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圍讀地點其實就在酒店的五樓，許荷本以為自己是來得早的，沒想到到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眼熟的人已經坐下了，許荷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呼，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來，而她對面就是之前集訓時見過的一位女藝人，巧合的是和許荷還是同一個學校，算是她的小學妹。

“小茉莉，晚上好啊。”許荷笑眯眯地和她打了個招呼，蘇茉莉擡起頭來，看見是許荷之後也彎了彎眼：“許荷學姐。”

她看着許荷坐在她對面，幹脆也起了身，拿着自己的東西坐在了許荷一旁的空位上，蘇茉莉這次在劇中飾演一個女反派，和許荷所飾演的角色還有幾場對手戲。

蘇茉莉道：“學姐，你住幾樓呀？”

“1907，你呢？”

“這麽巧，我住1709。”蘇茉莉做了個吃驚地神情，逗得許荷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兩個人是校友，在沒開始圍讀還沒開始前，也有點話題聊，很快又有其他的演員進來了，蘇茉莉樂呵呵的和他們打着招呼，然後和許荷解釋道：“他公司和我公司有合作過，所以認識。”

許荷看着那個男演員坐在了蘇茉莉剛才坐的位置，點了點頭，蘇茉莉和他隔着桌子聊了兩句，又想到了什麽，扭過頭來問道：“許荷學姐，都沒問你呢，你簽了哪家公司啊？”

“我和公司解約了，現在是自由人。”許荷應着，随手翻了自己面前的劇本，一旁的蘇茉莉便惋惜地啊了聲：“那真的太可惜了，學姐演技那麽好，明明就是個影後的料，他們不和你續約，肯定是他們的損失，學姐，一定有更好的公司在等着你的！”

損不損失許荷不知道，許荷只覺得自己師妹這句話誇的有點誇張了。

眼皮子跳了跳，許荷應道：“借你吉言啦，一起努力。”

蘇茉莉點了點頭，随後她又和剛才那個男演員說話去了，許荷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劇本，這厚厚的劇本，她在拿到之後就已經翻了好幾遍了，上面寫滿了注釋和自己的理解，對劇情熟悉的不得了。

很快導演和編劇他們便進來了，還跟着其他的工作人員，沒一會兒，小會議室就變得格外的擁擠和吵鬧，大家都在敘舊或者互相認識。

《敬劍》是本長篇小說，由無數個小故事累計而成，光編劇就有三個，許荷一擡頭就看見有一個編劇抱着筆電站着，于是微微揚聲道：“黃編劇，這裏還有位置。”

黃編劇聽見聲音看了過來，搖了搖頭，沖着許荷露出一個小，随後應道：“等會還有人要過來，我已經讓服務員多辦幾把椅子過來了。”

還有人來？

許荷第一反應是男女主，只不過導演之前不是在群裏說，男女主還在趕過來的路上嗎？

不過黃編劇都這樣說了，許荷也沖着她點了下頭，随後繼續低頭看着劇本。

八點整，導演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個話筒，坐在位置上開始講話。

“很高興這一次能和這麽多優秀的演員朋友合作，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們可以一起攜手給觀衆們帶來一個優秀的影視作品……”

“再次感謝投資方以及《敬劍》原着宴和先生……”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又被推開了，許荷下意識地往門口看過去，外面的人穿着休閑服走了進來，許荷再看見對方是誰之後，整個人都詫異的不得了。

秦宴怎麽在這裏？

而秦宴的目光也遠遠地穿過所有看向他的人群，正确無誤地和許荷的目光對上。

不過很快便挪開了，就好像剛才那對視的一樣不存在一樣。

他溫和道：“不好意思，收拾房間忘記了時間，來晚了，多多包涵。”

許荷眼皮子跳了跳，有種不妙的預感。

導演率先接上話，“和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敬劍》原着宴和，之後，他會擔當本劇的咨詢顧問，大家對角色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除了和我還有編劇探讨以外，也可以聽聽宴和先生的意見……”

許荷只覺得腦子轟得一聲，像是一塊巨大的石子重重地砸向了池塘一樣，驚起一陣陣漣漪。

宴和怎麽會是秦宴？？

秦宴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她也見過，是之前在宴會裏和秦宴一塊的男人，好像叫秦竹。

只不過現在并不是讓她震驚詫異的時候，在秦宴的目光再次看過來之前，她率先低下了頭。

下一秒導演的介紹就從喇叭裏響起：“這一位是我們最大投資人，秦竹，歡迎二位。”

會議室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許荷也回過神來，她擡起手機械性地拍了兩下，秦竹站在秦宴旁邊坐了個停的手勢，懶散道：“希望大家一起努力，向觀衆呈現出更好的作品。”

得到的又是一陣熱情的掌聲。

輪到了秦宴，秦宴目光掃過會議室的人，最後目光又在低頭做鹌鹑的人，眼底慢慢浮現了些笑意，他道：“謝謝大家，大家辛苦了。”

導演道：“兩位老師快坐吧，我們圍讀早點開始，然後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早上還有開機儀式呢。”

秦宴輕點了一下頭，率先走向那邊的空位。

“學姐！你快看啊！沒想到作者這麽帥，他應該還單身吧？投資人也好帥啊！”蘇茉莉在許荷耳邊壓着嗓音尖叫，許荷深吸了口氣，并不想回應蘇茉莉。

只不過她這口氣還沒來得及籲出，自己旁邊空位的椅子便發出了輕響，有人挨着她坐下了。

對方身上熟悉地氣味讓許荷在他靠近的那一刻，便分辨出是誰了。

都這麽多年了，他還是喜歡那一種香水。

秦宴挨着許荷坐了下來，他看着一直低頭不敢扭頭看他的許荷，壓低了聲音，主動道：“許許，好久不見。”

音調低的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許荷緩慢地再次吸了一口氣，有些後悔選這個位置了，如果她挨着其他演員坐，自己旁邊肯定不會空出位置來，不空出位置來，自己也不會和秦宴坐一塊。

但該來的還是要來的，許荷瞬間便想通了，橫豎都是躲不掉的，幹嘛不自然一點？

對方都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自己幹嘛還縮在尴尬的殼裏面。

她扭過頭，也壓低了應道：“好久不見，秦宴哥。”

随後那個哥喊得輕，秦宴卻聽得清楚，眉眼舒展，笑意直達眼底。

圍讀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許荷一開始還因為秦宴在自己身邊而緊張，更何況，秦宴還是這小說的作者。

心裏更加忐忑不安了，不過好在圍讀開始之後，她就完全沉浸在了劇本裏，根本沒有心思去管秦宴。

而且秦宴一直很安靜，坐在她身邊也不吱聲，除了有些時候導演cue到他，他才會溫和地說上兩句。

其他的時候存在感格外的低。

散了會，許荷趁着人多率先走向了電梯，只不過這些電梯都還沒到，只能站在一旁等着，餘光還不忘左右看看，看看秦宴是不是也跟上來了。

不過好在，沒看見秦宴的身影，看樣子應該是個導演他們住一層樓。

許荷稍稍放松了些，正巧面前的電梯開了，她走進，不一會兒，電梯裏面就擠滿了人，劇組足足抱了四個樓層，19樓是最高的的一層，許荷笑盈盈地和同組的演員告別之後，電梯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許荷呼了口氣，抱着自己的劇本仰頭看着跳動着的數字顯示器，思緒卻開起了小差。

她怎麽也沒想到，秦宴竟然是《敬劍》的作者，世間怎麽會這麽巧，前幾年朝思暮想想要碰見，卻始終見不到面。

現在倒好，不想碰見的時候，還偏偏馬上要擡頭不見低頭見了。

許荷又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叮。”

電梯開了，她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走出了電梯，現在想那麽多幹什麽，還不如多想想怎麽把這一個角色演好，怎麽解決——

“許許。”

這一聲，直接将許荷的思路打斷了，她擡起頭，發現秦宴正站在她隔壁門口，修長的手指夾着一張房卡。

不會這麽巧吧？

許荷眉心突突跳着，下一秒便看見秦宴刷開了隔壁的房門，邀請道：“敘敘舊？”

*

許荷是想拒絕的，但是自己此時已經和秦宴站在了他房間裏的小陽臺上，手裏拿着高腳杯，裏面是醇香的紅酒。

他們樓層高，眺望遠處就能看見寧城标志性的建築物。

晚風吹過，許荷擡起手壓了一下自己舞動的發絲，終于率先開口打破了此時的氣氛。

“秦宴哥，都還沒來得及問，你怎麽做起了作家。”

秦宴扭過頭，雙眼微亮地看着站在自己旁邊的人，應道：“小時候喜歡故事，長大了就走上這條路了。”

許荷點了一下頭，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飾着自己此時有些不太自然的情緒。

好在秦宴很快就将自己的目光挪開了，他問道：“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許荷反問道：“你呢？”

秦宴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避開了，另起了話頭：“之前宴會上的那個男人還會騷擾你嗎？”

“沒有，沒碰見他了。”許荷想到那天的事情，要不是秦宴，她估計很難脫身，她又說了句謝謝。

秦宴道：“你之前也喜歡和我說謝謝，我就那麽好？值得你天天把謝謝挂嘴邊？”

“當然。”許荷這次回答的快，但一回就後悔了，她那麽激動幹什麽？

但說都說了，也沒什麽好遮掩的了，她補充道：“秦宴哥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沒有人能比他更好了。

秦宴笑了笑沒吱聲，許荷莫名的又有點緊張了，她和秦宴此時的氣氛，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裏怪。

她想喝點，結果發現杯子裏面的酒已經被她喝光了。

秦宴注意到了，正要給她重新添上，搶先他的是一道鈴聲。

許荷的手機鈴聲。

她從自己外套裏面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備注，放松了些，她終于有借口離開了。

許荷揚了揚自己手裏不斷響起的手機，告別道：“秦宴哥，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說罷便轉過身，還将電話接了起來。

“小荷。”

手機的聲音有些大，許荷趕忙調低了些，不敢回頭看，拿着手機飛快的往秦宴房間的門口走去。

門合上的瞬間，精致的高腳杯也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秦宴神色陰翳，沒了剛才在許荷面前那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

他目光緊緊盯着合上的大門，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緒正翻湧而來。

秦宴深吸一口氣，手指緊緊捏着防護欄杆，但卻忍不住地想。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接近睡覺的時候。

他剛剛卻聽見了許荷電話裏面傳來了年輕男人的聲音，還親密地叫她——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