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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希收到徐彧已上飛機的消息時,她正好捯饬好了自己準備出門去上班, 她秀氣的指腹在屏幕上快速輸入:到了方泉給我報個平安。
許是在等她的回複, 須臾片刻,手機信息聲就又響了起來, 她點開一看,勾唇一笑。
【徐彧:好】
蘇安希鎖定手機屏幕,順勢把手機裝進包裏, 去玄關換鞋出門了。
武警總院急診大樓依然人頭攢動, 絡繹不絕, 蘇安希還沒到接班的時間,于是便掉了個方向打算去住院部看看莫秉陽。
出了電梯,人剛走到病房門口, 就聽見裏面有對話的聲音, 側耳傾聽,這聲音倒是有些耳熟。
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看去,站在床尾雙手插兜的男人有一副完美的側顏殺,眼睛淡淡然然的看着前方, 應該是病床上的莫秉陽。
蘇安希眼瞳一頓,居然是韓放。
她沒進去,也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麽,估摸着是在做筆錄。
不過回頭一想又覺得有些奇怪, 這會所起火怎麽會驚動了他們刑偵大隊的隊長親自跑這一趟?
心裏琢磨不明白個所以然, 又不好直接進去,索性在外面等着, 一會兒逮着韓放問一問。
不多時,病房門從裏面打開,韓放身邊還跟着個男人,一前一後相繼走了出來,一擡眼就撞上靠在門邊牆上的女人那雙大眼睛裏。
“蘇醫生這是上班還是下班?”韓放瞧着蘇安希,一張俊顏上不由得勾起了一絲笑容,與先前的沉着冷靜格外分明。
“你猜。”蘇安希澄澈的眼眸裏淬着笑意,嘴角微微上翹,這是對待老熟人的态度。
韓放偏眸對身邊的男人交代:“你先回去。”
“是,韓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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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颔首,打量了一眼蘇安希,便目不斜視的擡步離開。
韓放摸出煙盒抖了只煙出來咬着,見蘇安希欲開口,開口率先打斷她,“沒點燃。”
蘇安希扯了扯嘴角,又白了他一眼,言歸正傳的詢問:“你怎麽在這兒?”
“問點事兒。”韓放叼着煙往電梯口走,偏眼瞧着跟上他的蘇安希,反問:“你跟這個莫秉陽很熟?”
“還不錯,怎麽了?”蘇安希不明所以。
“你了解他麽?”韓放問。
蘇安希總覺得韓放這是話裏有話,于是直截了當的開口:“有什麽話直說,擱我這繞什麽圈子,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韓放一聽有點樂,他扯下嘴上的煙頭,瞅了瞅一頭霧水的蘇安希,幹脆上手拽着她進了後樓梯,兩人對立而站,說起正事來眉目都透着認真勁兒。
“具體情況我不能跟你說的太明白,總之就是幾天前一博士失蹤,排查過程中,我們發現這個莫秉陽曾經跟博士有過接觸,後來我們放出消息在第一失蹤現場找到了疑似嫌疑人的指紋,而他的雙手居然昨晚因為救人被火燒傷,你說這事是不是太湊巧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博士的失蹤是莫秉陽幹的?”蘇安希只管抓重點。
“一切都在懷疑階段,查案是要講證據的。”韓放又把手裏的煙往嘴上擱,還是咬着舒服點,“在我們沒有真憑實據證明他是人是鬼的前提下,為保你安全,你得離他遠點。”
蘇安希不由得笑了起來,看向韓放,“我認識莫秉陽很多年了,據我所知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就算他曾經找過博士也有可能是因為生意上的事,他的會所起火他為了救人燒傷是見義勇為,你也說是懷疑,我想這是事有湊巧吧!”
韓放咬了咬煙,嗤的一聲,随即提醒道:“不管是事有湊巧還是有意而為,我今天告訴你這些就是希望你落個心眼,雖然你有點兒縛雞之力,不過始終揣着點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思比較穩當。”
“你跟徐彧還真是好兄弟,說的話都一樣。”蘇安希聽着韓放這句‘防人之心不可無’,就驀地想起了徐彧之前也這麽跟她說過。
“彧哥?”韓放顯然能從蘇安希的嘴裏聽到徐彧倆字不知道有多驚訝,嘴上的煙被他扯下來,一字一句的問:“你倆和好了?”
蘇安希噗嗤一笑,“嚴格來講不只是和好了,是又好了。”
韓放瞠目結舌兩秒,立刻就問:“這他媽多久的事兒?”
“也沒多久-->>就兩三個月。”蘇安希如實彙報。
“難怪了。”韓放回想起徐彧之前給他來電話的內容,總算是結合上了,“我就說彧哥怎麽會知道莫秉陽,還讓我查來着,原來是因為你。”
蘇安希一愣,“徐彧讓你查過莫秉陽?”
韓放随意的點了一下頭,“當時查了确實沒問題,普通生意人,不過他牽扯進這個案子,我反倒是覺得彧哥的懷疑不是空穴來風。”
“總之呢?我覺得莫秉陽不是壞人。”蘇安希雖這麽說,卻不知道為什麽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莫秉陽的眼神,随即看向韓放,勾唇一笑,“行了,我會起個心眼,有什麽事不還有你韓隊在麽。”
“呵,我是為人民服務,不是為你一個人。”韓放嗤之以鼻,“再說了,彧哥能讓我為你服務?”
“回頭我幫你問問。”
“得,我懶得跟你說,記住我說的話,走了。”
說完,韓放就直接就着後樓梯下樓了,蘇安希瞧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由得一笑,這個人別看平時吊兒郎當,說話沒個把門,可是面對他的刑偵工作,是真的成熟穩重。
蘇安希還是去看了看莫秉陽,跟他說了說他的傷勢,因為韓放之前給她的提醒,交談中她特意觀察着莫秉陽的言談舉止,好像也沒有什麽可疑。
而後,她上班的時間到了,也不耽擱,跟莫秉陽說了聲,就走了。
……
徐彧抵達方泉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他給蘇安希報了平安,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武警醫院。
進了電梯毫不猶豫的摁了手術室樓層,電梯‘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他大步流星的往手術室方向跑去。
手術室外站着坐着不少人,武警常服,迷彩作戰服分成幾堆,或站着或蹲着。
這樣的場面本該人聲鼎沸,豈料卻是鴉雀無聲,擡頭看去,‘手術中’三個紅字異常刺眼。
“徐隊。”靠牆站着的夏俊楠餘光瞥見來人,一擡頭就看到了朝他們走來的徐彧,紅了眼眶。
徐彧看見夏俊娜迷彩作戰服上滿是血跡,再一看,張忠衣服上,褲子上也都是,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不少。
他把行李遞給夏俊楠,就直直的往一旁走了過去,神色嚴肅的看向支隊長,連敬禮都忘了,“支隊長,邱指導員他……”
支隊長鼻腔裏有些嗡,語調都滄桑了不少,“進去五個多小時了,不知道。”
“傷哪兒了?”當時在電話裏跟徐彧說中了槍,卻沒說具體位置。
“手臂一槍,心口……一槍。”支隊長擡起手捏住徐彧的肩膀,有些用力,像是在發洩又像是尋求支柱,手背上的青筋都一一凸顯了出來,還在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有很多細節想要說,到最後卻是寥寥幾句:“不像是普通犯罪分子,逃進山裏了,還在追捕。”
徐彧反手搭在支隊長略顯幹枯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開口再面對不是他們的支隊長,而是家屬,“邱叔,東遠福大命大,一定能熬過這關,您撐住。”
支隊長閉着眼點點頭,随即睜開眼,滿目猩紅,卻強忍似的點點頭,“會的,一定會沒事的。”
徐彧扶着支隊長去坐下,一轉眸就看到了靜靜的坐在旁邊排椅上的鄧潔,白熾燈下她清冷如霜,除了紅了的眼眶,整一個面無表情,可是她的雙手緊緊的交握着,指甲陷入了手背的皮膚裏。
“嫂子。”徐彧嗓音低沉用力,兩個再簡單的不過的字卻讓他仿若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徐彧,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真的沒事。”鄧潔看都沒看徐彧一眼,明明是鎮定的語氣,卻帶着快要劈掉的嗓音。
徐彧鼻子驀地一酸,他點了一下頭,“是,嫂子,我們都在,老邱會平安無事的。”
“嗯。”鄧潔這一聲‘嗯’仿若花光了她所有的力量,她緊緊的抿着唇,越發用力的握緊雙手。
徐彧轉身看向那扇緊閉的大門,雙手緊緊的握着垂在身側,心中暗自對裏面的人說:
邱東遠,你的父親,你的妻子,你的戰友,你的兄弟們都在這兒等你。
你不是說我從來不求人麽?
現在我要求你一件事,我這輩子只他媽求你這麽這一件事。
求你,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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