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囚

“噠噠噠。”

黑暗的房間內,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蜷縮在牆角的人猛地擡起頭,一雙幽藍眼瞳亮如寒星,鋒銳如刀劍開刃。

“哼。”熟悉的低笑聲在耳畔炸響:“你看起來很精神。”

他眼底浮現不甘與恨意,身體卻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随即被按在冰涼的地毯上。

“飛蓬。”仿佛親昵含笑的喚聲,伴随着耳尖被含吮的濕膩,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重樓。

飛蓬握緊的拳頭狠狠擊過去,被重樓掰開手指,在掌中細細把玩,在唇邊肆意舔舐。

身上不着寸縷,腳踝上系着細長的鎖鏈,受辱的範圍涵蓋整個魔尊寝宮的暗室。飛蓬自知勢單力薄無法反抗,忍無可忍地閉上眼睛,偏過頭去不理不睬。

……

“你從來都學不乖。”指腹摩擦過飛蓬濕潤發燙的眼角,重樓微微一笑間,撫上他修長白皙、顫抖不已的頸項。

然後,那只手驟然握緊

……

“重樓!”力氣所剩無幾,眼前模糊不清,飛蓬掙紮着,本能叫出了這個原本最熟稔最信任的名字。

身下的貫穿慢了一拍,禁锢肢體的鎖鏈也消失無蹤。一只手算得上溫柔地扶起他的下巴,對上那雙深邃的血眸。

“呵。”重樓忽然笑了,他眼底滑過一縷難言的情愫,聲音輕柔極了:“飛蓬,服個軟吧。”

飛蓬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一把甩開下颚上的那只手,奮力地掙動起來,硬生生把身上的人推了幾步遠:“滾!”

“哼!”重樓倒也不意外,上前和飛蓬過了幾招。

……

飛蓬控制不住紊亂的喘息,難堪地閉上了酸熱的眼睛。

“你哭了。”重樓忽然嘆了口氣,指尖輕柔地拭過飛蓬眼角墜落如珠鏈的淚水。

飛蓬默不作聲,卻不知為何失去了抵抗的心情。但被掐着腕部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沒任何一刻放松過。

……

絕望屈辱的淚水徹底淹沒他本就暗淡的視野。

那雙曾被重樓戲谑稱贊為,比夜空碎星更美麗的幽藍色眼瞳無力地睜着,空茫失神地瞧着屋頂。

……

飛蓬眨了眨泛酸的眼瞳,被重樓投下誇獎般的吮吻,遍及敏感耳尖和頸側時,下意識向另一邊偏過了頭。

淚珠碎落成線,無聲滑入鬓發之中。

重樓終于動容,面上多了幾分複雜。

“啵。”他先吻了吻飛蓬的眉心,那裏是魔靈印跡的标志。

重樓似乎尤愛吮吻此處。飛蓬不自覺看向正對着的眼眉,那火紋與自己額上的一致,是十足十的所有物之意。

也對,從被煉化為魔靈開始,他就是重樓的私有物品了。

怎麽處置,如何淫玩,端看魔尊心意。

飛蓬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擰緊、捏碎,分明疼得撕心裂肺,卻麻木不覺。

……

“哧!”細密的眼睫毛顫了顫,他倏爾一口,咬緊了重樓的肩頸,牙尖染血。

重樓感受到,兩束恨意濃郁、幾乎滴血的視線,正如刀割般,紮在自己臉上。

但不肯屈服的飛蓬從來不知道,這等失去力量的撕咬,就算在縱容下破了防,也只是助興之舉,只能引得□□更加膨脹。

“啪。”暗室之門打開,重樓大步走入室內,門在身後摔上。

神将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時隔多年,終于能離開暗室。

可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魔尊寝宮,是雕花大床,是一切噩夢的開始之地。

“哼。”重樓瞧着飛蓬,饒有興趣地笑了一聲,把人掼進九重帷幔深處

……

他将人翻回來的時候,總算在那雙堅毅的瞳眸裏,看見了有且僅有的恐懼。

“你殺了我吧!”飛蓬很清楚,重樓帶他出暗室,是想在這張曾經徹底粉碎他清高自尊的榻上,故技重施。

重樓搖了搖頭,微笑着一語錐心道:“飛蓬,你現在是我的魔靈。”

“不…重樓…別這樣對我…”飛蓬不由自主往床榻深處蜷縮,淚光破碎的眼底是不自知的祈求。

重樓侵上前,掐住他的下巴,溫聲道:“也可以,還是那句話,你服軟吧。魔靈需要煉化,你失去力量、境界尚在,煉化只成功了一半。”

法力強大的魔神,能用自身精血煉化無靈智之物,讓其成為魔族特有的魔靈,也是自己的分身,以執行一些簡單的任務。

重樓改善了這個術法,能對有靈之物使用。但若對方不願,便只有心中有隙,才能趁虛而入、強制煉成。

可飛蓬淪落至此,也并不軟弱。唯一一次示弱,依舊不是屈服,而是求死。

“重樓…”他退縮的動作僵在當場,閉上眼睛,聲音已是哽咽極了:“求求你…殺了我吧…”我不要做生死掌于人手,連自我能否保留,都是未知數的傀儡。

重樓松開手,遺憾地笑嘆道:“你總是冥頑不靈。”

他沒再給飛蓬拖延時間的機會

……

可遍布全身的熱意适得其反,只讓飛蓬覺得,冷意從骨子裏往上冒。不想自取其辱的他沒有反抗,但仍然不自覺地發抖,卻咬緊唇瓣試圖一聲不吭。

這預感無疑是正确的

……

“本座向來寧缺毋濫。”但這并不耽誤重樓說話,他攪動飛蓬的身體,奪走全部注意力,音調卻聽不出喜怒:“這麽多年,只碰過神将一人。”

……

重樓再次贊嘆一聲,似笑非笑道:“本座記得,今夜該有個雅稱,叫做□□。神将輪回數次,知道嗎?”

那雙幽藍雙瞳一下子溢滿淚水,既因惡行,也因惡言。

重樓便只笑而不語,可也做得更過分了。

……

厚重烏黑的幔帳之中,雲雨始終未歇。

……

歡愉快感無數次将意識推離身體,飛蓬再分不清日月。

他甚至生出了錯覺,神将的尊榮、強者的清傲都是幻夢一場。自己并非自己,只是魔尊創造的特殊魔靈,是承載欲望的堅固容器。

“放松些,你是本座煉化的魔靈。”無比溫柔的聲音,伴随煉獄火海的無邊快意,不斷消磨着飛蓬的心志。

他茫然地想,我是魔靈嗎?好像是的。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飛蓬眉心屬于重樓的火焰印記,便猛然發燙地亮起來,仿佛一簇黑暗中燃燒的火光。

“啊啊啊!”靈魂深處被灼燒的劇痛鋪天蓋地,飛蓬當即清醒過來。

但他再想反抗,已經來不及了。

“哼。”重樓伏在飛蓬身上,将他拖入記憶最深處的噩夢之中。

·

“咳咳…咳咳…”天降血雨,飛蓬跌落在神界天門之前。

鎮妖誅魔的照膽神劍斷成兩截,同樣跌落塵埃。

“哈哈…”他滿身筋骨盡碎,七竅肺腑出血,卻還在笑,苦笑。

重樓面無表情地掐住飛蓬的脖頸,将他重重摔在天門廢墟之上:“神将好本事。”

“尊上…尊上…”他背後,是一連串的呼喚聲。

春滋劍守修吾敗于春滋泉守敖胥之手,神庭陣未能截斷,魔界靈源熄滅。

魔尊當機立斷公布證據,在人間各派響應下,出兵征讨神界。

這本是十拿九穩,只因重樓這千年來越發近天道,早已發現在神界閉關不出的天帝,作為世間最後一個活躍的三皇,被天道算計合道不出。

三皇盟約前定,神族不義在先,天帝無法出手,神族自然一敗塗地,覆滅在即。可重樓唯獨沒想到,當年被獬豸依律判決十世輪回的飛蓬,及時趕了回來。

作為天界第一神将,飛蓬有兵權,有實力,有威名。神界群龍無首一團亂麻,倒是因他歸來,擰成了一團。

“抱歉。”很輕很輕的聲音,只有重樓聽見了,是飛蓬的聲音。

重樓眸若寒星,眼尾冰冰涼涼的視線掃過飛蓬:“呵。”

十世輪回未盡,飛蓬的實力遠遠沒有恢複。憑借威望封閉神界,鎮守天門是假,實則孤注一擲向天道獻祭,以空間漂流陣法,将整個神界放逐在世界之外。

神庭陣因此反噬,作為底部的炎波泉被震得最狠,靈源直接受損,靈氣複蘇後,大幅度縮減。

“可笑。”重樓踏過飛蓬身側,漠然甩下一言。

那空間漂流陣,正是他昔日獨創的不傳之秘,只在切磋時和飛蓬原原本本聊過。你利用我的術法,救整個神界,卻陷魔界于危難?!

“尊上…尊上…殺…該殺…”欲言又止的呼喚聲不停,四面八方投來的,都是殺機。

飛蓬看着重樓掠過身側的背影,唇角浮現苦笑。

他回來太遲,實力尚未恢複,打不破被敖胥占據的春滋泉,才不得不兵行險着,卻終是利用了重樓昔年無話不說的信任。

“好,神将當真對神界忠心耿耿!”重樓站定在天門之後,飛蓬竭力維持的假象已無,取而代之是一片空洞,活生生将他氣笑了。

飛蓬眼睜睜瞧着重樓腕間亮起,本以為炎波血刃會劃開自己的脖子。可在一片喧鬧聲裏,落下的是一枚印記,與重樓眉間一模一樣。

“啊!”伴随着絕無僅有的劇痛,是靈魂被侵蝕被印刻的無力回天,激起了飛蓬發自內心的不祥預感。

痛到極點的他意識迷離,下意識擡起手指,攥住重樓披風的下擺:“殺了我吧…”

這一回,飛蓬看見了,比第一次見面抵死拼殺更冷的眼神。

“你不會死。”重樓負手而立,聲音在凜冽風聲中遙遙回蕩,比千載寒冰更涼。

飛蓬沒力氣再說什麽,他只察覺到,四周的視線變了。原本的殺機凜然,變成了幸災樂禍與恍然大悟。

那個印記是什麽?飛蓬的唇努力張張合合,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人已倒了下去。

向天道獻祭的祭品,他用了自己,代價是被吸幹全部靈力,以致于根基受損,神魂空有境界,再無實力。

再次醒過來時,便是在魔尊寝宮的床榻上。

神将白皙的身體止了鮮血、治了筋骨,終于有力氣研究眉心印記,方驚覺自己淪為魔尊煉化的半成品魔靈。

所謂魔靈,不過是強大魔神的奴隸。

重樓坐在榻上,表情莫測地朝他勾了勾手:“過來。”

“不…”飛蓬難以置信,本能想要後退。

重樓嗤之以鼻:“哼!”

下一瞬,眉心印記一亮,飛蓬只覺身體不受控制

……

“不要…”他眼眸中已有了恍悟的驚懼惶然,對自己永墜深淵的未來。

……

神将只覺從身到心都疼得天昏地暗。

“重樓…”他受不住地哭出了聲。

但曾經連自己轉世都照顧地有事必到之人,只是眸色漠然地看過來:“你若不為神界不惜一切,至少自盡的能耐還是有的。”

“不…”飛蓬吱嗚地叫着,被重樓直接堵住了唇。

強硬的控制之中,他連手指都擡不起來

……

“嗚嗚…”飛蓬的眼淚不停往下落,再也沒有平日裏的清高孤傲。

可一個才被破身的處子,又失了與重樓不相上下的靈力,哪裏受得住高強度的索取?

……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飛蓬終于明白,什麽叫人間地獄。

他所有尊嚴驕傲,經此一役,盡數化為灰燼。

僅存的堅持,只剩下在重樓的折辱下維持本心,不讓魔靈徹底煉化成功,也不讓神魂為魔尊所用。

·

“咳咳…咳咳咳…”飛蓬跪在榻上劇烈咳嗽,幾乎要把肺腑心血全部吐完。

那雙幽藍瞳眸尤帶潋滟淚光,卻再無半分明亮,只剩下萬念俱灰的沉寂死水。

與之相反的,是徹底點亮的眉心印記。那是魔靈徹底煉化的标志,只要走出去,所有魔族都能認出,這是魔尊的私有物品。

“過來。”重樓淡淡吩咐道。

這回,不用他再催動魔靈印記,飛蓬就沉默着膝行過去,将頭搭在重樓腿上。

見他如此乖順,重樓眼底閃過的不是滿意,而是無奈與心痛。

“睡吧。”有指尖輕柔地撫過愛欲痕跡,困意油然而生,令飛蓬眨了眨眼睛。

魔靈對主人可以反噬,但沒有決定性的實力前,是做不到的。他很快就阖了眸,窩在重樓懷中昏昏欲睡。

“唉。”冥冥之中,一聲嘆息。

飛蓬睡醒時,全身清爽,沒有半點難受。

他內視一圈,發現原本剝奪靈力的傷害被分擔一半,得以和緩的根基順勢重塑,重新得回了修煉的能力。

“盡快恢複。”重樓負手站在床邊,語氣依然平淡,丢下一堆天材地寶。

飛蓬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煞氣:“好。”

魔靈已然煉化,但凡重樓還在巅峰狀态,自己就算恢複如初,也因魂魄被煉化,無任何反抗能力。那主人提供天地奇珍助魔靈恢複,自然有他的道理。比如,能白得一個實力相當的戰奴兼脔寵。

可是,我怕死嗎?從未。飛蓬暢快地想着,他要挑個好時機,不惜一切和重樓同歸于盡。

這個時機來得很快,一度讓飛蓬懷疑,是否是重樓的試探。

……

盡管重樓如其所言,在自己服軟後,待他的确溫柔極了。最過分的,也不過是要求,爽了、難受了都記得說出來。

可這等柔情于飛蓬而言,只激起心底更深的屈辱與更辣的殺心。同是夜夜笙歌,現在的他漸漸失去原本的耐心,也顧不得趁着重樓修複靈源下手,是否不義。

“當啷。”直到風刃毫無障礙地刺穿魔尊心口,神将才從大夢一場中蘇醒,一個踉跄地往後退去,抽出的風刃随之砸落在地,驚起清脆響音。

不,趁着重樓修複靈源出手,這不是我會做的!飛蓬瞬間開啓內視,輕而易舉就發覺了,魂魄上有個開始失去遮掩的痕跡,是放大負面情緒的術法留下的。

“你…為什麽?”他唇畔輕顫,但眉心被點亮的火焰印記卻同一時刻漸漸熄滅,似風中塵埃,一吹就散。這和發自靈魂的舒适自由一模一樣,都來得太過容易。

原來,重傷的魔尊氣息跌落到谷底,竟順勢斬斷了正欲反噬的魔靈契約。

“哼。”重樓不置可否地哼笑一聲,注視着飛蓬的眼神,和昔年在新仙界看景天一樣,連話語都一致:“你去吧。”

飛蓬定定看了重樓片刻,在其周身氣息開始好轉的那一瞬,毫不猶豫暴起而退。

重樓瞧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半點不給自己再動手的機會,唇畔緩緩浮現笑容。

“噗。”壓抑多時的鮮血噴出喉口、灑出嘴唇,那威嚴的人影轟然倒下,再也沒能起來。

魔靈反噬,只能以一方死亡告終。

但只有将飛蓬煉化為魔靈,才能在神界不義、魔界激奮之下,救下他的命。也才能在徹底煉化魔靈成功後,以分擔傷勢之法,為飛蓬重塑根基。

他恨飛蓬,卻也愛飛蓬。傷害是真,救命亦是真。或許有痛,然不曾有悔。

“走好。”唯一知曉內情的天魔女魁予,從暗處的角落裏走出,為魔尊送行。

·

腦袋發懵的飛蓬逃出很遠,但神界不複存在,又與重樓決裂,便是無家可歸。

然重樓确實身體力行地教會他,永遠自保為重。是以,飛蓬很快就冷靜下來,尋了個隐蔽荒僻之處,設下一套又一套陣法結界,才安心閉死關恢複修為。

可飛蓬遇上了一大難題,不得不提前出關。

“你說什麽?!”他先去因輪回而結識不少人的鬼界打探,便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閻羅王無奈地聳了聳肩:“這事兒各界皆知。”他眼神微妙地看着飛蓬:“再說了,不是您幹的嗎?”

“我只是捅了一劍。”飛蓬怒極反駁:“以魔尊的修為,不會死。”

閻羅王冷靜地回道:“魔靈反噬,主…”下一個奴字在嘴裏轉了轉,沒敢說出口:“反正,兩個只能活一個。”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反噬,是重樓自己斷絕了契約。飛蓬茫然地站在無常殿內,連閻羅王何時溜走了,都沒及時察覺。

事到如今,他再是一腔恨意,也漸漸把事實拼湊了出來。這讓飛蓬無法面對,即便來了魔界,也在神魔之井左右徘徊。

他無措地想,重樓死了,再去魔界,沒必要吧?踟蹰片刻,飛蓬還是進入魔界,直接去了天魔國。

“好久不見。”他在大殿內見了魁予。

魁予嘆息一聲:“将軍果然還是來了。”

她見飛蓬眸色一沉,又道:“魔尊有言,固然能以魔靈分擔傷害,但魔靈本就以魔神精血為引,沾染煞氣在所難免。時間緊迫,是否必然堕魔,他也不知。”

“另…”魁予遲疑一瞬,還是直白道:“魔元重聚,不知耗時,又有提前被吞噬的可能,故他死後,魔界尊位強者為尊,且不得找将軍複仇。”

飛蓬沉默了。果然,重樓是為了救自己,以唯一而絕不被自己同意的方式,一意孤行的混賬!

魁予低聲道:“是非對錯,想來将軍心頭明白。”

飛蓬沉思片刻,淡淡道:“我要魔尊之位。”

若要掌握重樓魔元重聚歸來的第一手線索,待在魔界是最好的選擇。重樓不想魔族找他報仇送死,但他一個前神族留在魔界,也難免有人找茬。

那與其被動應付麻煩,不如主動出擊。反正,自己從非屈居人下之輩。

“!”魁予當即愣住。

目前,武力足以競争魔界尊位的魔族,并不算多。她雖是其中之一,但天魔衆出自神界,即便成功亦難服衆。

不過,若是神将飛蓬,便是另外一個道理了。三皇之下,魔尊、神将獨占鳌頭,至高無上的力量是他們的底氣。

當日的群情激奮冷靜下來,又被神将作為魔靈也成功反噬魔尊致其死亡的消息震懾,只要神将奪尊位之位後,不偏袒神界,魔族便不會有太大意見。

“好,我這就将消息傳出去。”魁予幾個呼吸間想了個明白,立即就做出決定。

飛蓬轉過身,平靜道:“我暫住天魔國,以煞氣修行。”出關本是想找辦法引出體內煞氣魔力,如今既下決心,不妨将靈力、魔力共修。

·

最終的最終,飛蓬坐在魔尊寝宮的廢墟上,劍下倒了一堆艱難喘氣的魔。

他和魁予一樣,堕魔後,發絲皆轉白色。

“參見尊上。”天魔衆還在旁觀,想活的魔族高手與各部衆之主,卻都勉力支愣起來,單膝跪着拜見新任魔尊了。

飛蓬和重樓昔年交情甚篤,對于魔族慕強的本性倒也不意外。

“各就各位,一切從舊。”飛蓬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和前神将有點同僚情誼的天魔衆,主動留了下來。

“修建宮室教給我們。”魁予更是幹脆利落。

飛蓬颔首,淡然回道:“好。”

他站起身,一躍到了不遠處的廢墟最高處。

那本是魔宮的琉璃頂,如今歪歪斜斜,但仍在魔界高空的紫色層雲之中。

其他天魔識趣地退離,只留下魁予。

她便聽飛蓬遙遙問道:“魔族死亡後,魔元重聚一般要多久?”

“……”魁予噎了一下,然後抱歉道:“這個我真不知道,但基本上實力越強就越慢,也越難重拾記憶。”

飛蓬點了點頭:“哦,多謝。”

魁予默不作聲地退下了,臨走前,最後回了一次頭。

魔宮廢墟之中,新任魔尊擡眸瞧着雲頂。

那眸光疏冷清寂,一如昔年孤身仗劍,鎮守天門。

她無聲一嘆,在心頭告誡自己。終此一生,絕不觸碰情字。

·

凝聚成液态的紫色煞氣在漂浮,是和重樓的空間法術一樣的顏色。

飛蓬出了神,我能等到那家夥完整回來嗎?

他想了很久,緩緩露出到魔界後的第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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