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爆發

爆發

本來就因為着涼和過度勞累而病倒的姜南宮并沒有完全恢複便日夜兼程從A市趕回美國，不眠不休的情況下讓姜南宮吃不消，一向要強的她昏倒在莉莉安的懷裏，吓得莉莉安單手抱起她又趕回了醫院，在做了一系列檢查後才舒了口氣。

“親愛的娜娜，你在大洋彼岸，到底是經歷了什麽呢？”莉莉安将姜南宮的頭發掖到了耳後，睡得沉靜的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的手滑過她的臉龐，卻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一點紅印，拉開衣服，雙眼震驚，一絲失望和不能自已的悲傷湧上心頭，別過臉拉好她的衣服，坐在她的邊上看着她。

今年過年不需要值班，最主要是因為項目點上的事情還在忙，以至于就那幾個人值班，袁媛最後只能上報那幾個人，惹得別人怨聲載道，而桑離雅以身體不适為由在家休養，別人都以為她躲避值班，哪知道她是真的病了。

“桑小姐很久沒來了，最近是身體不舒服麽？”醫生端着兩杯咖啡放在桌上，看着在那摘花的桑離雅，桌上白色瓷瓶裏開的鮮豔的紅玫瑰被她扯掉了所有花瓣，落在玻璃茶幾上像是撕碎的錦緞。

“是有點不舒服……”桑離雅一邊回話一邊拽着花瓣，醫生淡淡一笑，看也看出來了，當初桑離雅來的時候，也是一邊拽自己花瓶的花，一邊回答問題，現在看來，要麽是被刺激了，要麽是受到了新的傷害。

“那麽說說吧？我今天時間很寬裕，你是我的常客，特別待遇。”醫生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性，相貌很普通，過目即忘的臉，但是看着她你會覺得很舒心，願意将自己心裏的一切告訴她，桑離雅放下了手中的花，喝了一口咖啡，苦的發澀，皺着眉頭放下，“我好像又喜歡上了一個女的。”

“又？”醫生很感興趣，當初這個小姑娘來把自己所謂的愛情描述的如何偉大、恢弘，還信誓旦旦說自己這一輩子這會喜歡那一個人，現在這個又倒是耐人尋味，推了推眼鏡問道：“你說的又，是指新的女生，還是那個感覺？”

“感覺？可能是吧……我和她是上下級關系，起初我沒想那麽多，她分配到我的部門我只會使喚她做一切的事情，甚至以為她多嘴洩露自己的秘密而在辦公室給了她一巴掌，但是她卻在意外中救了我很多次。久而久之我對她的印象好了起來。”

“特殊的感情？”

“她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的，而且十分古板，但是和我單獨在一起就非常會撩人，而且話多，像一個流氓，某天晚上她告白說是因為喜歡我才忍耐我那麽久，我一下子就蒙了，同事情一下子變了質，我不知道怎麽辦。”

“她說只想表達情感，然後在很多天後她給我送東西，帶我出去跨年坐摩天輪，然後，我們親吻了……年會晚上我們在廁所争吵擁吻，那一晚上，我們超出了同事之間的關系……第二天我們又争吵，她回了老家，而我，在家呆了很久，我抑制不住體內的幻想和沖動，吃了藥卻還是會愣愣的把刀架在手腕上。”

說到這，桑離雅撸起袖子，露出上面幾道血痕，這些血痕明顯是加強了，說明桑離雅已經出現無意識反複傷害自己，情節有些嚴重，醫生吐了口氣，這個女生，距離上次已經快十年了，為什麽還是這麽魯莽沖動？

“我知道，我有未婚夫，甚至是知道我現在做的事情是違反道德層面的東西，可我真的忍不住，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會想到十年前的事情，我本來都忘了的，但是看到她，我不能忘記她。”

“哪怕你根本想不起來十年前那個女生的模樣，你還是會刻骨銘心的愛着她？她對你而言，真的那麽重要麽？重要到你塵封在心底都願意将它暴露在眼光之下無所遁形？桑小姐，你忘了，你煎熬的那些時日麽？”

“那樣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會忘記……可是……”桑離雅那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四季更替，她被關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裏，那裏終日曬不到太陽，只有一盞白色的燈在頭頂，時不時會閃，自己，好像一個幽靈那般，在那個密閉的小盒子裏如同行屍走肉。

Advertisement

“和她在一起，我很開心。”說到這桑離雅的臉上浮現了一種小女兒家戀愛的甜蜜，那種甜蜜一眼看過去便知道她是真的開心，醫生點點頭，問道：“你和張先生在一起，不開心麽？”

“開心，卻不是真心的。”

“可是桑小姐，你當年舍棄了那麽多，就是為了現在坐在這跟我說，你不開心麽？”醫生一句話點醒了桑離雅，是啊，自己當年舍棄了一切就是為了回歸所謂正常人的生活，自己以為自己能夠變成外人眼裏的桑離雅，但是自己，遇見了她，還是會變成十年前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勇敢追愛的女混混啊！

“您先服藥，最大的心結永遠要和打結的人溝通，我能給予你的只是建議和疏導，您的心病源于什麽您心裏清楚，回到那個地方，會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的。”桑離雅反複咀嚼着這句話，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頭，晃晃蕩蕩的差點被車撞，無視罵人的話語，朝着自己的母校，A市一中走去。

學校永遠都是那個樣子，一副莊嚴肅穆又壓抑的環境，恰好放假，學校裏沒有任何學生，桑離雅看着開放的學校猶豫了下，走了進去。

熟悉的每一個路口和每一棵樹，她的腦海中好像閃現了一些記憶，但是又模糊不清，這裏，真的是自己上學的地方麽？

她走到了圖書館，圖書館還是老樣子，只是那棵大櫻花樹已經被砍去，栽種了一棵梧桐樹，光禿禿的樹幹連鳥兒都不願意栖息，更添一抹荒涼，她看着那個窗口，好像又看到那個女生坐在窗邊看書的場景。

“她……當時在看什麽？”桑離雅微微皺眉，腦海中努力回想着那一天的情形，可是怎麽想也想不出那天的情景，一時間腦袋劇痛，捂着額頭踉跄兩步靠在樹幹上，臉色痛苦的蹲在地上，看着滿地的落葉，陷入了沉思。

“那個人叫什麽……她長什麽樣子……她和我……有什麽交集……為什麽我什麽葉想不起來了！為什麽！”桑離雅心裏無聲的吶喊着，嘆了口氣看着淡藍色的天空，頭好痛，痛到自己沒有辦法站起來，只好一直在這蹲着，直到張如默找到了自己。

“醫生今天給我打電話說你去看了她？你怎麽會在這裏？”張如默只是接到她又去找醫生的事情，并沒有知道別的，開着車趕緊找到了她，卻發現她面色癡呆的看着天空，不敢刺激她。

“為什麽我對這所學校一點記憶也沒有了，我根本記不清我在這裏上過學，我記得每一個地方，每一棵樹，但是我不記得我在這裏存在過，我……真的在這裏上過學麽？”張如默不是和自己一個學校，但是自己現在唯一能問的只有他，但是看着他的臉莫名想到了一些東西，捂着頭痛苦發出一聲哀嚎。

“曉雅，別想了！跟我回去！”張如默見她這樣子十分痛苦，走上前去想要拉起她，觸碰的瞬間桑離雅的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猛地拍開張如默的手艱難地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指着張如默，“是你！當年是你！我記得！我記得！”

“記得什麽……”張如默有些慌了神，看着有些激動的桑離雅，後退了一步不敢靠近她，桑離雅卻沖上前去給了他一巴掌，惡狠狠的指着他罵道：“當年是你！是你找的人要欺負她！就是你！”

“……”張如默站在一邊，不顧臉上火辣辣的觸感，抽動着嘴角看着桑離雅，手在口袋裏掏啊掏，一邊走進一邊冷笑着安慰道：“曉雅，你記錯了，怎麽會是我呢？你肯定記錯了。乖，跟我回家，好不好？叔叔、阿姨在家等你呢。”

“我不要！”桑離雅情緒激動的後退着，看着張如默那變了臉色不如平常平易近人的他，此刻卻那麽恐怖，捂着頭指着他，言語激烈，不停地後退，“是你找的人，我看見穿着你們學校校服的幾個男的在操場後面圍堵她，說讓她不要靠近我，說她是神經病！說她惡心！還用板磚拍斷了她的右手臂！是你！是你要她這輩子都畫不了畫了！是你要毀了她當建築師的夢！”

“曉雅，你累了。”張如默冷漠的挑眉，不顧激動的桑離雅，沖上去強行鎖住她，将手中的針頭紮進了她的脖子裏，桑離雅掙紮着，掙紮着，滑落出懷，倒在了地上，看着那個窗口，視線模糊，那一天，正是她們分手的日子。她不放心，找了她很久，最終在一條小巷子發現了渾身是血的她，以及她一條受傷而斷的右手。

“桑離雅，你帶給我的除了變态的罵名，神經病的頭銜，全校的暴力，以及我受傷的全身，破碎得夢，你給了我什麽？你給了我什麽！”醫院裏，絕望哭喊的她憤怒的甩了桑離雅一巴掌，将她甩的摔在了地上，桑離雅看着潔白的地面，渾身害怕的發抖，指尖摳着地板縫，是啊，自己，到底給她帶來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