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紀歡說什麽都是對的正版晉江

第1章 紀歡說什麽都是對的正版晉江

那麽多年後再想起,還能依稀記得幾千個日夜背後的欲//望,熾烈的感情,年輕的身體,還有不計後果的莽撞和瘋狂。

紀歡想,整個十年,都像無可代替的烙印,趙世寧滲透進了她的整個身體。

瘋子和瘋子,本來就天生一對。

-

飛機從燕京直飛落地到溫哥華的時候,剛好是當地的時間下午四點多,紀歡拎着一個款式再簡單不過的托特包,熟練地拿出證件,海關工作人員程序化地詢問,她也程序化地對答如流。

最後,那個金發碧眼的工作人員拿着她的證件仔細的比對後才卡了章,對她說,“Wee to Canada。”

紀歡道謝,去取了行李,順道換好了提前購置的手機卡。

剛做好這一切,新號的第一通電話便打了進來。

是梁安琦。

也算是認識了很多很多年的老朋友——并非那麽熟稔,但那些多年裏總歸知根知底,總是有種可以信賴的安心感。

“出來了嗎?”梁安琦聲音很甜,是臺灣女孩,有種港澳臺特有的嗲感,單從這一點上,沒有那麽多的變化。

“剛出來。”

“你直走出來,我就在正門口,诶——這這這,我看見你了!”

紀歡擡眸,就看到梁安琦舉着手機對她揮手,紀歡愣了幾秒才認出她——好像沒什麽變化,依然很瘦,但氣質成熟穩重了很多,不像以前,浮藻絲草一樣伶仃柔弱。

這麽些年過去,也沒再從新聞上看到過梁安琦的面孔,她的朋友圈也幾乎不太更新,好像掩埋的塵埃,随着掀翻的日子被吹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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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琦身後跟着兩個白人男性,看起來是司機,他們接手了紀歡的行李,上了另一輛黑色的SUV。

梁安琦開了一輛深灰色的卡宴,和她嬌小的形象格格不入,紀歡上了副駕,車上幹淨,沒有多餘的飾物,反倒是後座有個寶寶椅。

“我女兒的,剛半歲……說來話長了,”梁安琦扣上安全帶,轉頭看着坐在副駕的紀歡。

她素面朝天,但也難掩骨相的優越,肌膚緊致而白皙,天生的柳葉濃眉和一雙略顯冷淡的狐貍眼,随着時光的流逝而愈顯得清冷,她連唇膏都沒塗,淡櫻粉色的唇讓她看起來像一只脆弱的蝴蝶。

“十幾小時的飛機,你睡會?”梁安琦問她,“正好downtown那邊晚高峰,估計到地方還要兩個多小時。”

紀歡應了一聲,總覺得好像有些話想說,卻又咽了回去。

梁安琦開車很穩,紀歡合着眼睛,其實也沒太累。

好像有些習慣總是改不掉,比如……

從幾年前呢,剛跟着趙世寧那會,她的事業起步,為了能讓她多睡一會,他不許她再坐經濟艙,總是讓人提前給她安排好商務艙,有單獨的vip lounge,總是能夠享受到最好的服務。

好像也養成了習慣。

紀歡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截然不同的景象,天空被多色暈染開來,她以前總在想,以後有機會要到溫哥華看看。

以前可總聽趙世寧說起這個城市。

然而真來到這兒,也已經是将近十年後了。

梁安琦把車子開到了導航的位置,這地處也算是僻靜,難得在downtown市中心的一處高端花園露臺公寓,一棟樓就四層,玻璃的露臺很現代風。

“還想着你會住在華人的社區呢,那邊全是國內的富二代,多少也會有些熟悉的面孔,怎麽把房子買到這了,這都是當地人住的……不過想來也是,你可能也不想和那些人再有什麽牽扯。”梁安琦開了車門下車,司機剛好出來,跟她說已經把紀小姐的行李放好了。

房子不小,一層就兩戶,兩戶都是她的。

紀歡就兩個行李箱,家具都全新,蒙着一層遮塵布,多年從未住人,家裏的衛生肯定要打掃的。

于是梁安琦就幫着她整理,好歹今晚得先能住人。

房子是五室兩廳兩衛,四面落地窗,套內也有近二百平,着實很大,甚至顯得過分冷清。

梁安琦在屋裏轉了一圈,然後給自家菲傭打了電話叮囑購置的用品,才出來和紀歡一起簡單的打掃。

灰塵還好處理,掃掃擦擦也不麻煩,但就是房子大,所以費工夫。

“紀歡,書房裏這兩個大箱子要幫你打開嗎?”

紀歡正在疊着遮塵布,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用……先放那兒吧。”

梁安琦應了一聲出來,沒一會門鈴響起,紀歡穿着拖鞋去開門。

外面站着一個東南亞女人,她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梁安琦家的菲傭,梁安琦也聞聲出來,接過了菲傭手裏的保溫盒道謝,才張羅着讓紀歡先吃飯。

菲傭廚藝堪稱地道,四菜一湯,兩葷兩素,梅幹菜紅燒肉,八寶葫蘆鴨,鮑汁時蔬,淮揚生炒,還有雪菜魚湯。

難得能在這遙遠的大洋彼岸看到尚且算是正統的淮揚菜。

“我老公老家是淮安的,新加坡人,那幾年在燕京來着……嘴挑得很,說起來你可能認識,”梁安琦給她盛了一碗魚湯,餐廳還沒打掃,所以兩個人在客廳的地毯上席地而坐,“倪斐。”

湯底鮮醇,帶點白胡椒的香味,熟悉的味道。

“還記得,以前是不是追過你?”

“嗯,”梁安琦神色自若,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也就前陣子,我看到新聞上他家負債破産清算的消息,也沒料到幾個月後他找我借錢周轉,我想總得有來往,以前也給我花了那麽多,所以我折了現,托人把錢都給他了,也算一刀兩斷了。”

紀歡低頭吃飯,知道梁安琦口中的“他”是誰,好像這個“他”,連同着過往那些年的轟轟烈烈都被席卷吹散一空,而後以這樣平淡的口吻再敘述出來。

紀歡不知道這樣的平淡,要多久呢?

“以前總覺得,”梁安琦慢慢喝着魚湯,擡眸看向她說,“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紀歡淡淡地說,“幾年過去,大家都一樣的。”

“那會剛認識的時候……你才二十出頭,現在……”

“三十二了。”

梁安琦吸了口氣,又嘆息,“那會總是太單純,仗着自己年輕漂亮就能為所欲為,其實永遠都像長在他們身後的菌菇,永遠都在享受着見不得太陽的溫存,可你總是不一樣,我們以前都說,興許再過幾年,趙世寧玩不過你,沒想到這口中的幾年,其實也不過轉瞬就到了。”

紀歡沒有出聲,其實不太喜歡“玩”這個字眼來形容那厚厚的十年時光,但也沒有糾正的意義,梁安琦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她拿出來,是她老公發來的寶寶相片,于是她又舉着手機給紀歡看,口吻自然而然地甜嗲,“你看,她好Q的……”

兩人随意地敘舊,像是多年不見的舊友一樣稀疏平常。

最後梁安琦也不太放心,讓家裏的菲傭來幫着打掃,菲傭幹活特別利落,兩個女人只用了不肖個把小時,就把家裏打掃了一遍,還把紀歡的冰箱填的滿滿當當。

傍晚九點,偌大的公寓只剩了她一人。

連髒盤子都沒留給她收拾。

紀歡不困,拿出手機,手機上七八條未讀消息,都是親近的人問她是否平安落地。

房間很空很空。

紀歡揉了揉太陽穴,乍一下還不能适應生活空閑下來,想起梁安琦口中書房的箱子。

她光着腳去了末尾的房間,一大一小搬家用的箱子靜靜地躺在角落裏,還有另一個巨大的箱子用木板封着,一看就是海運而來的。

她面無表情地拆紙箱,總是不能把活計留到次日,遂喊了公寓的管家,帶了工具來拆另一個木板箱。

又是一小時過去,這次管家收走了木板,但泡沫紙和灰塵撒了一地。

紀歡站在這個不算小的書房裏,蹲在地上盯着這一地的狼藉失神。

像是跟安靜的空氣在博弈,于是時間和空氣都變成了一只無形的手,随着淡淡的香水味彌散開,在她的心上用力地擰了一把。

箱子裏的東西雜七雜八,幾年前她的舊衣服,穿過幾次的高跟鞋,還有一本厚厚的,幾乎快要崩開的相冊。

紀歡跪坐在地上,輕輕伸出手摸了摸這本巨大的相冊。

好像懵懂熱戀時期的女孩,喜歡把特別的瞬間打印下來,一張張照片一個個瞬間,凝固成了一本不知道擱置在哪裏的沉重的相冊,掀翻開來,疊着近乎十年零碎的光影。

她從一開始的稚嫩和天真,變得成熟而冷淡,她和趙世寧反着來,他的冷淡變成了稚嫩和天真。

所以十年到底改變了什麽呢?

紀歡想。

在這場像豪賭一樣的名利場裏,誰才是贏家呢?

這個大箱子裏多半都是她的東西,零星幾件屬于趙世寧:他最喜歡的手表,最常戴的領帶,最喜歡而舍不得抽所以放了很多很多年的雪茄。

還有兩個堪稱幼稚的高達模型。

那個巨大的木板箱也被拆開來,幾近反光的施坦威三角鋼琴,大約也因為長期堆放在這裏失了音準。

這些零星幾樣東西,好像構成了一個,模糊的趙世寧。

感情會過時嗎?

紀歡坐在地板上,看着箱子裏的兩個相框,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東京的煙花竄上了夜空,花火大會的場景,連同着他貼近她的耳邊的聲音,好像撥開了蹭蹭疊起的熱浪朝她湧來——

“好啊,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熟悉的四月天啊,離着情人節還遠遠一大截,她卻早早地有了一種隐秘的、只有自己才知曉的不易察覺的期待。

像熱戀。

紀歡深吸了口氣,去拿吸塵器和拖把打掃,忙碌着填滿自己的每一個空缺。

箱子裏的東西扔進衣櫃,幾本小說丢進書房的抽屜。

不知道碰了那兒,一個白色的賀卡模樣的東西掉了出來,上面用絲帶粘着一只白色的玫瑰,早就幹涸枯萎。

紀歡撿起來,未曾想裏面還夾着東西。

一張板正到不能再板正的紅底證件照,一頁戶口本的紙,一張身份證。

他那算不上太漂亮的字。

被她封存的回憶好像更清晰地再現。

像梗在喉嚨裏将說未說的咒語,憋着一口悠長的呼吸,最後用力地吞下去,他的名字,他的臉,他的感覺,是她藏在心底無法具名的奢侈品。

昏暗的房間,赤·裸相依的年輕身體。

他不知道從哪兒撚來一支筆,賀卡還是酒店送的。

他含糊不清地說,“八月初六,國際酒店,趙世寧,紀歡……”

沙沙的寫字聲。

窗外依稀可見燕京的夜景,标志性的大樓林立,鱗次栉比的霓虹燈明滅,像華麗的困渡港。

她打着哈欠問,“八月初六怎麽了?”

“睡你的……”

趙世寧沒理她。

紀歡累的昏昏欲睡,模糊裏聽到趙世寧似乎心情不錯,跟她說這可是他選的好日子,然後照舊跟她絮叨地說次日的計劃安排。

只當是他一時腦熱。

所以這麽多年後看到裏面還夾着一頁萬年歷。

八月初六,宜嫁娶,忌遠行。

時隔多年,她忽而鼻子一酸。

“你自個兒說的話自個兒忘得幹淨,你說八月初六怎麽了,上個月提的,我放心上了成麽,這會你還不記得了,合着我就是給你當大傻子……你說哪件事兒我不放心上,就你可別給我說一出來一出,咱私奔也得先訂機票、買房子、請保姆吧,你這生活檔次都給我養起來了,我也不能讓你生活掉檔,再說了,我可不跟當那風餐露宿的苦命鴛鴦……”

她驀地有些發笑,好像這大少爺從未過過一日落魄日子。

十年了啊。

剛認識趙世寧那會,她剛滿二十二。

作者有話說:

來啦!日更,這本不長,也就十來萬字,興許快一點的話國慶完結哈。

18-21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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