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蘇安希盡量保持冷靜的看着眼前這個莫秉陽,笑容依舊溫潤, 眼神仍然柔和, 跟自己認識的莫秉陽并無兩樣。

即便如此,此情此景, 她已經很清楚眼前這個莫秉陽并不是真正的莫秉陽。

“所以,你是?”她開口詢問。

“那個名字已經很久沒用過了,我幾乎都要忘了。”莫秉陽依然噙着笑意, 慢條不穩的看向蘇安希, “Ken, 我記得以前大家都叫我Ken。”

蘇安希聽他說完,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得出了兩個結論。

第一,Ken和莫秉陽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他不知道基于什麽理由換了身份。

第二, Ken和莫秉陽根本就是兩個人,他接管了莫秉陽的身份,因為他從未露出不是莫秉陽了馬腳,說明這個日子絕對不會短。

不對, 也不是從未露出過馬腳。

那晚,他無意間流露出的那個眼神應該才是真正Ken的真實模樣,再結合韓放最後跟她說的那句話,她覺得第二個可能性比較大。

“真正的莫秉陽在哪兒?你為什麽要綁架我?”

門扉被敲響, Ken看了眼蘇安希起身去開門, 随即接過門外遞來的餐盤,關上門, 重新返回,坐下。

“先吃飯。”他拾起筷子往蘇安希嘴邊喂,“吃飽了我再告訴你。”

蘇安希一偏頭躲過送過來的食物,雙眸盯着眼前的男人,冷冷的問:“你為什麽綁架我?你到底想怎麽樣?”

Ken根本就無視蘇安希話,一直保持着莫秉陽式的笑容,也不惱怒,重新把食物送到蘇安希的嘴邊,“蘇安希,你乖一點,我不會傷害你的。”

“……”蘇安希依然緊閉着唇齒,就是不張嘴。

直到Ken無奈的嘆了口氣,望了望這間屋,淡淡的開口,“你不覺得這屋子很眼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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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希一聽,着眼四下打量,頓時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Ken終于從她的眼眸裏看到了情緒,掩飾不住的憤怒情緒。

“你把他們怎麽了?”蘇安希用力的掙脫手腕,除了痛以外再無別的,繩子根深蒂固的緊緊綁着她。

“不急,吃了飯,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一切。”Ken依然笑容可掬的凝視着蘇安希,“包括我接下來的計劃,都可以告訴你。”

蘇安希用力的咬着下嘴唇裏的軟肉,能感覺到一股腥甜味在舌尖蔓延,伴随着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這才慢慢的張開嘴。

……

武警支隊會議室的燈光重新亮起,在座的各位一個個都沉着臉起身離開,徐彧就像是跌入了冰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淩冽的寒氣,不知情的人覺得這位徐隊長估計是有了壓力,知情的人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邱國文看向徐彧,對他說:“小徐,這個案子我還是讓小程來帶隊好了,你……”

“放心支隊長。”徐彧打斷邱國文,雖然此刻他心如刀絞,五內俱焚,可是面上卻異常冷靜,他沉着聲篤定的對邱國文說:“我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你确定?”邱國文自己剛剛才承受了兒子生死邊緣的事情,現在又輪到徐彧這孩子頭上,女朋友生死未蔔,這種心情他太能體會了。

徐彧端正的站立,朝邱國文起手就是一個軍禮,“是,我非常确定。”

“好。”邱國文看了眼韓開雲,又把目光移到徐彧的臉上,“先回去吧。”

“是。”

徐彧一走出會議室,擡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韓放,他走過去二話不說拎着韓放的衣領,想要上手揍人。

兩人高矮旗鼓相當,韓放完全放任徐彧的動作,他要揍他他理解,畢竟他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他。

“我不還手,任你揍。”韓放緩緩的閉了眼,拳頭始終沒落在肉上,領口也被松了開來。

“蘇安希昨晚被人綁架,你他媽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徐彧近乎于低吼出聲。

韓放理了理領口,嘆口氣,“行,那我問你,現在你知道了這件事,有用嗎?你能做什麽?你知道蘇安希在哪兒麽?還不是多一個人幹着急。”

一針見血。

正如韓放所言,就算是告訴徐彧,也只是多個人擔心,除了等,還能做什麽?什麽都做不到,還不如等有了線索再告訴他,至少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在行進。

而現在,跟武警聯合行動,徐彧到最後是要參與抓捕行動的,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徐彧轉身,一拳砸在牆壁上,像是發洩了之前所有被他隐匿起來的情緒,這一拳指骨破了皮,砸出了血。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身後,韓放看着牆上的血跡,語調嚴肅。

徐彧沒回頭,沒說話,慢慢的放下拳頭,垂在身側。

“你讓我查莫秉陽,還記得吧?”

徐彧一?-->>

氲刈身,“莫秉陽??

韓放點點頭,“上個月登山人士發現了一具骸骨,法醫法證昨天剛剛确定了骸骨的身份,是莫秉陽。”

“莫秉陽死了?”

“具體來說是死了有五六年的樣子。”韓放頓了頓,繼續,“而就在昨天這個假的莫秉陽也失蹤了,沒有證據顯示他的失蹤跟蘇安希被綁架之間有什麽特別的關聯,我們只能暫時當成兩個案件來處理。”

徐彧突然冷冷一笑,一雙深眸緊緊的盯着韓放,“有關系,蘇安希被綁架一定跟他有關。”

韓放也有這個懷疑,可是根據監控錄像和遺留的證據所顯示的情況來看,目前為止蘇安希被綁架跟假的莫秉陽沒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懷疑歸懷疑,說到底還是要講證據。

“不管有沒有關系,我們都會一一排查,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韓放伸手拍了拍徐彧的肩膀,開口安慰。

“我等不了那麽久,多等一分鐘,蘇安希就多一分危險。”

“蘇安希也是軍人,又那麽機靈,她一定懂得怎麽保護自己。”

徐彧卻莫名的陷入了沉思,須臾幾秒,那眼神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蹭的擡眼看向韓放,“跟我去公安局。”

韓放不明所以,“徐隊長,你別越界。”

“邊走邊說。”徐彧急不可耐的往停車場跑去。

方泉市公安局審訊室裏,被抓捕的暴徒頭領雙手拷上手铐擱在桌面上正在被坐在對面的兩名刑警問話。

徐彧和韓放則是立在隔壁房間透過這單面玻璃牆觀察着對面的情況。

這是方泉市的案件,韓放剛開始不知道,不過在來局裏的路上徐彧把大致情況跟他捋了一遍,他也覺着這個人可能會是個突破口。

終于,經過警方利用心理學和特殊的盤問技巧,逐一擊破暴徒頭領的心裏防線,最終他交代是老板讓他們在方泉安排好,等待從渝江過來的人,用一切方法幫助他們帶博士偷渡出境,本來一切都安排妥當,卻沒料到會遇上武警車,對他們産生了懷疑,要他們下車進行盤查。

他的任務就是掩護,要确保把那個博士帶出境,他便開槍襲擊了其中一名武警,而後進行了火拼,他們沖卡逃竄上了山,最終被抓。

他們每個人都有把柄和弱點在老板手上,只能聽命于老板,而這次的任務本來就是确保把博士帶出去,他們雖然被捕也是完成了任務。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徐彧卻還有問題,他得到警方的同意,跟韓放一起進了審訊室。

暴徒頭領一看門從自外往裏推開,再一擡眼,兩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走了進來,而他也是從一開始嚣張的氣焰到現在知無不言的配合,随即往椅背上一靠,看向徐彧,“徐隊長是想問我對你說那話的意思吧?”

徐彧微微颔首,沒說話,冷着一張臉,漆黑的眸子裏都是冰渣,仿若能盤旋而起凝結成一把鋒利的冰刀,殺人于無形。

“老板交代的。”暴徒頭領并不知道原因,只管傳達,“老板說如果我落到你的手上,就把那話告訴你。”

“你老板是誰?”韓放開口詢問。

暴徒頭領搖搖頭,“我們都叫老板,不知道名字。”

“總見過吧?”韓放又問。

暴徒頭領想了想,“倒是見過一次。”

徐彧看向韓放,沉聲問他:“有莫秉陽的照片嗎?”

“有。”韓放點頭,摸出手機,找到之前存進手機的照片,遞到審訊桌上,問:“是他嗎?”

暴徒頭領湊上去看,上一次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不過他眼力勁兒強,仔細辨認後,他确定的點點頭,“是。”

果然,韓放瞧了眼徐彧,之前斷了線的珠子似乎開始還是慢慢的串了起來。

出去後,韓放對徐彧說:“朗雲博士失蹤是這個假莫秉陽幹的沒跑了,他的手傷是為了毀掉指紋……”

“當時是蘇安希接的急診。”徐彧接着韓放的話,繼續:“所以,蘇安希很有可能發現了莫秉陽的秘密,所以被他綁架。”

“他沒選擇滅口而是綁架,說明他應該沒打算傷害蘇安希。”韓放頓了頓,有些馬不停蹄,“我先去開會,着手從這條線查。”

“把莫秉陽的照片發給我。”徐彧對韓放吩咐道。

“成。”韓放立即将莫秉陽的照片發給徐彧,然後收回手機,看向接收到照片全情投入到照片裏去的徐彧,拍拍他的肩,暗自嘆口氣,“彧哥,蘇安希一定會沒事的。”

韓放走了以後,徐彧捏着手機走到走廊盡頭,寒風陣陣從窗口湧入,盡數打在他的臉上,而他卻巋然不動,握着手機的那只手的指骨處,鮮血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而他卻望着遠處綿延起伏的疊疊青山,從未有此時此刻這般的痛苦和頹敗,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卻像是泣了血。

蘇安希,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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