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錯亂的夢境
錯亂的夢境
商洛然回到寝宮時精神還有些恍惚,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他居然被霍幕犰給輕薄了。
躺在床榻上,商洛然開始迷茫且痛苦地思考人生。
怎麽會有這一出!
和他的夢境偏差好像也有點大。
他對秦相忠心耿耿,他對秦相忠心耿耿。
嗚嗚嗚他感覺自己髒了。
商洛然忽然很想溫雪鏡,香香的、病恹恹的,沒有任何威脅。
這幾日連着趕路,實在是太累了,痛苦了不到了一刻,商洛然就睡着了。
地牢中空氣都是陰冷潮濕的,混雜着淡淡的腐朽枯敗的味道。
盡管是在夢裏,商洛然還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地道兩旁點着燈,商洛然一湊過去,那燈芯便搖搖晃晃似是要熄了一般。
商洛然只好又退開,火苗晃晃悠悠蹿出來。
商洛然玩了幾次,沒了意思。
兩個士兵打扮的人從商洛然身體穿過,商洛然便跟着他們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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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扇厚重的石門前停下。
鑰匙捅進鎖芯裏,石門轟隆隆的推開透出昏暗的光,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游曳。
光線昏暗模糊,裏面的人被綁在木架子上,垂頭散發衣衫褴褛好不狼狽。
衣物已經分不出原來顏色,身上一道道傷痕交錯,血肉模糊的,渾身沒有一塊好肉。
商洛然偏開眼不敢再看,目光下移,便看見已經幹涸的殷紅血跡。
看着那垂着頭像是沒了一點力氣的人,商洛然忽然有一種那人已經死掉了的感覺。
很詭異,那個人長了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商洛然一愣,遲疑着飄近了些。
他居然死得這麽慘。
那石門後又走進來一個術士。
胡須花白,臉像樹皮一樣溝壑縱橫,一雙渾濁的眼睛。
一手拿着形狀奇怪的黑色鈴铛,另一只手上提着透黑的七寶琉璃盞。
道士嘴裏念念有詞,繞着商洛然開始做法。
最後他在商洛然身前站定,手中的鈴铛搖晃。
奇異的聲響鑽進商洛然的耳朵裏,尖銳得似是從耳膜上刮過一般。
靈魂被莫名的力量吸附住,絲毫不由他控制。
地牢內似是有狂風翻湧呼嘯,商洛然被卷入其中。
就在他要進入琉璃盞的一瞬間,砰的一下,琉璃盞應聲炸開。
暖黃的光亮得刺眼。
商洛然忽而驚醒,才發覺自己已經冷汗涔涔,裏衣貼在身上。
外面還是一片深黑,只有廊檐的燈透着微弱的光。
他心跳還是跳得極快,他死得那麽痛那麽慘的嗎?
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商洛然覺得今晚自己是睡不着覺了。
窗外每次有風吹過,商洛然都覺得像是有鬼在嗚咽。
商洛然裹了披風,就讓崔來喜帶着自己去尋溫雪鏡。
他不能一個人害怕。
溫雪鏡還沒睡,屋內還透出明亮的暖光。
半夜發現還有人和自己一樣沒睡的時候商洛然感覺非常安心。
推開門的時候商洛然又變得氣鼓鼓。
可惡,他白天晚上都飽受折磨,身心俱疲,溫雪鏡還有心情看書。
他被霍幕犰輕薄是為了誰!他死得那麽慘是為了誰!
都和溫雪鏡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陛下做噩夢了麽?”
溫雪鏡放下手中的書,眼睛漆黑的眼瞳溫潤透徹。
他極自然的為商洛然解下披風,引着商洛然往床邊走,低頭為他寬衣解帶。
商洛然發現自己總是很容易對溫雪鏡生氣,但是也很容易一下子就消氣。
可能是因為溫雪鏡太會伺候人了。
但是商洛然還是不準備給溫雪鏡好臉色。
面對溫雪鏡的問題,他哼哼一聲,表示回應。
商洛然已經被溫雪鏡伺候着躺下,被褥上有溫雪鏡身上的味道,清冷好聞的味道。
屋內忽然暗了下來,溫雪鏡只留了一盞微弱小燈,商洛然聽見了動靜,溫雪鏡似是掀簾出去了。
商洛然憤憤把自己埋在溫雪鏡的被褥裏。
居然敢把他一個人留下來!
明天一定要往溫雪鏡的藥裏加黃連!
聽見了腳步聲,商洛然探出頭,發現溫雪鏡去而複返。
溫雪鏡的手上端着茶盞,商洛然接過,水還是溫熱的。
溫雪鏡放置好了茶杯,道:“陛下不用怕,我在這守着陛下。”
依舊溫柔好脾氣。
莫名地,商洛然覺得溫雪鏡此時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陌生、和奇怪的熟悉感。
“誰怕了?”商洛然嘴硬,但他又有些別扭,他閉上眼往裏挪了挪,“勉強允許你和我一起睡。”
商洛然聽見一聲模糊的輕笑,他莫名地有些羞惱,閉着眼直接轉過了身,假裝沒有聽見。
等了一會兒,商洛然感受到身旁的被褥微微往下陷。
商洛然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只不過這次沒再做夢。
夜,秦府。
書房內亮若白晝,獸爐內燃着檀木香,琴音流瀉如戛玉鳴金。
吳牧從未見過秦相彈琴,雖是被秦相一手提拔上來的,吳牧卻捉摸不透秦相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比如秦相少年時便寫得一手好字,風骨峻峭,那時便一字可值千金。但幾年後,秦相的字便愈發端正規矩,雖也是勁骨豐肌卻總像是少了些什麽。
到如今,秦相的字畫卻是千金也難求了。
再比如,當今聖上并無實權,又與秦相信任親近,秦相本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徐徐圖之便穩妥。
秦相卻偏偏要劍走偏鋒,要同霍将軍一同舉大計。
無論成敗與否,都是險路。
但秦相自然有他的考量,吳禦史心中輕嘆一口氣,躬着身,不敢擡頭張望,道:
“陛下已經到了燼山行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秦斂書垂着眼眸,輕攏慢撚,似是并不在意吳侍郎說了什麽。
吳牧遲疑一下,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最終還是道:“只是霍将軍那邊,似是有異常,今日陛下所騎馬匹發狂,霍将軍将陛下救了下來。”
秦斂書仍是撥弄着琴弦,似是對此事并不詫異。
吳牧咬牙說道:“他對陛下的情誼,似乎不一般。”吳牧頓了一下,“若是霍将軍反戈……”
直至此時,秦斂書才微擡起眼,唇角勾了勾,道:“父兄苦守孤城戰死沙場,自己戍邊三年,被疑狼子野心不許還京,若吳禦史是霍幕犰,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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