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錯了

錯了

高三一班

“快快快，給我抄抄”

“滾吧我先排的隊等我抄完你再抄”

“都這時候分這麽清幹嘛咱倆一起抄”

馮獻剛剛到門口就看到老張撅着屁股彎着腰頭使勁往裏面瞧“老師好”老張聽聞立刻站直身子兩只手拽拽自己的衣角眼神來回逃竄“我就是看看同學們的開學狀态”馮獻乖巧的點點頭“明白”

“你明白什麽啊，我可不是來看你們寫沒寫完作業的知道了嗎？”老張把手背了過去仰着頭用鼻孔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馮獻。

馮獻苦笑一下“我知道了”老張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又彎腰往教室裏面看一個沒注意老張的整張天貼在了一件發黃的校服上，鼻子被拉鏈劃了一下鼻尖的劃痕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發紅。

郭祁安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對不起啊老張，沒看見下面還有個人”老張氣的嘴都歪了捂着自己的鼻子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馮獻擡眸看着眼前的少年：确實挺高的看得我脖子好酸啊

郭祁安對上她的眼神立馬就驚慌道“我不是針對你，不是，我沒有說你矮，呸”他雙手在半空中來回比劃看的馮獻有些暈，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明白”

“你明白什麽？你不明白”郭祁安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馮獻：不愧是是老張帶出來的班長連說話的形式都一樣。

馮獻留他一個人在門口糾結她側側身進了教室“要不你再想想我不明白什麽，我先回去了”

教室裏的桌子都被聚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馮獻看着自己桌子上的大腳印太陽穴就直凸凸，桌上除了腳印還有一層白灰，一旁的一摞書早被白灰蓋上了被子提前進入了冬眠，她拿起書在桌上拍了兩下，灰塵在空中來回旋轉久久不落，細小的顆粒隔着口罩也能被吸入鼻腔喉嚨撓的有些發癢，馮獻咳了好幾聲才停了下來。

“用濕巾擦才不會弄得那也是灰塵”郭祁安把她的書抱到了自己桌子上認真的擦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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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郭祁安擡頭看了一眼馮獻，手上的動作停了幾秒又繼續擦來來回回擦了幾遍才把書重新放了回去

馮獻擡頭看着白牆皮快掉完的房頂嶄新的風扇吊在正上方，老張從高一開始向學校提出換風扇到了現在才換好，學校的反射弧恐怕不是一般的長啊，看來只是為了迎接下一屆學生準備的。馮獻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脖子心中嘆了一口氣：往事不在追，抓不住的就算了

上午大課間的時候劉欣才姍姍來遲。

馮獻幫她把書包放在教室後面的小櫃子裏“等一下”劉欣拿過書包翻了翻從口袋了拎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裏面裝着瓶瓶罐罐的藥

“姐姐你這是怎麽了回家一趟把自己都整ICU去了？”魏愆坐在座子上搶過劉欣手中的藥舉着來回看。

“沒有沒有就是發燒了而已”劉欣連忙搖頭

魏愆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還不忘幫正在看書的邢言也捂上“不是你都發燒了還上學來幹嘛”

劉欣急得直跺腳“我都好了我又不是新冠”魏愆剛想搭話就看到郭祁安摟着李鄒鑫後面跟着一幫男生進來了，由于剛剛打完球一群人額前有碎發的都濕透了一绺一绺的耷拉在發光的額頭上，李鄒鑫進門就看到劉欣站在他位置旁，嘴角都咧到了耳後根，他推來郭祁安屁颠屁颠的小跑到劉欣面前。

“站住，不許動，離我遠點難聞死了”劉欣皺着她的眉頭使勁用手捂住鼻子生怕自己聞到有一丁點汗臭味。李鄒鑫站在原地拽起身上的校服聞聞哭笑了一聲“确實有味道，我脫了就沒事了”說着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摸了摸頭又悄摸摸的靠近。

“不是說了別過來嗎？都快臭死我了”劉欣使勁在馮獻身後縮了縮

“他都不怕被你傳染生病你在這裝什麽矯情女啊，姐姐”魏愆用虎牙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刻意拉長了聲線，他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上一袋子的藥片一個擡手扔到了李鄒鑫的座子上。

李鄒鑫看到桌子上的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劉欣你沒事吧”

“沒事”劉欣狠狠咬着牙低着頭拿起自己的要跑回自己的位置上。

馮獻看了眼魏愆，只見他弓着腰一只手轉着一個黑色的手指陀螺他修長靈活的手指來回轉動陀螺節骨處的動作起起落落，微微光線打在他手指上的小月牙柔和中帶些淩厲另一只手放在邢言的後頸處手指來回摩挲着幹淨細長的脖子。

馮獻收回視線回到座位就看到郭祁安整個人都快貼到座位上後面留的位置都能坐一個人了，馮獻納悶的皺着眉。

一只手碰了碰馮獻的肩膀“馮獻幫忙給郭哥呗，謝謝”

馮獻接過後桌手中的家長告知書費勁的伸長胳膊拍了拍郭祁安，郭祁安猛地回頭警惕的看着她，說是警惕倒不如說是小心翼翼，他臉上的微表情透露出緊張，馮獻看着抱着自己校服外套的人紅着眼角濕漉漉的眼神看着她，郭祁安滾了滾喉結“有…有事嗎？”

“上星期的放假前要帶回家簽字的單子”馮獻拿着手上的一摞單子遞到他面前

郭祁安呼了一口氣，接過單子就打算轉身“等一下”郭祁安靜靜的聽他的心髒一下一下的敲擊着他的胸膛“給”馮獻又拿出了兩張單子遞到他手邊馮獻看着一動不動的人開口道“這個是我的和劉欣的，你，沒事吧”她歪歪頭看着愣住的郭祁安。他迅速轉過身把手上的單子“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全班安靜了三秒鐘又恢複到嘈雜的環境中了，倒是馮獻被這麽一聲巨響吓得不輕。

郭祁安不敢轉身看馮獻此刻臉上的表情，他伸手拽過一旁給劉欣看手相的尚乾他拿着自己的校服湊到尚乾鼻子前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聞聞還有汗臭味了沒？”

尚乾拿過衣服猛吸了一口抱着校服站了起來臉上的器官都在用力表演“這是汗臭味嗎？這是青春的荷爾蒙的味道，它猶如山間的清泉，雪山上的冷松，它是塵世的煙火，是……嗚嗚嗚”郭祁安用胳膊圈住尚乾的脖子伸手捂着他的嘴巴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找打”

郭祁安對上馮獻的眼睛，只見她嘴巴微微張開又合上朝着郭祁安笑了笑。

“快過來，再讓我吸你兩口”說着尚乾就伸出兩只手保住郭祁安的頭往自己臉上蹭，郭祁安反手把他的頭扣在桌子上“滾你媽的，變态吧你”

郭祁安總時不時的看一眼馮獻，一旁的劉欣更是捂住嘴巴遮住自己猥瑣的笑時不時還咳嗽兩聲，馮獻推推眼鏡鄭重地看着郭祁安道“我懂”

郭祁安瞬間僵在原地，尚乾順勢占了起來在他左邊臉上親了一口“木馬”羞噠噠的眨眨眼雙手背在後面，炙熱的視線落在郭祁安臉上。

郭祁安看着面前抿着嘴巴眯着眼睛緩緩地沖他點了個頭的馮獻，僵硬的轉過身看着羞赧的人“嘔，咳咳，嘔”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沖出門口，尚乾鼻孔放大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沒有口臭吧”哈了一口氣自己聞了聞“嘔，也沒這麽臭，嘔不行了不行了”說完也跑了出去。

“我去，原來我一直磕錯CP了”劉欣緊靠着馮獻摸着下巴語重心長的說，“還別說真像鮮花插在牛糞上，你說是吧”她用胳膊碰了碰馮獻

馮獻：“誰是鮮花啊？”

劉欣猛地一拍桌子“當然是我郭哥啊，怎麽找啊，還能是長得賊眉鼠眼的尚乾，就他長得烏漆嘛黑的損樣還鮮花呢，我看外面的禿杆樹長得都比他俊俏”

馮獻扶額搖搖頭“當着我面可以說但可當着他本人的面千萬別說”

“我們都這麽熟了，随便調侃兩句沒事的”劉欣嘟嘟着嘴輕輕搖晃着馮獻的胳膊

“再親近的人也要有邊界感”馮獻咬着下唇認真的望着她。

“懂了，以後要背後說人壞話”她挑了挑眉露出嘴裏的一顆大龅牙沖着馮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馮獻：我教的都是啥玩意啊！

初冬的風像是跟着蒼涼的景色較勁看誰更不留情面，窗外的樹枝被寒風肆意撕扯着，它到像個醉漢搖搖晃晃在這黃沙漫天的空地上嘶吼着，卻也像剛見到世面的孩童，使勁扒着窗戶去偷偷的看窗內的世界，硬生生的從邊角處擠了進來，吹落到了後頸處順着脊背的線條滑落了下去。

邢言措不及防的渾身一冷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本想看看窗戶有沒有關上轉頭卻直接對上了那雙琉璃般的眼眸，與窗外的風相比眼前的那對琉璃竟然有了溫度，眼中暗流湧動的波紋幹淨清澈，不像王維那潭桃花池卻像是容若詩中的桃花凄美中帶着說不盡的情意。

“離我遠點”邢言伸手推開他的臉，魏愆順勢抓着他的手腕“這麽細啊，都不能多吃點飯”他眸光閃動睜大眼睛道“要不以後我養你啊，我發誓，我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說着便伸出三根手指頭。

“你以為我是豬啊”邢言目光愕然輕笑了一聲。

魏愆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衣服無奈道“豬養肥了還能吃了，人又不能，嗯嗯……要不阿言你讓我咬你一口”

邢言微擡眼皮目光深邃打量着魏愆輕柔的開口道“你是不是有病”邢言揉着自己的後頸兇惡惡的瞪了他一眼。

魏愆看見邢言費勁的揉着後頸便把手放在邢言的後頸上輕輕的幫他揉着，手上的熱度迅速覆蓋住了冰涼的脖頸，邢言不習慣的縮了縮脖子，魏愆注意到他的動作卻故意的輕輕在微微泛紅的脖頸處輕輕的摩擦，邢言側頸處的青筋凸起，魏愆輕輕捏了一下，邢言渾身一顫，他仰着頭看着裝無辜的魏愆

“放手”

“不放”魏愆眼裏充滿侵占的意味“阿言這玉頸生香的體質我怎麽舍得放開呢”

“幹嘛呢幹嘛呢，魏愆你準備掐死邢言是不是”老張站起啦推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鏡“馬上下課了，再忍忍，下課再鬧”

魏愆乖乖的放開邢言的後頸舉起雙手沖着老張笑眯眯的道“老師說的對，再忍忍”

“诶，這就對了嘛，大家都要向魏愆同學學習要聽老師話”老張滿意的露出歪七扭八的牙：看來反向教育挺實用的。

事情經過大概是這樣的：上周跟邢言談了換座位的事老張實在不放心魏愆這麽假正經的學生，正好有別的老師來找老張幫忙老張就順勢把這件事講了出來，想讓給他支個招，對方就想了個反向教育，何為反向教育？實則就是針對不良學生的辦法。當一個不遵守紀律的學生搗亂時進行思想教育若學生聽了進去就使勁的鼓勵，若無效果就想辦法鼓勵，給對方足夠的優越感，此所謂反向教育。

老張看着安靜趴在桌子上的魏愆欣慰的點點頭：以後就用這招了。

窗外的狂風肆意吞噬着萬物，嗚咽的聲音透過窗戶傳入每一個人的耳膜。

“今天六點多的時候有雷陣雨”老張看着窗外漸黃的天色信口開河道。

“老張行啊，妮…你聽神啊”尚乾嘴裏的東西還沒嚼完聲音不清不楚“你怎麽知道的？”

老張拍了拍衣服捋了一把沒有胡子的下巴撇着嘴道“為師掐指一算今天必将有雨”

“牛啊”李鄒鑫坐在最後一排也擋不住洪亮的嗓門，惹得全班哄堂大笑，李鄒鑫不知所以然的跟着笑。

老張的五官都快擰到一起去了“尚乾是裝傻，沒想到你是真傻”

魏愆笑鬧聲吵得心煩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仍在桌子上，一雙沒有溫度的手握住了他，魏愆睜大眼睛看着還在寫數學的人，反手握住了那雙手，放在下巴上“阿言你今天的行為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啊”

魏獻輕輕碰了碰他白淨的手腕擡眸看着他“阿言你今天又是讓我碰又是讓我坐在你旁邊說吧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

邢言抽過手道“什麽也沒有”

魏愆思忖道“你不會外面有人了吧”魏愆拉過他的手緊緊的握着眼眸死死的盯着他，邢言放下手上的筆摸了摸他的額頭有和自己的額頭溫度做了對比“沒發燒啊，說什麽胡話”

魏愆捏着他的手指，眼眸來回顫抖眼眶有些發紅“你是不是以後再也不理我了，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魏愆用他的手抵住他的額頭，邢言轉過身正對着他另一手穿過魏愆的頭發輕輕往上扯迫使他擡頭看着自己，那雙桃花眼早已準備好泫然若泣了，邢言皺着眉揉了揉魏愆的眼睛“沒有不要你”

“真的”邢言環視了一圈老張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全班都在叽叽喳喳的說話，沒有人注意這邊。

“轟隆隆，咔，隆隆……轟隆”外面萬年青的葉子被突如其來的雨水洗的發亮，全班都伸着頭往外看。

雨點措不及防的朝地面砸了過來，半空中的黃色的沙塵被沾染了一身雨水，俏皮的雨點沖向窗戶的邊沿細縫裏的污泥，雨水如箭矢般垂直落在青石鋪成的小路上，悶雷聲和雨水混砸在一起像是煙花在頭頂般爆炸令人戰栗不己。邢言示意魏愆放開他的手，他卻看着邢言的眼睛在手指的關節處咬處小小的牙印。

邢言抽回自己的手看着白淨手上的紅印低吼道“咬我幹嘛”

魏愆拖着下巴半開着眼看着炸毛的小刺猬“标記一下”

下課的堂廳擠滿了人，全都是要去食堂但沒有傘躊躇不前的人，馮獻和劉欣站在角落了，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淋到的雨水。

劉欣眼巴巴的看着豆子大的雨點嘆了口氣“獻啊，我們還吃飯嗎？”馮獻剛想接話就聽見斜後方傳來說話聲“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兩人看向姜錦衣，她校服外套裏面是個鵝黃色的衛衣，素雅的顏色趁着那張小臉有些蒼白。

大概過去了五六分鐘，劉欣蹲在地上數着螞蟻，緩緩站了起來脫下校服蓋在頭上看着身旁的兩個人“要不我們就這樣過去吧”

“喂，姜傻子”郭祁安不知道從哪跑了過來說話的聲音還有些微喘他伸手遞過一把不是很大的黑傘伸到她面前，

姜錦衣把傘想要推回去，郭祁安把傘塞進她手上，敲了敲她的頭“不要傘，你是準備淋死嗎？”

馮獻看着郭祁安的傘遞到了姜錦衣手上，她把手插進外套兜裏看着愈下愈歡的大雨，雨的聲音很大以至于都聽不見周圍人說了什麽。

“獻啊你說怎麽辦啊？獻？馮獻？馮獻”劉欣看她沒反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嗯？怎麽了”馮獻回過神來看着兩個人“抱歉，剛剛出神了”

劉欣嘆了一口氣“只有一把傘最多兩個人打怎麽辦啊？”

姜錦衣把傘給了劉欣“你們去吧，反正我也不餓”

“不行這傘是給你的，讓郭哥知道了我們鸠占鵲巢，不把我們…”劉欣朝着姜錦衣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馮獻點了點頭淡淡的道“你們快去吧，我不去了”她笑笑揮揮手

“那也不行”劉欣摸着下巴

馮獻捏了捏鼻子有些煩躁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還吃不吃啊？”說完就朝着樓梯口走去。

劉欣望着姜錦衣咽了口唾沫“沒想到我家馮獻的氣勢和郭哥有得一拼”

姜錦衣附和的點點頭“比郭祁安帥”

魏愆來回按着自己剛咬的牙印“真的不吃飯了嗎？”

“不吃”邢言看着眼前的英語單詞來回旋轉，輕輕按揉自己的太陽穴

魏愆轉過他的臉溫熱的手指輕浮着他的太陽穴，邢言閉着眼睛，窗外的雨聲也遮擋不住彼此的呼吸聲“阿言，全班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魏愆隐忍的語氣慢慢吐露出。

“碰”門被推開，她怔怔的看着兩人，什麽也沒說回到自己座位上。

魏愆揣着手靠在身後的白牆上“掃興”

晚自習課前

尚乾一進門就脫掉身上的已經濕透的外套“艹，雨下的這麽大，诶馮獻你回來這麽早啊”馮獻像是如鲠在喉，沒有吭聲。

尚乾拿衛生紙擦拭頭發打趣道“要不是郭哥非要把傘給你們我們哥倆也不至于成落湯雞，诶，馮獻你的頭發怎麽也是濕的”

郭祁安正在擦頭的手停在半空中低頭看她額前的發簾還沒有幹的徹底，發梢的頭發微微上卷。

馮獻伸手把鬓角的碎發挂道耳後，她眨眨透徹的眸子放柔了聲音道“你是在質問我嗎？”明明是輕聲細語的說話，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尚乾兩只手一拍露出标準的笑容窄小的瓜子臉芝麻粒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像是瓜子上挂着的黴斑“沒有沒有，我只是開玩笑，怎麽還生氣了呢，是吧郭哥”說着他伸手使勁拽郭祁安的衣服沖着他使眼色。

郭祁安抿着嘴不說話，卻直直看着眼前看不出任何神色的人馮獻沖着他們笑了笑，他的心卻驟然一緊，嘴角笑了眼睛卻沒笑。

馮獻搓搓手輕言淺笑道“我生哪門子氣啊？”尚乾彎着腰瞪大眼睛在馮獻臉上左看右看“沒生氣就好，沒生氣就好”

李鄒安嘴裏叼着一塊餅大步流星的就走了過來，看到座位上的馮獻，腿腳一軟直接坐到了講臺的臺階上看着馮獻哆哆嗦嗦的開口道“你是人還是鬼？”

尚乾輕蔑的說“鑫哥你是不是又毛病啊還鬼呢我看就你長得像鬼”尚乾伸手去拉他起來轉頭看向馮獻“這麽好看的小仙女怎麽能是……”話沒說完天空的一邊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束刺眼的光打到馮獻身上，教室的前窗不知道是誰沒關淺藍色窗簾被風吹得在半空中來回飄蕩，馮獻被吹散開的頭發遮住了半張小臉。

“鬼啊”尚乾順着拉李鄒鑫的手一屁股坐在講臺臺階上，他的聲音和悶雷生混在一起，刺耳的聲音使人有些耳鳴，馮獻捂着耳朵皺着眉頭大喊道“我是你媽”

幾個人紛紛愣在原地，郭祁安沉默片刻，雙唇微張低沉的嗓音從前方傳來小心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有事”馮獻捂着耳朵擡眸看着他“但關你什麽事啊”

尚乾起身拍拍屁股湊到馮獻桌旁單膝跪在地上下巴放在她桌子上扭捏道“不是馮獻，呸，小仙女別動怒啊，別遷怒無辜人啊”

李鄒鑫趕忙咽下剛剛沒嚼完的餅“就是就是，我剛剛看見劉欣打着個傘跟着一個女生結伴去超市我以為是你，天又黑那個人跟你背影又像我真的分辨不清，但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郭祁安聽罷便伸手揉了揉馮獻的發頂卻被她順勢抓住手腕。

馮獻氣沖沖的看着郭祁安，他那雙清亮的眼眸就這麽看着她，像一汪平靜的湖水看見了山水便倒影其漣漪，郭祁安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好了我的錯，下次不會了”酥酥麻麻的聲音惹的人心頭發癢輕柔的聲音被故意拖長，眼眸中的神色化成一縷春風，冷冽的臉上透着一股溫和與順從。

馮獻握着的手直感覺發燙便撒手眼睛的餘光掃了一眼郭祁安，只見他還在朝着自己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