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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年少時許荷也見過這個男人,那時候鄒嘯非是財經頻道的老面孔,她爸在家偶爾還會說起這個商業精英,所以在第一次看見鄒嘯非從秦宴的別墅出來時,她感覺到不可思議,畢竟她在秦宴家裏見過最多的是那個保姆阿姨,她會做很好吃的糕點和飯菜,她吃過好多次,只不過保姆也只會在飯點的時候過來,做完飯就走了。

但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男人是秦宴的父親。

可秦宴姓秦,不姓鄒。

秦宴那時候解釋自己跟母親姓,許荷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母親,而且她記得鄒嘯非的妻子也不姓秦。

後面長大一些之後許荷又不好意思問他家裏人的事情,況且鄒嘯非也很少來秦宴的家裏,更多時候都是秦宴一個人住,許荷覺得鄒嘯非似乎并不喜歡秦宴。

可既然鄒嘯非不喜歡秦宴,她也不喜歡鄒嘯非。

這些都是年少時所産生的情緒,時隔多年再次見到本人,心裏難免還是會有些抵觸和不悅。

而且鄒嘯非也沒有電視新聞上面看着那麽儒雅,砸秦宴的酒店門就像是要踹開進去和秦宴打一架一樣。

許荷微不可見的眉頭輕皺一下,很快便撫平了。

多了個人,鄒嘯非的脾氣也收斂了一些,他轉過身來沖着許荷禮貌的笑了一下:“這間屋子的住戶是出門了嗎?”

“您是?”許荷輕眨了兩下眼,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鄒嘯非覺得這個姑娘有些眼熟,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見她不太明白的模樣,也不浪費自己的時間了,畢竟他還趕着去國外呢,他沖着許荷道:“沒事。”

說完便轉身擡腳朝着電梯走去,許荷有些搞不清楚現在這個狀況,才說一句話,怎麽就走了?

她看着鄒嘯非快步的走向電梯,正要回屋拿着手機知會秦宴一聲,卻沒想到自己剛轉身準備進去,就看見電梯門開了。

而秦宴就站在裏面,手裏還提着打包好的早餐,他早上下樓去晨練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估摸着許荷也快醒了,便打包了一份早餐回來。

卻沒想到一回來就撞見自己不想看見的人。

鄒嘯非目光落在他手裏的早餐,冷哼了一聲。

秦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邁着腳走出了電梯,他與鄒嘯非擦肩而過時,鄒嘯非道:“秦宴,有事要和你說。”

秦宴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的許荷,臉上盡是散不開的關心,他心裏一暖,就連見到鄒嘯非的壞情緒都被沖散了些,他冷聲應道:“樓下等我。”

鄒嘯非聽見秦宴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又想到自己敲了快十來分鐘的空門,想發火,又礙于自己的面子,只能板着個臉走進了電梯裏面。

電梯門合攏時,他看見秦宴和剛才和他搭話的女人面對面站在了一起,緊接電梯門便緊緊地合上了。

許荷看着電梯門已經合上了,才回過神看向自己面前的人,她剛要說話,就将秦宴将手裏的早餐遞給了自己,她下意識接過看了一眼,是包子和豆漿,隔着紙袋子都能摸到裏面的溫度,是秦宴剛買的。

許荷心裏脹鼓鼓的,她重新擡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宴,秦宴身上穿得比較運動風,看樣子是去鍛煉了。

她想了想問道:“那個鄒先生找你幹什麽?”

“不知道”秦宴表面雖然應着不知道,但鄒嘯非來找他無非就是聯姻的事情,放了他們的鴿子,相當于狠狠地打了鄒嘯非一巴掌。

今天是過來興師問罪的。

許荷看着秦宴的模樣,眨了眨眼又問:“你是不是也要下樓?”

秦宴點頭。

許荷快速道:“那我陪你。”

秦宴微怔,溫聲道:“不用,你就在房間裏面好好休息,等晚一些還有戲要拍呢。”

“可是。”許荷想起剛才鄒嘯非拍門兇狠地樣子,她一臉凝重道:“但是鄒先生好想在生氣,我陪你去,他礙于外人在也不好意思說你,這樣……”

腦袋一重,秦宴正在摸着她的腦袋,揉了兩把,她不解地看向秦宴,之間面前站着的人只是微笑着,揉夠了之後才收回了手應道:“沒事,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要真發起瘋來,鄒嘯非才是那個弱勢。

許荷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秦宴已經決定好了不讓她跟着,她也只好作罷,看着秦宴走進了電梯,後者在電梯門合上的時候,還有閑情逸致地沖着她揮手。

真是一點也不着急。

許荷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早餐,提着進了屋。

鄒嘯非就在酒店的大廳等着秦宴,倆父子都冷着臉走出了酒店,在周邊找了個安靜的咖啡館坐下了,鄒嘯非冷臉道:“我給你發了消息,讓你見齊家大小姐,你為什麽沒來。”

那天一桌子人都在等秦宴,給他打電話關機,發消息不會,最後他這老臉都要笑僵了,才約了他們下一次再見面。

從當晚開始他就聯系不上秦宴,本來他今天是要飛外國出個差,卻沒想到在一影視劇的花絮裏面看見了秦宴的身影。

沒想到他最近一直在寧城,本來不想來也不想看見秦宴的,為了鄒氏和長久的利益,他還是臨時改了票飛了寧城。

下了飛機便馬不停蹄的往這個酒店裏面走,這下見到人了,心裏的火也再次上升了一個高度。

秦宴要了一杯檸檬水,喝了一口,酸甜的水混雜着檸檬的獨特香氣順着食道落入了胃裏,讓他題了些神,他放下了檸檬水,淡漠道:“沒空。”

“一個破劇組能給你帶來什麽?秦宴,沒有我和鄒氏,哪裏來的你?”

秦宴面色卻依舊平靜又淡漠,對于鄒嘯非的話他根本就是不想聽的狀态,他看着鄒嘯非道:“你要是想聽我感謝你,那你還是回去吧,我很忙,沒空。”

鄒嘯非最讨厭秦宴這副樣子,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怎麽教的,教出這麽一個不孝的兒子來,不過後者已經化為一堆白骨,再怎麽不滿,也只能自己咽下了。

鄒嘯非往後靠了靠,說道:“我找你沒有別得事情,月底給我回錦城參加一個酒會,到時候和那千金見一面,交個朋友。”

秦宴不明白鄒嘯非為什麽還這麽堅持,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過鄒嘯非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也能理解。

嘴裏騙人的話一套一套的,但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想和鄒嘯非再有什麽牽扯,他道:“理由。。”

“憑你是我兒子,生你出來總要回報些什麽。”鄒嘯非松了松自己的領帶,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口袋裏面的煙,卻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沒帶煙,他放下手坐直了一些身子,他道:“我也不會白白虧待你,你和那千金結了婚,鄒氏的副總你來做。”

至于為什麽不是總裁,總裁之位是留給鄒嘯非另一個兒子的,那個兒子比秦宴大幾個月,也是一個玩世不恭頑劣子弟。

秦宴想起那個哥哥的模樣,嘴角扯了一個弧度出來,他道:“副總不夠。”

鄒嘯非再次看了他一眼:“副總挂靠,可以不用坐班,工資照樣發。”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找鄒铎?”

鄒铎就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人家看上的是你,和你哥哥無關。”鄒嘯非有些心煩,早知道自己就不來了,讓別人走一趟就行,秦宴不回去那就找幾個保镖将他壓回去。

秦宴眉頭輕挑,伸出手又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檸檬水,鄒嘯非道:“身為鄒家一份子,你應該為大局考慮,鄒氏真的很需要齊家的幫助。”

更需要他們的金錢。

鄒氏這些年如同鄒嘯非的年齡和身體一樣,一直在走下坡路,因為年輕氣盛時太年輕氣盛,現在被其他人明裏暗裏的聯手圍剿,連個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現在的鄒氏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內部早就千瘡百孔,最致命的一記是,他現在資金短缺。

因為鄒铎,在國外賭錢輸了,開始挪用公款,等鄒嘯非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雖然暗地裏也填了不少錢進去,但是根本堵不住。

一次偶然,知道了齊氏千金喜歡宴和,這宴和就是他兒子,鄒嘯非才動了聯姻的心思,不然他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有個二兒子。

秦宴目光冷厲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就算是現在有些發福,但依舊能看得出他曾經年輕的時候是有一副好皮囊的,再加上他那張巧舌如簧的嘴,年輕的時候不知道騙了多少女子。

他母親就是一個。

想到母親,秦宴感覺自己心髒像是被人捏着一樣,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喝了口檸檬水,放下後起了身。

鄒嘯非看着他,他道:“以後不用來找我,我不可能聯姻的。”

“你這是要和我撇清關系?”鄒嘯非火氣又蹭蹭蹭地往上冒,卻在對上秦宴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之後,又蔫了些。

秦宴和他年輕的時候長得有幾分相似,他卻沒有秦宴眼裏此時的狠,竟一時驚得他說不出話來。

秦宴面無表情道:“你大概是忘記了,我姓秦,在二十歲的時候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

許荷在房間總是放心不下,呂柳來了也心不在焉的,最後幹脆讓呂柳先在屋裏等着,自己穿戴整齊的下了樓。

要找秦宴和鄒嘯非并不難,樓底下也就一家咖啡館,兩個人談事情肯定是在咖啡館,但許荷走到一半又停下腳步了。

秦宴不讓她去,她現在這個擅自過去,他會不會生氣?

生氣這個念頭從她腦海裏面劃掉。

秦宴不會生氣,至少沒有生過她的氣。

許荷低着頭腳尖抵着地面,昨天晚上和秦宴在便利店待了一小陣時間之後,怎麽感覺自己又開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了。

正當她糾結的時候,一道男聲不太确定的喊了她的名字。

“許荷小姐?”

許荷擡起頭循着聲源處看去,安醫生剛下出租車,将許荷擡起頭來了,才快步走過來,爽朗道:“我剛才在車上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許小姐,你站人行道中間幹嘛呢?”

許荷看了看四周,正想說自己是找秦宴的,但是話到了嘴巴邊上又咽了回去。

她目光炯炯地将安醫生打量了一遍,那天晚上她聽見了安醫生對秦宴說得話了。

他一定知道秦宴生了什麽病,而且秦宴暈的時候,他寧願自己辛苦的将秦宴背起上車,也不願意她打電話叫劇組的人過來幫忙。

他應該對秦宴的情況很清楚,最重要的是他是個醫生。

安醫生被許荷盯着有些不太自在,他晃了晃手喊道:“許小姐?許小姐?”

許荷被喊回了聲,她彎了彎眼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劇本,停下來想了一下,安醫生是來找秦宴的嗎?”

安醫生點了點頭:“嗯,我寧城的工作做完了,今天下午準備回錦城,過來和秦宴打聲招呼。”

“正好我也回酒店,咱們一起吧。”許荷笑眯眯道。

安醫生總覺得這許荷今天有些不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要坑人的氣息,他是個心理醫生,看人的小動作是最準的,不過他和許荷也不熟,許荷有什麽想法和問題,要輪也是在秦宴頭上,和他沒多大關系。

想明白之後,他點了下頭,爽快答應了。

因為就在樓底下馬路邊遇上的,二人小聊着回酒店,因為也不熟,話題自然是繞着秦宴來的。

二人互相試探了一下怎麽和秦宴認識的,又各自說了幾件和秦宴在一起時所發生的趣事。

“秦宴聰明,但有些時候就是太鑽牛角尖了,活得累!唉。”安醫生感慨道。

許荷用餘光睨了他一眼,配合着點了點頭,也裝作一臉無奈地樣子,她接話道:“是啊,要是他願意活得輕松一點,說不定病也好得更快一些。”

“是啊。”安醫生也自然地接了話,後知後覺又看了許荷一眼,後者依舊老實看着前面,電梯不斷上升,許荷扭過頭來,含笑地眼睛對上安醫生的眼睛,她道:“要是他願意放松一些,哪兒還會生病,可是這話說了多少遍也不會聽。”

秦宴和許荷說了?

安醫生正在思考之際,許荷又憂心忡忡道:“安醫生,你覺得秦宴的病,會好嗎?”

看來是真的告訴許荷了,這秦宴是想通了啊。

對他的病也有很大幫助。

安醫生心裏有了安慰,看着許荷臉色的擔憂,安慰道:“秦宴這些年吃藥都控制不錯,很少發病了。不過你剛才說得對,只有他真的放松了,情緒穩定了,病才會徹底的好。”

果然。

許荷聽見安醫生口中的‘這些年’這三個字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尋常。

這些年,那就說明是并不是才生的病。

她再次響起那年秦宴将她關在門口的場景,越想,越覺得記憶裏的秦宴不對勁。

他到底是什麽病?

電梯開了,安醫生邁開步子走出去,便聽見落後他一步的女人問道:“秦宴生了什麽病?”

“他是——”

安醫生猛地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看向還站在電梯裏面的許荷,後者緊皺着眉頭看着他,安醫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電梯門快要合上,許荷手疾眼快的按了一下按鍵,從裏面走了出來,安醫生看着面前的女人,再次開口,聲音都有了不自然的緊張感。

“他沒和你說?”

許荷抿着唇,點了下頭:“我猜的。”

然後來炸你了。

安醫生:……快把我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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