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旅行（26）

旅行（26）

化野感冒了，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伸手觸摸了下自己額頭的溫度，有些熱度，大概是昨天凍着了。

身邊沒有一個能代替自己照顧家裏小孩的，想着小伊和小黑不能餓肚子，化野艱難地支撐着自己的身體起來。

化野咳嗽兩聲，揉了揉喉嚨，扁桃體紅腫地難受。走進廚房，化野給自己先燒上一壺熱水，再是将就用昨天的剩菜剩飯弄出小伊和小黑的早飯。

化野扶住額頭，頭暈。

小伊率先發現了化野的異樣，化野帶着白色的口罩，聲音斷斷續續道：“我沒事，咳咳。”

小黑想要靠近化野，化野搖搖頭：“還是先和我隔開一點距離。”

小伊和小黑有心想要觸碰化野，但化野強硬地讓他們之間保持距離。化野可不想病傳染給小伊和小黑，做飯他只是沒有辦法。

粗糙地吃完一頓，化野喝了藥重新躺回床上。身上蓋着嚴實的被子，化野急促呼吸着，後背熱得出了一層汗，雖說衣服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并不舒服，但他現在不想再動彈了。

化野的眼前朦胧，呼出的熱氣好似要讓他的大腦停止思考的工作。肩膀處的酥麻和微微泛涼的指尖，讓化野深感發熱的痛苦。

唇上失去血色，因着發熱，化野的兩頰微微透紅，其餘地方顯得有些蒼白。

化野虛弱地擡起手，遮擋住眼前的視線，要是銀古那家夥在就好了，好歹家裏能有個主事的。

想到最後，化野精神疲倦，阖上眼醞釀着睡意。

小伊在一旁手忙腳亂，它不知道該怎麽照顧化野。它有心做什麽，卻被小小的身軀限制住了。

小黑叼來一塊毛巾，小伊靈機一動，帶着小黑出去給化野打水。

水盆它們是搬不動的，只是毛巾過大，它們兩個又不會濟水，以至于地板上濕噠噠的，完全可以想象濕毛巾貼在化野額頭上的畫面有多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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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從沉思的狀态中出來，然後義無反顧地跳進水盆裏。現在是冬天，清水冷得小伊不停的發抖，眼淚不停打轉，但想到化野還需要自己，小伊咬牙堅持。

小黑意會出小伊的意思，把它從水中撈起，叼着它撒開四肢小短腿往卧室跑。

化野閉上了眼，只是眉眼間還帶着生病帶來的痛苦。

小黑把小伊放在化野額頭上，化野額頭上的溫度偏高，小伊冰冷的身子一靠近就感受到一股熱意，而被熱意不斷糾纏的化野也感受到冰涼的惬意，雙雙喟然。

小黑帶着小伊來來回回跑了一天，期間化野睡得安詳。

小伊的胃口小，單靠着一點零食也可暫時飽腹，但小黑不一樣，肚子咕咕叫了好幾聲，但還是一直忍耐着餓意沒有打擾化野的好覺。

待化野額頭上的穩定總算有了下降的趨勢，小伊和小黑堪堪松了口氣，齊溜溜地蜷縮着身體靠在化野一邊，睡着的化野不會再趕它們離開了。

黃昏時刻，光線的倒影漸漸拉成，室內的溫度肉眼可見地變得昏暗。

化野動了動眼皮，這才醒了過來。睡了一整日，他的精神恢複了一些，再碰了碰額頭，溫度是沒有之前那麽高了，但頭發卻是濕透了。

化野迷惘地摸了摸額前的頭發絲，他有出了這麽多汗嗎？

低下頭，化野看見了他身側躺着的小伊和小黑。

小黑爪子上的毛還是濕的，腿上的毛一搓一搓地黏在一起，宛若炸毛一樣，更別提小黑鼓起的一個小肚子。

答案顯而易見，是它們兩個照顧了自己，化野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百味雜陳。

“啊，這麽晚了。”化野敲了敲他睡糊塗的腦袋，發現外面太陽竟然已經落山，那也就是說小黑和小伊到現在還沒吃過飯。

化野心疼且內疚地拉起被子，在小黑和小伊身上蓋了件外套，就去廚房弄些吃的給它們。

“醒醒，吃點東西再睡。”化野道。

饑腸辘辘的小黑聞到飄過來的香味，鼻子一動，立馬醒了過來。随着小黑站起，靠在小黑肚皮上的小伊也跟着醒來。

化野背上披了件羽織，搬了張椅子，暫且在卧室用餐。

“汪汪汪。”小伊吃了兩口飯，又轉而擔心起化野。

化野難得明白了小伊的意思，道：“我已經好了很多了，謝謝你和小黑。”

小伊臉一紅，羞澀地跑到小黑身邊。

小黑甩甩尾巴，同樣有點高興。

碗筷堆放在水槽裏，準備留給明日。化野捏了捏手臂，再喝過一劑藥睡個一晚，大概就能好了。

化野皺着眉，喝下苦澀的藥汁，舌尖還留着藥的餘味，真難喝，應該放點蜂蜜進去。

雪又開始下了，化野關好家中的門窗，雪飄不進來就行。

化野躺進床，不遠處擺着一個燭燈，搖曳地火焰，這小小的火焰卻點亮了大半個房間。

小黑安安靜靜地舔着腿上的毛，任由小伊玩弄它的尾巴。

小伊和小黑累了一天，玩了一會兒，便後知後覺地感到疲倦，随便找了床上的一塊地方睡下。

小黑和小伊的睡顏落入眼中，化野輕輕拂過它們的臉，它們能夠互相認識并成為一家人，實在是太好了。即便未來的某個時間點會分開，但也改不了他們身為一家人的事實。

化野睡前沒有熄滅蠟燭，任燭光照亮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才燃盡光輝。

休息了一日，化野的發熱來得氣勢洶洶，也消失的迅速，身體能夠正常做事，只需要再喝兩三碗藥，就能藥到病除了。

化野病好，最開心的當屬小黑和小伊，化野這回身體出問題可把它們兩個吓壞了，以至于化野恢複後的一舉一動都被小黑和小伊盯着，深怕他又開始不适。

面對小黑和小伊的炙熱目光，化野萬般無奈，他又不是瓷娃娃。

“不用一直看着我，去玩你們的吧。”化野建議它們去找些更能打發時間的東西。

小伊和小黑扭頭對視一眼，然後齊齊搖頭，還是化野重要一點。

化野無可奈何：“這回是我大意了，好歹我也是個醫生，以後我會當心的。”

小伊抱住化野的腿蹭了蹭，然後默默地伸出小拇指。

化野先是疑惑，又很快理解過來，哂笑地望着小伊，“好，我們拉鈎。”真是把他之前教給他的東西記得牢牢的。

小黑沒有手指，直接在小伊和化野拉鈎的小拇指上放上軟和的肉墊。

化野忍不住揉了揉，真是群可愛的家夥。

拉完鈎，小黑和小伊總算是放過了化野。化野暗暗松了口氣，繼續忙着他的事情。

銀古的回信晚了幾日到來，紙張也稍微有些破損，化野摸了摸下巴，下次等銀古回來需要更換一下‘玉繭’。

銀古這回的回信總算是多了幾個字，化野的心情好看了不少。

外面的雪停了兩日沒下，化野心情好，想着去集市一趟，回來做一頓火鍋。

小伊和小黑留下看家，乖乖地候在門口。

化野身上裹了一圈，圍巾把半張臉包住，不讓寒氣近身。走出家，化野遇到幾個在外面行走的漁民。

“前幾天那陣冰雹可把家裏那群小孩吓壞了。”

“這有什麽，主要的還是這房屋的維修費。”

“是啊，真夠麻煩的。”

“這手藝活好的大概還要找隔壁鎮上的那個。”

“等天氣好了，再去找人吧，這種天氣也沒人願意出來。”

“再忍一段時間吧。”

化野在一旁聽着他們聊天，聊天裏的內容講得無非各家的糟心事或者趣事。

“醫生這是去哪裏？”

“去集市上。”

“啊，是家中的存糧不夠了？”

“我家還有點紅薯，我給醫生送一點過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這就去集市上，家裏糧食還是夠的。”

告別巧遇到的漁民，化野勾起唇，這所小漁村雖然并不富裕，但每個人都是淳樸善良的。

集市上的人不多，甚至是店家也是。起先集市上的熟人瞧見化野，還以為他是來買稀奇古怪的藏品的，害得幾個專賣這些的老店老板精神抖擻，一副就等着大肥羊過來的姿态。誰知左等右等，幾個鐘頭過去了，也沒看見一個人影。

化野買完了東西就走，他也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唯恐自己一不留神就往典當鋪走去。

既然有了新食材，化野傍晚前就開始準備火鍋的材料。

化野經過山，挖了一些冬筍回來，正好可以拿來熬湯。

為了好好犒勞小黑和小伊，化野把家裏腌制的肉取了出來。

湯熬得正好，化野聞了聞香味，心下滿意。

小黑和小伊吃得最為開心，因着雪天，它們之前吃得都偏向冷淡，開心的還是化野在裏面放了魔芋絲。

“好吃嗎？”化野問道。

小伊吸着魔芋絲，小幅度地點着頭，面上別說多開心。

化野喝了點湯，看着小伊和小黑狼吞虎咽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搞得他平時有多苛待似的，不過偶爾吃些好的确實不錯。

小伊和小黑挺着個大肚子，軟在墊子上，回味着飯時的味道。

化野經過，忍不住又笑了，轉過頭看向外面的雪地，離冬天過去還有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