侃：“洛洛，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地幫我擦汗啊？莫非……”

他眯起眼，尾音拉得老長，直到洛語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可以說是緊張的神色，才唇角輕勾，身子微微前傾，輕聲道：“你是愛上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