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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他沒法把這個掌印恢複，既然如此，那就……

何禦對着掌印飛快地伸手抹了一把。

車前蓋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被抹過的地方凹陷下去，折得亂七八糟再看不出手掌的痕跡。

何禦滿意了。

這一串事情只發生在一個呼吸之內，驚惶的人群還沒反應過來，也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嗯……除了一直盯着這邊想沖過來救人的寸頭青年。

他眼珠子都快瞪突出來了！

這是人？！！

孫婆婆聲音顫抖：“小何、小何，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我沒事。這車自己在我身前突然停下了。”何禦慶幸道。

旁人聽他的聲音以為是大難不死的慶幸。何禦在心中對自己迅速抹除證據的行為點贊。

孫婆婆沒心思去聽，拉着他檢查：“你別亂動！千萬別亂動，我給你查查，我以前當過大夫。”

她知道很多車禍的人，當時看着沒什麽，還能起來自己走，但骨節實際上已經斷了。她以前就見過一個，脖子裏面斷了，表面上沒事，還能自己站起來溜達，結果一轉頭，人就倒下了，救都救不急。

孫婆婆拉着何禦做了個初步檢查，寸頭青年還在恍惚着。路人們已經報了警。

寸頭青年之前在何禦後方的位置。何禦沒注意到他看見了，此時看見他神情恍惚，還一眼一眼地往自己身上瞟，問道：“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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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頭青年一個激靈：“沒！沒！”

這是威脅吧？這是不是威脅？

他現在沒事，但只要他把自己看到的說出去就要有事了！

天地良心，何禦真的只是出于關心。

看他确實不像有事的樣子，何禦點點頭，給靈事局打了個電話。

待會兒交警來了，他可沒法解釋這車怎麽停下的，等靈事局的人來了，就可以說全都是地縛靈幹的！

所以說，在靈事局有個萌新除靈師的身份确實能方便很多！

最先趕到的是交警，正挨個做筆錄。車裏的司機除外。那家夥撞暈過去了，卡在車裏，其他交警正在救人。

做筆錄的交警越記錄越覺得這件案子奇怪。

根據這些過馬路的人所說，他們是在綠燈時正常過馬路，肇事司機原本緩行，看起來似乎是想停下，在人群走到斑馬線中央的時候卻突然加速。那個時候車和人的距離已經很近，根本來不及躲避。

很明顯是一場重大事故的走向，但這事怪就怪在整場事故中根本沒有人受傷，除了突然加速的司機。

哦不對，也也不能說是沒人受傷，有幾個驚惶逃跑的時候崴了腳，現在正坐在街旁的店面裏，用熱心群衆們提供的冰袋毛巾冷敷呢。

交警連續問了好幾個人車輛是怎麽突然停下的。

整個現場的情況都非常古怪，肇事車輛四個輪胎同時爆了，地面車痕有爆胎後的失控痕跡，最古怪的是車頭上的那個凹下去的損傷，簡直像撞到石頭被迫急停一樣。

但馬路上哪來的石頭？

很可惜，當時太亂了，人們也沒有想到好好的過個馬路會出事，都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

肇事車輛內沒有安裝行車記錄儀，好在附近安裝了監控，但調監控還需要一段時間，目前暫時只能靠現場群衆口述。

“我當時就在車邊上，差點就要被卷進去了！幸好有個人把我拉開了！”

交警精神一振，總算有個能提供更多有效信息的了！

根據這位群衆的口述，他當時的位置在肇事車輛的前方偏側一點，正好是車前拐角的位置。

當時他發現車輛突然提速後，來不及反應，是一個剪了寸頭的青年拉了他一把。

受害路人霍佳一邊口述記錄一邊轉頭四處找人，瞧見一旁的寸頭青年之後，眼睛一亮：“對！警察同志，就是他！”

“這話說的，我還以為你要把我抓起來呢。”寸頭青年心理素質不錯，這會兒還能調侃兩句。

霍佳此時也發現了自己話裏的歧義，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啊，我就是太激動了。謝謝你啊！”

“沒事沒事，我開玩笑的。”寸頭青年道。

交警也按照流程問了他一遍。寸頭青年都答了，內容和其他人說的大差不差。

交警又問：“你們當時的位置距離車輛很近，有沒有注意到車輛是為什麽會突然急停的？”

霍佳搖頭：“我當時太慌亂了，沒有注意到。”

寸頭青年暗示似的巧妙提道：“我先是聽到了一聲巨響，就是爆胎那種聲音，之後又是一聲特別大的撞擊聲，然後車就停在我前面的人旁邊了。”

交警抓住重點：“你是否還記得你前面的人是誰？他是正好站在車正前方的嗎？”

“是在車的正前方。我記得，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來這裏的嘛。”寸頭青年指了指自己買的小飛龍玩偶道。

他這麽一提，霍佳也想起來了：“對對！我也記得！前面的是玩偶店的老板！”

要是換了別的路人她大概就不記得了，但是玩偶店的老板她有印象！

“玩偶店主現在在哪？”交警問道。

何禦正在和靈事局的人溝通。

這段時間也夠他們到達現場了。

何禦：“是的，就是地縛靈幹的。

“他纏住了那輛車，所有車胎都是被它弄爆的。

“之後又擋在了車前面。

“是的，幸好有它在，不然我們就被車撞了。”

仗着地縛靈已經重新縮回馬路底下休養，何禦快樂地把所有“鍋”都推到了他身上。

今天地縛靈會出手救人讓何禦挺驚訝的。

地縛靈一直在往戾的方向發展，比起救人，傷人才是他更容易做出的選擇。更何況今天太陽那麽大，地縛靈出手這一次，恐怕受傷不輕。

要不等晚上偷偷在路邊祭祀一下吧？

何禦覺得靈事局的人還挺好說話的，做了個記錄就完事了，之後的事情就和何禦沒什麽關系了。

只是……何禦怎麽覺得這些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靈事局的人：交換隐秘眼神。

這就是傳說中那個深藏不露的男人？身份成謎、深不可測、僞裝極佳，能夠讓扶乩木筆都險些被反噬折斷的神秘大佬？

都懂都懂！

正好交警那邊的攝像也調出來了，拍攝很清晰，但在攝像頭的角度車頭剛好被何禦的身體擋住了，只能看見車在他身前停下，看不見他的手部的動作。

寸頭青年一直分出注意力在何禦這邊。他看到何禦和兩個不知道是什麽部門的人聊了聊、看到交警走過去、看到交警和那兩個人聊了聊、看到何禦走了……

寸頭青年：？？？

不是，你們怎麽解釋的那車跟撞岩石上似的突然急停？能不能也告訴我一下？

我真的很好奇！

他很确信，自己看到了玩偶店老板徒手剎車。但看現在這情況，難不成……傳說中的特殊部門是存在的？專門對抗神秘事件的組織？超能力？

寸頭青年聯想到網上關于“旅游博主遭遇鬼打牆，靠玩偶走出無人區”的傳言，開始腦洞大開。

救護車來了又走，只拉走一個犯事的司機。

何禦在陪着孫婆婆。孫婆婆的情緒受了挺大刺激，緩了好一陣才恢複過來，抓着何禦的手一直在發抖，強烈要求他去醫院檢查一下，陪他一起在醫院檢查完，确信他真沒受傷後才放下心。

何禦安慰好孫婆婆，把她送回家。

再回到店裏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何禦問道：“那司機會被判什麽刑？”

洛九音道：“故意殺人未遂，幾乎沒人受傷，大概判個幾年就出來了吧？”

何禦開始生氣。

他很确定那個司機是故意的，他踩油門時眼睛裏的惡意都湧出來了，他是故意等到人多的時候加速的。今天要不是地縛靈和自己在，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受傷乃至死亡。

孫婆婆年紀那麽大了，回去的時候嘴唇還是白的。何禦很想揍人。

洛九音端出湯來：“別生氣。人在做天在看，人間法律管不到的地方，自然有別的管。”

何禦伸手：“湯都冷了……還是熱的？”

“我一直放在火上煨着的，糖糖幫忙開的火。”洛九音道。

何禦沖他和糖糖一笑，又露出左頰的小酒窩：“謝謝。”

他找了個碗，盛出一碗連肉帶藕的湯來，放到馬路邊，點燃三支香。

“今天謝謝你了。”

地縛靈沒出現，可能是還記着挨揍的事。

何禦起身回到店裏，讓他慢慢吃。

晚上，何禦折騰到十點半都沒睡着，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嚴重失眠了！

他抱着鯊雕抱枕氣不打一處來，掏出手機，給才加上的靈事局工作人員發消息問情況。

何禦先在心中琢磨了一會兒一個險些被車撞到的萌新除靈師心态，反複編輯了好幾次，先發了一個萌萌的“你好”表情包。

“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了，我想問一下，今天那個撞人的司機是什麽情況啊？”

何禦發完消息沒等回複，走出房間準備喝杯牛奶助眠。大晚上的，人家肯定下班了。明天看人家什麽時候有空再回就行了。

剛出卧房門，洛九音穿着一身睡衣坐在飄窗上，修長的手足從衣服裏支出來，随意搭着，他仰頭看着窗外，像在看星星。

“你也沒睡？”何禦問道。

“嗯。”洛九音轉頭看着他，一雙眼深邃敏銳，“生氣睡不着覺？”

何禦深吸了一口氣：“我準備去喝杯熱牛奶，你喝嗎？”

兩人一起去了廚房。何禦從冰箱裏拿出牛奶熱上，洛九音在一旁等。只會糖醋排骨和涼菜拼盤的廚子碰不來任何需要加熱的食物。

夜晚空氣微涼，安靜得似乎呼吸可聞。

何禦擺弄着煮奶鍋，背對着洛九音。不知道為什麽，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後的人。

也許是夜晚太過安靜了。

何禦上輩子有過一陣失眠的毛病，就會起床熱點牛奶喝。這法子是從網上學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何禦每次喝完都沒睡着。只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太過熬人，不如起來盯着牛奶鍋發呆。

怕潽鍋，何禦調小火，那時他都是自己一個人，這是第一次煮兩個人的分量。大晚上的在廚房煮牛奶，身後有一個人在等待，溫暖牛奶的香彌散開，好像連夜晚都不那麽冷了。

這感覺太像一個家。

身後的人拿了兩個杯子，在靠近。

手機突然響起消息提醒，何禦一晃神，關掉火，那感覺像火一樣被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