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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秦宴檢查完之後就被送入了vip病房,醫院裏是一大股消毒水的味道,許荷看着安靜躺在病床上的秦宴,興許是吊了藥水,此時臉色看上去要好一些了,但眉頭依舊緊鎖着,似乎在做什麽噩夢一樣。

許荷猶豫了一會兒,往前一步,伸出了手,但在指腹快要碰上他的皮膚時,又突然像是清醒了一樣,猛地收回了手,後退了一步。

深吸了一口氣,又覺得這消毒水的味道實在是沖人得很,轉過身走向窗戶,将窗戶打開透風。

現在氣溫一天比一天低,特別是晚上,冷氣鋪面而來,凍得許荷打了個哆嗦。

不過病房裏的空氣倒是沒那麽悶人了,也讓她一晚上都處于高度緊張的大腦徹底的清醒冷靜下來。

她往外面看了眼,包裏的手機開始震動了起來,許荷将包打開,來電的人居然是陳君謙。

許荷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自己被秦宴拉走之後一系列的事情讓她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看手機,陳君謙估計是看她還沒回去,特意打電話過來問情況的。

她扭頭看了一眼秦宴,将鈴聲按了靜音匆匆的走出了病房門,現在已經是快十點了,走廊上也靜悄悄的,許荷找了一會兒之後才找到了安靜的衛生間,她走進去之後,手裏的手機早就挂斷了。

微信裏陳君謙已經也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問她在什麽地方,要不要接她之內的。

許荷趕忙給他将電話回撥了過去,那邊應該是一直等着她的電話,鈴聲只響了一聲,就被對方接了起來。

“小荷,你人沒事吧?”陳君謙的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關心,“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許荷冷不丁地又想起了樓梯拐角處的那個親吻,不自覺地抿了抿唇,應道:“我沒事,我和秦宴現在在外面,等會我會叫呂柳和司機來接我。”

呂柳就是許荷聘請的助理,昨天才到寧城,今天讓她留在酒店收拾她自己的東西。

許荷轉過身,正巧這衛生間的轉角有一面小窗口,她走過去,倚在牆壁上,“你不用擔心我,他不會傷害我的。”

陳君謙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和他,真的很早就認識了嗎?”

許荷看着樓下并肩慢步的兩個人,她嗯了聲,到現在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況且陳君謙是她的朋友。

她道:“我七歲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算是青梅竹馬吧。”

“哦……那你們怎麽之前感覺像是不認識的一樣。”陳君謙開玩笑的說道:“我還以為宴和老師對你有點別得意思呢。”

許荷張了張嘴,思索了片刻才道:“我入圈之後就沒怎麽和他聯系過了,這次見面是巧合,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相處。”

陳君謙多多少少聽出了裏面的意思,知道許荷不想說,也沒有再追問,他嗯了聲:“那好,你早點回來,明天一整天的戲呢。”

許荷應了聲好,随後将電話挂斷了,鼓了鼓腮幫子,目光再次看向樓下,剛才那兩個行人已經不見了,她給司機發了條消息,讓他來接自己一下,又吹了會涼風才收回手機回了屋。

病房內,秦宴已經慢悠悠轉醒,失神的看着天花板,房間裏只開了柔和的夜燈,意識逐漸回籠,便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道:“喲,舍得醒了?”

安醫生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一個蘋果正削着皮,秦宴腦袋微偏,似乎想不到為什麽安醫生會在這裏。

“我帶着宵夜過來給你慶生呢,然後呢你就暈倒在許荷懷裏。”安醫生挪動了一下椅子,将蘋果皮丢進垃圾桶咬了一口有些含糊不清道:“我看許荷臉都吓白了,你今天怎麽那麽激動?”

許荷……

秦宴不自覺地抿起了唇,那狹窄的樓梯道裏的情景又像是瘋了一樣的在他腦海裏面閃現,他沒控制好自己,許許一定吓壞了吧。

安醫生将秦宴的臉色又開始慘白一片,唉了兩聲說道:“你冷靜點,不都說了嗎,要保持心情情緒的穩定,病才好得更快,之前不是控制的好好的嗎,自從見到許荷你可是一天比一天糟糕了。”

秦宴依舊不語,但卻有些不耐煩的看向了安醫生,安醫生做了個投降的手勢,他道:“不過說真的,照你這麽下去真的不行,活得輕松一點對你和對關心你的人都好。”

秦宴像是聽見了一個什麽好笑的話一樣,嘴角扯動了一下,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啞聲問道:“許許呢?”

“我辦理完住院手續回來就沒有看見她了,應該是回酒店了吧。”安醫生三兩下就啃完了一個蘋果嘟囔道:“好好的一個生日就在這病房裏面過了,早點好起來吧秦宴。”

秦宴看向自己安醫生,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回應,而是趕客道:“你回去吧。”

安醫生本來想留下來照顧一晚的,但看了看秦宴的臉色,聳了一下肩膀起了身:“行,我明天還有工作,你有什麽事給我打個電話,我忙完了過來。”

“我沒事。”秦宴簡短道,安醫生又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轉過身就走出了病房,他剛走出病房門,就看見許荷往病房裏面走,許荷沖着他點了點頭:“安醫生,是要走了嗎?”

“你沒走啊。”安醫生目光又睨了一眼病房,說道:“秦宴剛醒,你進去吧。”

許荷輕點了一下頭,“好,安醫生再見。”

安醫生嗯了聲,便越過她走向了電梯處,許荷站在病房門口,手指放在了門把手上面,但卻像是沒有力氣打開一樣,滿腦子都是剛才自己無意聽見的事情。

秦宴真的病了?

他生了什麽病?

什麽時候生病的?

這些問題一個又一個的在她腦海裏面浮現,她突然福至心靈的想到了那年她表白的晚上,秦宴好像……也是有些不對勁,但是當時自己全在表白的緊張羞赧以及被拒絕的失落裏,時隔多年現在想起來,難不成當時秦宴就已經生病了?

許荷籲了口氣,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向病房內,只能看見床,看不見秦宴的臉。

正當她猶豫之際,有人靠近了這個病房:“你好,麻煩讓一下。”

許荷反應了過來,她看過去,護士正拿着測血壓的機器,許荷趕忙走到了一邊,護士扭開了門走了進去,門打開了,裏面的話自然能聽得更加清楚。

“是許許嗎?”

許荷聽見秦宴叫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只手捏着包包帶子走進了病房,護士小姐姐已經提他測好了血壓,收拾了機器之後就離開了,離開時還貼心的替他們把病房門關上了。

秦宴靠坐在病床上,臉色雖然依舊沒什麽血色,但卻比剛才在那樓梯間時好多了。

看來是沒什麽大問題了。

許荷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她走到了秦宴的床邊問道:“你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秦宴目光緊緊的盯着許荷,後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抿了一下唇說道:“我的司機很快就來接我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很快就走了,不是特意留下來的。

秦宴溫和的點了點頭:“好。”

“你……”許荷想問問他生了什麽病,但是話到了嘴邊,看着他本人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秦宴肯定是不希望她知道的,不然的話那安醫生也不會對他支支吾吾了,而且他們都重逢這麽久了,也沒見秦宴和她提過。

坐在床上的病人目光還望着她,期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許荷瞬間有了一種心難安的感覺,憋了半天也只是幹巴巴地說道:“祝你生日快樂。”

秦宴愣了一瞬,他以為許荷是想要質問他在樓梯間裏自己為什麽那麽做,他回過神來,沖着許荷一笑:“謝謝許許。”

許荷簡短的嗯了聲,病房裏的氣氛又開始逐漸的凝固,雖然折返回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秦宴二人的相處肯定是這尴尬的情景,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回來看看。

好在這時候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她有些手忙腳亂的從自己的包裏面将手機拿了出來,是司機打電話過來。

司機已經到醫院大門口了,這家醫院離劇組的酒店并不是很遠,所以司機來的也快。

挂了電話之後,許荷一擡頭,秦宴依舊看着自己,她指了指門口:“那個,我就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記得和劇組說一下,不然找不到人該着急了。”

“好。”秦宴依舊溫和,許荷捏着手機轉過身,卻在走了兩步之後,身後的人還是先叫住了她。

“許許。”

許荷停住了腳步,捏着手機的手又收緊了一些,她身後的人似乎是輕嘆了口氣,語調也是輕聲的:“你不問嗎?”

問什麽——

問那個吻嗎?

她想問,恨不得将自己心裏的疑惑統統問出來,但她卻像之前一樣,不知道該怎麽問,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沉默了片刻,背對着秦宴揚聲道:“沒什麽想問的,你好好休息……”

“許許,你轉過來。”

許荷啞了聲,轉身的動作卻格外的緩慢,但她看着重新面對秦宴時,二人目光在空間交彙,秦宴張了張嘴,開口時似乎帶了一些小心翼翼和不自信。

“我可以,追求你嗎?”

許荷被這一句話砸懵了,秦宴剛才說了什麽?

追求她?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知道我這樣講得很唐突,也可能會給你帶來困擾,而且你現在也是事業上升期……”秦宴說不下去了,因為不管如何,自己好像都不應該說自己要追求許荷的話。

他擡起一只手壓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微仰着頭頸間突出的喉結滑動了一下。

許荷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了,她現在的腦子已經有些轉不了了,只能被動地等着秦宴繼續說下去。

秦宴将手重新放下,又成了剛才的模樣,目光溫柔地看着許荷,溫聲道:“許許,路上注意安全。”

許荷眨了眨眼,紅唇微啓,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轉過身匆匆的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面回歸了安靜,病床上的人幾乎是瞬間變了樣,他重重的倒回病床上,沉默的盯着天花板,眼圈紅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才将旁邊櫃子上的手機拿了起來,撥通了安醫生的電話,那頭喂了一聲,秦宴便簡短道:“回來。”

安醫生正剛準備下車呢,聽見電話裏面嘟嘟嘟的忙音,認命地又将那只才上地面的腿收了回來,他沖着前排的司機道:“師傅,回剛才那醫院。”

安醫生回到病房時已經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他推開了秦宴的病房問道:“怎麽了?”

秦宴睜開眼看着他,安醫生急忙走到他床邊,對着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是不是情緒又控制不住了?你酒店房卡在哪兒?我去給你拿藥?”

秦宴卻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弄得安醫生更加摸不着頭腦了,疑惑問:“你笑什麽?”

“你說得對。”秦宴啞着聲道,眼裏盡是安醫生沒有見過的情緒,就好像一直帶着面具生活的人終于覺醒,開始撕裂自己的面具,想要從那一直困住的牢籠裏面掙脫出來。

秦宴想着剛才許荷欲言又止的模樣,低聲喃喃道:“我想……我不應該再繼續逃避了。”

晚上九點加更~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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