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青春完

青春完

馮獻一早就被手機的震動搞醒，她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六點半多點，亮眼的手機屏幕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降低點亮度，才打開微信。

劉欣一分鐘前發的消息，一共二十三條，她點開去看。

【劉大美女】：馮獻你看我們的班級群沒有，郭哥的事你別當真他還沒有澄清。

劉欣發的幾十條消息大概都是這個意思

馮獻一頭霧水，她耐着性子去看班級群，她上下翻了翻，眼睛掃着屏幕上的消息，她放下手機把頭埋進被子裏面，她睡意全無，腦袋亂的很。

郭祁安談戀愛的事情管她什麽事，什麽事都能扯到她身上，主要的還是在他們班的閑聊群上發的消息，馮獻在閑聊群裏從不發消息，但她又沒死。她還是可以看到的。

馮獻手機屏幕有又亮了一下。

【劉大美女】：你快看郭哥出來給你正名了！

【M】：誰造的遙。

所有人都在說郭祁安當初跟姜錦衣分手是因為馮獻。

【劉大美女】：你醒了！

馮獻側着身子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吵醒的。

【劉大美女】：诶啊～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嘛～主要太擔心你了，現在沒事了你繼續睡吧郭哥出面他們就不敢說了不管誰造的遙郭哥會扼殺他們的，你就乖乖的躲在他身後好了。

馮獻剛想回話，就又見劉欣發來消息。

【劉大美女】：看來是真愛了，你瞧瞧郭哥的霸氣發言多護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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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獻點開班級群往上翻了翻被頂上去的消息，那張小刺猬的頭像她認得：這件事跟馮獻沒關系，誰要是再平白無故的造謠我們秋後算賬。

馮獻給劉欣發條信息：本來就和我沒關系。

【劉大美女】：是沒關系，但這不反向證明郭哥護着你對你有意思！

馮獻給她發了一個麻木的表情包

【劉大美女】：怎麽這個反應啊？

【M】那我該怎麽反應，我現在給他發消息哭着喊着跟他說謝謝他護着我嗎？我們有沒有關系，他越這樣反而大家越誤會。

馮獻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劉大美女】：你不喜歡他嗎？

馮獻盯着屏幕上的字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去喜歡一個人，她半垂着眼睛，窗外暗沉沉的只有一小簇光透過窗戶，落在床腳處。馮獻坐起身子，她透過拉了一半窗戶向外望去，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個大概。

郭祁安對她很好，是異性之間暗戳戳的好，馮獻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對她好的異性，她不清楚不經意之間的心跳是不是喜歡，但她清楚郭祁安對誰都很好。

馮獻遲疑了幾分鐘，她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M】：不喜歡。

很多年以後，馮獻參加同學聚會看到他的一瞬間，心還是會不由自主漏一拍，也許是喜歡過但又不自知。

————

除夕這幾天魏愆總是纏着邢言打視頻電話，他們約好了初二見一面，可就是那一面邢言永遠忘不掉。

魏愆垂着眼，臉上占着血，空中下着小雨打濕了他的前額，額前的水順着他的側臉骨線流了下來，黑壓壓的小巷裏還有女生抽泣的聲音。

邢言靠近他想要安撫他，魏愆一把推開他，他望着邢言衣服上沾染的血跡，他眼神呆滞的嘴裏還在不停的道歉。

他眼睛裏的光無法再聚集，他顫顫巍巍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好想抱抱眼前的人，但是會弄髒他。

周圍都是嘈雜的鼎沸的人聲，空中開着綻放的煙花，巷子裏忽明忽暗，牆角還躺着幾個男人躺在地上疼痛的翻滾他們身上的衣服上混合着泥漬和血。

一股鐵鏽混合着濕垃圾的味道，在空氣中流動。邢言上去幫他打着傘，他想拉住他的手。

魏愆蜷縮着手指躲開了，他側着頭不去看邢言，渾身還在發抖。

邢言望了一眼後方“報警吧”他拿出手機。

“別，別報警”他微顫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喉嚨像被塞了千斤重一樣，艱難的開口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

他只穿了一身單薄的衛衣，空中還在下着小雨，冷風毫無忌憚的穿透他的脊背。邢言摘下自己的圍巾戴在他脖頸上。

溫熱柔軟的觸感挂在他頸上，他側過頭想要躲開“我髒”

邢言捧住魏愆的臉，直視他的眼睛“魏愆！你已經很好了”

他清楚魏愆再懊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在早一點就能就救她了。

魏愆往後退了一步，他咧着嘴牽扯的笑“邢言我跟他們一樣！”

邢言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往前一步魏愆就退一步，他擡起頭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他弓着腰握緊了拳頭，寬厚的肩膀在冷風中也顯得單薄，他臉凍的蒼白，薄唇在似有似無的發抖“邢言”

邢言瞳孔一顫他好久沒聽到過魏愆叫他名字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魏愆回頭看了女生一眼，他低下頭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水從他下颚低落，他紅着眼眶，嘶啞的聲音融進周圍的熱鬧聲中“邢言你不要管我了，求你了”

邢言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樣，疼的呼吸不上來，他張張嘴巴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魏愆越過他走出巷子，邢言撐着傘，雨點有力的打在傘頭上，他眼睛幹澀的生疼，他握着傘的手指節泛着白。

邢言慢慢走到女生面前蹲了下來，他為女生打過傘，女生眼睛裏面充滿驚恐，她不停的顫抖，她拉緊身上衣服，她的脖頸上一紅一紫，白淨的皮膚上手指印清晰的印在上面。

她的頭發亂成一團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嘴角被磕破了皮，半邊臉紅的發腫。

邢言掀起眼皮，他放輕聲音“沒事了”

女生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她抓緊邢言的手臂，放生大哭，哭聲沒入雨聲，誰也不知道今天這裏發生了什麽。

一天又一天，邢言沒有再收到過魏愆的任何信息，他發過去的消息也再也沒人回應，他問過班上的人，大家都不知道，整整一個假期，魏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邢言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短信，他不是沒想過給他打電話，可電話的那頭是一個粗暴的男人，邢言每次打電話過去想要在确認一下，可每次都會被罵。

高三下半學期，老張告訴班上人，魏愆轉走了，邢言眼睛無神的去看後面空着的位置，他忍不住的眼眶發紅，忍不住的哽咽，不是說好了，今年春天去看杏花的，騙子！騙子……。

所有人都以為魏愆的轉校影響最大的就是邢言，可邢言每天像過去一樣，一個人安靜的學習，吃飯。大家都以為他們之前的要好全是假的，邢言根本不在乎魏愆。

可誰又知道，邢言總是在回宿舍的時候從後面樓梯過，他總是在那個寝室的窗戶旁吹很久的風，他總是看着酸奶瓶子上想到一個人然後傻傻的笑了起來。

邢言從不去問魏愆去哪了，他知道就算知道也只是知道而已，他沒有辦法去到他面前。

後來的後來時間飛逝，原本的高三一班變得不再熱鬧，大家埋頭苦讀，沒有人去抱怨，只有在每次考試後的晚自習，有偷偷抽泣的聲音。

什麽事情都像安排過一樣，複習，考試，複習，繼續考試，然後高考。

高考結束的那天，大家抱在一起哭的滿臉鼻涕，邢言趴在教學樓的連廊上看着遠處又綠了的樹葉，窸窸窣窣的來回搖擺，透亮的陽光被打的稀碎落在斑駁的地面上。

“給”馮獻拿着一瓶可樂遞到他面前。

“謝謝”邢言接過打開拉環。

馮獻趴在杆子上側着頭看着他“去見一面吧！”

邢言的動作一頓，他攥緊手上的可樂瓶“可以嗎？”

馮獻站直身子“什麽能不能！”她看向邢言“只有想不想。”

邢言掀起嘴角，陽光灑在他身上，整個人發着光。

邢言離開後，馮獻一個人站在這裏吹風。周圍安靜的只有風的聲音。

馮獻身後傳來腳步聲，輕輕的慢慢的，她沒有着急去看，直到身後的影子被另一個人包裹起來。

“馮獻”

馮獻回頭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

她和郭祁安的整個下半學期沒有什麽接觸，兩人也不再是前後桌。

郭祁安笑了一下“都畢業了”

馮獻重新趴回杆子上“嗯過得好快”

郭祁安伸出手想碰碰她，可是好像沒有什麽借口去碰她。良久他才開口“馮獻，我喜歡你！”

馮獻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她的短發被吹到耳後“對不起，我”

郭祁安沒有讓她把話說完“好了”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我不奢侈你答應，我只是想把想說很久的話跟你說而已。”

馮獻垂着頭“嗯”

她像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一樣，她不會花時間考慮喜歡一個人，她很自私。她不清楚短暫的心動是不是喜歡，馮獻花了很長時間才弄明白她自己的心。不是所有人都那麽懂自己。

郭祁安松了一口氣“說出來就是好，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馮獻笑了笑“當然了，想想但時候真傻”

郭祁安看着她的側臉“不傻一點也不傻”

“喂，馮獻！郭哥！下來拍照啊！”李鄒鑫扯着嗓子擡着頭朝着他們喊。

“走吧”

“嗯”

陽光下，大家都在發着光，老張依舊穿着他那身過時的西裝，只是這次不同，他的衣服被熨的很平整。

“快快快排好位置，拍照了！”老張在下面張羅着。

姜錦衣拉着馮獻站在郭祁安下面一節臺階上。她回頭沖着他笑了笑。

遠處樹上的蟬鳴不停的鳴叫，周圍的熱鬧聲像是被隔絕一樣，相機閃動的那一下青春真的結束了。

照片中的邢言看向身邊的空位置，他勾起小拇指去牽那抓不住的人。

高三一班應到八十六人，實到三十一人。

全文完

Ps：他們的故事一直在繼續，只是我不在是他們的故事的轉述者。

他們未完無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