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家

他家

“喂,你還準備在我身上賴多久?”

靳恪站在自家庭院的正中央,雙手攤開,抖了抖身子,可是像猴兒似的挂在他身上的那人,卻仍然紋絲不動,理都不理他。

前廳的清骨聽到了動靜,忙跑了過來,發現竟多了一個人,驚訝問道:

“咦,這不是那賣花女嗎?她怎麽會在這?”

“你來得正好。”靳恪吸取了上次在舞廳的教訓,可不敢再随意地推鹿楠,硬是把她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準備交給清骨時,她卻嫌棄地抵開靳恪。

雙手捂住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委屈道:

“腦子裏的鐘聲響得越來越急,我頭都要炸了,要不是挨你挨得近可以緩輕些,我才不願被你占便宜呢!”

靳恪和清骨卻異口同聲道:“鐘聲?”

鹿楠沮喪地癟嘴,“是啊,人家都得絕症了,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你還這麽兇。”

清骨“撲哧”笑出聲來,靳恪則幹咳了兩聲,詫異問她,“你難道不知道那鐘聲是什麽?你的老師是誰?連這都沒教過你?”

“這是我從八歲時就患上的舊疾,什麽老師?我沒有老師啊。”幾個呼吸之間,她腦袋中的鐘聲漸遠,終于緩過神來。

靳恪悠然走到院中大樹旁的石凳上坐下,眉頭微挑,“別以為不說,我就無法追究你濫用巫術擾亂治安的事,非要我帶你去巫師學院當着衆人的面對峙?”

鹿楠又是一臉懵,“巫師?什麽巫師?”

靳恪見她神色不似有假,心頭微沉。清骨下意識地問:“你今年多大了?”

“應該是……十六吧。”她心裏計算了一下,眸色黯淡。

“你連自己多少歲都不确定?”清骨覺得奇怪。

“嗯,我是孤兒。”

清骨噎了一下,目光漸柔,忙給她道歉,随即望向神色不明的靳恪。

氣氛陷入了一陣沉默,靳恪忽然審視着她道:

“每個被巫神選中的孩子,滿八歲時都會巫力覺醒,産生異于常人的能力,并且夜夜都會做通知其去巫師學院報到的夢。也有認為此事荒唐的人,一個月內若還未去報到,其巫力便會自然消退,從此與巫師界無緣。”

他聲調徒然拔高,“可是你如今已經十六歲了,從未去巫師學院報到過,巫力竟還在,倒是出奇。”

盤踞在鹿楠心中多年的疑惑,忽然有些松動。

舊憶點點浮上心頭,她在一夕之間,從現代穿越到民國,驚訝地發現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小孩,好在上一世她活了三十年,基本的生存常識倒是懂得,從流浪到現在的蝸居,漸漸也發現了自己的與衆不同,一直還以為自己穿越成了在凡間歷劫的神仙。

現在一想倒覺天真好笑,原來是巫師,總算是找到組織了。

聽了靳恪的一席話後,猛然一想,自己剛來時,似乎正是七八歲的樣子,晃眼間,已經過去了八年了,這麽久了啊……

自己的到來,本身就是一個意外,相比之下,巫力能保持這麽多年,倒也算不得什麽意外了。

只是這些經過,她不會對他說罷了。繼續裝傻充愣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的情況,我自會去巫師學院核實。至于那鐘聲,是每月巫師學員收到任務時的警鐘,任務若是一直不完成,便會每隔一段時間催促地預警,并且會越催越急,你放心吧,對身體無礙的。”靳恪瞥了她一眼,滿是無語。

鹿楠聞言一呆,激動地捉住了他的手,積郁在心中許久的陰翳似找到了突破口,結巴道:“我我我我我真可以不用死了?”

“你多做些積德的事,倒還有可能。”想起她喜歡脫男人衣服的怪癖,靳恪就一陣膽寒,忙站得離她遠了些。

她兩眼放光,這頭疼的病似乎确實是每隔一個月便會複發一次,随後隔幾天就會痛得越來越厲害,看來定不是絕症了!頓時心情大好,好奇問道:

“那我這個月的任務是什麽?哦,對了,我還不知道巫師究竟是幹什麽的?驅邪?跳大繩?”

清骨的嘴巴歪了歪,心道這姑娘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果見她當即就被潑了一盆冷水,靳恪神情嚴肅:

“每一個能成為巫師的人,都是心境至純至善之人。經過近兩日對你的觀察,品性頑劣,沒規沒矩。怕是整個巫師體制出現了什麽問題,漏算了你這個另類,我自會上報剝奪你的能力,這些事以後也與你無關了,所以你無需多問了。”

心境至純至善之人?鹿楠心底苦澀萬分,怕是真如他所說,自己并沒有當巫師的資格。

可是,她不能失去這特殊的能力,為了她那個一定要達成的心願!

她不服氣地反駁,“你管得真寬,還真把自己當警察了?”說了這麽多,她算是聽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麽警察,害她還擔心了老半天。

提起警察,靳恪就想到她昨晚說的“槍”,老臉泛紅,冷笑一聲,不作回答。一旁默不作聲的清骨見氣氛凝重,忙對鹿楠勸道:

“姑娘,你怕是還不知道?掌櫃的他是奉天城新上任的‘神罰者’,呃……這樣說你可能也聽不懂,就是代替巫神管理巫師的人,懲罰犯錯的巫師和逮捕叛變的黑巫師。說他是巫師界的警察也不為過的,所以你這事還真歸他管。”

鹿楠面色一變,靳恪的職位聽上去好像很高的樣子……

清骨還在那說得起興:“因為巫神掌管着天道,所以‘神罰者’是最接近天道的人。而巫師們需完成的任務,本就是天道自行下達的,這也是為什麽你剛才覺得警鐘敲響時,靠近他會覺得更舒服些的緣故。”

“不用給她解釋這麽多。”靳恪冷哼一聲,清骨連忙閉嘴,對鹿楠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只能幫她到這裏了。

鹿楠愣在原地,抿唇瞅向靳恪,卻發現人家此時連個正眼都不願給她。忽然想起昨天自己在他鎖骨處畫圈圈,威逼恐吓他的舉動,她急得啃了啃指甲,懊悔至極。怎麽偏偏就惹了一個最不能惹的人?

一時間又沒人說話了,她覺得氣定神閑坐在那的靳恪就像個閻王爺似的,掌握着她的生殺大權。她尴尬地看向身旁已經開花的大樹,好像在欣賞怡人的風景。

“咕嚕咕嚕……”靳恪聞聲皺眉,終于冷眼看向她,她幹笑摸着肚子,“哈哈……哈哈……都下午了,我才發現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我餓了……”

還是先拖着他往上報的腳步,再慢慢改變他對自己的态度吧。主意打定,她讪笑着,“神罰者大人,你既然把我擄來了,管飯不?”

靳恪雖還不太習慣她态度轉變得這般殷勤,但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把話轉給清骨,“她餓了。”

清骨苦臉,又到了他每天最後悔變成人的做飯時刻。

靳恪說完這些,也不再管鹿楠,自顧往前廳走去。眼看着清骨撸起袖子走向往反方向的廚房,她左顧右盼猶豫好久,最後屁颠屁颠地踏上了去往前廳的路。

這種四合院的房子,大多裏屋是住宅,前廳是店鋪做生意的地方。

她前腳剛踏進去,先是覺得昏暗,但随着她掀門簾時帶起的縫隙中,閃進了一簇光線,整個前廳便亮堂起來。

她訝異道:“一直聽剛才那少年喊你掌櫃的,原來你開了家鏡子店啊!”

靳恪輕挪每個鏡子的位置,頭也不擡道:“明日才正式開張。”

鹿楠急于和他緩和關系,沒話找話,“聽你沒有奉天的口音,第一次來這嗎?”

他動作一滞,背過她,回答簡潔,“小時候住過一段時間。”

她撇撇嘴,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冷場的祖宗。她無趣地拿起一面鏡子,整理着因為剛才窩在他身上而不小心弄淩亂的發型。

可是鏡柄還沒捂熱,就被他一把給奪了過去,緊接着又被他給說了,“別亂動,總是沒規沒矩的。”

她橫眼看着他把鏡子放回原位,細致到一分一毫都不能錯位,就像有強迫症似的。

“除了不能出這個院子,你哪裏都可以去,別跟着我就行。”靳恪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

她輕嗤一聲,走就走,才不想和這孤僻的老妖怪再多待一秒鐘呢。

甫一回到後院,就聽到了清骨圍着廚房前的魚缸的嘆氣聲,她“蹬蹬蹬”地跑過去埋頭一看,随即吓了一大跳,指着飄在水面翻着肚皮的魚,“小哥,它們怎麽都死了啊!”

“別這麽見外,叫我清骨就成。哎,它們是被我吓死的。”

鹿楠仔細地将他打量了個遍,疑惑道:“長得不吓人啊。”

他笑得開懷,将左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慢慢長出了米黃色的毛發。她先是一驚,然後好奇地戳了戳上面軟綿綿的肉墊。

“我真身是一條狗,受了掌櫃的福澤,被種下了巫根,才有幸修得人身。卻讓我在同類眼裏成為了恐怖的化身,甚至是比百獸之王還要恐怖的存在,只要我一近身,膽小的就如面前這種魚一樣,直接被吓死了。”

他愁眉苦臉地繼續道:

“掌櫃的嘴巴又刁,三餐一定要有肉不說,還一定要吃現殺的肉類,可是它們都被我吓死了,肉質特別緊,做出來不僅樣貌差,還難吃。他自己又十指不沾陽春水,倒難為了我。”

鹿楠同情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憤慨應和,“可不是嘛,他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主動把我捉回來,又嫌我煩,還不喜歡人近身,是得了金貴病嗎?”

清骨卻笑得暖心,毫不在意地維護靳恪道:“他這是一個人過慣了,不知道該怎麽和別人相處,你別見怪。他嘴巴雖然毒了些,但人不壞。若沒有他,我可能早就被人給打死了。”

她小心避開觸及到他過去的傷痛,同時又不開心他把靳恪誇地這麽好,鼓了鼓嘴,“可是他就是很小氣啊,連個鏡子都不許我碰。”

清骨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以他那言簡意赅的性格,定是懶于和你解釋這其中緣由。店中鏡子的擺放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是布了陣法的,掌櫃的将辟邪的巫術施于其中,會自動吸引家裏近來進了祟的人前來采買鏡子。以一種不暴露身份的方式幫助有困難的人群,是他一貫的作風,也是他一直在堅持做的事。”

這樣一聽,靳恪的人确實不算壞,可是她仍是憂心忡忡,“可是那老妖怪說要剝奪我的巫力,這可怎麽辦法好?”

“哈哈哈!老妖怪?這名稱你可千萬別讓他聽到了,不然要把他給氣死了。掌櫃的今年二十六歲,比你大上十歲而已,算不得老。”清骨是典型的靳恪主義者,句句離不開替他說好話。

其實鹿楠并不覺得靳恪看上去顯老态,只是在她潛意識裏,實力強大又脾氣古怪的,大多都是老妖怪這樣的角色。

清骨做慣了和事佬,想給她下一個定心丸:

“還記得我剛才說之所以修成了人身,是因為被種下了巫根嗎?那巫根是掌櫃的從一個犯了大罪的黑巫師身上取下來的。巫根是巫師們的巫力來源,想要取出可是要受鑽心剔骨之苦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又沒犯什麽大事,我看他八成說的只是氣話,不一定狠得下心來這般對你的。”

話雖是這麽說,但鹿楠覺得靳恪絕對時狠得下心的,清骨看來并不知道,昨晚她對他又敬又愛的掌櫃犯下了何等的滔天大罪……

當務之急還是先好好想想,怎麽讨好靳恪為妙。鹿楠望着翻白眼的死魚們發呆了片刻,腦子裏突地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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