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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時堯手裏捏着薄薄的一個快遞信封，開門的時候因為心不在焉腳絆了一下差點跌倒。

信封裏的東西摸得出形狀，稍大點的U盤似的一個，他多少能夠猜到那是什麽，臉上的表情愈發複雜起來，坐在沙發上盯着那橘黃色的信封看了半天，最後手指一下一下地撕開了信封。

不出所料的是一個将軍令，裏面掉出一張紙，時堯彎身從地板上撿起來，看着那熟悉的賬號和陌生的密碼，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他霍然起身進了書房，沒開燈，客廳裏的燈光只照亮了門口那麽幾塊地板。坐在電腦前，開機時電腦屏幕反射出的光芒把他的臉色照成一片熒藍。

等待游戲更新的時候，他的食指無意識地一下下敲打着桌面，他垂着眼睑看捏在手裏的将軍令，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大片的陰影。

那幾分鐘的時間裏，他用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摩挲着手裏那蘇子笑曾經拿過千萬遍的東西，有一種自己的指尖在碰觸他指尖的錯覺。

如果我看到的真的是我想要的，許荊，我會用任何代價來感謝你。

電腦“叮”地一聲，提示更新完畢重新登陸游戲。時堯放下将軍令重新打開了游戲。

心髒的跳動聲似乎震動着耳膜，他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輸入賬號密碼，選擇服務器。

盯着電腦屏幕的雙眼瞳仁驟然收縮，幾乎是剎那間他的手掌心上溢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角色選擇界面上，赫然并排着兩個名字：一笑風華、時以堯天。

他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試圖壓抑住那幾乎要将心髒撐破的喜悅，指尖微微地發着抖，他的嘴角越揚越高，最後甚至瘋了一樣哈哈大笑起來，然而笑着笑着，那笑聲裏似乎摻雜了一絲嗚咽。

——我喜歡你。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時堯，時堯！你差點錯過了，你竟然在他說喜歡的時候拒絕了！

活該你被他拒絕，活該你在聽到他有喜歡的人時悔恨糾結，你讓他嘗過了苦頭，活該你也要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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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還不晚，還好你發現了他的秘密。

興奮和心痛交雜着，他止住笑，墨色的瞳仁盯着電腦屏幕中那個曾經對他說過喜歡的小羽毛，深吸了口氣，将混亂的情緒和思緒一一整理清楚，拿起了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興奮的心情漸漸沉澱下來，他微微皺了眉，重新撥打了一遍，依舊是同樣的提示。時堯翻出蘇子夏的號碼打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喂？”

“笑笑的手機打不通，怎麽回事？”

“哦，他不是去香港了嗎，手機在出租車上弄丢了。”

“……沒有重新買一部嗎？”

“前陣子我充話費送了部手機，他說別浪費錢了回來用那個就行，在香港也就那麽幾天。”

“……”所有的興奮都被這一頭冷水澆涼了，時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咬牙切齒地，“讓他買一部！我出錢！”

“靠，你當小爺養不起弟弟？”

“別廢話！他怎麽聯系你的？”

“他跟朋友一起去的，用別人手機打的呗。”

“號碼短信發我。”

“你找他幹嘛？火急火燎的。”

“你別管。”

“我弟我能不管嗎，你說的那是人話不。今吃錯藥了？”

“我着急行吧，快點我等你短信。”

時堯二話不說挂了電話，雙手捏着手機等着，過了半天蘇子夏才發了過來，時堯趕緊打開。

——啊，那天我忘了存，今下午剛清空了通話記錄。

時堯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一個“艹”字都到了嘴邊兒了，最後嘆了口氣，咽了下去。

該！時堯，活該吧你！

把手機甩在一邊，他擡起眼看着登陸界面眨着眼睛的小羽毛，恨不得蘇子笑能從電腦屏幕裏鑽出來。

擡手握住鼠标進了游戲，小羽毛孤零零地站在孔雀坪師徒試煉人的旁邊，他漸漸能夠感覺到他站在這裏對他說喜歡卻被拒絕時的痛苦和孤獨。

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就是你啊。

如果知道時以堯天就是你，我們現在，早就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了。

時以堯天，當初他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因為覺得和自己的名字很像，就心血來潮地跑去收了它做徒弟，哪曾想過這只小羽毛，竟是他。

種種的因緣巧合、陰錯陽差，最後當時以堯天和一笑風華重合，當蘇子笑和它們重合，時堯各種複雜混亂的感情最後都化作慶幸。

慶幸最後，命運還是給了他一次機會。

跟個猥瑣大叔一樣把小羽毛前前後後裏裏外外都看遍了，時堯雙開了自己的號，拖着小羽毛去做任務。

一邊做着任務，一邊把小羽毛包裹裏的飛天套交易回大號手裏，一口氣全部四色煉化了，看着之前刻的字，他重新買了丹青神筆，以前抱着師父的心态刻下的字像是個諷刺，他在每件裝備上都只留了一句話——如你遇見這花，如我遇見你。

晚上9點鐘，他牽着小羽毛跑到太守區，準時等在寶印軒轅跟前，一刷新就把金玉富貴掃了個精光。

當前不停刷新沒搶到金玉的玩家在抱怨的話，時堯視若無睹，操作着兩個號走到裏面臺子的角落那裏，然後不緊不慢地開着金玉。

【系統】時以堯天今天手氣不錯，輕輕松松就從金玉富貴中尋得[青雲秘色瓷]，真是羨煞衆人！

【系統】時以堯天早就聽聞金玉富貴內藏金銀財寶無數，不料此番真個尋得[青雲秘色瓷]，真是鴻運當頭，無人能擋！

【系統】時以堯天今天手氣不錯，輕輕松松就從金玉富貴中尋得天域刃，真是羨煞衆人！

【系統】時以堯天今天手氣不錯，輕輕松松就從金玉富貴中尋得[雷音溟鑽]，真是鴻運當頭，無人能擋！

【密語】陌生人【荊歌乄】（摳鼻子）

【系統】時以堯天早就聽聞金玉富貴內藏金銀財寶無數，不料此番真個尋得[青雲秘色瓷]，真是鴻運當頭，無人能擋！

【密語】【時以堯天】等笑笑回來了請你吃飯。至于謝禮，這幾天你想想要什麽，只要我送得起。

【密語】陌生人【荊歌乄】（摳鼻子）土豪。跟笑寶說清楚了？（跳舞）

【密語】【時以堯天】（嘆氣）他去香港參加書展了，手機丢了，聯系不上，我在等他回來。

【密語】陌生人【荊歌乄】（錘地笑）二房，笑寶回來那天你說你會不會等成望夫石？

【密語】【時以堯天】艹！別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

【密語】陌生人【荊歌乄】（摳鼻子）卧槽，這就過河拆橋了？你丫行！

【密語】【時以堯天】老子不是說了給你謝禮！一碼事歸一碼事！

【密語】陌生人【荊歌乄】哼。你行！

【密語】【時以堯天】別跟我說話，老子專心開弓，特麽的你一找我連日鑽都沒了！

【密語】陌生人【荊歌乄】擦，老子懶得理你，SB二房！

【密語】【時以堯天】滾！

時堯繼續刷着屏，地區上一群人在吶喊：擦，哪兒跑出來的老板，才五十多就砸這麽多錢？

時堯勾勾嘴角，老子要給老婆驚喜，就這麽點零花錢值了。

他一連五天上班的時候也挂着游戲做任務，下班回家能熬到半夜，反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滿腦子的蘇子笑，根本就睡不着，倒不如牽着小羽毛去游大荒。屏幕裏的兩個人，就像是自己和蘇子笑，恩恩愛愛神仙眷侶。

寂寞的人，總得做點什麽寄托一下相思之苦的。

五天裏，時堯像個職業代練一樣，把時以堯天升到了70級，周末這天他在家裏好好把時以堯天的裝備弄了下，穿上了一身羽毛70級鷹風套，首飾換了二代大禹+70戰場，手裏拿着天羽，背後撲閃着紅翅膀。

大功告成之後，時堯才安下心來，這幾天睡眠質量十分不好，昨晚更是通宵玩到現在，此刻一旦放下了這件事，睡意就湧了上來，看了眼手機，關了機睡覺去了。

而就在他剛躺下不久，蘇子夏打了個電話給他，一聽關機了，回頭對林焱說：“前幾天還火急火燎地找笑笑，今笑笑回京，打他電話他大白天的倒關機了。”

林焱正在專心倒車，聽到他說話，把車開上路才笑着說：“你說，時堯他是不是對咱家笑笑有什麽想法？”

“有什麽想法？”

“就是那方面呗。”

“不能吧，他一直男……”蘇子笑說着突然睜大眼，“不是吧，他前陣子問過我同性戀有沒有後天養成的……他該不會真的……？”

“我是覺得有可能，你想，他跟你是大學同學，跟笑笑還是隔着一層關系，四歲的差距其實也挺大的，畢竟不是同齡人還是不太容易說上話。你以前不也說他倆不怎麽親近麽，但是從上次海底撈那次，你不覺得他對笑笑有點過于緊張了？吃飯的時候他可是一直盯着笑笑看來着。後來廣場上笑笑暈了的時候你在跟許荊照相沒發現，我當時可看見了，他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僵了，吓成那樣兒了，一般要是普通朋友，還不至于吓得六神無主吧。”

蘇子夏咬着指甲琢磨，越想越覺得種種跡象都十分可疑，過了半天突然一臉奸詐地笑了：“給我打電話有求于我還跟我嚷嚷，行，這次好好收拾收拾他！”

“……別價，壞人桃花那可是……”

“切，小爺我是那種人嗎？他要真喜歡我弟，我是挺高興，告訴你件事你別跟笑笑說，我早發現他喜歡時堯了，時堯要是真能喜歡他那是件好事兒。不過我一手把我弟拉扯他，不能這麽便宜就給他了，先晾着他幾天，讓他享受享受我弟這些年的相思之苦。”

果然去機場接蘇子笑時，時堯的事兒蘇子夏一個字兒都沒提。林焱不禁同情起時堯來，但同情歸同情，自己家老婆的話還是要聽的。

所以在蘇子笑已經回京好幾天之後，時堯依舊每天都憔悴無比地抓着蘇子夏問：“特麽的笑笑多久回來啊……”

時堯，男，29，患上了嚴重的蘇子笑缺乏症，治愈期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