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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大役主心中一緊張,行動就慢了半拍。
金礦主險些被一個銀管理的襲擊扯掉耳朵,他勉強躲開,對大役主怒吼道:“你發什麽呆?!”
金礦主心中恨得要死。
要不是這該死的家夥突然出現想要強占自己的位置,他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這些叛變的銀管理地位比他低,在礦山的規則下屁都不是!他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有的銀管理都跪下!
何禦一瞧大役主這眼神,就知道他認識銅面。
最讨厭撞見熟人了!
何禦一扭頭,看向烏連岱,示意他動手。
烏連岱取出名冊副本,紅塵碗倒扣其上,碗沿滲出血來。
礦山的規則中,金子比銀子珍貴,銀子比銅要珍貴,銅又比鐵珍貴。
烏連岱指沾血墨,在金礦主金閃閃的名字上方寫下一個字:生。
血淋淋的“生”字壓在所有排行之上。
生命比一切金銀銅鐵都珍貴。
血墨浸透了名冊副本的每一頁,追溯着冥冥之中的聯系,名冊正本中,金礦主的名字上方滲出血來,幾乎也要形成一個血字。
礦山的規則被強行改變了。那血色淋在所有的名字上,把什麽金銀銅鐵通通蓋成了一個顏色。
沒有區別,沒有階級。每一個人,都是會流血的人。血液在他們的身體裏流淌,生命在每一個人的胸腔裏蹦跳,沒有什麽金銀銅鐵的高低貴賤,天予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鮮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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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礦主的階級壓制陡然失效了。
不止是他的,銀管理、銅監工、鐵礦工,所有的階級壓制,都消失了。
金礦主臉色大變,他大聲怒喝起來:“我才是礦山的主人!礦山是屬于我的!是我把它分給所有人開采的!沒有我,他們誰也活不下去!他們的生命也該屬于我!”
他身上的金飾像被開了補光燈一樣閃閃發亮,在金飾璀璨的光亮逼迫下,名冊正本上的血色開始黯淡。血會枯朽。
烏連岱扣着紅塵碗的手抖了一下。
何禦歪了一下腦袋。他感覺烏連岱這狀态不太對勁。
上次在季海謠的鬼域中,烏連岱強行接管鬼域時就受傷不輕,口鼻溢血。但那次的感覺和現在不太一樣。
何禦的感知很敏銳,但他卻缺乏相關的除靈知識,這使得他不明白烏連岱身上表現出的這種區別是怎麽回事。
但總之,他的狀況現在不太好。
何禦伸手沾了一下紅塵碗中溢出來的血墨,在名冊副本上抹了一下。
在他庇護之下的人,用不着遵守別人的規則。
名冊顫抖着,幾乎要被這段指痕撕裂。要麽承認何禦的規則,要麽被這更強大的力量毀滅。名冊上的血色穩定下來。烏連岱也不抖了。
金礦主急了,他伸手握住自己頭上的金冠,金冠上發出絢爛又詭異的金光。名冊的正副本都被血色覆蓋着,但被這金光照到的銀管理們卻好像又感受到了階級的威壓,一個接一個跪倒在地上。
何禦看明白了,金礦主的金冠就是礦山名冊的正本。
金光和降臨派祭壇上金飾所散發出來的光亮很像。大役主臉上露出一個詭秘的笑,他的臉忽然模糊了一下,好像正在變成金礦主的臉,而金礦主的臉好像也在扭曲成他的臉。
兩人頭上的金冠光彩交映,分不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降臨派在用慶銀礦場布置鬼域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掌控鬼域的問題。
他們在鬼域規則的核心嵌入了自己的掌控物,就像古戰場的将軍令,礦山的則是金冠。
就算出了差錯,只要有機會,他們就能重新把鬼域拿回來!
大役主現在很急。
銅面在一旁盯着呢!他只有拿到了礦山鬼域的掌控權,才有和銅面對抗的可能!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兩個金冠已經合二為一……
他眼前一花,突然發現銅面的身形消失了。
銅面哪去了?!
大役主剛戒備起來,何禦已一把将他腦袋上的金冠摘下。
大役主目眦欲裂!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銅面一直沒有動手了!銅面也在等待機會,他等待的就是礦山掌控權遷移、金冠松動的那一剎。
這一剎的機會,偏偏還是大役主自己給的!
金礦主快要瘋了!
“你怎麽可能摘得下來?!”
金冠是鬼域規則的代表,它只會歸屬于符合它規則的人。區區一個銅監工,憑什麽得到礦山規則的認可?!
大役主想反抗來着,被何禦塞了一塊礦石進嘴巴,噎得直翻白眼。
“看起來礦山的規則更認可我。”何禦瞥着滿臉不可思議的金礦主。
他一只手壓在金礦主的肩上,金礦主就動彈不得了。
“大福。”何禦忽然喚道。
大福畏畏縮縮地走過來,不敢看金礦主。他覺得很愧疚,卻又什麽都做不了。
“把金礦主身上穿戴的金飾都扒下來。”何禦命令道。
“你敢!”金礦主瞪着大福怒吼。
大福驚恐地搖頭。
何禦的手略微用力一掐,這下金礦主連嘴巴也說不出話了,只能怒瞪着大福。
“怕什麽?又不是讓你拔他身上的寶藏金礦,只是一些後戴上去的裝飾。”何禦說道。
大福怯弱地搖頭,還是不肯。
何禦換了一個人:“小路。”
小路興高采烈地上來了。
“不不不!還是我來吧!”大福攔住小路,腿腳發抖。
他覺得這是冒犯金礦主的大不敬,以後會遭報應的。小路還是個孩子,如果一定要有人做,那就他來吧。
“去吧,去看看這座礦山,到底賜給了金礦主什麽寶藏。”
大福一個一個摘下金礦主的金戒指、解下他的金項鏈、脫下他的金飾鞋……
金礦主身上的每一件衣物都帶着金子。大福一件一件地取下來,最後怔愣住了。
高高在上的金礦主,身上什麽金子也沒有,連銀銅鐵也沒有。
他此時赤條條站在這裏,就像所有的礦奴一樣。
這場景被所有幸存的銀管理看見了,被所有在場的鐵礦工和礦奴看見了,被用來宣揚他奮鬥模範形象的開礦螺石宣揚到整座礦山,被每一個銅監工、鐵礦工,還有礦奴們都看見了。
門衛震驚地看着螺石煙霧中,身上幹幹淨淨、什麽也沒長的金礦主,忽然崩潰了:“不可能!這不可能!”
老宋哈哈大笑,眼睛裏淌出血來。他帶着所有的礦工怨魂,像一道黑色的洪流,沖向肥碩驚惶的金礦主。
“大福!你還不明白嗎?!”他們在金礦主的慘叫中嘶喊,“他的金子,都是從我們身上掠奪來的!”
寶礦是一種污染,希望是一場騙局!
告訴他們要肯吃苦,他們的痛苦窮困,都是自己的錯。
誰信了這場騙局,誰的身上就要因此長出讓他們痛苦不堪的冰冷金屬來了!
金礦主和大役主誰也分不開對方,他們在怨魂們的反噬中痛苦地嘶喊着。那些從怨魂們身上長出來的金屬,此時正刺向他們的體內。
烏連岱把名冊副本随手丢到一旁。
銅面已經拿到了真正的名冊,這副本再沒有用了。
他看着銅面。那張青銅面具掩蓋了一切情緒,他好像只是漠然地看着金礦主遭受反噬,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金冠。
烏連岱終于明白銅面為什麽這麽做了。
在這個聯合鬼域當中,行事越符合鬼域的規則,越容易成功,最後才能掌控鬼域。
礦山的規則,從來不是努力就能得到回報,而是壓榨與掠奪。強者愈強,弱者愈弱,以底層勞工的苦難,供養起金字塔尖的人。
銅面進入礦山後一直以來做的事,就是在掠奪。只不過他掠奪的不是鐵礦工和礦奴,而是銀管理和銅監工。現在他開始掠奪金礦主。
礦山的規則認可他的行事。
銅面從進入礦山開始,目标就一直是掌控這個鬼域。
現在他已經拿到了代表鬼域規則的金冠,只要戴上金冠,他就能掌控這座鬼域,成為礦山的主人。
烏連岱扣住紅塵碗。
他雖然感激銅面救了他,但他不能讓這座鬼域落到七分協會手裏。他必須得阻止。
何禦拎着金冠擺弄了幾下,他主要是好奇這個小金冠裏是怎麽擠下那麽厚一本名冊內容的。
看了一會兒,他明白了。金冠裏記錄的是氣息。在小山一樣的金冠上,從底層到尖角上,依次堆疊着礦奴、鐵礦工、銀管理的氣息,一層壓着一層,最頂端的尖角上只容得下一個氣息,之前是金礦主,現在那尖角已經空了,等着他把金冠戴到頭頂,把他的氣息安置在尖頂。
金冠已經認可了他。
弄明白後,何禦就沒興趣了。
他兩手用力,把金冠揉成一團破碎的金屑。
金冠發出哀鳴,礦山開始震動。開礦螺石一個接一個破碎坍塌。
大福手中握着從腰間拔出來的鐵刺,上面沾着金礦主的血,他似哭似笑地看着礦山崩塌。
何禦松開手,破碎的金屑洋洋灑灑落了滿地。
這個鬼域,他不稀罕。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毀掉礦山。
何禦:我玩爆破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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