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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下午五點，顧德韶準時到了。

車不方便開進來，就停在胡同外的街道邊上。

交通管得嚴，丁冬一路從家跑過去。

上了車，還氣喘籲籲的，“小、小韶……哥哥久等了……”

顧德韶對她微微一笑。

他今天似乎刻意打扮過。

她就匆匆一瞥，差點閃瞎眼，氣都快接不上來——

尼瑪他平時就已經夠好看了。

還打扮的這麽好看簡直要老子的命！

丁冬臉頓時有點紅。

顧德韶瞧見了，內心毫無波動，似乎習以為常。

他太常令女生臉紅了。

顧德韶随口問她：“你平常愛吃哪家？”

哪家？

她從來不吃，還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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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憋出一個麻辣燙的名字：“楊國福，我最愛吃楊國福。”

希望這個叫楊國福的不要太難吃。

要是影響到她今晚發揮，明天就全線收購。

顧德韶找地方把車停好。

兩人走到楊國福門口。

快六點，客人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丁冬沒經驗，一進門，就被一條長得像寬粉似的塑料門簾，“啪”打到臉。

她懵逼了好久。

顧德韶問：“沒事吧？”

“沒、沒事。”丁冬若無其事地走進去。

尼瑪。

臉痛的一逼。

先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顧德韶有些意外：“你不點東西嗎？”

丁冬：“什麽？”

顧德韶：“點好菜付完錢再坐下來，你難道沒吃過麻辣燙？”

丁冬：“……”

顧德韶：“還是，你想占位子？”

丁冬迫不及待點頭，“對，哥哥真是跟我想一塊去了，你先點吧，這位子緊張，你點完了我再點。”

顧德韶：“行。”

好容易過了關。

等待的時間，顧德韶突然拿出一只粉色的袋子。

丁冬：“這是什麽？”

顧德韶：“打開看看。”

別是什麽直男眼光什麽老人家口味的禮物啊。

她演技不太行，待會兒誇得不走心就完了。

粉紅色的袋子松開後，是一個純白的包裝盒。

全新的iPhone XS Max，最大容量，比她那只還壕。

丁冬愣住了：“為什麽突然送我這個？”

顧德韶：“上次看到你手機很舊。剛好昨天路過手機店看到這款挺襯你，就順手買了。”

這麽細心……

送禮送的這麽真情實意、體貼入微，搞得丁冬有點慚愧，“我不能收，太貴重了，這個便宜我不能占。”

顧德韶一雙深邃的眼睛深深看她，口氣竟抱怨了：“妹妹想占便宜盡管開口，自家哥哥客氣什麽？”

丁冬恨不能捂心口：哥哥妹妹的梗怎麽會這！麽！好！磕！

于是非常不好意思地伸出狗爪：“……那就謝謝哥哥了。”

顧德韶突然想起來似的，問：“聽說你在家族企業工作，公司做3D打印設備的，是總部設立在美國的Romance嗎？”

丁冬：“嗯。”

顧德韶：“你在美國的時候，認識Romance研發中心的技術總監Dean嗎？”

丁冬愣了一下，“……認識。”

顧德韶：“男的女的？”

丁冬躊躇一秒：“男的。”

顧德韶：“可惡的家夥。”

丁冬：“怎麽了？”

顧德韶：“沒什麽，有點小摩擦。有機會見面，我一定要好好招呼他一頓。”

丁冬擦了擦汗：“是嗎？”

麻辣燙端上來了。

顧德韶看着丁冬碗裏漂着的幾片少得可憐的菜葉，皺眉：“你就吃這麽點？”

丁冬也很後悔。

嘗了一口之後，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這個楊國福也太好吃了吧！

比袁夏安利的螺蛳粉還好吃，最關鍵的是——不！臭！

可是點都點了，又不能再加菜，只好幹笑：“我減肥。”

本來還想從顧德韶碗裏撈點兒。

一看，發現他吃的比她還少。

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這個？”

沒想到顧德韶語出驚人：“我晚上通常都不吃飯的。”

丁冬：“不會吧。”

顧德韶坐住椅子，往後一挪，勾起T恤一角，露出精瘦的細腰，那線條真是好看，可惜驚鴻一瞥，一秒後，顧德韶又将衣服放下去，遮住一線動人春光。

“哐！”

對面看到這一幕的小姐姐菜盆子打翻了。

菜撒了一地。

丁冬咽了一口口水。

沒看夠。

顧德韶笑了笑：“為了保持少年腰，我的金字招牌。”

噗——

丁冬咽下去的口水差點噴出來，“你、你的金字招牌不是你做外科手術的這雙手嗎？我聽他們都稱你為外科聖手。”

顧德韶擺了擺手：“當醫生能掙多少錢？我偶爾也搞搞副業的。”

“什麽副業？”

“這個嘛，小朋友就不要聽了，影響身心健康。”顧德韶謊話說的太真，連自己都要信了，“成人之間的金錢交易，很肮髒的。”

丁冬愣住。

說出來讓我也肮髒一下？

我也很想為你花錢……

顧德韶：“不說我了，倒是你，是不是平時習慣了，都只吃這麽點，為了省錢？”

叮！

提示。

丁冬覺得自己給自己艹的人設顧德韶有點GET到了。

于是故意尴尬地眨了眨眼睛，低頭撥弄碗裏的菜，咬唇低低地“嗯”了一聲。

顧德韶：“我聽說你跟父親的關系不太好。”

丁冬：“小時候還行，自從我爸再婚之後，對我的态度就變了。”

屁嘞！

後媽李星海就比她大十歲，同為設計師專業，不要太聊的來。

而且她對老爸超好。

丁政淳随口一說想吃中國菜，李星海跑遍華人街也把最地道的食材準備齊了，親手做給他吃。

雖然味道差強人意。

但重要的是對丁政淳的這份心。

家財萬貫的富家千金願意為了一個離過婚的42歲老男人洗手作羹湯。

真不知道老丁還有什麽好傲嬌的。

李星海說，想生一個屬于他倆的寶寶。

他還偏不肯答應，說有丁冬一個寶貝女兒就夠了。

再生一個，恐怕會激發豪門內鬥。

我呸！

老狐貍不願意生，根本就是想和嬌妻甜甜蜜蜜，永遠二人世界。

天天對着她這條單身狗狂撒狗糧。

她實在怕撐死，才從美國逃回祖國保命的。

更可況，丁政淳還想把屎盆子往她頭上扣。

妄圖破壞她和後媽的和諧關系。

丁冬想完這些，嘆了口氣，“實話告訴哥哥，美國的工作早不幹了，信用卡也停了，我走投無路，才想到一個人回國。”

顧德韶的表情果然變得柔軟許多。

有些同情地安慰道：“你可以投靠我，哥哥以後會對你好。”

丁冬：“小韶哥哥，謝謝你。”

顧德韶：“關于外婆的四合院——”

咦？

這就開始了？

毫無征兆地切入正題！

丁冬居然有點緊張，“怎麽了？”

顧德韶：“我準備把它賣了。”

丁冬：“……”

顧德韶：“市值估計在一億五千萬左右。出售之後，我把所有的錢都轉給你，房子我會賣給安排好的熟人，等你拿到錢，再把房子買回去，戶主改成你。這樣，你看行不行？”

丁冬神情不悅：“小韶哥哥這是什麽意思？我對外婆的孝心，禁不起金錢的誘惑？為了錢，連孝道都可以不用遵守了嗎？”

顧德韶：“說實話，老人家這份心意，我無福消受。”

丁冬：“小韶哥哥是說，和我結婚這件事嗎？”

顧德韶“嗯”了一聲：“婚姻大事，外婆的确有些太兒戲了。”

丁冬笑：“大概是覺得小韶哥哥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顧德韶：“可是外婆去世那年，你才十四、五歲，今年也不過才——”

丁冬：“不小了，馬上就十九了。”

顧德韶：“下個月八號。”

丁冬：“你怎麽知道我生日？”

顧德韶輕笑：“不然你以為，每一年，你的生日禮物，外婆那麽大年紀的老人家，是怎麽使用越洋快遞送到你手上的？”

丁冬震驚了：“……是你？”

怪不得，外婆的生日禮物總是那麽深得她意。

第一年是日漫手辦，第二年是任天堂PSP，第三年……

顧德韶：“外婆去世那年，送你的那款限量版梵克雅寶，是我托朋友從美國買回來，再從中國寄回美國給你的。外婆不知道上哪兒買，大熱天跑遍大街小巷，夜市地攤上一條一條手鏈的找，非要找到和你發在朋友圈上心願清單那條一模一樣的，實在找不到了，才來拜托我代買。”

丁冬眼眶一下就濕潤了，“她平時省吃儉用，好一點的水果都舍不得買。花那麽多錢買手鏈肯定心痛得要死，我那時候還那麽不懂事，收到禮物的時候還把她說了一頓，她還高高興興地說不貴不貴，以為能騙得了我……”

顧德韶：“确實不貴，一百塊。”

丁冬：“什、什麽？”

顧德韶淡淡地笑，帶着懷舊的傷感。

“外婆平時那麽省，我怎麽舍得讓她花那種錢？可老人家又那麽迫切地想滿足孫女的願望，只好我來騙人了。動漫手辦，六十，任天堂掌上游戲機，八十……”

他細數下來，一年不差！

原來，她從小到大，每一年過生日最期待的、最中意的生日禮物，全是顧德韶送的！

怎麽會有這種天使一樣的男人啊！！！

不行了，老子先哭會兒。

丁冬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

可惜楊國福紙巾遇水即化，紙屑擦了一臉。

顧德韶笑着伸手過來，弄走她臉上的紙屑。

很親昵，很溫柔，卻自然不過的舉動。

再硬的心怕都要化成一灘水了。

丁冬心裏有些方：怎麽辦，老子不想做顧德韶的舔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