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旅行（27）

旅行（27）

地面的雪漸漸消去，露出冒着新芽的泥土。雪化作水，澆灌了這些新生命。

陽光明媚，枝丫的褐色上多出一些嫩綠，春日的生機悄然來了。

化野曬着被褥，在壁櫥裏塵封了一個季節的棉絮稍有些潮濕的感覺。

小伊和小黑跑了出來，在許久未見的地面互相追逐着。

化野提醒道：“別把身上弄髒了。”

小伊停下腳步對化野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追上前方小黑的尾巴。

見它們玩得開心，化野便沒有再說什麽，專心曬着他的被子。

“化野醫生，你家有需要修繕的地方嗎？”一個提着錘子的男人站在門口道。

來人是村裏尋來修理房屋的工人，專程過來問化野的。

化野拍拍手，道：“麻煩你走一趟了。”說着，便領着工人往房子的後屋走去，前段日子的冰雹砸壞了屋頂的一些。

男人示意後面站着的幾個學徒進來，經過原地站定的小伊，誇獎道：“醫生這綁繃帶的手藝真好。”他這一眼過去都沒看到什麽接縫口。

男人對化野家門口出現一個繃帶娃娃并不覺得奇怪，化野醫生這裏時常會來些孩童，估摸是化野給小孩玩的。至于會掉在外面，聯想化野在曬被子的情況，應該是抖被子中不小心掉落的。

小黑守在一動不動的小伊身邊，見男人彎腰想要觸碰小伊，緊張得朝男人吼叫了幾聲。

想幫化野撿娃娃的男人尴尬得頓在空中，前頭帶路的化野聽到小黑的聲音立即轉過頭，然後就發現了這一幕，吓得化野趕緊跑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把小伊塞進懷中。

見男人和他幾個學徒被自己的行為驚到，化野咳嗽一聲，淡定道：“跟我來吧。”宛若什麽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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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張了張嘴，思考了一番還是閉緊了自己的嘴，說不定這是醫生的特殊愛好呢，他問出去多讓人不好意思。

把家房屋頂修繕好，化野取出茶水和點心招待他們。

化野道：“這是工錢。”

男人收下錢，道：“要是再有什麽問題，可以再來找我。”

“麻煩了。”

送走幾個工人，化野這才把一直待在他和服裏的小伊放出來。

小黑湊過頭，舔着小伊的臉，小伊沒事就好。

小伊抱住小黑低下來的鼻子，蹭了蹭。

化野沒有打擾它們相親相愛的時光，收拾着桌上空下的茶杯和裝點心的碟子。

見化野走遠，小伊的情緒變得低落下來。

小黑意識到這點，擔憂地用頭頂了頂小伊的肚子，難道是有哪裏不舒服？

小伊是想到了銀古，畢竟它很久沒有看到銀古了。再加上化野，雖然化野嘴上不說，但小伊也知道化野一定想得和它一樣。

銀古背着旅行箱，穿出森林，走到小漁村的路徑口。上一個山的‘蟲群’合流拖了他幾日腳程，這才今日回到這裏。

每家每戶基本上都在修繕房屋，工期大多快要竣工。銀古摸了摸頭發，冬天的動物進入冬眠，不會下山攻擊村莊才對，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有不少熟人見到銀古，銀古問了他們幾句，才曉得是因為冬天下了一場冰雹，把不少人家的房屋多多少少弄出了點情況。家裏富裕點的，也想趁着這個機會，把家中翻新一下。

銀古松了口氣，含着‘蟲煙’往家中走去。

化野收着外間的被褥，視線的餘光瞥見銀古的身影，驚喜地轉過身子。

就當銀古以為他會收到化野的熱烈歡迎時，只見化野擰着眉放下被子，拿出氣勢道：“收被子。”

銀古嘴角抽搐，走到走廊上放下旅行箱，然後順從地收着被子。

對于銀古的聽話，化野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忽然耳邊飄過莫奇馬茲曾經說過的話。

‘愛上一個不歸家的男人。’

莫奇馬茲最後那個上揚的語氣，化野想忘都忘不了。

呵呵，這麽便宜放過銀古，才不是化野的原則。

收被子中的銀古背脊一涼，從腳心底竄起的一股子寒意沖上心頭，銀古小心翼翼偷看了一眼身後的化野，就看到化野溫柔的笑容。

不妙啊。

銀古為他的箱子默哀一秒，這回不被化野洗劫一點什麽，估計他晚上肯定會卷鋪蓋睡外面大街上。

幸好銀古在回來前早有準備，尋來至少能讓他過得不那麽艱辛的幾樣跟‘蟲’有關的藏品。

小伊和小黑坐在餐桌底下，呆呆地望着化野驅使銀古，總感覺那邊的氣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銀古悄悄瞥了眼單手插腰的化野，惡魔氣質全開啊。

不得不說銀古很有先見之明，化野的原則在藏品前是一文不值的。

化野捧着幾樣藏品，早忘了要驅使銀古的事情，認真地問着銀古藏品的事跡。

銀古抓緊讨好的機會，一個勁地向化野說明這幾樣東西的來源。

化野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銀古暗暗松了口氣，總算得救了。

銀古背後的小伊和小黑嘆為觀止，就差沒給銀古鼓個掌。

化野抱着藏品有了，銀古原地坐下，喝着桌上的水，真是廢了他一番口舌。從工作的村莊離開，又順路檢查了一座光脈的‘蟲群’情況，銀古撐着臉，趕路回來，他也有些累了。

等化野再回來，便看到睡在桌上的銀古。化野低聲哼了一聲，讓這家夥辛苦趕路回來。即便銀古不說，化野也知道銀古這次回來，已經盡力縮短了時間。

化野脫下身上的羽織，蓋在銀古身上，“歡迎回來。”

在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家中，銀古睡得安穩。

直到烏鴉的聲音傳來，銀古才動了動手指，開始醒來。一睜開眼，銀古便發現外面的天色。

銀古猛然坐起身，他怎麽睡着了。背上的衣服随着銀古的動作，掉落到榻榻米上。銀古感受到滑落的感覺，扭過腰，發現是化野的衣服，嘴角不由挂起一個溫和的笑容。

對面的化野暗暗翻了個白眼，手上弄出點動靜，示意銀古他們已經開始吃飯了。

銀古抓着頭發起身，走到化野給自己準備的飯菜前。

小伊坐在餐桌上，往銀古的方向挪了挪。銀古注意到小伊的小動作，伸手拍了下小伊的腦袋，小伊揚起笑容，銀古回來真是太好了。

小黑搖了搖耳朵，它認識銀古身上的氣味。

“已經這麽大了啊。”銀古見到小黑的模樣感嘆道。

聽到這句，化野沒好氣道：“很可惜，不是某人養的。”

銀古嘴角抽搐，赧赧道：“養的很好。”平心而論，小黑确實被化野養得挺好的，看看這肚子，看看這四條腿和這張大圓臉。

化野哼聲道：“吃飯。”

銀古把嘴邊上的‘蟲煙’放下，扒了幾口飯，瞧着化野細嚼慢咽，突然覺得有些賞心悅目，他們這回真的好久沒見了。

化野被看得一陣惡寒，警惕道：“你看什麽呢？”

銀古移開眼，告訴化野他什麽都沒有看。

化野狐疑地多看了眼銀古，試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嘴角，很好，沒有米粒。

吃完這一頓，銀古和化野聊起最近發生的事。

兩個人嘴上不說，但對對方的思念卻一點也沒少。

聊到深夜，化野和銀古雙雙困乏，走回床上躺下。小伊和小黑已然睡下，呼吸聲依稀聽見。

銀古側躺着，拉上薄被，蓋在他和化野的身上。燭光被另外一個主人吹滅，室內只有借着月光的亮度。銀古細細看了眼化野的臉，這回待得時間還是長一點吧。

一片靜谧，唯有空中的彎月閃爍着最後的光輝。

一大清早，銀古被化野喊醒。銀古揉着眼睛，哈欠連連，不明白化野又要作什麽妖，一不留神，銀古就把他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化野一腳踩上銀古的腳背，惡狠狠道：“說什麽呢。”

“你聽錯了。”銀古睜眼瞎道。

化野挑高眉頭，騙誰去呢。不過化野今天心情好，懶得和銀古計較。

“跟我出去。”

銀古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跟了出去。

春季是魚類繁衍的季節，魚群大多會聚集起來，食物的誘惑力對它們很大，漁民收拾東西準備出海撈魚。

老一輩的漁民站在海岸上，和他們說着出海的事情，滿含着對新生活的期待。

漁民們的思想并不短淺，自有他們生活的一套方式。捕來的大魚只要到了合适的量，其餘的都會和小魚一起放生。捕來的魚，也會挨家挨戶分配上。

岸邊來了不少男人和女人，小孩子也不少，扯着父母的衣袖嚷嚷着這次出海的結果。

銀古無奈地被化野拉出去吹海風，和其他遠望家人的女人或者小孩站在一塊。

“所以你帶我出來是專門吹海風的嗎？”

化野給了銀古胸口一個手錘，“活用勞動力。”

銀古撇了撇嘴，一開始直說不就行。

這趟出海很是豐收，每個人家都領到了魚。婦女們頭頂着魚籃，臉上滿是笑容。

化野推了推銀古的手肘，銀古認命地接過魚籃，負重跟着化野一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