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忙碌的生意

忙碌的生意

我低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賴志龍的長相。

說老實說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曾經被彼時還是一頭長發穿得跟個社會青年似的賴志龍驚豔過，那時候我的想法很簡單，也沒有啥風花雪月的辭藻堆砌，就很單純想這人長得是真奶奶的漂亮。後來經歷了這樣那樣一堆事情之後，我看他的臉倒是看習慣了，最多偶爾嗯嗯啊啊覺得還是挺不錯的，從而忘記了，賴志龍的臉那是真的可以當飯吃的。

“于歡歡@！發什麽呆啊！幫我打雞蛋啊！”賴志龍吼得我一個激靈，我一句話不敢說，坐到旁邊去給他打雞蛋，賴志龍在前面被雞蛋漢堡的煎鍋蒸的滿臉通紅，汗水順着鬓角往下流，眯着眼睛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比我現在的人生目标都清晰的下颌線。我順着旁邊幾個女孩子的眼神看過去，汗濕的短袖黏在腹部，恰好印出了朦胧的肌肉線條，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我滿足地發出一聲嘆息，露出了多謝款待的詭異笑容。

“我要一個A套餐！酸梅湯有沒有冰的啊？”新的一鍋基本做好了，一旁等候多時的人群一擁而上，萬幸大學生居多，大家素質都很好，自發地按序號就排好隊了。我負責在旁邊打包雞蛋漢堡和酸梅湯：“6號客人！6號！麻煩您到這裏取餐！冰的今天沒有，明天我們會提前做一些的！”

“我的麻煩加一下辣醬！”

“我是B套餐！給我加一杯酸梅湯！”

“讓一讓，讓一讓！叫到我了！6號在這裏！”

“小哥能不能加個微信啊？”

賴志龍皺着眉忙着盯梢他的雞蛋漢堡，滿腦門都是汗，一半是被人堆擠出來的，一半是做雞蛋漢堡熱出來的。頭也不擡就回了一句：“沒空。”

——我覺得賴志龍本人已經成為景點了。看到對面一半人舉着手機，我匆忙挪到櫃臺邊緣打包東西，盡可能不要擠進去和賴志龍同框——跟他一個畫面裏太虐人了，于歡歡本來就長相平平，還要形成鮮明對比，實在是太糟心了，想想我都覺得難受。

就在我又賣完了一鍋雞蛋漢堡，蹲在後面泡酸梅汁的時候，才意外發現泡酸梅汁的飲料粉都已經用光了。我抖了抖粉袋子，蹲在地上拽拽賴志龍：“賴志龍，別做了，我們飲料已經沒了！”

賴志龍做漢堡已經沉溺了，好不容易才施舍給我一個白眼，頂着紅撲撲的臉頰一臉焦急：“沒有你就去買啊！有錢不賺你是傻子啊！還有你到底準備了多少？為什麽這麽快就能給賣沒了？我不是讓你第一天多備一點粉嘛！你就那麽點東西到底準備不準備賺錢啊！”

“別催了別催了！”我頭皮發麻，蹲在地上數雞蛋發現雞蛋也只剩下半板十二個了：“我買了二百四十個雞蛋呢！怎麽都沒了啊！”

二百四十個雞蛋，如果算上少數買了雙面蛋的，也就是起碼已經賣了一百五十以上——天地良心，我買的小煎鍋一鍋也只能出16個，也就是說按照十五分鐘以上一鍋的速度，賴志龍已經幾乎沒休息的地做了十鍋，都已經兩個小時了：“我哪裏敢買得多啊！萬一壞了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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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着急，原本還有點偷懶的情緒，想着差不多就回去算了，結果一看賴志龍都這麽拼，我也只能咬着牙爬起來，跑到隔壁賣雞蛋卷餅的阿姨攤子前面：“阿姨，你雞蛋能不能賣給我們？”

阿姨原本嗑着瓜子看熱鬧，看我跑過來了把瓜子一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我，目光略帶一種對商業競争者的防備：“你要買多少啊？”

我腦子飛速轉了一圈，心想着以後總還要在街上混下去，眯着眼睛笑得特別親切：“兩塊一個，先買三板吧？”

畢竟這裏也算是中心城市主城區，雞蛋的市場批發進價大約是七毛一個，如果是長期擺攤可以找到穩定供貨源的還能再便宜點，三板我基本就算直接送了隔壁的阿姨一百塊錢，自己這邊補了貨，又幫忙對方消化了雞蛋，這無疑是屬于兩個龐大的食品行業商業巨擘的雙贏，是冷亦寒那種人不能理解的境界。

阿姨也算反應迅速，立刻給我遞了三板雞蛋還幫忙搬了過來，态度瞬間熱絡了不少，我一邊忙着付錢給她，還不忘問阿姨最近的便利店在哪裏，順便示意自己的酸梅汁已經賣空了得緊急補貨。

一旁的阿姨和我們因為三板雞蛋關系瞬間破冰之後也表現出超乎常人的熱心腸，她指着街對面的綜合體跟我說那邊有超市。我瞬間有點洩氣——商場倒是不遠，但是是債主的産業，裏面廁所放的洗手液都是五十塊一瓶的還從來不兌水，地下一樓那個高端超市，裏面的酸梅粉怕一杯的成本都能直接超過我們這個十元特色套餐。

阿姨倒是沒太理解我的猶豫，可能還以為我需要幫忙，把自己攤子直接撂下了：“來來來，阿姨幫你忙，你快點去買吧。”

“阿姨，這個不用——”“阿姨幫我打個雞蛋！再看看面糊夠不夠！”

我這邊還在商業推拉，阿賴倒是好，直接使喚上了，阿姨也是個幹活麻利的，直接上去開始幫忙了起來，一瞬間倒直接把我擠到人堆外面了。賴志龍還回頭看了我一眼：“這鍋不賣飲料，你最多還有二十分鐘，加油哦。”

我瞬間撒開丫子開始朝綜合體沖刺——明天別的不說，酸梅粉我一定買得夠夠的，我非要用酸梅湯淹死你們不可！

跑到綜合體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确實點了些主角天賦，我一進門就看到沈月婉穿着名貴的衣服站在某個高奢櫃臺前，一旁是冷亦寒，他們背後站着沈驕陽——好家夥，你們抛下可憐的溫世白擱這裏團建來了是吧。

我一進門沈驕陽就看到我了，連帶着三個人目光都看向一臉油煙狼狽不堪的我，瞬間跟着三個人的十幾個黑衣服的也不知道是服務員還是保镖的人也齊刷刷看向我。

別看我，我就一個倒黴來進貨的。

為了節約時間，我沖到沈驕陽面前，語速飛快地打了個招呼：“沈學長好！我在隔壁賣雞蛋漢堡，來地下買點東西！那個你要餓了等會可以來買我家雞蛋漢堡！”說完一通車轱辘話之後我直接挨個打了個招呼，瞬間絲滑地就從電梯沖下去了，差點沒左腳絆右腳把自己順便給送走了。

等到三個人都沒影了我才松了一口氣，開始在偌大的地下尋找起超市的蹤影，結果還沒回頭背上就多了一只手：“別看了。”

我吓了一跳，飛快轉過身，就看到沈驕陽站在我身邊一臉無奈地看着我：“每次看到你都是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你在忙啥。你要買什麽啊？我給你買。”

我好奇地探頭看了看他的身後，好家夥，他還真就把自己親妹妹和親妹夫直接抛下了：“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買！我們那邊沖飲料的粉不夠了，我趕緊出來補一點貨的。你不是和他們在逛街嘛，快點回去吧。”

沈驕陽有點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你确定不用我幫忙？”

“我，我今天賺錢了，可以自己買的。”

沈驕陽這會兒表情倒是鮮活起來了，眉毛挑得快跟美人尖都親上了：“你以為這個超市是有錢就能買的？人家不賣給你呢。”

我啊了一聲，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茬，轉頭看看超市藍色的标識，一種從上一個世界帶回來的被“山姆”之類會員制超市支配的恐懼從血脈中覺醒，半晌才忽然我忽然意識到：“這，這是會員制超市啊！”

沈驕陽從善如流地點點頭，相當慈祥和藹地拍了拍我的頭頂：“不容易，還知道會員制超市呢——那你既然知道了，我就上去了，你自己慢慢買吧。”

我一把拽住沈驕陽的衣角，臉憋得通紅：“行行好，學長！沈學長！幫我付個錢吧！”

沈驕陽等的大概就是這個瞬間，相當滿意地背過身點點頭：“你不是要自己買嗎？”

“我錯了我錯了，快點幫我吧！等會兒再買不回來賴志龍非把我削了不可，那麽多客人等着呢。”

沈驕陽好就好在他偶爾皮，但是只皮一下，我們飛快買了最便宜的冬瓜茶暢飲出來，我都來不及跟他好好道謝，沈驕陽就在背後特別大度地揮揮手：“你先去，有空我去找找你玩。”

我真感激沈驕陽作為一個學霸兼大少爺能體量我這個小本生意從業者的艱苦與不容易，隔着老遠跟他揮了揮手之後又開始撒丫子往回跑，結果剛出了綜合體大門就忽然撞到一個人身上，還好我反應迅速，伸手扶着旁邊的柱子：“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撞到您了——溫學長？”

溫世白被我撞得一個踉跄，捂着胸口頗有幾分西子捧心的風韻在其中：“歡歡？”

——你們還真是在團建啊！

我手裏扛着一袋比面粉輕不到哪裏去的冬瓜茶沖泡粉，抽了抽嘴角朝溫世白擺擺手，此刻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我的第一任務就是把冬瓜茶帶回我的攤位：“溫學長來逛街啊好巧啊我在對面擺攤賣雞蛋漢堡有空來玩請你吃啊，我要趕緊回了生意不等人下次再聊啊！”

說罷，我連反應的世界也不給他，扛着我的救命冬瓜茶就朝馬路對面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