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風起雲湧,變幻莫測

風起雲湧,變幻莫測

蘇府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幾日蘇知韻的計劃被打碎了,她日日窩在屋裏哪兒都不去。

今早,二娘突然腹部開始劇痛,恐怕是要小産了。

郎中火急火燎趕來處理了局面,卻讓她節哀……

這事來的太突然,蘇府一下癱瘓了,衆人都墜入悲傷之中。

二娘哭喊着不相信,大娘子和蘇将軍不停安慰着她,養胎的補藥換成了養身子的,撤走的姑娘又都換了回來。

将軍也為這事煩憂,白二娘成天以淚洗面,醒了哭,睡着了在夢裏哭,多少人安慰都聽不進……

一旬過去了,才漸漸好轉。

但慣成了個胡亂猜疑的性子。

她不是打罵僮仆在飯裏摻了藥,就是懷疑有人哄她出去要害她,沒辦法,衆人也只能暫好由着她。

“我知道是誰要害我了!”一日她坐那愣了半天,忽然眼睛放亮大聲喊說:“花三娘只說讓我吃溫熱的,我全照做了,沒想到上了火,發了炎症,可……”

原來,那幾日二娘嗓子幹疼,想吃些下火氣的又不敢,是因為懷過兒子的三娘囑咐她,不能挨寒性的東西。

但她自己轉念一想,肚子裏是兒子的命也硬些,又想,三娘準是嫉妒她故意吓唬她的,況且她嗓子實在疼,就叫僮仆偷偷買了寒性下火的吃食,什麽金銀花、薏仁、決明子;冬瓜、西瓜、梨子……成天的吃,一來二去的腸胃經不住,寒氣也重了,未想竟滑了胎。

蘇将軍一來院裏,她就哭着向他訴苦,把事情來龍去脈講的一分不落,讓将軍為她做主,去罰害她的三娘。

沒想到将軍不耐煩地還未聽完,就直接甩了她一巴掌,指着她憤憤地說:“我原是心疼你沒了孩子心裏難受,一大家子看着你發瘋也沒說什麽,你倒好,是你自己愚蠢不聽她勸誡,現在反來怪別人?你是自己不好了,也見不得別人好啊,非要把蘇府攪得一團亂麻你心裏才好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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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吼了一通,甩手走掉了,留下白二娘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臉,撕心裂肺的痛哭。

世人心更于險山啊……

花三娘派去打聽的姑娘回去了後,她打賞了那姑娘,自個兒滿意的笑了,解決了個大難題……哄孩子都有勁兒了些。

這個月蘇府真是大起大落,蘇荷也好久沒出府了,雖說那些都與她不相關,不過幸虧她沒将勝利帶回來,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之災。

這幾日府裏的氛圍才稍緩和了些,她待不住,溜走去了碧水居,打算回去再順道去看勝利。

剛進樂坊,芙蓉就大步迎上來,摟着她的肩膀吆喝:“哎呦,你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有了別家不認我們這些人了呢!”

她便順勢摟着她的腰,裝作男人的粗嗓道:“小娘子我怎麽會忘記你呢……就讓你今天好好陪陪我!”

哈哈哈——

她倆說笑打鬧着,往她常坐的位置走去,她一瞥眼看到熟悉的背影,她停住腳拍拍芙蓉,往那邊努嘴,還真是鄭屹。

她正想上去打招呼,轉念想人家就是來消遣的,還是別打擾了,噓聲示意芙蓉轉身去另一邊。

“蘇荷姑娘?”鄭屹忽然扭頭叫住她。

“诶?好巧啊,鄭參軍也在呢!”她裝作才看見他的模樣,驚喜地上前去寒暄。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笑着說:“蘇荷姑娘不介意的話”他擡手示意她可以和他一起坐。

“好哇,好哇。”她也沒客氣,順勢在他對面坐下來,芙蓉見狀就去取茶來。

坊裏的花草換成了夏日的荷蓮,清香芬芳,臺上的姑娘濃眉大眼,唇紅齒白,大氣又妖嬈,戴着珍珠的眉心墜,穿着胭脂色繁花紋大袖紗羅衫,胸前繡着金絲繁花,腰間系鹿角棕的綢帶,披着梧枝綠的披帛,手拿竹條荷花籃,翩翩起舞,像草原上初升的烈陽。

今日唱的曲子也是塞外樂,她注意到,坊裏好像多了些西州人。

芙蓉正好拿茶來了,她便問她到“近日是有什麽潮流?怎麽坊裏的風格都偏西域些了。”

“哈哈哈,聽說近日有吐蕃國的使臣要來了,這不,坊裏多了些西州人,我就趕個潮,将坊裏的塞外曲搬了出來。”芙蓉邊擺上茶水點心,向她解釋到。

“吐蕃?可是有個叫松贊幹布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聽說,這次來的比以往的人都多。”說罷她拿着空托盤就忙別的了。

“是有的,你怎麽知道?”鄭屹接着話回答。

“我就說吧,沒認錯。”她扭頭聽着他說,自己呢喃到。

才反應過來他在問她話,連忙向他答到“我也是聽說的。哦對了,勝利怎麽樣了,可還乖?”

“它乖得很,我阿娘也喜歡它。”

“真是麻煩你了,鄭參軍,蘇府的情況,你恐怕也聽說了一二吧……”

“唉,誰家裏還沒個疙瘩呢。”他安慰她到。

“小荷兒!你上次跟我講的雪山還沒講完呢,憐兒日日跟我念叨,今兒你來了,再跟我們說說!”芙蓉忙完那邊,又走過來找她問。

她倏然又被喊起,擡頭望着她,逗趣兒說:“怎麽那麽久了還記得,莫不是我的故事講的太精彩了?”

“那是自然,你講的故事我們聽都沒聽過!”

鄭屹在一旁聽了,想起宮宴那晚她與他說的那些話,不忍抱怨道:“怎麽你跟所有人都講,就是不跟我講?”

看他一臉委屈模樣,她不禁笑他道:“你怎麽知道我跟所有人都講?”

“你以前跟輕舟講,跟木木講,這次又……”他辯駁她到,說着說着又覺得自己好像斤斤計較了,便別着頭不說了。

看他這般,衆人都笑了。

她打趣他說:“我講的多了,從現在開始,要收錢。鄭參軍想聽,先付錢!”說罷手伸到他面前攤開。

他本就覺得不公平,她又這樣說,鬧得他更憋屈了,皺着眉頭看着她,欲言又止,只撇着嘴在一邊。

見他這樣,她便收起手,勉為其難地說:“哎呀,好吧好吧。看在你是第一次,通融了,不要錢啦!”

然後,她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有模有樣說到“雪山位在極地,天寒地凍酷似人間地獄,卻也有萬物在那裏生長。這雪山是怎麽形成的呢……”

衆人便圍着她聚精會神地聽起來。

雪山的故事說罷已經到了夜暮時分,衆人意猶未盡還在回味着,坊裏客人已經退了大半,姑娘也收工去休息了。

糟了!戌時都過半了,早就宵禁了!

蘇荷是姑娘家的,定不能夜不歸宿啊,她告辭了芙蓉,帶着木木趕忙離開了。大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司寇氏幾個人一隊來回巡着街。

木木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躲進柴火堆裏,從不同的方向都有來的司寇氏。

“娘子,怎麽辦啊,我聽說宵禁後在街上,要被處死啊!”木木擔憂地小聲求助道。

她自覺緊張起來,古人刑罰狠毒,她是知道的,這簡直比逃生游戲還刺激啊。她大腦飛速轉動想着辦法。

這時那頭有人大聲呵斥:“誰在那邊,作甚麽!”

完了!不會被發現了吧……

一陣陣腳步聲彙集起來,卻離她們越來越遠了。

木木抓住機會拉着她往蘇府方向狂奔,路上躲了好幾個地方,不過好歹,還是繞過司寇氏的巡守,安全到家了。

回到屋裏,她大口喘着粗氣,感嘆到“太險了,太險了!逃亡啊這就是!”

“多虧了鄭參軍引開那些人啊!”木木也感慨到。

“什麽?”她愣住了,顯然沒明白木木的意思。

“剛才那個黑影将司寇氏引開了,是鄭參軍啊。”

“那……他不會有事吧?”

“鄭參軍武功高強,應該……會沒事吧。”木木安慰着她,自己卻也心虛。

也就是說,如果他被逮住了,就等于是一命抵二命了,他替我們受刑。

蘇荷卧在榻上思來想去睡不着。上次她在碧水居被他救過一命,還有蘇荷小姐那次,這次他竟只身引敵幫她逃脫。

這份情,她可再承不住了。這個人,就那麽喜歡救人。他對別的姑娘小姐呢?也這般……她躺在冰涼的竹箪上,穿着薄紗卻覺有些粘黏。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滿心擔憂地去他家尋他,一路上自個兒不停碎碎

念——老天保佑,千萬別有事,千萬別出事,我可擔待不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她推開門走進去,環顧四周,空寥的院裏沒有一個人,只有一角的勝利沖她哼哼唧唧地叫着搖尾巴,他沒在家裏。

她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各種想法占據着她的腦袋——他要是被抓了,他的将軍夢定是完了,她得去求蘇将軍去救他,惹了禍這樣一來,她以後便再難出府了……

鄭娘子從屋裏走出來,看到是她們來了,笑着去迎到“鄭郎去站值了,你們快進來坐!”

呼——去站值了就好……她松了口氣,跟着進屋了。

同鄭娘子唠了一會兒,她便起身告辭了,沒親眼看到他,她還是不放心。畢竟鄭娘子連他救了摔下山的蘇荷,都不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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