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在

我在

放假當天中午，大部分人還在座位上整理自己桌上白花花的卷子

“這群老師做不做人啊就放兩天家這麽多卷子給我拿着擦屁股嗎？”尚乾站在座位上睥視着躺在桌子上的卷子

張龍山踢了踢他的椅子“你的屁股沒這麽嬌貴用卷子擦太浪費，到時候我幫你撿塊石頭擦屁股”張龍山揉了一下自己高挺的鼻梁挑釁的眼神看着尚乾

尚乾嘴角一抽“呵，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

劉欣懷裏抱着校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屁股坐在郭祁安的位置上“獻獻，給”劉欣把一塊冒着熱氣的紅薯遞到她眼前，馮獻碰了碰她的胳膊冰涼的有些不像話“把衣服穿上”劉欣乖乖的把校服外套穿在身上

“哪兒來的啊？”馮獻看着外殼有些燒焦的紅薯

“剛剛魏愆給的，他說我們一人一個”劉欣一臉嬌羞的把自己碎發撩到耳後嬌滴滴的開口道“獻啊你說他是不是想追我啊”劉欣咬了一口紅薯軟軟糯糯帶着蜜糖的味道瞬間在嘴巴裏炸開“好幸福啊”

馮獻審視着桌子上的紅薯摘下鼻子上挂着的眼鏡揉了一下不怎麽明顯的鼻梁“他不會下毒了吧”

“咳咳咳，獻咳咳”劉欣捏着脖子使勁的咳嗽臉上都帶些不正常的紅色

馮獻擰開桌子上的水杯遞到她嘴邊“快喝兩口”

良久劉欣才緩了過來清了兩下嗓子“獻啊，不至于”

馮獻看了兩眼回複正常的劉欣呼了一口氣“吃完幹緊回宿舍吧”

“獻獻你自己中午在這不孤單嗎？”

馮獻戳了戳她的眉心“誰以為都像你整天就知道睡覺中午教室還是會有人學習的”

Advertisement

劉欣嘟嘟嘴“好吧”她嘴裏叼起紅薯從桌上抽出一本花裏胡哨的書就走了

一個紅薯勉強能填飽肚子，馮獻低頭看着桌子上的一摞書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馮獻坐你前面不介意吧”姜錦衣抱着書坐在了郭祁安的座位上，馮獻沖她笑了笑“啊？我有什麽介意的”

姜錦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想請教你數學題的”

馮獻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數學題？我不行”

“啊？祁安跟我說不會的找你，他說已經給你講過了”姜錦衣把練習冊打開放在馮獻的面前，馮獻盯着眼熟的題目在她眼前不斷得瑟，題幹的輔助公式在她眼前使勁的打轉，馮獻按住自己一直跳動的眼球，聳了聳肩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對不起啊，錦衣我實在是忘了”

“那好吧”

馮獻有點愧疚兩人之間有點尴尬，馮獻聽見門口熟悉的聲音聲音有些激動跟姜錦衣說“你等一下”

邢言一路上都被魏愆半抱在懷裏，剛踏進教室魏愆懷裏的人就被拉走，馮獻拉住邢言的袖子把他按在自己座位上“學霸，講個題行不行”邢言掃了一眼書上的題目，手上握着的筆在草稿紙上寫了幾個式子，清冽的聲音淡淡發出“先把原式子導一下，再把導完的式子當作原函數……”大概十幾分鐘後滿滿一草稿紙的筆記躺在上面，“懂了嗎？”

姜錦衣點了點頭，馮獻迷糊地看了一眼邢言

“我教你遇到這題你就……”姜錦衣毛飛色舞的講着題，邢言識相的讓開了座位，邢言瞟了一眼最後一排座位上的人還沒有回來，笑了笑又走出了教室

魏愆靠着牆蹲在地上自己生着悶氣：好啊馮獻竟然搶我的人，邢言竟然都不看我一眼就跟她進去了

“你不冷嗎？”聲音從頭頂傳來

“不冷”魏愆傲嬌的撇過頭，邢言朝着他伸出手“走啦”

魏愆拉住邢言的手接着他的力順勢站了起來，邢言手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拉着魏愆的手回到教室把桌子上的水杯遞給他“水是熱的暖暖手”

魏愆抱着邢言的水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冷風順着窗戶的縫隙擠進教室，絲絲涼氣偷偷的溜進魏愆肥大的校服，懷裏的水杯早就沒有了溫度，趴在桌子上的人微微擡頭看了一眼前方，前面的座位上早就沒有人

邢言坐在馮獻旁邊講着數學題，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的很近，魏愆站起身來氣沖沖的走到邢言旁邊伸手從後面的座位上拿過一把椅子坐到過道，一片陰影落在練習本上，馮獻擡眼望了一眼魏愆，抿住嘴巴保持自己不笑出來

魏愆看着憋笑的馮獻“笑什麽笑”

邢言放下手上的筆本想責備一下他，看了一眼魏愆也不由的笑出來聲，魏愆伸手想要捂住邢言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馮獻拿起劉欣桌子上的鏡子遞給他，魏愆拿起鏡子摸着自己的臉，鏡子裏魏愆眼角有些發紅，左邊臉頰上別硬生生的壓出一個×，臉上還不知道從那兒蹭的筆墨，滑稽的半邊臉有點像街頭賣藝的小醜

魏愆眯着眼把鏡子摔在桌子上

“輕點”馮獻有點心疼的看了兩眼鏡子，畢竟不是自己的要是鏡子打碎了劉欣指不定又幹出什麽瘋狂的事

“你……”魏愆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他捂着自己的一半臉委屈巴巴的看着邢言

“有濕巾嗎？”邢言轉頭看了旁邊的馮獻

“我找一下”馮獻坐在劉欣的位置上彎腰在自己桌兜了翻找，不知道的都以為趴在邢言的腿上，魏愆把手抵在馮獻的額頭上使勁推開“離他遠點”

兩人互相較勁“你幹嘛？”

邢言拉過魏愆的手，馮獻把濕巾放在桌子上，邢言抽出一張遞給魏愆

魏愆看着不服氣的馮獻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才不用你的東西”

馮獻冷笑一聲“我也沒讓你用”

“哈，你有種……嗚嗚嗚”魏愆話還沒說完就被邢言捏住臉，輕柔的擦着臉上的筆墨，陽光的映射下邢言臉上一層小小的絨毛被魏愆的呼吸惹的有些顫抖

馮獻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多大的人了還讓別人給你擦臉羞不羞啊”

魏愆搶過邢言手上的濕巾往自己臉上亂擦“我樂意”

“切”

魏愆把板凳踢翻在地上，邢言彎腰把凳子完整的又放回原位，收拾桌子上的書“走了”

魏愆看着邢言坐會自己的位置，朝着馮獻做出要打人的手勢，馮獻朝他吐了吐舌頭，魏愆兩只手圈住自己臉頰上的肉往下拉，歪着嘴朝着馮獻翻了個白眼

馮獻：剛剛他是在向我做鬼臉嗎？

--------下午上課

“噓，老張老張”

烏泱泱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老張的頭發今天別整整齊齊的梳到腦後，大面積的額頭敞亮的暴露在空氣中，烏黑濃密的秀發被塗滿了一層發膠，能看出來噴發膠人的技術不怎麽樣，耳根的發膠有些拉絲，靜靜的垂在耳後。

老張在手上哈了一口氣順着頭發摸了下去“今天的發型怎麽樣？”說完沖着全班挑了挑眉

“帥，衰”

“喂喂喂，一群小兔崽子說清楚點是帥不是衰”老張有摸摸自己的高顱頂

“帥帥帥，就是腦門有點反光”李鄒鑫輕飄飄的聲音在全班回蕩

“哈哈哈哈哈哈”

老張咽了口唾沫“行了，知道你們也說不出什麽好話，今天放假跟你們說一下返校要求”

尚乾擡起他金貴的手“郭哥都說了”

“對啊對啊”全班跟着附和明顯不想聽老張再叨叨

老張翻着自己手上的筆記本奸笑道“那郭哥有沒有說讓你們別玩手機啊”回應老張的是外面烏泱泱的叫賣聲“糖葫蘆，冰糖葫蘆”

老張把本子放在桌子上“沒說就給我聽好了，返校須帶：24小時核酸證明，行程碼”

“要行程碼幹嘛明明是國慶假期學校就放兩天假能去哪兒啊，作業多得都寫不完”

“就是就是”

老張的耐心別打磨了一半“說啥呢有啥好說的，學校也是為了你們好怕放假時間長了萬一遇上疫情再封到家裏面怎麽辦”老張停了幾秒看他們都不說話才繼續說“這周放學回家，去書店買那種口袋了能裝下的小冊子就是那種綠卡圖書，我發現你們早上的早操去了就跟着喪屍一樣擱哪一杵，也不對喪屍還知道見着人上去啃上一口，你們連屁都不放一聲跟個沒事人是的，敢情高考的不是你們，必須抓緊一切時間能學習就學習就學習聽見沒？”

“聽見了”

老張滿意的打量一圈滿意的點點頭“除了書店最好那兒都別去，萬一感染新冠怎麽辦，你們私下就別聚了，保護好自己”

全班人內心：……

“行了，這最後一節課我不講了，你們不是作業多嘛寫作業吧，趁着還能抄作業就趕緊抄吧”

“老張我愛你”李鄒鑫把書卷起來透過書的洞口朝着老張嘶喊

老張嫌棄的撇着嘴“這輩子你沒機會了，下輩子再愛我吧，快寫作業”

這一節課格外的安靜，教室是剩下筆尖摩擦卷子的聲音，時不時還有咳嗽的聲音，下午的斜陽打在馮獻的卷子上，刺眼的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劉欣提醒馮獻要不要讓他們把窗簾拉上，馮獻搖搖頭，伸開一只手輕輕了攏了攏，光下的那雙手在紙上烙下“張揚”二字。張揚的青春，幾十張課桌，一扇重重的鐵門，一群嚣張桀骜的瘋子，一束永遠不會泯滅的殘陽，這樣好像已經足夠了。

下課鈴一響老張第一個沖出教室，聽說他5歲的女兒在辦公室難怪溜的有些快

“獻獻，我走了下周見”

馮獻繼續做着手上的卷子“拜拜”

“喂，你還不走啊？”馮獻擡頭就看見魏愆這張大臉不屑地看着她

馮獻收起手上的卷子反問他“你怎麽不走？”

魏愆把郭祁安桌上的卷子塞進自己的書包裏“幫他收拾東西”馮獻看着他熟練的動作大概也能猜出兩人間的關系，魏愆手上的動作一頓“不對是我在問你話”

馮獻起身走到窗邊連開窗簾向外看去人頭攢動的堆積到門口“人太多一會兒在走”

剛才邢言對着他也是這麽說的

魏愆把收拾完的書包放在桌子上“是不是你們學習人的腦子裝的都一樣”

馮獻閉上眼睛靠在牆上“怎麽可能啊，要是一樣就好了”輕輕松松的考個本科，一個英語單詞不用寫上幾百遍就能記住。

魏愆道“也是”

邢言剛從老張辦公室出來，魏愆就貼了上去“阿言阿言順路一起回家吧”

“不順路”

-----校門口

魏愆怒視着身後的馮獻

馮獻：又不是我想跟着你，要不是邢言提出一起走誰懶得搭理你

魏愆的手指不停的摩挲邢言的脖子“阿言，我想你了怎麽辦，能不能給你打電話，要不你給我個微信吧”

“回家再說”邢言推開魏愆朝着相反的發向走了還不往揮揮手，魏愆看着背影啧了一聲。

馮獻再一旁咳了一聲，魏愆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幹嘛”

“我有他微信”

“給我”

“求我啊”馮獻得意的擡頭看着高自己頭多的人

“誰稀罕，我去找班長要”魏獻雙手環在胸前居高臨下的撇了一眼

“我可沒有”郭祁安不急不慢的朝着兩個人走了過來，他穿着近乎純黑的衛衣只有胸口處秀了MT，他頭發被剪短了不少看上去有些紮手，右邊耳垂上帶着泛着紫色的耳釘，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帶上點微紅

魏愆無趣的放下手“不是接我回家嗎？這麽久都快凍死了，”

郭祁安按着魏愆的頭在他耳邊低聲的說“昨天是誰給我打電話讓我晚來的”

“哥你配合我一點嘛，我們怎麽回去？”魏愆低着頭求饒

“坐公交車”

郭祁安看着馮獻“不回家嗎？”

“我父母可能來的比較晚”馮獻縮了縮脖子

魏愆把胳膊搭在郭祁安肩膀上嘲笑的說“這麽大了還讓父母接送羞不羞啊”郭祁安伸手給了魏愆一巴掌

馮獻咬着牙笑眯眯的沖着魏愆說“魏同學說的對，我争取早日跟魏同學一起坐車回家”

魏愆咬住嘴唇隐忍的開口“好啊，我等着”

兩人的視線進行着激烈的戰鬥郭祁安拉過魏愆手裏的箱子轉頭就走，魏愆立馬小跑跟了過去。

校門口馮獻坐在自己拉杆箱上雙手插在校服外兜裏，“馮獻”中年男子氣喘噓噓的跑了過來，中年發福的身體啤酒肚被颠得搖搖晃晃“餓不餓啊？我來的太晚了用不用先去吃飯？”他伸手從兜裏掏出的手機看了看時間，鋼化膜都已經黑的快看不清屏幕上的數字，男人手指的關節處都因為常年幹的髒活手上黑漆漆的油漆都掉不下來了

馮獻攥緊身上背的書包帶子“爸，我不餓，我們回家吧”

馮國輝憨憨的笑了笑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了一塊“行，咱們回家”

他拿過馮獻背上的書包猛的往下一沉“喲我閨女的書包這麽沉到時候壓不長個了怎麽辦？”

馮獻低着頭提着腳下的小石頭“才不會呢，就算不長個了現在的身高我也挺滿意的”

馮國輝臉上的笑意更重了“是我閨女已經夠好了”他頓了頓才小心翼翼說“最近在學校怎麽樣啊？”

“學習上還是那樣，成績單你們也看見了吧”周圍的行人來來往往，校門口西邊的小路上種着一排楊樹使原本的道路變得更加狹窄每次過人馮獻不得不側過身子才能保證同行。

馮國輝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閨女“不是問你成績，和班上同學相處怎麽樣啊？”

“還好”

他見馮獻敷衍的口氣也沒追問下去而是淡淡的開口道“咱人啊不能太過貪婪你看你要學六門課程肯定學不過來，分數這東西只是一個大概，考的多也好考的少也好都能證明我們都是學了的，幹嘛給自己壓力一定要考的很好，再說了我們家閨女語文這麽好萬一以後成一個大作家在家打打字就能輕松掙錢多好啊”馮國輝為自己的想法滿意的點了點頭。

馮獻看着他寬厚的肩膀垂眸“要是我考不上大學怎麽辦？”

“獻獻上學的目的不僅僅是考大學，考上了怎樣沒考上又怎樣，到最後盡力了就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兒到頭來拼的頭破血流只為上一個拿自己開心換來的大學，這不值”

“爸”馮獻輕輕的喊了一聲。

“快來看”馮國輝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綠色電摩，在這凄涼的北方樹葉盡調零的秋天電摩綠的有些刺眼，手把處按着兩個彎曲上去的反光鏡有點像蝸牛伸出來的觸角“好看嗎？”馮國輝期待的眼睛盯着愣在地上的馮獻

良久馮獻嘴巴了吐出兩個字“好看”馮國輝一臉神氣的鼻孔指天“是吧，這可是我精挑細選好久的”

馮獻：精挑細選，好久，一個像外星人的電動車？好吧，自家爹自己寵

馮獻坐在車上頭上戴着的頭盔不太合适時不時的往下掉眼前的風景線被拉的很長，路邊的殘葉被過路的車吹的起起落落，日暮漸沉天空與筆直高大的楊樹之間有朵雲彩悄咪咪的看着在漸荒蕪的田野中牧羊人放着羊，牧羊犬隔着剛剛升起乳白色的薄霧銳利的眼神透過着氤氲看向雲彩，吓破膽的小雲彩帶着斜陽躲到了西沉的大海，等到明日再看着燈火人家吧

“斜陽欲落處，一望黯銷魂”

馮國輝剛到家一個電話又被叫走了給了五十塊錢讓她自己解決今天的晚飯，馮獻把行李扔進自己房間簡單沖了一個熱水澡，皮膚微微發紅沒擦幹的頭發撒落在脖頸發尾的水珠滴落道鎖骨上順着骨形滑進胸口處，馮獻手裏拿着毛巾腳上穿着不合腳的拖鞋剛進客廳就聽見“Penta Kill”

馮獻裝作沒事看到有人一樣拿起客廳的吹風機呼呼的吹了起來

沙發上穿着深藍色校服的少年看見馮獻下身只剩下一雙又細又長的大白腿，腳踝上的水珠還沒擦幹淨，腳踝上方有一顆小小的痣，黑色的小痣在皙白的腿上有點凸出，少年連忙用手捂住眼睛沖着她吹頭發的方向喊“馮獻你能注意點嗎，我也是個男人”吹風機的聲音響了差不多五六分鐘才停下來，少年捂着眼睛靠在沙發的後背上，馮獻摸了摸有點微潮的頭發使勁眯着眼睛才看清沙發上人的動作，她悄悄做過去一只腳踩在沙發邊上伸手就去扯男生捂在臉上的手

男生死死的把手扣在臉上嘴裏念叨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馮獻伸手在男生頭上把了一巴掌，男生放下手怒視着馮獻“你又打我”，說完意識不對又把手放回臉上

馮獻起身坐在一旁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嘲笑的說：“我穿着衣服呢”

“胡說，你沒穿褲子”

“我說我穿着的，我數到三把手放下”

“一……”

二還沒開口男生就把手放下，委屈的抱着抱枕。馮獻用審視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生“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午10點到家”處于變聲期的小孩嗓音微微發絲絲啞聲混雜着稚嫩的底色，像是廟前的大鐘回蕩的聲音漸漸變弱

馮獻把50塊錢塞進男生手裏“今天的晚飯”馮獻突然開口問“媽呢？”

“她今天上夜班”男生床上自己的校服外套往外走

男生走後馮獻回到自己的屋子，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桌子，床腳的一條腿顯然是已經斷掉的用了一塊大理石支撐着，整張床有點塌陷，淡粉色的被子整整齊齊的擺在上面，上面還有一個股太陽曬過的味道，馮獻拿出作業擺放在桌子上，她打開抽屜一個屏幕被摔壞一半的手機躺在裏面，馮獻打開機，一個微信頭像是一只阿拉斯加名字為A的人發來一條消息：呼叫馮獻

馮獻點開他的朋友圈，大多都是前些年到處去旅游的風景圖片，近些日子有自己的照片，照片中的少年身上穿着後馬甲側着臉望着校門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馮獻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郭祁安有點像不染塵世的仙子，睥睨着世間百态，看慣了世态炎涼

馮獻對着輸入框糾結着不知道怎麽回幾分鐘後打了兩個字：我在，馮獻看着時間是半個小時之前發的心想：短時間應該不會回複吧

剛想拿起筆寫作業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電話一端只有微微的呼吸聲，馮獻試探的開口“郭祁安？”

“我在”

郭祁安一直盯着馮獻的頭像中的小仙人掌自言自語道“快說怎麽還不會我話”大概半個小時馮獻發來兩個字，郭祁安看着這太官方的語言禁不住笑起來“哈哈哈”清脆的聲音像是雨滴低落在青石鋪成的小路上，他舒展眉毛，收起幹才的肆意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此刻就像聽聽她一本正經的聲音

馮獻不知道怎麽開口兩人尴尬的沉默着，碰碰的心髒聽的讓人難受

馮獻“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挂了”

“馮老師，我的課你還沒給我補習”

馮獻摸摸下巴思忖道“要不晚上？”

“我都可以，馮老師随意我等你的電話”

“好”說完馮獻就挂了

郭祁安把手機熄屏，看着手機傻笑，一雙手搭在郭祁安的肩膀上順着頭顱往上摸去“好哥哥，邢言的微信號你還沒給我”

郭祁安打掉他的手“說了，沒有”

“真沒有還是假沒有？”

郭祁安給了他一個眼神“我騙過你嗎？”

魏愆啃着自己的手指甲“我不會真的要找馮獻要吧？”郭祁安皺了皺眉“找別人去”

“我問了一圈人都沒有”

“自己想辦法”郭祁安穿好衣服準備下樓

“你幹嘛去？”

“拿外賣”

魏愆瞪大眼睛“你自己住了這麽長時間全考外賣活着？”

郭祁安回頭站在原地歪歪頭“不然呢，靠喝西北風活着嗎？”

魏愆雙手交叉環在胸前散漫的開口道“要是我小姨媽知道了指定又罵你”

“我覺得挺好”

“好個屁，我在福利院吃的都比你好”

郭祁安沒有在回答他，良久提着外賣和一大包零食回來，他看着把腳搭在沙發上玩手機的魏愆說“過來搭把手”

“等會兒，等我結束這把游戲”

————

“用不用我喂你啊？”馮獻看着打游戲的男生，他立馬放下手機猛地在嘴裏扒飯，馮獻看着像雞啄過一樣的飯桌攥緊手上的筷子，頭上的青筋隐隐浮現緊緊咬緊牙關話從牙縫裏一點點蹦出“吃慢點”，男生手裏的動作滿了下來

一頓飯結束兩人收拾着殘局，馮獻洗着碗的手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冷不熱的開口道“你的錄取通知書什麽時候到的”馮獻在他房間無意發現衣櫃下面張紅色的通知書

男生接過馮獻手中沒刷完的碗“沒幾天”

“為什麽不跟我說”

男生蹙緊了好看的眉頭“爸媽說你會不高興”，馮獻擰住男生的耳朵“馮昏我為什麽不高興，我弟弟提前被重點高中錄取我有什麽不高興的，再說了我嫉妒誰我也不能嫉妒你啊”

“姐姐姐，疼，耳朵疼輕點”馮昏兩只眼水汪汪地看着馮獻，馮獻輕輕的揉着剛剛被她拽着的耳朵，通紅的耳朵有些發燙“力氣使打了，給你吹吹”馮獻在他耳邊吹了一下就拍了拍馮昏的肩膀

“乖，不疼了“

馮昏可謂是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小學畢業整個市區第一名，整個初中都是年級第一，他根本不愁沒有學校上，相反比起來馮獻就屬于笨孩子，別人努力能得到的分數，她要付出上百倍千倍的辛苦，街坊鄰居都說馮家人太偏心把好的基因都留給了男孩，可哪有什麽好的基因，馮家的夫妻倆都沒上過什麽學，但他們兩人又怕自己閨女信了周圍的胡言亂語平常在馮獻面前很少提到成績，就算再其他人面前也沒說過，為此馮昏收到錄取通知書的事就瞞着馮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