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上官靖羽

哪知上官靖羽卻忽然擡手制止了她開口,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随着清晰的敲門聲,有人在外頭低低的喊了一句,“公子,師父回來了。”

重錫輕笑兩聲,道一句保重,上官靖羽便聽見車轱辘在地面上的震動聲,最後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重錫,走了。

卻讓她的心頭,宛若被砸出了一個天坑。

“小姐?小姐?”芙蕖低低的喊着,驚覺上官靖羽的面色有些異樣,不由的語速急促。

上官靖羽驟然回過神,“我沒事。外頭現在如何?”

芙蕖往外瞅着,外頭的才子們一個個都在低頭思索,大抵是想找個更絕佳的句子,來壓過上官靖羽的詩文。可惜,一個個暫時沒能想出更工整的。

“大概所有人都在破小姐的詩文。”芙蕖道。

“六姨娘那頭怎樣?”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只要年玉瑩沒能在這一次出人頭地,她今日之行的目的也算達成了。

芙蕖壓低了聲音附在上官靖羽耳畔低語一番,上官靖羽的眉頭驟然凝起,“你說她上了車辇,離開了這裏?”

“因為他們是車辇,奴婢……奴婢沒能跟上去。小姐說,寧丢勿醒,所以奴婢不敢貿貿然追去,怕打草驚蛇。”芙蕖垂下眼簾。

“你沒錯。”上官靖羽冷了眸,“只怕她要去的是……”

還不待她說完,門外響起了清晰的腳步聲。

沉穩,略帶輕快,遠遠的能聞到一股子淡淡的檀木香味,依稀仿佛故人來。眸,駭然揚起,心随之漏跳一拍。

難道是他?

“公子好才情,在下領教了。”

人未至聲先至。

上官靖羽的眉睫輕顫,真的是他!

可為何是他?

二皇子,蕭東銘!

原本來的不是蕭東離嗎?為何現下來的是蕭東銘?

她不會記錯,絕對不會記錯。那次分明是她跟蕭東離的第一次見面,如今怎麽會引來二皇子蕭東銘?為何她覺得事情的發展,與原本有些不同?到底怎麽回事?

是因為蕭東銘一直在這裏?還是……另有所圖?

芙蕖站在上官靖羽的背後,加重了左手的捶肩力道,上官靖羽擡了頭朝着左側看了一眼,而後垂下眼眸淡淡道,“雕蟲小技,獻醜了。”

“在下可以坐下嗎?”蕭東銘口吻帶笑。

想了想,上官靖羽佯裝不識,“敢問公子何人?萍水相逢,不敢輕邀。”

“在下蕭東銘。”他倒是沒有半點隐晦。

但這麽一來,反倒讓上官靖羽有些失措。

“二皇子?”她急忙起身,正要跪身行禮卻被蕭東銘一把攙住了手。

耳邊聽得他輕笑溫和之音,“此刻,我只是個求才之人,并非皇子之身。沒有隐瞞公子,是想誠心交個朋友,不知可否?”

羽睫微微揚起,上官靖羽站在那裏半低着眉目,腦子裏不斷盤旋着彼年冷宮身死的誓言:蕭東離,若得來世,定要你江山不寧,社稷不安。

蕭東離……

心,狠狠揪着,疼得無以複加。

袖中拳頭緊握,而後漸漸松開。

她忽然想起,若當年爹扶植的是二皇子,那麽後來成就君王大業的也許就不是蕭東離。若然皇帝并非蕭東離,那麽他們上官家誅滅九族的下場,是不是就能避開?

灰暗的眸,瞬時燃起一絲希冀。

“你叫什麽名字?”蕭東銘笑問。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上官……靖羽!”。

四下安靜得出奇,良久才聽得蕭東銘淡淡道,“原以為是翩翩公子,沒成想竟是上官家的女子,相爺教女有方,果然讓人刮目相看。”

上官靖羽點一下頭,也不多說。

誰人不知上官靖羽在上官家的身份地位,身為嫡女的她,剛烈至絕。但如今重活一世,她只能一改以往驕縱的性子。隐忍與從容,是她現下唯一能做的。

外頭人聲鼎沸,蕭東銘道,“今日怕是要一舉成名天下知了。”

“人外有人,未必。”她輕啓紅唇,臉上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好似成敗榮辱都與她無關。縱然二皇子在跟前,也沒有尋常女子的半點谄媚讨好,全然的雲淡風輕。

她看不見此刻蕭東銘臉上的表情,但背後的芙蕖卻輕輕扯着她的衣角,她便明白此刻的蕭東銘應該是抱有贊許的态度。

既然如此,她也就放了心。

“上官姑娘倒是實誠。”蕭東銘的語中帶笑。

“多謝。”她應了聲。

卻聽得外頭有些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地板都跟着震顫。上官靖羽蹙眉,有很多人,腳步聲似乎是朝着房間而來。隐隐有木棍落地的動靜,是因為手中拿着木棍?

一瞬間,所有的腳步聲都湧入房間,而後剩下微重的喘息聲。

“小姐?”芙蕖一聲輕喝,語氣有些焦灼。

上官靖羽駭然皺眉,握緊了手中的杯盞,佯裝淡然的坐在那裏,“哪來的回哪去。”

“是!”芙蕖颔首,便朝着那些不速之客道,“你們可知這是誰,也敢如此放肆,攜棍入室,當這是什麽地方?”

音落,上官靖羽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些人确實帶着木棍。

是要對付她?

還是對付蕭東銘?

“哼,老子想怎樣就怎樣,誰管得着?”有個粗聲粗氣的男音傳來,“瞎嚷嚷什麽破東西,也敢在老子跟前顯擺。今兒個就好好收拾你!”

“放肆,文雅之地,豈容爾等恣意妄為。”蕭東銘厲聲呵斥。

那人卻道,“你是個什麽東西,老子愛怎樣就怎樣,你要是再多言,連你一起打!”

“混賬,你……”

還不待蕭東銘說完,那些人幾乎一擁而上,棍子噼頭蓋臉的下來。

“小姐!”芙蕖驚呼,直接撲在了上官靖羽的身上。

聽得耳畔有風掠過,上官靖羽沒能聽見芙蕖的慘叫,反而聽見棍棒落地的聲音。平地響起重物落地的悶響,伴随着兵刃出鞘歸鞘,以及蕭東銘的呵斥,“來人,把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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