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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山的路上只見一個頭戴鬥笠,身背弓箭的少女,埋頭嚼着手中硬邦邦的大餅,也不知道嘗沒嘗出味道,就囫囵吞咽了下去。

楚玉茹沒心思去尋找獵物的蹤跡,找了塊平整的地方趟了下去,柔軟的草地是天然的墊子,茂密延伸的樹冠遮擋住大半陽光。

閉上眼睛是錦絮的面容,被拒絕後的錦絮臉上閃過一瞬的無措,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握着滿心歡喜送給她的食物,失落的站在原地。

楚玉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越想不在意,越是忘不掉。

名為錦絮的巴掌大小人在她眼前來回晃悠,繞着他無聲的用眼神表達委屈。

惹得楚玉茹渾身燥熱,晃動着水壺,裏頭不見半點響動,水已經喝完了。

心燥,唇舌便跟着燥。

楚玉茹噌從草地上起來,尋找山上流淌下來的山泉水,憑借着多年在後山的經驗,根據太陽辨別方位,很快找到了山泉水的位置。

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楚玉茹加快了腳步。

高大的樹木無法遮擋住猶如天上傾倒下來的泉水,楚玉茹記得上一次來瀑布這兒還是只有半人高,年紀小好奇心重,一路順着水流找到了這兒。

水源邊的植物長的格外好,就連草都要高上一指長,冒出的小黃花随着風來回擺動。

楚玉茹在泉水邊蹲下,掬清涼泉水撲臉,消除暑氣,腦子清醒了幾分。

恐怕今天是不會有收獲了,楚玉茹也沒心思幹其他事,匆匆給水壺灌滿水,起身要離開之際,忽看見瀑布後似乎有個洞穴。

記憶中并沒有發現過瀑布後有洞穴,楚玉茹帶着好奇走過去。

瀑布的沖刷如同天然的簾子,如果不是楚玉茹蹲着的角度剛好能看見,恐怕她也是很難發現的。

洞穴口和瀑布之間有空隙,楚玉茹踩在長滿青苔的黑石上,雙手抓着凸起的岩石壁,一點點向着洞穴挪去。

洞穴沒有通往山裏面的道路,呈現一個半圓形,底下是沒過腳背的水。

撲面而來的涼氣激的楚玉茹打了個寒顫。

岩洞上滴答滴答的落下水來,砸在額頭上,楚玉茹讓開了些位置,腳下踩到了不穩的東西,一滑整個人跌進了水裏。

岩洞中的泉水無法接觸到太陽,冰涼的厲害,楚玉茹撐着地要爬起來時,手在淤泥裏摸到了什麽東西。

拿起一看,有兩個手掌大的河蚌。

楚玉茹呆滞了一會,連忙跪着繼續尋找,岩洞的淤泥底下栖息着不少河蚌。

拔出随身攜帶的匕首,撬開了河蚌緊閉的口,在白嫩的蚌肉中安靜的躺着一顆如月盤一樣圓潤的珍珠。

楚玉茹把珍珠在衣服上擦了擦,快速的将其他河蚌處理,蚌肉留下可以煮粥來吃。

淤泥裏還剩不少的河蚌,楚玉茹覺得再開恐怕要吃不完了,她不想只為了珍珠,而白白浪費了蚌肉。

布袋子裏裝着珍珠,小簍子裏放着蚌肉,一步步順着岩壁挪了出去。

擰幹褲子上的水,還是有大片的深色,不過楚玉茹并不在意,熱烈的陽光曬着反倒濕褲子能降溫。

下到山腳下時,幹了大片,只有摸起來帶着潮氣。

今天下來的早,孩童還沒下學堂,不然肯定要圍在她身邊詢問山上的事情。

大山是天然的玩樂場所,裏頭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動物,但對于孩子來說太過于危險和複雜,村裏的大人都很少上山,更不用說允許孩子山上了。

為了避免小孩結伴偷溜上山,還編出了許多關于山裏鬼怪的故事。

想到此處,楚玉茹揚起了笑意。

說巧不巧,恰好撞上準備出門的王翠,王翠眼睛捕捉到楚玉茹是剛從山上下來的,又擡頭看了眼天色,做了那麽多年的鄰居,自然是清楚她上山的習慣。

楚玉茹有了收獲便不在山上呆着了,每次只要能找到東西,哪怕是不值多少錢的草藥,她都會下山,從不貪心。

王翠狠狠剜了她一眼,果然是耍自己的,帶着她在山裏頭閑逛,只要自己不跟着,立馬找到了能賣錢的東西。

王翠心中想的什麽,臉上表現出七七八八。

楚玉茹不欲跟她再多言,兩人不是同道之人,多說只是多費無用的口舌。

回到家中,楚玉茹關好門窗,拿出絨布将布袋裏的東西倒了出來。

天然的珍珠少有人工養殖的圓潤,除卻楚玉茹第一個開的外,其餘大多奇形怪狀,不過入藥并不講究它的美觀,反正都是要磨成粉末的。

淡水珍珠雖沒有海水珍珠價格高,但楚玉茹開到的那顆品相算得上等,要是賣能賣不低的價格。

楚玉茹捏起在手中把玩,越看越喜歡,這一顆她不打算拿出去賣了換錢。

搬來桌子,一腳采着桌面帶起身體,一腳踢在了牆壁上,借着衣櫃的高度,躍起夠住了房梁。

手一摸,摸到了房梁上放着的一把鑰匙。

又從床底拖出一個大木箱,上頭挂着一把大鎖,楚玉茹打開後裏面裝着上次完整的鹿皮,內面用上好的綢緞做底,成了件保暖的披肩。

楚玉茹剪開一片絨布,将珍珠包裹在了裏邊,放進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中,又保存進了木箱內。

做完一切後将所有東西歸整,楚玉茹拎着布袋子裏的蚌肉去了竈房。

而另一邊準備出門的王翠又回了家,氣的鼻孔張開,攥成拳頭的手垂在了桌子上,“他爹的,早就知道這孫女不是什麽好鳥,憋着一肚子的壞水……”

王翠破口大罵,越罵越不堪入目,仿佛這樣就能發洩心中的火氣。

站在一旁聽着的錦絮冷冷擡起眼睛,藏在袖中的手捏緊,修剪圓潤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道月牙痕。

不過是擡眼的瞬間,又恢複了平靜,罕見主動倒了涼茶給王翠,聲音輕柔,“我聽村裏的人說,官道上出現了老虎,不少人為了賞錢而來,你們怎麽不去捕虎?”

“你懂什麽?那是我不去嗎?”王翠大口喝完涼茶,心裏舒服了不少,語氣才緩和了一些,“他爹的,楚玉茹就是個慫包,姑奶奶我問她去不去,她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那麽怕死,當什麽獵戶。”

說着還不解氣,非對着地上啐一口。

“我見不少人都是結伴去的......楚玉茹害怕不去,那可難辦了。”錦絮說的含蓄,纖長白皙的手指提起茶壺又給倒滿了,餘光不動聲色的打量沉思的女人。

王翠一拍大腿,如恍然醒悟,“對啊!姑奶奶我不是非得要跟她一起去,哪裏有上趕着催人賺錢道理?”

錦絮扶着杯子的手一頓,很快壓下了笑意,“喝茶消消火。”

“喝什麽!姑奶奶要去找人了。”王翠兇了下,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鞋後跟都沒拔起,踩着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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