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一波未平一波起

只有一個壯漢守在門口,其身後的門虛掩着,隐約可見上官靖羽一動不動的躺在屋裏頭。芙蕖屏住呼吸,蹑手蹑腳的上前。

房內的上官靖羽嘤咛了一聲,壯漢随即扭頭往屋內瞅。

說時遲那時快,芙蕖上前就是一記悶棍直接朝着那人腦袋砸去。奈何棍子太細,砸在腦袋上瞬間斷成兩截,壯漢卻只是晃了晃身子,沒能倒下去。

芙蕖驚恐的瞪大了眸子,鮮血從那人的耳朵裏緩緩流出,沿着面頰不斷滾落。刺目的紅,也讓那壯漢的表情越發猙獰可怖。

“臭砸!”壯漢一聲吼,快步朝着芙蕖撲去。

芙蕖哪裏是對手,被那漢子直接撲在地上動彈不得。腦後重重落地,整個人都懵了。脖頸被人死死掐着,窒息的感覺,讓她整張臉漲紅,唇色逐漸發紫。

“芙蕖?”上官靖羽聽得響動,總算醒轉。奈何手腳都被綁縛,根本動彈不得。

“小……”芙蕖壓根發不出聲音。

她的手不斷撲打眼前的壯漢,不斷的摸索。驀地,似乎抓到了一塊板磚。下一刻,她直接抓住板磚,往壯漢的腦門上拍去。

鮮血飛濺的瞬間,芙蕖只覺得視線裏一片猩紅。

磚頭當場斷成兩截,吧嗒落地的瞬間,芙蕖覺得自己去了半條命。衣襟上,臉上,手上,都是那壯漢的血。

“芙蕖?芙蕖?”上官靖羽低啞的喊着,她聽得一記悶響,可不知道是誰倒下了!

芙蕖勉力撐起身子,喉間刺辣辣的疼,那種頸骨險些被掐斷的窒息依舊萦繞不去。跌跌撞撞的沖到上官靖羽身邊,芙蕖拼着氣力解開上官靖羽的繩索,“小姐……我們快走!”

雙手獲得自由的瞬間,上官靖羽随即撫上了她的臉,卻摸到了芙蕖臉上黏糊糊的一層東西。濃烈的血腥氣讓她濕了眼眶,“芙蕖,你傷哪兒了?”

“小姐,奴婢沒事……我殺人了!”芙蕖低啞的哭出聲來。

她哪裏受過這樣的驚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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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小丫頭,哪會殺人。平日裏連殺雞都不敢,若非逼到了絕境,她怎麽敢殺人!

“我們走!”上官靖羽雖然看不見,所幸沒有受傷。現在,芙蕖是她的眼睛,她是芙蕖的腿。

芙蕖指路,二人相互攙扶着往外走。

及至走進林子,芙蕖的氣力和神智才算恢複過來,不再需要上官靖羽的攙扶。兩人精疲力竭的坐在樹底下休息,一個是剛才拼盡全力,一個是千金小姐,哪裏還有氣力。

“小姐,這條好像是進城的路。”芙蕖環顧四周。這大概是東都城外的東郊,她記得自己小時候就是從這兒進的東都城。印象中,她記得當年因為太累就靠在路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有馬車剛好揚塵而去。低頭卻發現身邊放着一塊巾絹,包着一個饅頭

那巾絹上頭的紋路,她一眼就認出是江南制造坊的繡功。

這繡功早已失傳,唯有她還有……

上面繡着一個字“相……”,幾經打聽她才知道,這是丞相府之物。

“有馬蹄聲。”上官靖羽急忙起身,“快走!許是追來了。”

芙蕖陡然回過神,快速攙着上官靖羽往前跑。二人也不敢出現在大道上,只能在林子裏跑。然則林中多荊棘,刮碎了衣裳還不夠,連帶着身上都滿是刮痕,道道血痕清晰可見。

一個踉跄,芙蕖被腳下的藤蔓絆倒,直接将上官靖羽甩了出去。

“小姐?”芙蕖吃痛的低喊一聲。

上官靖羽的手背被圻斷的竹根狠狠劃開一道口子,鮮血不斷的往外冒。天色将暗,若再無人相救,到了夜裏會發生什麽,誰都無可預料。

尤其是這遮天蔽日的密林,殺個人埋屍,委實太容易。

芙蕖急忙撕下衣角為上官靖羽包紮,眼淚止不住落下。

“芙蕖,你走吧!去找人!”上官靖羽只覺得腳踝處撕心裂肺的疼,甚至于疼過手背上的傷。她想着,必定是崴了腳,怕是不利于行。

兩人再拖下去,誰都跑不了。

“小姐我背你走。”芙蕖作勢要背她。

“走啊!”她一把推開芙蕖,“與其兩個人死在這裏,不如你走!我問你,可記得那些人的面孔?”

芙蕖“嗯……”一聲,淚如雨下。“去找食為天找重錫,我若被擒,必定沒有好下場。我不想太多人看見我的慘狀,若你能救得了我那是最好,若不能就替我殺了他們。”上官靖羽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只能無力的靠在樹幹上,“走!馬上走

!”。

“小姐,你等我!”芙蕖撒腿就跑。

耽擱下去,誰都跑不了。

鮮血透過手背上的布帶,不斷湧出。

上官靖羽無力的喘着氣,鮮血的流失,讓她覺得身子忽冷忽熱。腳踝處傳來的劇痛,讓她身上不斷泛出冷汗,逐漸打濕了衣衫。

若就這樣死了,該是如何的不甘心。

拼盡全力重活一世,竟是這樣的結果。

就算去了地府,見了閻王,也是心有不甘,死難瞑目。

她還沒能改變現狀,沒能将爹從奸佞的道路上拽回來,沒能改變上官家滅族的命運,沒能懲罰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她如何能死得其所?

耳畔傳來清晰的馬蹄聲,而後有腳步聲快速朝她聚攏。

“怎麽就一個,還有一個跑了!繼續追!”聲音在林子裏穿梭。

上官靖羽只覺得身子微涼,意識逐漸模糊。她感覺自己被人扛了起來,像雜物一樣被扛在了肩膀上。終于,什麽都不知道了。

芙蕖沒命的跑,她想跑出林子,林子的盡頭就是東都城。

只要進城,誰都拿她沒辦法。

只要進城,她就能救小姐。

現在,她的時間,就是小姐的命。

可是天色漸暗,林子裏越發的黑,她又不曾走過這林子,竟迷了方向。

無奈之下,她只能走回大道上。

絕望,驚怖,還有無助,讓她幾乎精疲力竭。

陡然間,身後一陣馬鳴,竟是一人一馬疾馳而來。芙蕖大喜,顧不得什麽男女之防,瘋似的擋在路中央。

“閃開!”馬背上的男子一聲怒喝。

芙蕖瞪大眸子,今日橫豎是死,她幹脆把眼睛閉上。要麽從她身上踩過去,要麽求他帶她入城。哪知,她沒等來尖銳的馬鳴,卻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已被他快速抱起,打橫挂在馬背上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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