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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楚玉茹下意識的看向隔壁院子,沒有燈亮起,心一下沉了下去。

堵在門口擋着人顯得有些沒禮貌,楚玉茹側開身子讓錦絮先進來。

點上蠟燭,屋內亮了起來。

錦絮坐在凳子上抹着眼角的淚水,燭光映的他皮膚如上好的羊脂玉。

如何面對男人哭,楚玉茹還沒經歷過,雙手局促的放在桌子下互相捏着,視線在錦絮的臉上不會停留超過兩秒,便立馬移開。

錦絮不開口說話,只能楚玉茹詢問,“是王翠出事情了嗎?”

錦絮坐直身體,擡起眼睛時纖長的睫毛跟着顫了顫,鼻尖紅紅的,整個人楚楚可憐。

“之前一段時間王翠跟着你山上,你好心好意的帶她賺錢,但她每天回來便說你壞話,生好大的氣。”

男人見她沒反應,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不知道她從哪裏聽到了捕虎的事情,幾天前出門後到現在都沒回來...她...她會不會出了什麽事情?”

陽山古道!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楚玉茹本是不想摻合,但她見不得淚眼朦胧的人,起身拿起挂在牆上的弓箭,“你放心,我去找她回來。”

錦絮連忙站起身,“我跟着你一起去!”

捕虎的事情讓此地來了不少生面孔,人群中魚龍混雜,難免會有些心術不正之人。

更何況一個男子半夜出門本就是不安全的,楚玉茹剛想開口拒絕,便看見錦絮眼睛哭的紅腫,但裏頭滿是堅定。

一時間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不過是一個想要尋妻主安全的男人罷了,讓他在家中等着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楚玉茹妥協道:“路上要跟緊我。”

錦絮揚起笑容,迫不及待的回去整理行囊。

那樣的笑容,讓楚玉茹覺得,幸好答應了。

外頭天黑漆漆的,楚玉茹藏了匕首在腰後,收拾好後出門剛好錦絮也出來了,肩上挂着布包,小跑着出了院子。

穩當當在楚玉茹身邊站定,握緊布包一句話不多言,倒是一點兒也看不出着急了。

陽山古道距離村子并不近,要走大道須要花費大半天,她能受得了不代表瘦弱的錦絮能堅持住。

還有一條近路小道,從山裏頭走能省下大半的時間,不過山林複雜容易迷失方向,一般人寧願多走些路,也不願意冒險。

但對從小在大山裏玩耍的楚玉茹來說不算什麽,就如同回到自家的後花園一般,每一處的草木都是見證她成長的無聲朋友。

楚玉茹往山上走,錦絮也不問,緊緊跟在她身側,恐怕就算楚玉茹走反路,他也是半個字都不會說的。

太陽還沒出來,山裏頭黑漆漆的,楚玉茹燃起火把,不僅能照亮,還能震懾夜晚出來的野獸。

“咕咕~”

聲音低沉而拖長,伴随着怪異的嘶嘶聲,有時又是悅耳的輕啼。

樹葉密集的下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對第一次上山的錦絮來說草木皆兵,難以控制的不斷靠近楚玉茹,尋找安全感。

男人的面色蒼白到透明,跳動的火光映照下面容緊繃,緊張的呼吸跟着放緩不少。

楚玉茹把火把拿的離他近了一些,“那是貓頭鷹的叫聲,沒事的,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人。”

錦絮吞咽口水,點了點頭。

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算下來路程還有小半,楚玉茹回頭看錦絮累的鼻尖冒汗,腳步已經跟不上她了。

近道在路程上能節約時間,但相對的沒有官道平整好走,爬坡下坡,還有碎石會墊着腳底板,折騰幾下就累的氣喘籲籲。

反正陽山古道就在前面不遠處,楚玉茹決定暫時休息,周邊撿來枯木枝升起火堆來照明。

兩人隔着距離圍着火堆而坐,只聽聞靜谧的夜中木頭噼裏啪啦炸裂開的聲音。

楚玉茹握着手指細的樹枝撥弄火堆,垂下眼便看見遞到她面前的囊餅。

“白天剛做的,不過放冷掉了。”錦絮拿過她手中的樹枝,将囊串在了樹枝上,“放火上烤一會再吃。”

楚玉茹出門着急,沒帶幹糧,聞到烤出來囊的香味,肚子忍不住叫喚了一聲。

錦絮估摸着差不多了,拿下串在樹枝上的囊,熱度燙的指尖泛紅,扯着手帕包着給楚玉茹。

又從布包內掏出油紙裹着的東西,獻寶似的展開,“醬菜。”

男人笑起來時眼睛彎成小月牙,身上那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消失的蕩然無蹤。

楚玉茹咬了一口,熱乎的,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只能默默的低着頭,把東西吃幹淨。

“話本來不應該我說的,但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不想你被蒙騙在鼓裏。”錦絮望着火舌,緩緩開口道:“王翠說的好好賺錢養家都是騙你的,她身上有不少敗錢的壞嗜好。”

“你帶她上山的那段時間,兩家挨的近,想必每晚你也聽見了王翠罵聲。不管你帶沒帶她在山上賺到錢,她都不會感激你,反而還會背後說些難聽的話。”

錦絮的目光轉移到楚玉茹身上,沒有想象中的怒火,女人面容異常平靜。

如果說在楚玉茹家中故意說出的那些話,沒能激怒到楚玉茹,可以用情況緊急沒往心裏去做借口。

那麽現在兩人安安靜靜的坐着,錦絮的話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按照常人好心當成驢肝肺,多少是要罵上幾句的。

可偏偏楚玉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早就知道王翠是什麽樣的人,說些什麽話、做些什麽事情,她都不奇怪。

那楚玉茹到底為何幫王翠,同意帶着她上山捕獵?

錦絮壓下心中疑惑,忽然,四周黝黑的林子裏傳來詭異女人歡愉的笑聲,一會在東邊響起,一會又從西邊傳來。

銀鈴般的嗓音聽的人心肝跟着顫了又顫。

錦絮吓的臉色慘白,警惕的打量四周,挪動着向楚玉茹靠來,擠着最後肩膀撞上肩膀,才堪堪停下動作,害怕的捂住了耳朵。

山林中的鬼怪故事很多,什麽女鬼、男妖的,要什麽版本都有,帶着濃重奇幻色彩。

又是黑夜,無限放大恐懼。

聽見笑聲楚玉茹沒什麽反應,倒是錦絮靠過來撞到她,整個人渾身僵硬的厲害,如一根木頭一動不敢動。

“我,我打水的時候聽到村民說過,山上有女鬼,專門吸食人的精血。”

錦絮埋在臂彎中的臉擡起,怕的嘴唇止不住哆嗦。

笑聲更是持續不停,還随着草木的唰唰來回移動。

楚玉茹撿起手邊的石子,循着聲音的方向砸了過去,聲音立馬消失,“那不是什麽女鬼,是狐貍的笑聲。”

錦絮害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浸濕了睫毛,濕漉漉的如落水的小動物。

聽,果然聲音不見了,錦絮順着悉悉索索的灌木看去,隐約看見了一條蓬松的尾巴,“狐貍?”

“狐貍的笑聲跟女人的笑聲很像,傳來傳去就成了山裏有女鬼。”

很少和男子肢體接觸的楚玉茹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些距離,不至于讓肩膀蹭的太近,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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