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以現世之名
葉長安道,“天要黑了,邊走邊說吧。我先把你的身體收着。”
“好。”
“起。”一聲清呵,手掌翻轉如白蓮綻開,掌心向上,做了一個上升的手勢。
與此同時,李郜白感覺到雪山在微微震顫仿佛有東西即将破土而出,不過幾秒,在他面前,松軟的雪面簌簌震開,冰層裏升起一具被堅冰包裹着的屍體,一身醒目的紅色運動衣,男生脖子扭曲成奇怪的姿勢聳拉在肩膀上,死不瞑目瞪着血紅的眼睛!
“我去!”李郜白被吓的往旁邊一跳。
葉長安,“……”能夠被自己的屍體吓到的鬼魂,也是平生罕見了。
李郜白撫着胸口緩了緩,從葉長安背後探出頭瞧着自己身體,喃喃自語,“原來我長這個樣子。”
他笑了笑,“能夠看到自己的屍體,普通人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的際遇。”
葉長安目光落到他的肉體身上,那是一個年約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間尚帶着青澀,長得算是俊朗,嘴角天然上翹着,讓人不難想象他睜眼笑起來的時候,一定是如陽光般灑脫磊落。
“節哀。”葉長安蹲下身,手指虛虛拂過,裹着屍體的冰雪眨眼間汽化,白茫茫的一片散開,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睜着的眼睛上,嘴裏念念有詞。
李郜白聽不懂,只覺她清泠的聲音伴随奇異音節擴散在空氣中,無端有種寧靜聖潔的味道。
再一低頭,發現原本姿态扭曲的屍體慢慢回歸正位,衣服上凝固的血跡一掃而空,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詳卻而代之,面目平靜,閉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樣。
她是在給他收殓。
心中一動,李郜白朝葉長安看去,對方做完這些後,若無其事起身對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體暫時寄居在我的小乾坤裏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覺身體像是被吸入漩渦,眼睛一閉一睜,整個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蒼翠群山環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邊,旁邊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風徐來,花香萦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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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郜白脫口而出,“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間?”
“随身空間是什麽?”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天際響起,李郜白擡頭望天,她的聲音卻是在這片空間無所不在。
李郜白解釋了下,女聲笑道,“這樣說的話,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異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內視,元嬰以上則能開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隕落或者飛升,小洞天就可遺落成秘境,或者尋找傳承人。修真之人稱之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網文小說誠不欺他!
環顧四周,這個小乾坤的确風光貌美,可太安靜了,一點生氣也沒有。他要是整天呆在這裏,也能憋死個人,“我能看到外面嗎?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旁邊湖畔水波激烈蕩漾,漣漪散開後,宛如一面翠綠的鏡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畫面,伴随着天空傳來她的解釋,“我給你開放了部分權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動容,盤腿而坐,“多謝了。”
他看到他們在下山,一步十裏,周圍雪景一閃而過,真真是飄飄欲仙……頓時一個激靈,“等等,你不要用飄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們發現你這樣就糟糕了。你換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寬大的很,穿在身上別人也不會覺得你奇怪。還有你的臉,唔不是有問題,是、是太好看了點,也會引起麻煩的……”不厭其煩說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葉長安彎眼笑笑,從善如流收斂了仙氣容光,少了攝魂奪魄的美,現在也只是凡人間好看的水準。
外面冰天雪地裏,身上之前長裙已經變成了裹的嚴實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這麽薄的質地,還沒有棉花,居然可以這麽暖和。”
“裏面充的羽絨,就是鵝、鴨的腹部,成蘆花朵狀的絨毛細小的絨毛,能随氣溫變化而調節溫度,這個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慶幸自己平時沒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東西都會看,什麽都懂一點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給她講了一番羽絨是怎麽被發現,又是怎麽被人利用。
正在擺弄登山眼鏡的葉長安,感慨道,“凡人的智慧和堅韌真是超乎想象。就像剛才那個老者,膝蓋以下都是假肢還能攀登到如此苦寒之地,令人驚嘆。”
給自己貼了張隐身符,兩人一路乘風而下,路上遇到了好幾隊登山者,他們以人身之力扛着近百斤重的背包,手持登山杖腳踩積雪,行走在蒼茫雪地中,一步步艱難而堅定地朝着雪山之巅前行。
李郜白詫異不已,“那個老者居然是殘疾人?!”突然驚呼,“我知道他!”
——
葉長安走之後沒多久,被凝固的衆人像是解開了封印,一下恢複了行動。
逃跑的夏爾巴向導随着慣性啪地一下撲到了地上,王文華還癱坐在地,愣愣地四處環顧,看到好端端的自己和同伴震驚不已,“雪、雪崩停了?我沒死?”
“王老板,你沒事吧。”黑瘦的夏爾巴向導們回過神來,連忙扶起他,動作間他褲子往上縮了下,露出一截金屬的棍狀物延伸到鞋子裏,并且兩只腳腕都是這樣。
王文華年輕的時候本來是中國登山隊的隊員,攀登珠峰的時候一起的隊友遺落了背包,他就把自己的睡袋讓給了對方,結果對方沒事,他在夜晚零下30多度的極寒天氣中凍壞了雙腿,被迫截肢。即使這樣他也不肯放棄夢想,之後三次攀登珠峰,但是都失敗了。而現在他已經六十多了,年齡大了體力越來越不行,這是他破釜沉舟最後一次攀登珠峰。
沒想遇到雪崩。
更沒想到,還能毫發無傷活下來。
幾人百思不得其解,以為是幻覺,可覆蓋着的這一片茫茫新雪,确定無疑他們經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雪崩。
“對了,那個人!”王文華想起驚鴻一瞥中看見的立于雪浪之上的紅衣女子,問了下其他人,發現還不止他一人看到。
“山神!那是山神!”夏爾巴向導激動的語無倫次,當即朝着雪山之巅跪拜,淚流滿面,念念有詞,“感謝山神!”
夏爾巴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環境惡劣的雪山下,很多人不得不從事登山向導的工作來維持生計。常年和雪山打交道的他們極為信仰山神的存在,每次出行,必然要向山神祈禱。
王文華本來是無神論者,而剛才經歷的一切簡直推翻了他之前的三觀。劫後餘生的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兒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随着夏爾巴人一樣匍匐磕頭,老淚縱橫,“感謝山神!”
“喂喂,老王!你們沒事吧?剛才雪崩了!你們聽得到嗎?”
随身攜帶的無線電裝置發出焦急的呼喚,來自山下大本營。
王文華拿起無線電,布滿青筋、枯瘦的手用力握緊到顫抖,喉嚨裏拉風箱一樣哽咽着,“我們沒事。是山神救了我們……”
——
登山者要艱難步行兩個月才能下山,而她幾息之間已經到了山腳,沿着路旁的指示,一會兒就到了拉薩。
此時華燈初上,拉薩街頭熱鬧非凡,過往的膚色不同的行人們和小攤販讨價還價,一棟棟房屋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洋溢着平樂富足。
街頭人流熙攘,葉長安走在其中,不時和人摩肩擦踵,路人投來驚豔的視線,還有大膽熱情的小夥過來搭讪。
“不約,謝謝。”葉長安用着李郜白教她的說詞,微笑拒絕無數路人,心中驚訝于這個時代人們的奔放和自由。
李郜白,“你能把美貌度再調低一點嗎。”一波又一波搭讪的,他都麻木了。
葉長安義正言辭拒絕了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藏頭遮面可不是君子所為。”
李郜白無語:“你就是單純不想易容吧!”他已經多少摸着了點對方的脾氣,就跟個老小孩一樣。
“咦,這是什麽會發光?”葉長安迅速轉移話題,成功把盡職盡責當個向導的李郜白帶偏,“哦這個啊,叫做燈泡,電流把燈絲加熱到白熾狀态就會發光。電流則是……”語帶驕傲解釋這些對葉長安來說不可思議的現象後,最後道,“怎麽樣,兩百年後的世界,是不是大開眼界?”
其實就算繼承了他的記憶,對于現代物理化學知識葉長安完全不明白,但這并不影響她知道,僅從這偏遠的雪域之地繁盛一景就可想象,在中原地方,是比萬邦來朝的大唐更加包容富足;比商業繁茂的宋朝更加開放。人們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歷經兩千年世間,目睹朝起朝落、滄海桑田的女子嘆道,“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
她喜歡這個時代。
随着人流走過一條街,“這個多少錢?”葉長安駐足在一個攤子前,手中把玩着小物件。
李郜白說,“你想要嗎?那就買吧,我錢包裏還有錢。”莫名生起帶小侄女逛街的感覺。
“寶兒別跑……”
人群裏若隐若現女聲焦急的呼喚,一團小小的身影嘻嘻哈哈穿梭在人流裏,“哎呀”猝不及防一下撞到葉長安腿上。
“沒事吧?”葉長安眼疾手快把她扶穩,女孩個子還不到她腰間,長得玉雪可愛,眼睛黑的像是葡萄,胖嘟嘟的看的就喜慶。
女孩歪着頭瞧她,臉頰紅撲撲的,口齒尚有些含糊,“姐、姐姐,好看!”費力舉起手中的棉花糖,非要讓葉長安吃。
“你也很可愛啊。”葉長安半蹲下,輕輕咬了下她手中蓬松潔白的球狀物體,笑眯眯地摸摸人家的頭,逗得女孩綻開燦然笑臉。
李郜白,“……”男女通吃,很好。
“寶兒!”呼喚的女聲由遠及近,葉長安在人群縫隙中看到不遠處一男一女的身影,正費力地朝這邊擠過來。她的目光垂下,落到女孩胸前戴着的生肖玉佩上,輕聲說,“吃了你的糖,姐姐也送你個小禮物。”
在女孩懵懂目光中,手指輕點在她玉佩上,小乾坤裏的李郜白清楚聽到一聲“咔嚓”碎裂聲,目瞪口呆,“你弄壞了人家的玉佩!”
“不用謝我,請叫我雷鋒--我看到你們現代人喜歡這樣回?我這樣說還行?”
李郜白,“……你到底從我記憶裏學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眼看着她被自己帶的畫風越來越清奇了。
“你可是我的引路人啊,”葉長安面不改色收手,等到大人過來,朝她連連道謝後把女孩帶走,她雙手攏在袖中彙入熙攘人流,不緊不慢說,“玉佩裏有魇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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