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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季知遠原本還在生氣,冷着張臉。

但是見到眼前可憐兮兮的溫硯,實在是有點生不下去這個氣。

“這麽冷的天怎麽還跑出來?”季知遠側過身子,示意他進屋。

溫硯垂眸,跨進門。

他許久沒有來過季家,閣樓也就更久沒來過了。

可以說,自從季知遠去上大學後,他就沒有再踏進過這裏。

閣樓的內設和從前并無兩樣,一層依然是滿牆的書,已經越堆越多,快要擺不下。

季知遠領着他上二樓,在原木桌前坐下。

桌上擺着一套茶具,龍旦壺的頂蓋上冒着一層熱氣。

“剛泡的,嘗嘗。”季知遠将澄清的茶水從壺口倒出。

溫硯接過茶盞,冰涼的指尖碰着溫熱的杯壁取暖,鼻子忽的一癢,打了一個噴嚏。

“是不是又凍着了?這麽冷,你不該跑出來的。”季知遠蹙起那雙劍眉,正欲起身,“我去把暖氣打高。”

“等等。”溫硯捏着茶盞,聲音顯得有些急迫,眸光也緊緊追随着對面的季知遠。

“怎麽了?”季知遠有些不解,但還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你想不想讓沈焉丢面子。”溫硯小聲的問着,一雙眼凝成秋水。

聽到“沈焉”這兩個字的時候,季知遠的眸色不由一暗,淡淡吐出兩個字:“當然。”

“那你娶我。”

溫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口的,總之就是在心裏一直默念着不論季知遠回答什麽,他都要把這四個字說出來。

必須說出來。

季知遠手中的茶盞墜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盞中的清茶随即溢出,順着桌紋爬至桌沿,一滴一滴落下地板。

低着腦袋的溫硯,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瓣,已經做好被拒絕和尴尬的準備。

甚至想憋幾滴眼淚出來,博博同情。

幾秒後,耳邊鑽進男人清晰無比的回答:“好。”

好?

溫硯擠眼淚擠到一半,猛地擡起頭,望向季知遠:“我說的是讓季大哥你娶我。”

“我聽懂了。”對面的男人伸手将桌上傾倒的茶盞扶起。

“是結婚的意思。”他再次強調。

桌沿的清茶還在往下墜,拍下地板,“滴答”作響。

“我知道。”季知遠目光堅定的對上他那雙狐貍眼,那雙星眸總是有魔力讓溫硯一秒便陷進去,“只要小硯你想清楚了,我沒問題。”

沒問題?

這樣就沒問題了?

“季大哥…完全沒問題嘛?”他害怕季知遠拒絕,甚至絞盡腦汁的列出了幾項和他結婚後知遠能得到的好處,例如不用再被趕着去相親,結果好像......沒用上?

“你只需要告訴我,我要做些什麽。”

“嗯......我們可以先訂婚,之後再好好協議一下,季大哥你放心,不是真的要讓你犧牲婚姻的。”溫硯的眼神真誠,閣樓暖色的燈打在他那張白皙透嫩的臉上,映着他的輪廓都變得透明。

桌邊的茶水終于流盡,安靜的閣樓裏,只能聽見室外的雨聲。

季知遠的神情複雜,蒙上一層淡淡的霧霭,胡亂的心跳在這一刻漸漸撥回正常。

溫硯說的是協議。

也是,溫硯怎麽會是真的想和自己結婚呢。

他越想,眼前的霧霭越深。

良久之後,他才張口回答:“好,我們先訂婚。”

罷了,協議也好,只要對方是溫硯,他都能接受。

溫硯聽着他的回答,懸在心上的那顆大石終于滾下,搭在膝上的那雙手快把腿上的布料捏成梅幹菜:“那我們......先和季爺爺說嘛?”

“好。”

剛剛打完一套太極的季盼山剛剛放松下來,舉着大茶缸灌着熱水。

正好此時,溫硯和季知遠從門外走進來。

“小硯,你來晚喽,爺爺都打完了。”季盼山舉着茶缸,笑的樂呵。

“爺爺,我們做了一個決定,想和您商量一下。”溫硯站在原處,抿着唇,忽而有種緊張感。

季盼山見兩人規矩的站在一起,神情又這麽嚴肅,以為是出什麽事了,不由也正經起來:“怎麽了?有什麽爺爺能幫的,爺爺都盡量幫忙。”

“我和季大哥決定訂婚,您同意嗎?”溫硯睜着水靈靈的眼,小心翼翼地征詢着意見。

“哐當”。

茶缸從季盼山手中脫落,發出銳利的響聲,刺進衆人的耳膜。

熱水灑了一地。

季盼山已經顧不得去撿地上他年輕時候作為出色警察嘉獎的古董茶缸,嘴都變得不利索:“什......什麽?訂婚?和誰??”

他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得了耳疾。

“和我。”季知遠嗓音懶懶的,走上前去默默撿起地上可憐兮兮的大茶缸,還好,沒被摔變形。

果然,今晚家裏的杯子命中帶劫。

“小硯,你是不是搞錯了,還是你被風吹糊塗了?”季盼山不可置信的撐大了眼,疾步上前用手摸了摸溫硯的額頭。

如果不是他的耳朵出了問題,那一定是溫硯燒糊塗了!

他反複的确認了好幾遍,沒有發燒!居然沒有發燒!

“季爺爺......我沒發燒,我現在很清醒。”溫硯澄清着,眼神不由落向正拿着拖把在清理地面的季知遠,“我是真的想和季大哥結婚。”

背對着溫硯俯身在拖地的季知遠握着拖把的手微微一頓,即使知道溫硯是騙季盼山才這樣說的,他也還是會忍不住亂掉心拍。

“這......”季盼山覺得這件事的詭異程度簡直比他職業生涯裏遇到過的所有案件都要離奇。

他的貼心小棉襖居然想和他的漏風夾克結婚?

如果不是想起來季知遠是自己親孫子這回事,他差點就要棒打鴛鴦了。

“我......我是沒有意見,就是,小硯,你想清楚了沒有?”

溫硯點着腦袋,彎唇對着他輕笑:“想清楚了,季爺爺你放心,那訂婚宴的事情,讓我爸媽和你們商量,可以嗎?”

“可以.......你爸媽已經知道了嘛?他們也同意?”溫重華和文纾的眼界這麽高,季盼山不由替自己這個滞銷的大孫子捏把汗。

收拾好地面的季知遠轉身接話:“我等會和溫硯去止園登門商議。”

其實剛剛,他們還沒有聊到溫家的問題,季知遠現在跳出來這樣回答,莫名叫他覺得開心。

好像,他們之間真的有了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系。

“行,你帶點東西去,別空手去啊。”季盼山忽地緊張起來,背着手思考了一會,“算了算了,還是我一起去吧,有誠意一些。”

“您就好好在家打太極吧,我們去就好了。”面對文纾和溫重華,季知遠覺得自己還算有把握,但帶上季盼山,就不一定了。

等會人家都同意了,季盼山還在問“你們确定嗎?”,那真是完蛋。

他想着都覺得頭大。

“行......路上小心點啊。”說着,老人便拍了一下季知遠,低聲提醒着,“機靈點。”

“知道了。”

在去止園之前,季知遠不知從哪搬出一套典藏版的書籍,每一本都有餘老的親筆簽名,餘老是溫重華最喜歡的現代作家,沒有之一。

只不過,餘老定居在海外,溫重華一直沒有機會認識。

他還準備了幾套定制的旗袍,光是裝在盒子裏,溫硯也能看出用料的講究以及做工的精細。

不難猜出,書是送給溫重華的,旗袍是送給文纾的。

“先帶這些吧,過幾天我再送點好的。”除去這些,季知遠又用補品将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光是珍稀的中藥材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溫硯撐着傘,站在一旁,有些發懵的瞪大了眼:“夠了......夠多了。”

“你先上車,別凍着。”男人說着,冒着雨絲又往庫房去。

溫硯呆呆的坐上車,等着季知遠。

大概五六分鐘後,季知遠才匆匆上了車。

溫硯其實有點疑惑,為什麽季知遠像是提前備好了那些禮物,特別是餘老的絕版書還有那一套套一看工期就很長的旗袍。

這些确實是季知遠提前準備好的,原本也是拿來讨好溫家二老的,沒成想,竟升級成了“聘禮”。

但總歸用途沒變。

路上的時候,溫硯的手機一直振動,他卻置之不理,最終将手機關機了。

開着車的季知遠也注意到,像是随口的一問:“是沈焉?”

“嗯。”溫硯回答,聲音悶悶的,帶着一點鼻音。

其實是因為剛剛在雨裏待了一會的原因。

卻讓抓着方向盤的季知遠誤以為他是太傷心,眉間也不由擰緊,胸口有些壓不住的沉悶:“為他傷心,不值當。”

低着腦袋的溫硯不由睜大眼,有些困惑,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季知遠這是在誤會他在為沈焉傷心,不由想笑,好在唇角被他壓下。

他低低的回着:“嗯。”

依舊帶着鼻音,确實讓人聽着像是快哭了。

男人緊握着方向盤,腳下微微使力,窗外的白桦樹便在眼前飛速倒退。

很快,車子便停在了止園門口。

季知遠将書籍和旗袍拿在手裏,至于其他,則拜托園裏的農丁小田一起卸下。

彼時,溫重華和文纾正在堂廳裏看書。

這是他們的習慣,晚上在回屋前先閱讀一小時。

“溫叔,文阿姨。”季知遠從門外進來,将手中的禮物放在廳旁的紅木臺上。

緊接着小田也進來,将其餘的禮盒放下後,便默默的退場。

捧着書的二人動作同步的将書合上,擡眸看着滿桌的禮物以及站着的季知遠和溫硯。

“怎麽了這是?”文纾不解,張唇問着,“怎麽拿這麽多東西?”

溫重華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那套包裝好的書籍是自己想了很久那套絕版書,于是指着書道:“你小子,有心了,在哪裏淘來的。”

“之前在國外的一個文學講壇上見到過餘老,認識之後,知道您喜歡這套,就求人家送了我。”季知遠回答,怕文纾覺得自己被忽視,又補了一句,“這幾套旗袍也是我找秦繡娘做的,工期都很長,所以,才趕出來不久,文姨有時間試試合不合身。”

溫重華聽到這套絕版書是從餘老手裏拿到了,眼睛都在放光,似乎只能看見桌上的那套書,起身走過去,輕輕捧起,喜悅無比:“知遠,我就說你是我的忘年知己。”

“你這孩子,确實是用心。”文纾笑了笑,卻也還是惦記着怎麽突然這麽大陣仗,“是有什麽事處理不好嘛?要我們幫忙?”

“這倒不是,只是......我和小硯決定這幾天就訂婚,所以......”

文纾膝上的書和被溫重華捧着的那套書盒一齊落了地,砸在禦窯金磚上,發出悶響。

溫硯的評價是:沒有大茶缸掉地的聲音大。

“你......什麽?你和小硯?訂婚??”文纾的臉困惑的皺成一團。

溫硯鮮少見到文纾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平時,女人連笑得時候彎唇的幅度都有着自己的規定。

可見她的震驚程度。

溫重華也是,都把他的寶貝書給砸地上了。

溫硯站在一旁,替季知遠開了口:“爸媽不是說只要找個品行端正的君子,你們都不會搖頭麽?我覺得季大哥完全符合這個條件。”

“可是......知遠比你大五歲,你們......你們不合适。”文纾的氣場很足,皺着眉語氣也變得無比嚴肅。

“我知道叔叔和阿姨會擔心這個,如果對我的身體狀況不放心的話,我明天可以去做個全身檢查,把報告給二位。”季知遠一直保持着謙卑的态度,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溫硯聽着他的話,不禁腹诽:這個要做身體檢查的人恐怕不是季知遠,得是他自己。

溫重華倒不像文纾的反應這麽大,緩了一會後,将地上的書撿起:“你和小硯,怎麽突然想結婚?”

他向來對季知遠青睐有加,不過确實沒把他當作過做自己兒子的婚配人選。

但也不是一定不能當。

畢竟季家也确實是很不錯的人戶。

“是我找的季大哥,我覺得我們很合适。”溫硯搶在季知遠前頭,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怕季知遠回答不上來。

季知遠偏眸,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像是強話搶的太着急,溫硯的臉紅撲撲的,好可愛。

溫硯形容他們很合适。

雖然也算是很不錯的評價,卻叫他的眸中又鍍上一層霾色。

他常常研究漢字的表達,發現合适這兩個字裏,常常就标志着,已經摒除愛了。

文纾的眉仍舊擰在一起,沒有回話,有些無奈的瞥向溫重華。

溫重華也不急着回答,回過身來,俯身撿起文纾腿邊掉落的那本散文集,擡眸和女人眼神交流了半秒鐘後:“既然是這樣,我們也不好說什麽,你們想定下來就定下來吧。”

“謝謝爸爸媽媽。”溫硯笑着,親昵的挽住季知遠的胳膊,“那你們好好休息,我送季大哥到門口。”

溫硯牽着季知遠退出堂廳,一直挽着季知遠走到廊前,他才緩緩松開:“好了,現在,他們也不能再反悔了。”

季知遠的腦袋發懵,被挽過的手臂像是徹底不聽使喚,僵硬的不行,鼻間滿是溫硯身上淡淡的檀木香,讓他沉迷。

“季大哥,你現在,還有最後的機會反悔。”溫硯擡眸,鄭重其事的再次詢問。

事到如今,他最害怕的,是季知遠會不會後悔。

“我不反悔。”男人回答的幹脆,聲音和今晚的月光一樣溫柔。

溫硯将臉垂下,唇角忍不住上翹着,“我送季大哥到門口。”

“還是我送你到明靜軒吧,這麽冷,你早點回去休息。”季知遠輕輕動了動胳膊,将僵硬的肌肉喚醒。

“好。”

月下微雨的廊前,二人并排走了許久。

送完溫硯,重新回到車上的季知遠,坐在主駕上坐了許久,還是有點緩不過來。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害怕溫硯和沈焉真的發展到結婚的地步。

幾個小時後,他居然和溫硯在商量訂婚的事宜,并且拜訪了雙方父母。

這......簡直好像是在做夢。

他打開手機,反複确認着空間和時間是否是真實。

而後,放下心來。

透過車窗,他望着止園那扇恢弘又古老的大門。

鼻間似乎又被那股好聞的檀香味包裹。

回到明靜軒後,溫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蘇斂發消息:【我要和季知遠訂婚了,你盡快把這個消息散出去。】

蘇斂的社交圈十分廣闊,告訴他,相當于是“昭告天下”了。

他一句微信,炸的蘇斂連發十條:

【什麽?】

【你和誰?】

【你逗我的吧??】

【我靠,太勁爆了。】

【厲害啊,教授說拿下就拿下。】

也許是今天做了太多大事累着了,也有可能是籌劃了這麽久的事情總算是圓滿成功,溫硯靠在床上,覺得困得不行,交代蘇斂去好好“宣傳”之後,抱着手機就合上了眼。

不同于溫硯,一直聯系不上他的沈焉徹底慌了神,直到後半夜才放棄了電話聯系溫硯,睡了一覺準備去止園堵人。

沒成想,起床一打開手機,發現消息炸了。

滿屏都是“親朋好友”排隊來告訴他溫硯和季知遠要訂婚了的消息。

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甚至有人幸災樂禍的發朋友圈調侃:【果然,麻雀飛上枝頭也還是要掉下來的~】

【馬有失蹄時,這位更是重量級,直接摔了個大跟鬥。】

【有人牛吹大了,破了吧哈哈哈哈。】

沈焉之前得勢的時候太過嚣張,又沒什麽真本事,現在牆倒衆人推也是情有可原。

被這樣譏諷幾句他都還能忍,更加嚴重的是,他想起自己那個欠着錢開始動工的項目。

如果說溫硯真的和季知遠在一起了,他的錢和資源,豈不是都沒了。

一想到這,沈焉就徹底慌了神,從床上狼狽的起身,顫抖着手再度撥通了溫硯的電話。

此時的溫硯正坐在季知遠的車裏,兩家約定一起吃頓便飯商量一下訂婚的事情。

溫硯見到手機的來電提醒,偏眸看向已經把車子停好的季知遠:“季大哥,我覺得這個電話,讓你接,會解氣一點。”

“你确定讓我接?”

“嗯!”溫硯将手機遞給他。

季知遠接過手機,劃過接聽鍵。

沈焉見到電話被接通,欣喜萬分:“硯硯,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我哪裏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是季知遠。”

這句話猶如一盆冰水澆在沈焉心裏那顆燃起希望的火苗上。

“你把電話給溫硯,我要和他說活。”

“他不想和你說話。”季知遠一貫的冷言冷語,帶着幾分不耐,“你以後,不要給我的未婚夫打電話了,不然,後果自負。”

沒有一秒的拖延,他果斷的将電話挂斷,然後指尖在屏幕上點擊着,完成了删除拉黑一條龍服務:“以後,他如果還來打擾你,你就告訴我。”

溫硯點點頭,還沉浸在季知遠稱呼自己“未婚夫”的奇妙滋味裏。

不知道為什麽,明知季知遠只是為了氣沈焉才這樣稱呼自己,但他就是忍不住覺得開心。

是假的也開心。

但也不算全假,他們兩個人要訂婚這件事,的确整座岚京市都已經傳開了。

兩家人的飯局定在岚京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餐廳包間裏。

飯局的氛圍很融洽,尤其是季家的人,一個個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

溫硯和季知遠一到,小追就跑過來牽住了他:“溫哥哥,你怎麽想不開要嫁給黃毛怪啊。”

場上的大人們不禁哄笑。

“小孩,你這是要拆婚啊。”季知遠蹲下身,将小追抱起來,舉在半空中就像是舉一團棉花一樣輕松,“哥哥給你買樂高,你少說話,好不好。”

“行。”小追聽到樂高,眼睛發光。

季韶華起身将在小追接過:“這麽容易就被收買啦?”

小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将臉蛋埋進女人的頸窩裏。

逗了小孩一會,季盼山就招呼大家入席吃飯。

席上,文纾主動提起訂婚日期的事情:“阿緣和游城快從海外回來了麽?訂婚宴他們總要出席吧。”

季知遠的父母退休後熱衷于去各地旅游,這段時間又去海島玩了。

“那肯定會趕回來的,就是不知道,親家是想定在哪天?”季盼山問着,叫了這麽多年小文,突然叫親家,可別扭壞他了。

親家。

一些遙遠而又模糊的記憶蒙上溫硯的心頭。

想起多年前,五六歲的他總愛黏着季知遠,像個小跟屁蟲。

楊緣就愛打趣文纾:“以後咱們沒準能成親家呢。”

他會在一旁不解的問着小季知遠:“哥哥,什麽是親家啊?”

“就是說你會做我老婆的意思。”小季知遠回答的淡定,轉頭就抓起一捧白雪,“帶你去假山那邊堆雪人怎麽樣。”

那時候的他們都還太小,根本就沒有什麽關于情愛的概念,于是溫硯還呆頭呆腦的問着:“那我做哥哥的老婆是不是就能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啊?”

“應該是吧。”

“那我做哥哥的老婆怎麽樣?”

季知遠沒有即刻回答,只是牽着他的手往前跑:“你不做我的老婆我也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不做我的老婆,我也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過去了太多年,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可是這段,卻一直都被溫硯記得。

他偏過眸,望向身邊的季知遠。

他想,男人可能已經忘記了吧,但是沒關系,他一直記得。

“怎麽了?”季知遠看他愣在一旁不動筷,輕聲問着。

溫硯回過神,随口說着:“想吃四喜丸子,不敢轉桌。”

“我幫你夾。”男人輕聲回着,随即伸手微微轉動圓盤,将一塊四喜丸子夾進他的碗中,“還有什麽想吃的?”

“圓白菜。”

“好。”

訂婚宴的主角倆忙着幹飯,家長忙着商量婚期。

文纾傾向于年後再辦,但是季盼山怕夜長夢多,想着下周就辦。

兩位認識幾十年的人,差點第一次吵起來。

還是溫重華喊了停:“不如問問小硯和知遠想放哪天?”

兩個默默吃飯的家夥忽地成了全席焦點。

季知遠咽下嘴裏的米飯,偏眸低聲對溫硯道:“随你,我都沒意見。”

“那.......下周吧,年後我和季大哥可能都會比較忙。”溫硯擡眸,望着二老。

“對啊,年後他們都要回學校教書了,還是下周這個日子好。”季盼山很開心自己選的日子被采納,“小文啊,你們放心,時間雖然倉促,但是排場上肯定是不會潦草。”

文纾撇嘴,不接茬,默默飲着高腳杯裏的葡萄酒。

這場婚事,最不滿的人大概就是她。

文纾的性子向來傲,又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平常在家裏都是溫重華讓着的,這場婚事她原本就不滿意,但是也怕不同意會不會刺激着溫硯,到時候又找個沈焉這樣的回來,她更不舒心,于是只好勉勉強強的點頭。

所以這場婚事只要有點不稱心如意的,她就覺得憋屈。

“老領導你辦事我們當然放心。”又是溫重華出來打了圓場。

文纾無奈只好作罷。

定下訂婚時間後,當然也逃不開領證和舉辦正式婚禮日期的讨論。

溫硯怕雙方意見不統一等會又吵起來,便主動喊停:“領證和正式婚禮的日期不如年後再定吧,現在定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

季知遠正在埋頭給他剝蝦,聽到他的話語後,給剝好的蝦仁蘸醋的動作一頓,眸色也晦暗幾分,但并沒有說話,将蝦仁放進溫硯的碗裏。

“行,這個日期你們小兩口自己定。”季盼山太高興,再加上有點喝高了,嗓門特別大。

小追捂着耳朵:“爺爺你別喝了,耳朵吵疼了。”

衆人不免又哄笑起來。

果然,宴會上有個可愛的小孩還是挺調節氣氛的。

飯後,衆人陸續回家,溫硯站在廊邊送客的時候,叫住了堂哥溫鳴:“鳴哥,和你說個事。”

“怎麽了,小硯?”溫鳴比他大上十年有餘,現在已經是溫氏集團的新任掌舵人了。

“是關于生意場上的事情,如果沈家還打着我的旗號讨便宜的話,還得麻煩鳴哥你處理一下。”憑借沈焉的不要臉程度,他不确定這家夥還會不會繼續蹭。

“有你這句話,我就大膽的去處理了,不然有時候,我還真是有點礙着你的面子,好多事沒敢處理的果斷一些。”溫鳴點頭,拍了拍他的肩,“不得不說,那家夥和季教授是真沒法比,我看好你們。”

“說什麽呢?”季知遠湊上前來。

“說你小子好福氣,能娶到我弟弟。”溫鳴和季知遠也是舊相識,二人關系一直不錯,“好好對我家小硯,不然你可完了。”

“放心吧。”季知遠點點頭,二人目送着他離開。

人送的差不多以後,原本溫硯是打算和溫重華他們一起回止園的。

但因為溫重華和文纾還要去個展會,所以還是季知遠開車送他回去。

這幾天夜裏總是會下雨。

溫硯坐在車上,扭着腦袋望着窗外的雨。

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他可以明顯感受到季知遠的狀态沒有剛剛那麽活躍。

“我們要不要去挑一挑請柬的款式?”一直沒說話的季知遠終于在遇到的第三個紅燈前開了口。

溫硯扭着臉在看窗戶上的水珠,聞聲,先是一頓,而後迅速扭過臉來,點着頭:“好。”

扭過臉來的同時,他的目光也往季知遠的身上飄,他想和他對視。

但男人卻像是刻意躲閃,又像是因為綠燈亮起要開車了,目光一直落在擋風玻璃外的大道上。

他踩下油門,轉方向盤變道。

二人一起到了專門賣請柬喜帖的一家店,店很大,也很紅,字面意義上的紅,就連門口的燈籠都是紅的。

季知遠的車還有車牌都不算低調,店主一看就知道二人是大客戶,樂呵呵的過來招呼:“二位想買什麽款式什麽樣式的?我們這都全。”

“有訂婚貼嘛,還是只有結婚貼?”溫硯看着滿屋紅彤彤的帖子和飾品,很是新奇。

“有的,都有,在這邊,二位看看喜歡什麽樣的?”店主引着他們走到一面滿是喜帖的櫥櫃前。

款式的确很多,有印花的也有印小人的,甚至還有鑲金絲的。

溫硯一眼便相中了一款挂着墨綠色流蘇的,他指着:“這款可以給我們看看嗎?”

“當然。”店主将喜帖取下,遞給二人。

是款複古的喜帖,主色是深紅色的,搭上墨綠色的流蘇,總讓他不由想起“綠肥紅瘦”這個成語來,帖子設計的簡約大方,流蘇和喜帖扣又花了許多小心思,很吸睛又不顯得小家子氣。

“先生好眼光,不過這款其實是婚貼,訂婚貼用顯得有些太隆重了,很多新人都選他做婚帖,訂婚貼就選俏皮一點。”店主在一旁介紹着。

的确,訂婚用這個,有點不太适配:“好像是這樣。”

“二位不如也選他做婚帖,訂婚貼的話,再挑一張?”

溫硯沉默下來,并未應聲。

而季知遠則轉眸望着滿牆的喜帖,想起剛剛飯局上溫硯說的。

“領證和正式婚禮的日期不如年後再定吧,現在定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

他害怕等到年後,沈焉的事情也消停了,溫硯就不和自己結婚了。

想到這,他便忐忑的連呼吸都開始亂,拿起手邊的一個喜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常:“不如這個做訂婚貼,你看中的那個做正式結婚的帖?”

他想,如果溫硯答應,就說明他的計劃裏有結婚也有辦婚禮這一項。

溫硯聞聲,扭頭看着他手裏那張請柬,又擡眸望向季知遠,并未即刻作聲回答。

寫了一天也沒寫到一萬嗚嗚嗚,腱鞘炎選手太菜了,明天盡量多更一些~

球球營養液,孩子渴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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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