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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燈光，紅酒，玻璃杯，精致的菜肴一一在面前閃過，喬楚楚覺得她現在完全淩亂了。第一反應似乎是該糾正一下冉竹星話裏面的語病，這不是妥妥的有問題嗎？

莫不是，醉了？

不是吧，這麽低的度數都能喝醉？

剛剛喬楚楚只是客套一下，她也沒見過真的有人喝紅酒都能喝醉啊！更何況這個度數，真的不高。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而且，這還沒喝多久，菜都沒動呢。

喬楚楚悄悄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左邊挪動，拉開些距離後試圖觀察一下冉竹星到底有沒有喝醉。

“楚楚為什麽這麽看着我？”冉竹星問的自然就好像那句矛盾中帶着些許試探的話從來都沒有從她口裏說出來一樣。她只是奇怪于好端端的，楚楚為什麽要這麽看着自己。

冉竹星的話太自然了，喬楚楚見識過醉酒的人，千人千面，每個人醉酒後的狀态都不一樣。竹星可能只是沾染上些許酒精，腦子稍稍有點不清醒，要是再提，似乎除了徒生尴尬也不會有什麽。

“沒什麽，竹星，你吃菜。”喬楚楚的喉嚨滾動了半天，還是客客氣氣地給冉竹星夾了許多自己的拿手好菜。

“這個焖蝦，還有這條魚，”喬楚楚推薦道，“我弄的似乎還算不錯，你，要不嘗嘗？”

“嗯。”冉竹星再次點頭，埋頭專心致志吃起菜來。楚楚的手藝真的很好，這是冉竹星第一次吃到喬楚楚做的飯菜，咬着咬着不禁讓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給楚楚做飯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們兩個還沒有認識多久，更精準點來說，是喬楚楚認識冉竹星沒有多久。有一次因為下雨，楚楚被迫停留在自己出租房間。恰逢中午，出去吃飯不方便，楚楚堅持要等雨停再去吃飯，自己卻等不了，跑到隔壁借了廚房炒了兩個菜只說是外賣送的，當時楚楚似乎吃的也很開心。

比起當日站在廚房裏忐忑不安忙碌的女子，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向楚楚靠近了不少距離。可當她想要再進一步試探時，楚楚退縮了。冉竹星只能默默接受喬楚楚的每一次夾菜。

“好像有點多了。”喬楚楚看着轉眼間冉竹星已經成了小山堆的碗，尴尬地摸着自己的玻璃杯試圖轉移注意力，她也不敢再跟竹星倒酒。只想過在家裏醉人身是安全的，萬萬都沒料到還有這一項。

“你慢慢吃，慢慢吃，”喬楚楚說着又怕冉竹星噎着，家裏還有果汁，想起這件事的喬楚楚迅速拿出一個嶄新的杯子出來。

“謝謝。”冉竹星看着遞過來的果汁沉默片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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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汁也挺好喝的，”喬楚楚沒忘記說的同時自己也倒上一杯，“我最喜歡喝的還是果汁，特別是那種鮮榨的。”

“我們明天去超市買個窄汁機好嗎？”冉竹星問。

“好啊。”喬楚楚連聲附和點頭，“我看家裏那個牌子的就挺好，要不我們就買一臺那樣的？”

“好。”

喬楚楚這才發現，說‘好’的不止冉竹星，她也是。自己和冉竹星難道是因為相處時間太短，兩個人都拘束着，什麽都說好，根本沒有不同意見的時候？

除了紅酒，餐桌上的菜基本上吃得幹幹淨淨，喬楚楚特意控制的量，心裏也記了下來。以後做飯就按着這個量，不浪費也夠吃，她可不喜歡在冰箱裏塞剩菜剩飯。

飯後冉竹星洗了一盤車厘子，喬楚楚借放碗的功夫，再次偷偷看了看竹星，真的沒有醉……

“楚楚，我洗好了。”冉竹星忽地來了一句。

“哦哦，”喬楚楚連忙回神，“我碗也要放好了。”

“要去客廳裏找部劇看嗎？”冉竹星問。

“你不需要寫作業？”

冉竹星不出聲地看着喬楚楚，那眼神看的喬楚楚心裏直犯怵，倒不是說冉竹星的眼神很兇，只是感覺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

看來是不需要，喬楚楚放下最後一個碗，就要出門，冉竹星就是這個時候沖到她面前的。喬楚楚顧不上自己被吓了一跳，只想躲開。

“楚楚，”事實上冉竹星什麽都沒有做，她深沉不見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喬楚楚，“你是不是只當我是個小孩？以前是，現在也是。”

“就因為我們兩個相差了五歲嗎？”

以前，現在……就算是失憶後喬楚楚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個問題，那這一次是因為，問了句寫作業？

“可是，你是個學生啊？”喬楚楚清澈的眼睛裏寫滿了無辜，學生，特別是快要畢業的學生，不應該要忙這些嗎？

“我不會一直是個孩子。”冉竹星低聲道。有時候她也很矛盾，她想讓楚楚多喜歡自己一點，多寵愛自己一點，即使是建立在認為她弱小孩子氣上面也無所謂，但大部分的時候，她是希望楚楚把她當一個真正的成年人，當成一個有感情，特別是對她有愛情的女子來對待。

自己和楚楚身邊的女性都是不一樣的，和溫阿姨孫姨的感情不一樣，和容玥師姐的感情也不一樣。

“我知道。”就算她睜開眼的第一次被竹星可可愛愛的娃娃臉迷惑，現在還能分不清嗎？喬楚楚一直都在告訴自己面前的是女朋友。

“對不起，楚楚，你還在失憶，我，不應該着急。”冉竹星說着說着痛苦地搖頭，“我不應該逼你——”

“不是。”喬楚楚捂住了她的嘴巴，溫熱的氣息灑在手掌心，癢癢的感覺，喬楚楚很快又抽回了手。

“竹星，我們是戀人。”喬楚楚拉着冉竹星回客廳，兩個人齊齊坐下後，喬楚楚這時才大膽觀察起冉竹星，她的耳朵又紅了，如果此刻摸上一摸，會不會很熱？

“冉竹星，你，喝醉了嗎？”冉竹星搖頭。

聽說喝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既然竹星認為沒有，喬楚楚抿了抿嘴唇，趁着冉竹星沒有注意力，猝不及防地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

太快了，根本沒有感覺到的冉竹星一如剛才模樣盯着她。

“竹星，”喬楚楚本來只是想要試一試，如今看着女朋友還在懵懵的狀态忽又生起別樣的心思。趁着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喬楚楚笑道，“竹星，這個才叫不問。”誰會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句子讓別人來選擇。

喬楚楚以身示範了什麽叫做不問後就準備開溜，可冉竹星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地就讓她從自己身邊溜走。

“楚楚，太快了。”心中有萬千的心思一一掠過，說出來的卻是咬着嘴唇，有點委委屈屈的音色，如果把這句話改一改，真的很像一個要給家長撒嬌的孩子。也是知道自己現在軟磨硬泡一番後有效果才會撒嬌的孩子。

何止是冉竹星沒有感覺，喬楚楚她自己都沒有感覺，臨時興起，覺得竹星可愛罷了。“車厘子還沒有端。”

“哦。”冉竹星呆呆起身要過去，“我端。”

你還是坐着吧，喬楚楚把冉竹星按了下去，飛快跑到水龍頭前。剛才是色令智昏了嗎？喬楚楚開了龍頭就準備把自己的臉好好洗洗，擡頭一摸，這才想起來今天出門的時候好像塗了口紅。

竹星現在的臉……

調整好心态再次回到客廳，冉竹星已經打開了電視機，看着喬楚楚過來，手裏的遙控器松開，乖乖巧巧地挪了挪位置，又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喬楚楚坐下。

都已經偷吻了人家，又是自己的女朋友，喬楚楚不可能不坐到冉竹星旁邊。只是她剛一坐穩，冉竹星就像只黏人的貓一樣抱了個滿懷。

“我，”喬楚楚想抽手，“車厘子……”

“楚楚，”冉竹星牢牢抱着她，就這麽過了幾秒鐘，喬楚楚聽到冉竹星問，“你是不是想起來我們兩個，以前接吻的畫面？”

她後面的聲音愈來愈小，再加上電視裏這一段的女主剛好很激動，一直注意着這裏的喬楚楚都沒有聽到她後半段說什麽。

“你說什麽？”

“楚楚，我好幸福。”

“啊？”前不搭邊後不結尾的話讓喬楚楚話都接不好了。。

“楚楚，我說，我真的很幸福。”

她聽到了，只是這幸福從何而來，就只是因為自己剛剛淺水般的……說起來好像和上次無意間觸碰沒什麽區別吧。這麽容易滿足的嗎？

“楚楚是不是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冉竹星興奮地問。

“沒有。”終于聽清楚她說什麽的喬楚楚一臉汗顏。兩個人窩在沙發上，放着愛情片在那裏讨論着想沒想起來以前接吻的事情，真的合适嗎？

“楚楚，要不我告訴你以前的……”冉竹星脈脈含情地看着她，扭捏小聲的話表明了她的害羞。

害羞可以不說的，喬楚楚強烈建議，冉竹星卻拿出一副她就要說的架勢。

“我們兩個第一次接吻是在家裏。”

“家裏？”喬楚楚只覺得當頭一棒，哪個家，這裏沒來過，那只能是在另一個家，天啊，哪個房間，爸媽不會看到了吧？

當然這些話喬楚楚問不出來，冉竹星也不會回答她，快速說完後又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楚楚，你想現在試試嗎？”

試什麽，試試接吻嗎？

“楚楚不想找回憶嗎？”冉竹星忽然指着電視說，“我看好多電視上都是這樣吻一下就能恢複記憶。”

親吻恢複記憶，親，你是在看童話嗎？我還吻一下就能夠喚醒睡美人呢。

“楚楚？”冉竹星又親昵地喚了一聲。

“好、好吧。”喬楚楚僅僅糾結了半分鐘就決定破罐子破摔，冉竹星臉上現在還挂着她的口紅印呢。說不定以前都吻過多少次了，親吻對象又是自己的女朋友，沒必要這麽扭扭捏捏。你是個二十七八的人，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姑娘。

“楚楚，我要開始了？”

磨磨蹭蹭還能不能行了，為什麽在開始前非要問一遍，自己剛才不是已經跟她做過示範，不用再問了嗎。沒有得到回應的冉竹星似乎并不敢掠過雷池半步，繼續不死心地問，直到喬楚楚忍不住了。

“閉嘴。”喬楚楚低頭道，說不清楚是惱怒還是害羞，“你能不能不問了嗎？”不行的話，她自己來。

“我怕你不答應，你會生氣。”冉竹星小聲回。

喬楚楚咬牙切齒，幾個字恨不得掰開拆碎來問，“我剛才也沒問你同不同意。”言下之意便是冉竹星大可也不經過她的同意。

“因為我想吻楚楚，”冉竹星頂着一張讓人犯罪的臉龐，輕聲道，“楚楚怎樣我，我都高興，可楚楚你會不高興。”

這個‘怎樣我’？喬楚楚扶額，她還能做什麽呀。對着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她可不想帶歪冉竹星。“我高興還不成嗎？”喬楚楚一字一句蹦出來這一句。

“我也高興。”得到她保證的冉竹星再沒有顧慮地撲了上來。兩人本就坐在沙發上，如今冉竹星這麽一個大動作下來，喬楚楚直接倒在沙發上，冉竹星順勢貼在她身上繼續。

就好像……酥酥麻麻，身上像有一道道細細的電流劃過，嘴巴上被人咬住，連呼吸似乎都是奢侈。

喬楚楚總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這樣束手就擒，不甘落後的她也主動回了上去。察覺到她回應的冉竹星愈發不肯放開。

“楚楚，楚楚……”等到兩個人稍歇，喬楚楚偏頭時，只聽到冉竹星的一聲聲名字。

倒也不用喊的，這麽肉麻。喬楚楚上唇咬着下唇，一整張臉都側對着沙發，兩個人之間的溫度還在傳遞着。

“有點熱。”喬楚楚閉上眼睛，小聲嘟囔着。

“不熱，我開了空調。”冉竹星将小臉貼在喬楚楚手臂上，恨不得貼得再近一點。

“那個……”

“楚楚想起來了嗎？”冉竹星不依不饒地問。

她能想起來才有鬼，她只顧着應對……罷了，罷了，感覺還不錯，記憶倒是見了鬼。“沒有。”喬楚楚知道要是再不回答，面前的小哆嗦指不定又要一遍一遍地問，冉竹星不嫌煩，她自己也聽不下去了。

聽到意料之中的滿意答案，冉竹星心滿意足地又往喬楚楚身上貼了貼，“好可惜啊，要不——”

“好可惜，現在天色晚了。”喬楚楚抱着冉竹星生怕她掉下沙發，緩緩起身，“大學生，明天還要上課。”

冉竹星心有不甘地看着她。

“我記得好像是早上八點。”喬楚楚笑着開口。

“唔，”冉竹星只注意到喬楚楚唇邊淺淺的笑意，哪裏還顧得上早上八點的早課。她不記得，喬楚楚卻幫她記得一清二楚，“冉竹星，不要耽誤學業哦！”

冉竹星只能看着喬楚楚往房間裏走。等到沙發上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冉竹星恨不得敲沙發扔抱枕。手就要松開的時候還是堪堪忍住了，這個抱枕是楚楚昨天在商場裏說喜歡的那個，不能弄髒。

真的好可惜，楚楚都願意親她了，自己竟然沒借着酒勁胡作非為。冉竹星摟着抱枕縮在沙發角落裏，一個人孤獨地看着電視劇裏男女主親吻過後的水到渠成。

冉竹星只聽到一句帶笑的，“冉竹星，記得關電視。”

“聽到啦，楚楚。”這聲音對冉竹星來說十分來勁，立馬關上電視裏的纏纏綿綿，直奔到自己的房間找衣服洗漱。

到了鏡前冉竹星才看清楚她的臉有多紅，用手一摸甚至發燙，側耳聽了聽楚楚房間裏的動靜，什麽都沒有傳來，楚楚應該不會懷疑吧。自己和楚楚的第一次接吻确實是在家裏，自己的吻技也不爛吧？臉好燙啊，冉竹星沖了把涼水。

再次面對冉竹星的時候，喬楚楚很想裝出來一副她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可冉竹星的每一次的眨眼睛，每一處笑容，甚至說呼吸出來的熱氣都能讓喬楚楚想起來昨天晚上的情形。

色迷心竅是一回事，紅酒應該也是一個因素吧。喬楚楚想，還好冉竹星沒有提。

“我煎的雞蛋餅，”冉竹星已經盛到盤子裏，還特意擺出來一個好看的造型，“楚楚，你嘗嘗。”

“你上課是不是要遲到了？”喬楚楚沒動。

“還有一個多小時，楚楚。”冉竹星回道，“我今天只有上午的一大節課，楚楚要不要和我一塊去學校？”

“一塊去學校，做什麽？”

“可以陪我轉轉。”冉竹星反問，“不可以嗎？”

“可以。”喬楚楚被雞蛋餅噎了一下，冉竹星忙遞上一杯剛剛熱過的鮮牛奶，喝了兩口，喬楚楚潤了潤嗓子。她答應過冉竹星要陪她走走，自然不是虛言，問題是，“你上課，我在外面坐一個多小時？”

“楚楚可以陪我一塊去教室？”

“我還是去圖書館坐坐吧。”喬楚楚果斷提議。

作為曾經江北大學的學生，這裏的一花一木根本不需要冉竹星介紹，也不需要她帶路，喬楚楚自己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你先上課，快下課我找你。”

“楚楚別亂走。”

“我是小孩子會跑丢嗎？”喬楚楚好笑道。

不會跑丢，會被拐走，冉竹星喃喃道。說了幾句根本子虛烏有的話，楚楚都能這麽對她。冉竹星，你趁她失憶，欺騙她。

“竹星，該上課了。”又在琢磨什麽呢，怎麽這兩天時不時就來這麽一出，再來幾次喬楚楚都要認為她精神恍惚了。要不然注意力怎麽能這麽不集中。

“哦。”

“好好聽課。”喬楚楚想擡手給她一點點鼓勵，顧念到這裏在學校又放了下來，“等會兒接你下課。”這麽一想，女朋友小點似乎也挺好玩，畢竟能接女朋友上下課的好像也沒幾個。

“楚楚，等會兒見。”

離開商學院的教學樓喬楚楚并沒有去圖書館，竹星把卡給了她，喬楚楚卻只想在校園裏轉轉。也不知道幾年校園都有哪些變化，高聳的大樓多了一兩棟，人工湖也多開墾了一兩個，大部分的風景卻是沒變。腳步匆忙趕課的學子，忙于修剪花枝的匠人。喬楚楚戴着墨鏡，尋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

草坪上背書的人不少，人人手中都捧着一本書大聲朗讀，喬楚楚兩手空空倒顯得格格不入。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有了，不還有一個涼快相對安靜的地方嘛。

一下課冉竹星迫不及待地往這邊跑，此刻的喬楚楚正在被搭讪，這已經是今天早上的第三個了。

“學姐，可以加個微信嗎？”

喬楚楚笑着拒絕，“我已經畢業一兩年了。”

“學姐原來畢業了，我正巧快要畢業了，有些問題不知道學姐能不能幫個忙？”問話的男生不死心道。

“不知道就去問老師。”冉竹星替喬楚楚回道。在六樓上課又沒電梯，冉竹星不想讓我喬楚楚多爬樓，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被人問這些問題。早知道還不如讓楚楚和自己一塊去教室。

“下課了？”喬楚楚這才低頭看手機，一個不留神竟然結束了。

“結束了。”冉竹星自然地走過來，大大方方地牽起喬楚楚的手，明白她用意的喬楚楚只有配合。男子起初還有些不明白，看到這裏直接跑掉了。

“楚楚不是說要去圖書館嗎？”

“忽然不想看書了。”小插曲匆匆掠過，喬楚楚拉着她坐下。

“我們回家？”冉竹星問。

“坐一會兒。”喬楚楚說，“你都沒看出來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知道。”冉竹星點頭。

“什麽時候來的，和誰一塊來的？”聽說她來過，喬楚楚好奇地追問。

“一個人來的。”冉竹星悶聲問，“楚楚和誰一塊來的？”

“我，”喬楚楚指指自己，笑道，“那當然不是一個人了。”

楚楚大學裏并沒有交任何男女朋友，那個人便只能是容師姐了。知道冉竹星猜出來了，喬楚楚便沒再說下去。似乎每個大學都有情人的秘密基地，江北大學的便在這裏，七年的大學生涯喬楚楚應該也很少她進來這裏，畢竟來這裏的大多是戀人或是準備找戀人的。

“我記得去年，不對，”喬楚楚仔細算了算，“可能是兩三年前，那天是一個七夕節。”

“兩三年前？”冉竹星一開始的重複還沒讓喬楚楚意識到問題。

“對哦，”喬楚楚驚喜地要跳起來，“我怎麽想起來兩三年的事情了，這是不是說明我要恢複記憶了。”

“沒有啊，”喬楚楚試着連起來一些畫面，還是一無所獲，迷茫地搖搖頭，“我好像除了這個，沒想起來什麽。”

喬楚楚還想再費力想下去，冉竹星心疼道，“楚楚，別費力想，要順其自然。”

“不會。”喬楚楚輕輕拍拍喬楚楚的手背，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後繼續道，“我什麽都沒想起來，只是看着這地方忽然想起來以前的幾個畫面。”

應該是七夕節，喬楚楚和容玥在校園裏瞎溜達，農歷的七月七，留校生并不多，這個地方的人也不多。要不然兩個人也不會往這裏走。

“我和容玥無意間好像撞到了一個告白現場，我記得好像是一個女孩子，手裏捧着一束鮮花，可能是玫瑰花，”喬楚楚猜道，“畫面裏我應該站得很遠，其實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花。”

“我知道是一個那個被告白的女子，”喬楚楚試圖去看清楚那個畫面，“那女孩的身高，好像和竹星你差不多高吧。”喬楚楚為自己能想到的一兩點興奮不已，那應該是她第一次真人版見女孩告白女孩。

年輕人的戀愛熾熱，簡單，喬楚楚至今耳邊還能回響起當日那個女孩堅定不移的聲音，“也不知道那個女孩答應了沒有？”

“沒有。”冉竹星肯定地回。

她的回答太過順暢，喬楚楚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難道，當時你也在現場？”算算時間，那個時候她們兩個好像還不認識。

“我，”冉竹星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決定隐瞞下去，“我聽旁人說的。”

“原來是這樣。”喬楚楚深感惋惜，“我也不清楚為什麽記住了她們兩個，沒有在一起，還挺可惜。”

不可惜，一點都不可惜，冉竹星側身看着面前的人。“被告白的女孩已經有一個心愛之人了，”冉竹星說。

“所以她沒有答應？”喬楚楚繼續問，“那她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嗎？”

“算是在一起了。”冉竹星輕輕回道。

“算是？”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沒有就沒有沒有，什麽叫做，算是再一起了，這是哪一種新鮮的說辭。

“還沒有真正确定關系。”冉竹星直面前方，“可能還沒有到時機吧。”

“楚楚，我們該回去了。”冉竹星起身。

“好。”

“家裏離得也有點遠。”喬楚楚和冉竹星打車回去，“幸好你快要結課了，否則這每天來回跑……”

“竹星，”沒聽到回聲的喬楚楚一轉身，冉竹星就應了一聲，“是很好。”

“竹星，你不會是生病了吧？”喬楚楚懷疑道。別沒等到她要去醫院裏複查，冉竹星自己先進了醫院。

“沒有，”冉竹星露出一個安定的笑容，“我，今天上課有幾道題不會。”

“回家再研究，路上也不好拿紙筆。”

一進門，喬楚楚再也不敢打擾冉竹星，二話不說回了自己房間看書，在外面瞎逛了大半個上午她的正事還沒做呢。插畫要修改到買方滿意，而這個滿意，可真是一個不定向因素。

那夜酒精的作用也就罷了，喬楚楚以為冉竹星沒有提便是翻篇，誰知道這幾日的相處摟摟抱抱成了常态。

窩在沙發上一起看劇吃零食，除了多了一個時不時就要靠親吻讓她回想起記憶的某人，好像和以前縮在沙發上看劇也沒什麽變化。這要是冬天就好了，喬楚楚想，懷裏有一個暖和的‘抱枕’，這該有多爽啊，可惜現在是夏天。

與此同時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在一點點變化，冉竹星像是在用她的行動向喬楚楚證明，她是喬楚楚的女朋友，不是一個小孩子，或者是喬楚楚的朋友。

“楚楚，我們今天去做最後一次的複查。”一到時間冉竹星就迫不及待地敲開房門。

“我記得呢。”穿好衣服，喬楚楚推門。今天周末，“醫生并沒有要去這麽早的。”

“我想早點知道楚楚的身體狀況。”

喬楚楚面無表情，對于今天的檢查沒有半點擔憂，除了沒恢複記憶，她絕對她一切都很好，什麽問題都沒有。

“有沒有醫生說的算，楚楚，走啦。”冉竹星去拉她。

“去，去。”又沒說不去，做檢查是為了誰好，喬楚楚能不清楚嗎？再說，“我還要和爸媽說呢，這檢查不會賴掉的。”

周末醫院的人稍顯擁擠，因為有了預約，喬楚楚排了一會兒就進去了。冉竹星在外面不安地等待，她問過醫生無數次，楚楚的失憶并不影響她的身體健康，因為這句話，冉竹星曾經暗暗祈禱過楚楚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恢複記憶。

心裏卻還是有點不放心，總覺得會不會哪裏有影響。若是因為這耽誤了楚楚的健康……

“好好的。”出了門喬楚楚把單子塞到冉竹星手中，“這下放心了吧。”都來來回回做過多少次檢查了，最後一次，再過來她自己都要對醫院産生一些不良反應了。

“竹星，我發現一件事。”

正在看單子的冉竹星随口問，“什麽事？”喬楚楚沒說。

只是場景有些相似罷了。看平日裏她的狀态，竹星都應該知道自己沒什麽事，對着單子一遍遍複核覺得她需要照顧，比醫生對她還要小心翼翼。種種之類，和她下意識覺得竹星年紀有些小是不是很類似，都是自己的主觀感覺罷了。她們兩個只是不自覺地覺得對方是弱一點的，需要呵護罷了。

“現在還用忌口嗎？”溫婷看了一眼複查單問。

“不用了，醫生說前幾天都不用了。我已經徹底擺脫病人身份了，所以你們不用再為我搞特例了。”

“也要喝點湯補補。”孫阿姨在旁笑道，“小姐這段時間瘦了。”

“我只要在家裏你們都說我瘦。”喬楚楚揉揉自己的臉蛋才不相信溫婷和孫姨的話，再吃下去都不知道要胖成什麽樣子了呢。

“我也覺得楚楚要補補。”冉竹星在旁贊同道。

“你們兩個都補補。”孫姨歡快地給他們說着自己今天下午買進的活物，“都是新鮮的，阿姨已經開始熬了，再過幾個小時，每個人都盛一碗。”

今天晚上喬楚楚和冉竹星沒有回兩個人的小窩。家裏待一個晚上的喬楚楚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影響。

自從失憶後都沒有做夢，今天卻破天荒夢到了一個。夢裏好像有自己關于失憶前的事情，可惜的是斷斷續續，喬楚楚自己都連不上。模模糊糊倒是看見一個影子，喬楚楚知道這是竹星。奇怪的是，竹星的人影竟然和她回憶起來在學校裏被告白的女子一模一樣。

竹星這麽清楚那個被告白人女孩的事情，這中間更是隔了兩三年之久，除非是認識的人，否則怎麽可能這麽了解一個人的動向。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竹星就是當事人。

按着竹星的說法，竹星喜歡的就是自己，而這種模棱兩可的狀态則是失憶造成的。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竹星不是和自己認識沒有多久嗎？她們兩個的速度都能稱得上閃速了。

難道那個人指得不是自己，可竹星說‘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竹星現在喜歡的難不成不是自己？

喬楚楚煩悶地理了半天也沒個頭緒，回到兩個人的小屋時，忍不住給容玥打了一個電話。

七夕節那日的告白自己印象如此深刻，容玥應該也會有個大概的印象。她記得那天晚上的星空特別好看。

“告白？”容玥那邊的聲音很雜，她大聲說，“我們學校每天告白的人也太多了，舉着玫瑰花，百合花，連康乃馨的我都見過，你這特點是不是有點少了。”

“應該是七夕節，兩三年前吧，是一個女孩對着另外一個女孩。”

“女孩和女孩。”容玥一聽笑了，“這種應該不多，說不定校園裏的論壇裏有人說過。”

她忘記校園論壇這個事情了，這麽一說，竹星知道了解其中任何一個女孩都是很正常的事。

“容玥，麻煩你了，不用查了，我就是想問問你對那天的記憶，”喬楚楚說，“我只是無意間回想起來那天，我的記憶可能要慢慢恢複了。”

“查到了！”容玥那邊一個漂亮的回車鍵，所有的信息都打了出來，“七夕節，兩個女生，主動告白的那個女生叫是沈歌，另一個叫冉竹星，兩個都是商學院……”

容玥就像機械複讀一樣讀出了一連串的信息，讀着讀着，她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之處了，“冉、冉竹星？！”

“冉師妹？”

竹星的姓氏少見，起碼喬楚楚上了多年學，印象中姓冉的沒有幾個。又是同一個專業，差不多身高的人，只能是她的女朋友了。

“冉師妹還挺受人歡迎。”既然查到，容玥就繼續往下翻了翻，“楚楚，你別說，這帖子真的夠久遠的，要不是你限定詞，我不知道何時才能扒拉到呢。”

“冉小師妹這是剛進校門沒多久就被人告白了呀。”容玥吃瓜很愉快，“楚楚，看來以後要好好看着自家的小女朋友哦！你說你現在連如何把人家拐進門都忘記了，可要防止別人拐跑哦。”

容玥玩笑話說了幾句沒得到一句回應，“喂，楚楚，你現在有在聽嗎？”

“忙嗎？”

“在，我在聽。”

“楚楚，”容玥一聽聲音不對，拍了拍腦門，笑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冉小師妹大學沒談過戀愛，放心。”

“就算是談過戀愛，和你談之前肯定也都斷幹淨了。”

“你不會真生氣了吧？大學時候像這樣跟你轟轟烈烈告白的也不少啊，研究生時也不少呢。”

“不是。”喬楚楚否認道，“我不是介意這個。”

“那就好，我說呢，楚楚你怎麽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吃醋呢。”

“我知道了，楚楚你是嫉妒人家女孩比你先認識冉師妹是不？這點更沒事了，你看你這後到的都見家長了，足以說明冉師妹對這個女孩并沒有什麽感情。”

“哪個有感情的能追這麽久還不确定關系？就是不喜歡呗。”

“容玥，謝謝，我沒吃醋。”喬楚楚再三保證後挂了電話。她只是在想，若是竹星喜歡的一直都是自己，竹星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就認識自己的。

兩三年前，還是更早。最起碼在五年前自己并不認識竹星，是這五年之間她們有了交集嗎？又是在何處有的交集。

“楚楚，我回來了。”冉竹星開門就見喬楚楚坐在沙發上發呆，“怎麽了？有什麽事不順利？”

喬楚楚捂着腦袋，靠在沙發上，“只是想起一些不連續的記憶，碎片有點多，一時間難理清罷了。”

“楚楚，先喝點溫水。”

“竹星，”喬楚楚接過來，随意抿一兩口潤潤唇，“你能和我說說你什麽時候見到我的嗎？”

“我的記憶裏好像，不是我研究生畢業才認識你的。”

“楚楚，”冉竹星将剩下的溫水都喂到喬楚楚的嘴裏才道，“要是按着你現在的記憶，我們兩個就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