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渾渾噩噩的思念

渾渾噩噩的思念

盡管父母讓自己在家好好呆着，不讓自己到處跑，但是直到除夕那天下午，桑離雅才慢慢吞吞的給自家打掃好，貼好了春聯，看着那大紅色的窗花，喜慶中透着一絲無法捕捉的冰冷，冰冷是因為，從那晚之後，自己再也沒有接到姜南宮的任何信息，打電話過去一直是關機。

一個晚上毫無睡意，桑離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眼睛實在是睜不開，迷迷糊糊的靠在枕頭上進入夢想中，手機卻忽然響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看着亮起來的屏幕，欣喜的目光慢慢變為無感，洩氣的将手機放在一邊，臉埋進了枕頭裏。

“她還在生氣麽……”桑離雅就這麽一直糾結這個問題睡得斷斷續續，總是做噩夢，驚醒後喝了口水靠着靠着又睡着了，然後繼續做噩夢，循環往複，以至于她兩三天都有些精神恍惚，後來都有些低血糖，扶着牆拉開了抽屜裏，找到自己許久沒有動過的藥，打開，倒了一大把在手心，用涼水順進了胃裏。

涼水滑過食道，冷的她覺得四肢沒有感觸，抓着桌角看着窗外微微有些光亮的天邊，又要天亮了啊……

桑離雅是被張如默叫醒的，因為她低血糖外加沒有休息好，居然在房間裏暈倒昏睡了過去，要不是張如默來給她送水果和鮮花，敲了半天門見沒人應答，但是桑離雅也沒有回家，想了想還是用桑離雅告訴自己的密碼将門打開，屋內好像很久都沒有流動空氣，打開燈朝裏面喊了喊，走到了卧室門口，只看見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桑離雅。

“你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不如搬回去吧。你這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張如默看着默不作聲看着手上點滴的桑離雅，她雙眼下烏青不說，臉上起色也很差，絲毫沒有血色，雙唇蒼白幹裂，臉上都因為沒有保養而粗糙了起來，“曉雅，我真的很擔心你，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

桑離雅怎麽會不知道張如默說的是什麽意思，可是自己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姜南宮的一颦一笑，張如默的話根本聽不進去，将臉轉了過去，“這件事你不要和我爸媽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曉雅，叔叔阿姨只是為了你好，你不要這樣。”

“為了我好？”桑離雅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聽見這句話，這四個字困住了自己二十多年，真的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別人的私心好？冷冷的将臉轉過來，雙眼無神卻依舊冷冰冰的像是外面的溫度，“若是真的我好，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子麽？”

“以前的事情他們有的是很過分，但是他們，真的都是為了保護你。”張如默如此苦口婆心除了自己是桑離雅的未婚夫這個身份，還有自己和她認識這十幾年來的感情，可是他的立場，本就讓桑離雅厭惡，所以自己盡量避免和她正面交鋒，可是自己每次說什麽都會敏感的讓桑離雅準确接雷。

“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我累了，你走吧。點滴結束我會自己回家的，你去忙你的吧。”桑離雅不想說話，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真的沒有力氣，拉起被子将臉蒙在了裏面，再和張如默說自己怕會再度昏倒。

張如默看着她這樣子抗拒，也不好說什麽，起身離開，卻沒有注意到桑離雅從縫隙中露出的雙眼，失望的縮了回去。

張如默永遠是這樣，順從自己，可是自己真的需要人來哄啊，只要一下，你哄一下就好了……我真的，很好哄啊……

桑離雅到家時父親正在廚房做飯，母親正在打掃房間，看見自己回來也是一掃之前的火藥味，他們家就是這樣，吵了架，冷靜期一過，最好的方式就是裝作沒發生，該幹什麽幹什麽，但是桑離雅面對父母的笑臉，則是木讷的點點頭，換好了鞋子進了自己的房間。

“張如默不是說……”桑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女兒這是哪一出，張如默還說桑離雅被自己勸好了，開開心心的回來，遲到不說，你哪怕是板着一張臉都好，桑離雅木讷的神情，失魂落魄的雙眼着實像是丢了魂那般，惹得自家父母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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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離雅坐在房間裏看着灑下來的陽光，輕輕眯着眼睛看着金燦燦的光線，好暖和啊，自己，好久沒有這麽舒服了……

等到桑離雅回過神來，眉刀已經在自己的手腕上劃開了幾道細細的血痕，吓得她大夢初醒般往後退去，看着掉在地上的眉刀，擡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些滲出血珠的傷痕，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桑離雅處理好了傷口便拉下了衣服遮住那些傷口，自己怎麽鬼使神差的做了這樣的事情，等到吃飯的時間，出去簡單吃了個飯，抱着一堆小煙花去了樓頂，樓上真冷啊，寒風蕭瑟，冬景凄迷，她像是感受不到冷風像刀一樣在自己的臉上刮，看着五彩斑斓的煙花在面前絢爛的綻放。

“如果人生也像這煙花一樣快結束便好了。”桑離雅的心情低迷到看煙花都覺得無趣，就像是做任務那般，放完了一根又一根，看着煙花不停地絢爛後歸于寧靜，蹲下抱着膝蓋，擡頭看着漆黑的天空。

“姜南宮，你在想我麽……”

另一邊，美國某醫院，姜南宮飛了十幾個小時，一下飛機便拎着行李箱打了輛車去醫院，剛到門口便看見一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女人朝着自己飛撲而來抱住自己，她淡黃色大卷的長發裏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娜娜，你終于回來了！我接到你的信息就一直在等你呢！”金發碧眼的美女名叫莉莉安，是這所醫院的精神科醫生，平時穿着白色的大褂，一臉冷漠拒人于千裏之外，面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除了，看見姜南宮。

“這一個月太忙了，沒有時間通知你具體時間，剛剛下飛機才給你發的消息，不好意思啊。”姜南宮提着行李箱任由莉莉安挽着自己的胳膊往醫院裏走，今天不是莉莉安上班，自然是穿的很随意，本來是準備去圖書館看書，但是接到了消息立刻出門去醫院，哪知道剛到就看見了姜南宮，激動地大喊大叫。

“哎呀，沒事啦！我不會生娜娜的氣！嘿嘿，走吧，我知道你回來就想來看西雪和北雲，我貼心吧？”莉莉安那一米七八的大高個子摟着姜南宮竟然毫無違和感，尤其是莉莉安這副小女人的模樣着實是驚到了同事們，這還是那個高嶺之花麽？笑得比院子裏的向日葵還燦爛。

“她最近精神還穩定麽？”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口朝內看去，一個藍衣服女生正在窗前澆花，莉莉安點點頭，推開門領着她進去，“你走自後還有點發脾氣，但是沒幾天就習慣了，天天都等着你，我說只要她乖，你就會回來的。”

“西雪。”姜南宮聽到莉莉安壓低了的話，心裏有了點底，輕聲喚着那個女孩，女孩聽見聲音立刻喜笑顏開，轉身跑過來抱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娜娜姐！你終于回來了！是因為我表現得乖麽？”

“嗯！西雪這麽乖，姐姐就回來了。”姜南宮的臉上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溫柔笑容，那是帶着一些母性的柔軟，摸着西雪柔軟的發絲，笑着和她坐在床上開始聊天。

好不容易哄着姜西雪吃了藥睡着了，看着她甜蜜滿足的笑容睡在枕頭上，便知道姜南宮的歸來讓她無比興奮，二人悄聲出了門，莉莉安看着有些疲憊的姜南宮，不放心的問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你都這麽長時間沒睡，身體會吃不消的。”

“沒事，你知道，我回來是為了什麽。”姜南宮婉拒了這個要求，二人又去了樓上，看着病房裏那個安靜躺着的黑發男孩，他安靜的像是一棵默默生長的小樹，時光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像是，睡了過去。

“北雲他……還好麽？”

“他挺好的，一直這麽安靜的睡着。”莉莉安拍了拍姜南宮的肩膀，将她輕輕摟在了懷裏，她知道，她唯一在意的只有這兩個弟弟妹妹，照顧好他們，便是照顧好姜南宮。

“謝謝你，莉莉安，這些年來，你幫了我很多。”出了醫院，莉莉安陪着姜南宮坐在院子裏的長椅上，莉莉安搖着頭有些抱怨，“我說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要說謝謝，這些都是我作為一名醫生該做的。”

“你的中文，越來越好了。”姜南宮雖然有點累，但是掩蓋不住對莉莉安變化的欣賞，“是啊，我每日勤加練習中文，就是為了和你實現零交流啊！嗯……這次你回來要呆多久啊？”

“一個月吧。”

“啊？”莉莉安聽到這話有些不開心，撅起嘴巴有些抱怨，“你回去那麽久，好不容易回來居然才呆一個月，你不知道人家日日夜夜都在想你麽？那你那邊的事情辦完了沒有啊？我……我和他們都等着你回來呢……”

“應該還有四個月吧，不出意外的話。”

“啊？還有那麽久啊！讨厭！”莉莉安有些小暴躁的跺了下腳，抱住姜南宮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巴巴的眨着眼睛，“娜娜你都瘦了好多，是不是在那邊受苦了啊？本來就不富裕的胸如今雪上加霜。”

“你怎麽總是盯着不該盯着的地方看？”姜南宮笑着搖搖頭，這麽愛撒嬌的莉莉安真是沒辦法，想要先回去時，卻眼前一黑，倒在了莉莉安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