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正版在晉江
第32章 正版在晉江
寄歡·大結局(上)
其實紀歡預想過見家長可能不太順遂, 但其實跟她預想裏也相差甚遠。
如趙世寧所說的,他父母關系不和,連飯桌都坐不到一起去, 所以自然不能一塊見面。
紀歡也表示理解——畢竟自己父母也一樣。
只是趙世寧的父母尚未離婚, 但婚姻也名存實亡。
年底的時候, 趙世寧帶紀歡回了趟趙家,趙世寧給她打好了預防針:他爸對誰都是臭臉,不是針對你。
紀歡也表示了理解。
畢竟她也知道, 趙世寧他爸的名字常年挂在國內的富豪榜上, 對于這種有祖業家業, 而後靠自己将家業擴大的商界人士, 時間也确實就是金錢。
趙家的老宅在燕京的市中區, 紀歡曾經數次路過這兒,也像紀歡之前的猜測, 這個房子空曠的不像話,幹淨明亮到更像樣板房,家裏只有一個阿姨負責打掃衛生和做飯。
紀歡也确實懂了趙世寧之前為什麽更喜歡住酒店, 也對家的概念淡薄。
阿姨在他家二十多年了,家教嚴苛, 絕不多說一句話, 趙世寧和紀歡在客廳坐着幹等——倒更像是紀歡幹等, 趙世寧已經開始玩手機了。
阿姨出來說了一聲, 說趙先生在視頻會議, 晚上七點吃飯。
趙世寧說了句随便, 阿姨就又拿着抹布去擦花瓶了, 紀歡眼看着這種氣氛冰冷又僵硬, 心裏都莫名郁悶起來, 趙世寧習以為常,跟她說早告訴你了沒來的必要……紀歡掐了他一把,讓他別亂說話。
好不容易捱到七點鐘,樓上書房開了門,紀歡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到趙文康,遠比新聞裏年輕的多,他出來只是看了兩人一眼,紀歡打了聲招呼說叔叔好,趙文康也只是點點頭,絲毫沒有跟她說話的意思,紀歡有些尴尬,趙世寧眼神示意她:早就跟你說了吧?
用趙世寧的話說就是,趙文康定的規矩巨多,食不言寝不語,飯桌上一聲不吭,只有餐具碰撞的聲響,冷冰冰的,期間趙文康問了趙世寧幾個項目的問題,趙世寧就公事公辦答了,趙文康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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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歡想問趙世寧自己要不要找點兒話,趙世寧用唇語回她:吃飯。
這頓飯臨近結束的時候,趙文康突然問了一句,“紀堯的女兒?”
“對。”紀歡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她偶然也會在新聞上看到,她很偶爾地會點進去,大多都是出現在某些公衆號的文章裏。
紀堯是她的爸爸,盡管他們多年都不曾見面。
“還在上學?”趙文康像是只在初步的了解她,但給紀歡的感覺卻并非如此,他好像對她知根知底。
“在上大畢業了。”紀歡說,“傳媒專業。現在做平面相關的。”
“我還以為你們這種孩子,大多學的經管或者工商,”趙文康又看趙世寧,“世寧就是經管的博士吧?”
趙世寧莫名嗆一句,“你還知道我上過學啊?”
趙文康皺眉,但也沒多說什麽,一會阿姨來說書房有您的電話,趙文康只說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更像是逐客令。
趙世寧懶得理他,直接帶着紀歡走了,紀歡沒什麽多餘的表情,趙世寧問她電影看不看,紀歡就拿出手機翻翻,看到最近上映的不少國外大片,她随手選了一場買票,“八點的場。”
趙世寧說行,然後掉了個頭去電影院,趙世寧語氣輕松地和她說,“本來早就給你打預防針了,他就那個樣,你別往心裏去。”
紀歡嗯了一聲,說我爸也這個樣。
趙世寧是習以為常的,兩人去電影院取了票,紀歡買票的電影是最近的熱門科幻動作大片,人滿滿當當,她買的票在後排,趙世寧還不忘了進場前買了可樂和爆米花。
紀歡沒看過前面幾部,電影開場前趙世寧就壓低聲音跟她講前情,前面一女生的男朋友頻頻回頭,紀歡抓了幾顆爆米花堵住了趙世寧的嘴。
他幹脆把座椅扶手擡起來,靠在紀歡肩膀上哼哼,“兇死你了……”
紀歡輕笑一聲,“你注意點行嗎,電影院的攝像頭拍的那麽高清。”
“我又沒幹嘛,”趙世寧不悅,“你還嫌棄上我了。”
電影開場,兩個半小時,紀歡卻有一大半的時間在神游。
好在周圍的環境昏暗,趙世寧根本注意不到她。
趙文康顯然是有了解到她的情況的,也是,趙世寧對她的事情幾乎沒刻意的隐瞞過。
紀歡早就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不可能忽略彼此的家庭,說是家庭,或許更多的是雙方的家庭條件和背景,而在這段關系中,她顯然是處于低位的那個。
紀堯在燕京當地算是小有名氣,然而她這個女兒卻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紀堯也從不會在外面提起這個女兒,更何況當初徐清是淨身出戶,紀歡跟着徐清,紀家的家業跟她也沒多大關系。
趙文康說的沒錯,如果紀堯有意看重這個女兒,那她肯定會畢業就學着打理公司,而不會過成現在的樣子。
紀歡也不會是趙世寧的利益共同體,更不會為趙世寧分擔一些什麽。
所以在趙文康的眼裏,紀歡并不是那個理想的、可以嫁進趙家的那一個,她的身份,倒更容易出現在娛樂八卦上,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的身份,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網紅”,連模特都算不上,平面模特條件本就不如走秀的秀場模特。
紀歡也沒有預料裏的失落,她卻很是平靜。
因為她知道,難過也并沒有任何用處,她只在想,到底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這是紀歡第一次沒有被勸退,因為都是趙世寧的堅定給了她一些勇氣。
紀歡更心知肚明,自己在這個圈子裏不會獲得太大的名氣,她也不會進入娛樂圈,而對她來說最好的就是擺脫這個不尴不尬的身份,她先前就有想過淡化屏幕前的工作慢慢退到幕後,只是這次見到趙文康,她是要把這件事更快的提上日程了。
整場電影,紀歡大半的時間都在思考這些事情,導致電影後半段的劇情她都銜接不上了,趙世寧出來就耐着性子跟她講解,紀歡總算是聽懂了,說抽空回去把前面幾部看看。
趙世寧插上車鑰匙,轉頭盯着她,“你真沒不高興?”
“你以為呢?”紀歡扣好安全帶問他,“不然你想要我怎麽反應,因為你爸的态度,然後現在識趣的跟你分手?”
“……”
“我沒想分手,”紀歡平靜地說,“但我也真的不怎麽想做平面了,我本身就在這個圈子裏有太多限制性,可我又天生不是當老板的料。”
趙世寧被她這幾句話弄得稀裏糊塗,但總歸心落回去,她沒想分手當然是好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又扯到了後半句上。
“我也不知道,我再想想吧。”
紀歡嘆了口氣,掐指算算,其實平面本來也就是青春飯,永遠都有更年輕漂亮的女孩頂上來,她都二十四了,以前夏芒就說過,黃金年齡也就差不多到這附近了。
二十四這個年齡,真差不多像個分叉口,尤其是職業規劃出現了相悖,面前好像多了無數個岔路口,甚至迷茫的不知道該要往哪兒走。
趙世寧是知道紀歡也不喜歡活躍在屏幕前的,他說走一步看一步嗎,又不着急。
紀歡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這次紀歡松口肯見家長,也算是在他這表了個态度,趙世寧總算穩住了,也就跟她繼續該怎麽相處怎麽相處,紀歡也沒提這件事,她減少了很多工作的拍攝,一半的時間都在殘校裏,有時候趙世寧去接她,卻發現紀歡自己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教室裏拉曲子。
他應該感覺到紀歡有些異常,但她沉浸在大提琴裏的時候卻又無比平靜。
紀歡一半的時候在殘校,一半的時間在工作室,重新将公司的結構和分工明确了一遍。
包括梁安琦——
紀歡是覺得這個年代電商實在是發展的太快,幹脆讓夏芒給梁安琦安排了幾節課,去系統化地了解了現在電商的模式,而且上了一段時間的形體課,儀态訓練課——畢竟梁安琦和她不一樣,梁安琦是有口播的能力的。
夏芒把紀歡最近的變化看在眼裏,空閑聚餐的時候,随口地問她,“你這架勢,看起來像要和趙世寧分手。”
“為什麽這麽說?”正好又是個九月,下了第一波螃蟹,紀歡專注地剝螃蟹,用小勺挖了蟹黃放在一邊,最後一口吃掉,很是滿足。
“還能怎麽說,”夏芒點了一根女士香煙,“我和周琨分手的時候就這樣,提分手之前我很冷靜,突然心思就放在自己身上了,那段時間周琨覺得我特別懂事。”
“我沒想到分手,”紀歡又拿了一個螃蟹,“就是覺得……”
“身份尴尬,對吧。”
“嗯。”
“尴尬不尴尬倒是其次,主要的還是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我是說你想做什麽,”夏芒彈彈煙灰,她見識的東西比紀歡多得多,也或許是因為自己是終極的利己主義者,所以對男女感情看的很是淡然,“你要是以後想相夫教子,那你網紅的身份也沒什麽,反正無非就是生孩子而已,做個全職太太,你身份是什麽都不重要;你要是想有自己的事業,想做你自己,這身份确實入不了趙家的眼,免不了被人讨論,說你高攀,趙世寧不在乎,你自己在乎嗎?我說真的,這個社會最壞也不過離婚,但虛度的時間才是最大的代價。”
紀歡正拿着鉗子夾出一塊完整的、肥美的蟹肉。
她的動作頓了頓。
“我有時候特別想找你說說話,”紀歡說,“你知道為什麽嗎。”
“別,”夏芒說,“我也有過你這個年紀。”
紀歡又繼續剝螃蟹。
夏芒說她,“這麽寒的東西少吃點。”
“就這麽一個螃蟹季,吃多了最多難受一天,”紀歡剝了個螃蟹遞給她,“有時候放縱一下也挺好的。”
夏芒抽完這個根煙就接過了碟子,“也不是人人都有你這個放縱的資本。”
“……”
紀歡就這麽跟趙世寧談着,趙世寧很是克制,總覺得“結婚”這話題提多了頗有逼婚的嫌疑,別把紀歡吓跑了,所以他後來就只說了一次,紀歡說沒忘,一會又說自己才二十五不着急,趙世寧往往就愛在這種時候跟她短暫地“幻想”一下以後。
趙世寧對小孩沒什麽感覺,然而耐不住紀歡有時候刷手機刷到幾個賬號,特別乖巧懂事的小朋友,她常開玩笑地感嘆:網絡發達了,都能看到少爺小姐給他們表演才藝了。
趙世寧看了一眼,這還不是什麽頂富的家庭,但生活條件也足夠優越,七八歲的小孩家裏一架三角鋼琴,把李斯特彈得異常流暢,賬號是孩子媽媽記錄的,除了孩子彈琴,還有一家人的生活日常。
趙世寧起先還不屑,說自己七八歲的時候也會彈李斯特肖邦貝多芬,然而往後翻翻他就不說話了:可他小時候沒有這樣和諧的家庭,也沒有體驗過被父母愛着的感覺。
他和人家是不一樣的。
有體驗過愛的孩子,臉上更多的笑容,也更自信和快樂,不像他小時候,對什麽事情都是冷冰冰的,完全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快樂。
趙世寧第一次知道,孩子的意義并不是傳宗接代,也不是他父親一直認為的“培養一個精英”,更不是延續一個基因。
而是相愛的人自然而然地愛的産物,兩個人一同愛着這個小生命,而這個小生命也同等地愛着他們。
那是一種最簡單的幸福。
讓孩子去體驗各種的可能,去做喜歡的事情,是一段嶄新的歷程。
趙世寧抑郁了挺久,直到有一天晚上,兩人剛做完一次,他抱着紀歡,突然問她,“你怎麽想?”
“什麽怎麽想?”紀歡醞釀睡意。
“孩子。”
“我不想,”紀歡咂咂嘴,“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想聽聽你意見。”
“平心而論我不抵觸孩子,”紀歡想了想說,“但生育的代價太大了,況且養育孩子的代價也很大,我們應該不會考慮經濟的因素,但我覺得大部分時間精力的代價,應該都是我在承擔。我覺得我還沒有到一個程度……就是願意把重點放在生育上程度。”
趙世寧想想,說也是。
“怎麽了?”紀歡問他。
“沒有,随便想想,”趙世寧問她,“你會覺得沒有孩子的人生不一樣麽?”
“各人有各人的感受吧,每個人對人生的要求都不一樣,有人覺得重點在自己的經歷和感受上,”紀歡說,“我顯然是這種人。如果沒辦法養育和教育孩子,沒有辦法給孩子提供一個很好的成長環境,我覺得生育也沒有意義。”
“……”
“我可能也不太适合吧,”紀歡想了想,“我沒有什麽耐心,又總是冷冷淡淡,又或者我只是沒辦法把我的所有重點放在一個孩子上。”
趙世寧嗯了一聲。
“幹嘛,你想要孩子?”紀歡回頭問他。
“沒有,”趙世寧把她摁回來,“我更願意考慮你的感受。”
“那就好。”紀歡說,“我不想我們兩個因為這種事情有什麽觀念性的相悖。”
“人和人有觀念的不同很正常,只是要有一方心甘情願的理解和接受,”趙世寧想了想說,“我也覺得這個問題無所謂。”
紀歡閉上眼醞釀睡意,趙世寧低頭看看紀歡,他只是更愛她一點。
-
一直到來年,紀歡都保持着這種生活,一半的時間在殘校拉琴,一半的時間在工作室。
齊敏來過一次,明顯聽出了紀歡有練習不少,居然都能拉奏出一整首難度不小的大提琴獨奏曲目了——大提琴獨奏的曲目不多,紀歡拉出的柯達伊獨奏曲對耐力、技巧和音準的要求都很高,他站在門外靜靜地聽紀歡拉完了一整首曲子才進去。
紀歡有點不好意思,“齊老師。”
“托你的福,我也沒想到退休的年紀我還能回來教課,不過有幾個小孩是真聰明有天分,我突然發現教課也挺快樂,”齊敏拿過旁邊的大提琴拉了一下,看看紀歡的手指,薄薄一層繭子,“你挺勤快。”
“這把琴好。”紀歡說,“高音渾厚,低音也好聽。拉出來的曲子也不會差。”
“你別在這糊弄我,”齊敏哼笑,“巴赫大提琴組曲行嗎?”
“行。”
“我聽聽。”
紀歡坐在椅子上,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譜子,這才重新開始拉奏。
齊敏坐在紀歡旁邊,聽着她完整地拉奏完一首組曲,技巧得當,細節變化處理的也很好,幾乎沒有瑕疵,是很完美的演奏。
“你知道,我至今還記得你小時候,肯練琴,有音準,我當時就覺得你可能走我的老路,考上央音,然後出國進修,進樂團,當大提琴首席,”齊敏嘆了口氣,“但确實音樂這條路很燒錢。”
“……”紀歡不否認。
“你知道中國有句老話,”齊敏說,“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我都二十五了。”紀歡笑笑,“走不了這條路了,以前您不是也說,這年紀還沒進樂團這輩子都不行了麽。”
“那是刺激你們練琴的,”齊敏笑,“不是我誇你,你音準比很多人都好。”
紀歡說自己畢竟好幾年沒碰琴了。
齊敏擺擺手,“你現在也有自己的工作,我就是覺得,你要是有這個打算,多點兒體驗也好,我就是站在我的角度上,覺得你沒繼續拉大提琴很遺憾。你要空了,你試試把剛才的柯達伊奏鳴曲再拉一遍,給我錄個視頻,這首曲子難度很高,全曲四十多分鐘吧?”
紀歡點點頭。
齊敏叫住她,“你給我錄個作品集也行。”
紀歡遲疑。
齊敏又說,“燕京東邊有個錄音棚,去那邊錄,你別給我錄進去喇叭聲了,那邊收音好。”
紀歡問他錄來幹嘛。
齊敏說,“我遺憾沒個得意門生不行嗎?”
“齊老師您別逗我了,您那麽多優秀的學生,”紀歡哭笑不得,“我算不上號。”
“我眼神還好着呢,”齊敏趕她了,“走呗,這個月給我。”
紀歡也沒推诿,當時只覺得是自己重新撿起了大提琴,當個愛好也是好的。
她抽空找去了那家錄音棚,環境很好,設備優良,負責人說好幾個演奏家還是在他們這邊開的線上演奏會。
紀歡其實還是有點經驗的,錄了十二首完整的曲子和一些經典樂章,錄完就把U盤給了齊敏,她也沒再太放在心上,照舊該做什麽做什麽。
也正是這一年,夏至月光開播了,也果然如當時所說的,劇組安排了許多關于主角服裝的熱搜,女主和女配的穿搭迅速的在app上走紅,因為标注了品牌,紀歡工作室的賬號一下子湧入了無數人關注。
也正是在開播的那天,梁安琦重新在紀歡的工作室開始直播,她說話溫聲細語,盤着公主頭,特有的說話腔調細膩柔軟,特別讓人有好感。
那天梁安琦播了兩個小時,成交量達到了五百萬。
傅芸亭很是滿意——沒有什麽比自己的作品被人肯定而更開心了。
夏至月光播了一個多月,紀歡的品牌一夜走紅,傅芸亭之前就預留了不少的設計款式,但她并沒有走量,而是以優質的設計和決不為省成本而選擇的面料為熱點,對于一些身材比較特別的客戶,也提供了定制的服務,後續的設計數量也有限,每一條裙子都是傅芸亭親自檢查過的,質量版型都有保證。
再往後,紀歡在新聞上看到,趙思芮創立了自己的餐飲品牌,首家店在燕京市中心的商場開業,後續将開放加盟制。
趙思芮讓助理給紀歡送了一張開業的邀請函,定在了夏天的某天,那是個好日子。
紀歡也沒什麽意見,面子上的事情該做還是要做,她讓菜菜準備了開業的紅包,等着那天給她送去。
還沒到趙思芮的餐廳開業,趙世寧跟她說了一句,他媽回來了。
紀歡多少也預料,應該是專程回來看趙思芮的麽,畢竟日子這麽微妙。
趙世寧也問她,要見見嗎?
紀歡說好。
只是趙世寧的媽媽沒有來燕京,落地是在上海,而後回了揚州探親,之後才折返了上海,在私宅入住。
其實選了那家餐館紀歡一點都不奇怪,畢竟兩人初識的時候,夏芒就跟她說過,這家餐館本來就是專門為趙世寧他媽媽開的。
紀歡沒緊張,她不過也是覺得走個過場——尤其是有見趙文康在先。
但文詠娴不一樣。
紀歡和趙世寧是卡着時間到的,而文詠娴已經早早到了,她年齡和徐清相仿,然而保養和外表就不是一個層面。
文詠娴保養很好,但也有自然衰老的痕跡,比如眼周松弛的皺紋,健康的膚色,她看起來遠比這個年齡的女性更加松弛自由,簡單不過的露肩棉麻襯衫,配了一條簡單的黑色開叉長裙,她的頭發才到肩膀,戴了一個彩色的絲綢發箍,有點拉美的熱情味道。
她旁邊的男人也是個熟面孔,紀歡倒認了出來,是某個前些年就因傷隐退娛樂圈、移居國外的男明星。
他在私下也沒什麽妝造,就是普通的polo衫和長褲,與普通人無異,但氣質又更加出挑。
文詠娴的聲調有種外國人特有的親昵和熱情,反而讓紀歡有些意外,但她很有素養,趙世寧沒什麽反應,也不怎麽接文詠娴的話題。
文詠娴說自己不怎麽回國,但很喜歡這裏的餐飲,趙世寧難得這會安靜下來,大概也是因為心裏有些怨結。
文詠娴也沒刻意地跟他再找話題,她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那套規矩,跟紀歡聊了聊工作,誇她的學校很好。
這頓飯剛吃完,男明星就說自己約了朋友小聚,文詠娴說讓司機送他,趙世寧大概看不太下去,一會也随便找了個借口說出去透透氣。
一時間包間裏只剩下了紀歡和文詠娴,紀歡的眼皮跳了一下,果不其然,文詠娴慢慢喝完面前的筍絲湯,才放下了勺子,“你知道嗎,我花了很多年才認清的一個問題,我知道趙世寧帶你見我是什麽意思。”
“您說就好。”紀歡也很平靜,“是先禮後兵嗎?”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文詠娴笑了,“我花了好多年才意識到婚姻帶給我什麽,我和趙文康結婚的時候是二十五歲,然而我的人生和青春都在這一年結束了,因為我注定只是這段婚姻的一個配角,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他的妻子、是孩子的母親,我的每一個舉動都會被人站在聖人的角度審判:你是一個妻子,你是一個媽媽,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那樣……女人在生育時身體會分泌一種激素,讓你去做一個好媽媽,讓你的一切都圍着家庭轉。我當然不是任何的主義者,但我很遺憾,我在最好的年紀,把我的時間都放在了家庭上,去試着做一個好妻子、好媽媽。連同愛情都在婚姻裏變成了獻祭品。所以,我當然沒有對你先禮後兵。”
“……”
“你很聰明,你應該知道我想表達什麽,”文詠娴是自始至終地溫和,“所以婚後三年、五年、八年,愛情在時間裏消耗殆盡,你的全部是這個冷冰冰的家庭,還是你自己呢?我承認我也是個利己主義者,所以我在他上初中的那年離開了這裏,我承認對他來說我不是一個好媽媽,但離開的那幾年,是我過的最快樂、最自由的幾年。”
“所以你是要我想清楚嗎?”紀歡問她。
“我是想要你在步入一段婚姻之前,想明白什麽對你更重要,步入婚姻、組建家庭都需要付出代價,而你所付出的代價,你是否可以接受。如果婚姻和家庭完全比你現有的生活更快樂,那你當然可以随時選擇它們。有情飲水飽,都是作家對熱戀浪漫化的說辭。人生有許多種可能,二十五歲還年輕,你大可以多體驗下許多種可能後再做出你的選擇。然後,”文詠娴給她倒了一杯紅酒,“I’m all good, and always be happy for you.”
趙世寧回來的時候,文詠娴正在跟紀歡聊天,兩人相處的氛圍很好,文詠娴給紀歡看她旅居歐洲的照片,給她看自己在美洲潛水,還有去非洲看的動物大遷徙。
紀歡想到趙世寧之前跟她講的,他媽媽以前是大學的老師,其實她也能想到,她和趙文康的婚姻生活沒有幸福,就算起先都是因為愛情組建了家庭,愛情也在一日日的生活裏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責任感和對孩子的感情。
文詠娴說自己現在在溫哥華開了自己的工作室,給外國人教授中文,每年很多假期,歡迎紀歡來找她玩。
紀歡也禮貌地答應下來。
一會文詠娴表示自己要去上海外灘轉轉,紀歡沒跟着一起去,趙世寧本來沒有和她留宿上海的打算,但紀歡覺得回去時間有點趕,不如在上海住一晚。
趙世寧也行動派,酒店是紀歡選的——還是麗思卡曼,雲絞太遠了,住在麗思卡曼還能在周圍轉轉。
趙世寧也答應下來,定好了酒店就和她四處走着看看,這是兩人少有的在上海散步的日子,南京步行街永遠都是那麽多人,外灘永遠人山人海,她和趙世寧站在人行道上等紅燈,附近的行人都低頭看着手機,又或者戴着耳機聽音樂,大家都步履匆匆,沒有人會停留下腳步。
紀歡總覺得上海是一個很有情調的城市,可大多數人都覺得這裏是紙醉金迷、開銷極高的魔都。
街角是有人在拉小提琴的,她本身就是學音樂的,能聽出來這把琴很好,樂手的技術也很高超,他在這人來人往的馬路上拉着一首貝多芬協奏曲。
樂手是個外國人,閉着眼睛投入的拉奏,幾乎沒有人為他停留。
紀歡仰頭看着周圍的建築,都很是熟悉,她在上海的市中心拍了無數的外景,穿着華麗的衣服,專業的攝影師打光,拍攝。
而今仍然如此。
外灘附近有好多露臺的酒吧,只要有人仰頭看看,便能夠看到有穿着華麗的模特在這兒拍照。
紀歡也在這兒拍過,那會在天氣涼薄的四月天,她穿了一件很短的上衣和牛仔褲在這兒拍外景,那天的攝影師怎麽都不滿意,紀歡拍了好久,皮膚都冷的麻木了。
最後還是在天快黑的時候,攝影師終于拍了一張滿意的照片,然後流程化的繼續拍下一個模特。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會走運,覺得自己明明又不差,萬一能憑着這張照片走紅呢。
萬一能在這個永遠不停留的、朝夕繁忙的上海遇上一個真心的、彼此喜歡的人呢?
“綠燈了。”趙世寧牽着她的手晃了晃。
紀歡握着他的手,佯裝随意地說,“聽說今天上海有個音樂劇,要不要去看看?”
“應該不好買票了吧?”
“你可是趙世寧诶——”紀歡誇張地說。
趙世寧笑,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說搞定了。
紀歡腳步一拐,和趙世寧去了外灘的大劇院。
那天的音樂劇是國外樂團來演出的英文原版歌劇魅影,
入場的時候,玻璃牆壁上寫着一行經典的臺詞——
Love never dies,
Love never falters,
Once it has spoken,
Love is yours.
愛永不消逝,
愛永不凋零,
一旦說出口,
愛便永遠屬于你。
演出很是華麗,尤其是入場處整面玫瑰牆壁,許多觀影人在這兒打卡拍照。
整場演出都像是一場視覺享受,精良的現場樂隊奏樂,大提琴的聲音低沉而悠揚,魅影放聲歌唱對克裏斯汀的摯愛。
謝幕的時候,全體的演員來鞠躬,周圍的人如夢初醒,大聲地鼓掌喝彩。
紀歡依靠在趙世寧身邊,轉頭盯着他看。
趙世寧跟她做什麽事情都很投入,看到深處還有些感動。
紀歡有點好笑地看着他。
趙世寧此地無銀三百兩,“沒流眼淚。”
“我又不笑你。”紀歡看着他,“和你說個事。”
“嗯?”
演員還在謝幕,音樂聲很大。
紀歡靜靜地看着他。
once it spoken,
love is yours。
“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怕你們等太久,還有最後一章完結啦!!一會就來(可能要淩晨了你們睡就行,明天早上起來看!!)
Love never dies,
Love never falters,
Once it has spoken,
Love is yours.
愛永不消逝,
愛永不凋零,
一旦說出口,
愛便永遠屬于你。
——歌劇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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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