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淡淡的檀木香氣萦繞在他的鼻間。

溫硯細膩的肌膚貼在他的頸間,像是在半夢半醒間,那雙狐貍眼只睜開一半,眉頭輕蹙着:“沒力氣了......”

嗓音有一點啞,悶悶的,很勾人。

他并不直接提想要季知遠抱他,但是肢體動作和“沒力氣了”四個字卻已經做的足夠明顯。

男人僵着脖子,保持着原有的姿勢不敢動,心跳的節拍開始亂成一團:“我......抱你上去嗎?”

他小心翼翼的确認着,盡管眼裏早已裝滿了難以克制的渴望。

“嗯。”溫硯的聲音又輕又啞,很配合的仰起腦袋往季知遠懷裏靠,男人順勢攬過他的背,慢慢往下滑,最後落于他纖細的腰上,另一只手也沒閑着,穿進他雙腿的腘窩下。

動作連貫又輕松,仿佛是輕而易舉的,便把溫硯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懷裏的人軟綿綿的,像一塊一碰就會碎掉的嫩豆腐,尤其是溫硯腰上的軟.肉,即使隔着衣物,他也還是怕會不會被自己搭着的手掌蹭紅。

可心裏卻不斷遐想着,把溫硯腰間白皙的肌膚掐紅的畫面。

瘋了。

他平視着前方,根本不敢垂眸看懷裏的人,每每在溫硯身邊,他都會嚴重懷疑自控能力。

溫硯的手臂仍然搭在季知遠的脖頸上,他微微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男人喉間那顆性感的喉結。

好想湊上去咬一口。

他将眼睛重新合上,才忍住沒有這樣做。

上樓的時候,季知遠也是一副輕輕松松的樣子,呼吸聲如常,甚至連加快都沒有。

不知為何,溫硯在心理愈發篤定了一個結論:在季知遠眼裏,拎自己和拎一塊抹茶生巧,沒有區別。

男人推開主卧的房門,抱着溫硯走向床沿,俯身将他輕輕置在鋪着淺灰色被單的大床上,沒有即刻抽手離開,停頓了幾秒。

有點舍不得離開。

溫硯閉着眼,臉頰上籠着一層淡淡的粉色,白皙透亮的皮膚在房間暖色調的燈下,顯得愈發潤澤。

他将搭在溫硯身下的手抽離,緩緩直起脊背,眼波仍在流轉。

又過了大概半分鐘,他才緩緩挪步,關上房裏的燈,退至門外,而後輕輕合上那扇原木門。

鼻間仍舊被一股溫潤醇厚的檀香包圍。

卧室裏的溫硯并沒有睡着,睡意随着季知遠将他抱起的那一刻徹底消散。

這是長大以後,季知遠第一次和自己這麽近距離的接觸。

他側躺着,望向房間的那扇飄窗,半彎皎潔的月亮懸在黑夜裏,散出溫柔又朦胧的月光。

翌日,二人一起吃完早餐後,趕去會場最後确認了一遍訂婚宴的流程還有細節。

只是訂婚宴,所以賓客并不是很多,溫硯也不太喜歡很大的排場,所以流程也很簡單,就是吃飯。

兩人的禮服也沒有選的太隆重,季知遠挑了一件英式版型的純色西裝,經典三件套,優雅低調又不顯得太随意,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材身高都太優越,就算套個麻袋在身上也是讓人眼前一亮的。

溫硯沒有穿傳統西裝,而是一件改良後的中式西服,駁領改為了中式立領,西裝的經典單排扣也被改成了中式如意盤扣,面料和衣紋都頗有考究。

的确,比起傳統的西裝,有着中式元素的禮服更加能夠襯出他溫潤的氣質。

人們常聽過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卻一直是抽象的理解着。

今天來參加訂婚宴的人在見到溫硯的那一刻,忽地就具象化了這句詩。

風格迥異的一對新人站在一起,卻并不讓人覺得不搭,反而是在強烈的反差之下形成了一種莫名的和諧,叫人忍不住盯着欣賞。

溫硯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有點害怕和不熟悉的人眼神交流,這也是為什麽當初猶豫去不去做老師的一大原因。

不過,上了快一個學期的課後,這種緊張感好了許多,他漸漸的能在人多的場合變得松弛一些。

宴席采用的是自助的形勢,顯得沒有這麽拘謹,随意一些。

不少人會舉着酒杯來祝賀寒暄。

季知遠一改平日裏“冷酷無情”的形象,一直保持着謙和的笑容和衆人交談敬酒。

他太游刃有餘,以至于溫硯只需要站在一旁點頭微笑。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健談了?”在沒人過來的間隙,溫硯不禁小聲問着。

“現學現用。”

比溫硯還覺得驚訝的是韓維。

他見慣了季知遠臭臉的樣子,實在的很難相信眼前這個笑得和朵太陽花一樣的家夥是季知遠。

蘇斂默默走過來,将他驚訝的下巴合上,悠悠道:“別驚訝,要是你和溫老師訂婚,你也這樣。”

他這麽一分析,韓維一下就悟了,的确,要是自己娶到溫硯這樣的仙品,他也笑,笑得和哈巴狗似的都不過分:“有道理。”

婚宴快要進行到後半場的時候,溫硯望着廳前第一張圓桌上給賀詞準備的座位。

依舊是空着的。

他失神的盯着看了許久,轉眸的一瞬,忽而瞥見不遠處一身藍色西裝的何廷景。

男人舉着高腳杯,搖晃着,正用赤裸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季知遠,yu望寫在眼底。

溫硯神色淡淡,微微擡頭偏眸望向身旁的季知遠。

他的側臉很是優越,清晰流暢的輪廓,精致的鼻梁線條,還有微微上翹的眼尾,無處不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也難怪何廷景念念不忘。

季知遠注意到溫硯在看他,便微微低下頭,貼近他:“怎麽了?是不是站累了?”

“不是。”溫硯回答,故意一頓,“三點鐘方向,何廷景在看你。”

聞聲,季知遠便往溫硯所指的方向瞟了一眼。

何廷景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以為是自己成功引起了季知遠的注意,難掩雀躍。

下一秒。

溫硯左手間的指縫忽地被撐開,季知遠修長勻稱的手指毫不費力的滑進他的指縫間,慢慢入侵,直至二人的掌心完全契合。

是十指緊扣的手勢,季知遠溫熱幹燥的掌心皮膚烙在他的手心上,他險些緩不過來。

“這樣,他應該就不會看了吧。”季知遠張唇,嗓音喑啞,貼着溫硯的耳畔。

他張唇的同時,熱氣随即噴灑在溫硯的耳根上。

熱氣将他的耳根染紅,紅的像是八月份裏熟透的番茄。

溫硯不敢和他對視,也不敢松動手指,将心中翻湧起的驚濤死死壓下:“應......應該吧。”

的确,在季知遠握上溫硯的那一瞬,何廷景雀躍的眼神便不見了,接而變得失魂落魄,倉皇轉身離開。

雖然何廷景已經轉身離開了,可季知遠卻久久沒有松開溫硯的意思。

直至季游城和楊緣走過來,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松開了溫硯。

“季叔叔,楊姨。”溫硯勾唇,梨渦淺現。

“太不好意思了,小硯,我們前兩天在海島上,一直沒有船回來,所以耽擱到了昨天才到家。”楊緣誠懇的表示着歉意,拉着溫硯的手。

季游城扶了扶鼻上的框型眼鏡,搖着腦袋:“別提了,急得我們差點就想問老韓借飛機了,可你楊姨又怕,怕掉海裏。”

他口中的老韓,就是韓維的老爹韓秋白,平生一大愛好就是買私人飛機。

“你不怕啊?你還說你高血壓.......”楊緣不服氣。

季知遠忍着沒笑,在一旁拉架:“好了好了.......這麽多人呢,回去再讨論誰怕。”

“誰和他吵,我最煩他了。”楊緣挖了季游城一眼,随即換上溫柔慈愛的眼神望向溫硯,“小硯,最近身體好一些嗎?”

“......”季知遠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隐身的功能,不然為什麽自己的親媽好像完全看不見他。

“好些了,楊姨您費心了。”溫硯回答。

“還叫楊姨啊,今天你們可是訂婚喽。”楊緣特別喜愛溫硯,不止一次感嘆着為什麽溫硯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在國外聽到自己兒子居然拐到溫硯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不可置信的确認了好幾遍,一想到溫硯真成自己的半個兒子了,她開心的一晚上沒睡着覺。

溫硯抿着唇,有點不好意思。

身旁的季知遠以為他很為難,畢竟他們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訂婚”。

不禁有些神傷,但還是即刻跳出來替他解圍:“媽媽媽,我叫您怎麽都不應。”

“啧,你和你爸一樣煩人。”楊緣撇嘴。小表情卻很可愛。

溫硯幾乎沒有在楊緣身上見到過如同文纾那般的壓迫感,卻總是在她的身上見到大衆常拿來形容母親的詞彙:譬如親和,慈愛。

小時候,溫硯就愛和楊緣貼在一起,親親她的臉頰,這樣親密的舉動,他從不曾和文纾做過。

一來是文纾不喜歡,二來是他也不想。

在不遠處和賓客交談的溫家夫婦見到季游城和楊緣,便也走了過來。

這也才算是雙方父母第一次會面了。

文纾今天的臉色還算正常,至少沒有臭着張臉,只是在眸光瞥到溫硯的時候,還是變了變。

“哎呀,我就說我們是要成親家的,你還不信。”楊緣對着文纾調侃着。

“是啊,兒大不由娘了。”文纾說着,意味深長的又看了眼溫硯。

溫硯則視若無睹的站在一旁。

季游城和溫重華寒暄幾句之後,則開始聊起了最近的一些國際新聞。

總之各聊各的。

溫硯和季知遠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話。

又招呼了一會賓客,宴席也就算是到了尾聲。

至始至終,賀詞的座位一直空着。

結束宴會後,溫硯便着急忙慌的給賀詞打電話。

一打開手機便看見賀詞發來的微信:

【小硯,我其實到了岚京,甚至到了會所門口,可我還是,沒有勇氣進來,我還是害怕和人接觸,很抱歉我失約了,可我想,我現在有勇氣來岚京了,也是一種進步,或許等你正式結婚那天,我就有勇氣跨進會場了。前兩天,我重新握筆畫了一幅畫,想要作為你的訂婚禮物,會寄到止園去,筆力和從前當然沒法比,希望你別嫌棄。】

溫硯看着聊天框中的文字,有些心酸。

打下一行字:【我等着你回來。】

他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

賓客送的差不多後,會場裏只剩下雙方父母,季盼山太高興,喝的有點多,有些站不住腳了,季家夫婦便匆匆忙忙将老人送回了家。

身邊沒了外人,站在不遠處的文纾才走過來,冷着臉:“這個新年,你要回來過。”

“為什麽?”其實溫硯知道是為什麽,溫家是個大家族,每每這樣的傳統節日都有聚會的習慣,而他,只是訂婚還沒有正式領證結婚,不能搬出去住,這樣有違溫家的規矩,或許親友不會在意,但是文纾總是還守着這些破規矩。

他只是還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可笑的幻想,希望文纾,帶着那麽一點情感色彩的希望他回家。

“新年家裏要聚會,你得在。”毫無意外的答案。

她的語氣平淡,神情冷漠:“媽媽配合你的訂婚宴,也允許你和季知遠結婚了,你總要也配合配合媽媽。”

媽媽。

不知為何,這兩個字就像兩把鋒利的刀劍,快要捅穿他的心。

算了,就這樣相安無事的演好戲也算是不錯的相處模式吧。

他只能這樣安慰着自己:“好,我配合您。”

得到他肯定的答複後,女人便不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溫硯随手拿起酒臺上的一杯葡萄酒,晃了晃。

酒的顏色鮮豔,晃動的同時散出一點葡萄的清香和酒氣,他仰頭,将杯中的液體悉數吞下。

他的酒量不好也不愛喝酒,剛剛在和賓客敬酒的時候他也是輕輕抿上幾口,剛剛這麽猛地一灌,當然受不住。

扶着會場的白牆劇烈咳嗽起來,在門口剛剛送走韓維的季知遠,一進來就看到溫硯這副樣子,不由一驚,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原本還想問怎麽會咳成這樣,但見到溫硯手邊空掉的高腳杯還有從他口中呼出的酒味,他便明白了:“你喝酒了?”

扶着牆的溫硯又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臉蛋也被咳的漲紅:“嗯,這酒品質還不錯。”

“不許喝了。”

“你不是也愛喝。”

“我那是......陋習,不是和你說了不許學。”說着說着,男人就開始有點底氣不足,“人都走完了,我們也回去吧。”

“嗯。”溫硯覺得嘴裏麻麻的,還充斥着酒味,這點酒精像是就能爬上他的大腦。

看來他的确不适合喝酒。

回別墅的這段路,因為兩人都喝了酒,所以是季家的司機送的。

溫硯有點迷糊,還有點累,靠在後座舒服的座椅上歪着腦袋就睡着了。

季知遠沒有睡意,升起後排的隔板後,肆無忌憚的盯着溫硯的睡顏。

他的臉上泛着兩朵淡淡的粉,不知是因為車裏的暖氣,還是因為剛剛的那杯酒。

這身衣服太襯溫硯的氣質,季知遠看着,腦海裏不斷湧現四字成語,卻似乎沒有哪一個成語能夠真正勾勒出溫硯。

統統都是,詞不達意。

将腦袋歪在右側的溫硯像歪累了,微微張唇又閉上,将腦袋歪了回來,順勢一倒,就靠在了季知遠的肩上。

季知遠常年健身,肩膀也練的很有型,睡夢中的溫硯只覺自己靠上了一塊很有彈性的芋圓,稍稍有點硬,像是一塊沒煮熟還帶着點芯的芋圓。

不過,還是舒服的。

他砸吧着嘴,伴着空氣裏淡淡的玉龍茶香,睡得安穩。

季知遠伸手,輕輕觸了觸他的頭發,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品,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真希望,回去的路程能再長一點。

岚京今夜的夜空,難得的出現了漫天的繁星,陪伴着常年被困在黑夜裏的月。

季家和溫家正式訂婚的消息,可以說是飛速的在岚京傳播開來。

在剛剛有這個風口的時候,有些人還以為是不實信息,畢竟季知遠和溫硯擺在一起,多少有點不搭。

但是,兩人在訂婚宴上的合照在圈裏流出後,叫衰的人閉嘴了。

沒有什麽不配的,在頂級的兩張帥臉面前,什麽風格都能完全和諧!

溫硯訂婚當天,沈焉在酒吧裏喝的爛醉,拿着手機不斷給溫硯撥號。

沒有一個能打的進去。

他的腸子都快悔青了,為什麽當初溫硯和自己提出要結婚的時候,他會這麽愚蠢的說別鬧。

如果自己當時答應下來,在把溫硯徹底騙到手以前再忍一段時間,是不是現在,在高級會所裏和溫硯站在一起的人就是自己了?

是不是受到羨慕和嫉妒的人就是自己了。

他恨自己的愚蠢,居然讓季知遠乘虛而入,便宜了這個混蛋。

又在酒精上頭的時候安慰着自己:“只是......訂婚而已,沈焉,你還有機會的......你還有機會的......”

溫硯糊裏糊塗的睡到翌日清晨,腦袋有點暈,在上車回別墅之後的記憶都是零零散散的,估摸是季知遠架着自己到房間的。

和往常一樣,季知遠做好了早餐在等他。

今天是西式的早餐,吐司配藍莓醬,還有一杯熱牛奶。

溫硯咬了一口還熱乎着的吐司,忽而想起什麽:“噢,季大哥,我今天應該就回止園了。”

拿着刮刀在抹醬的季知遠聞聲,手指一顫,金屬制的刮刀從手中滑落。

腎炎尊的很自信的以為溫老師只是為了氣他才和季教授在一起的。。羨慕的他的自信。

畫的大餅完成了三分之二,久坐脖子疼,争取明天再多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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