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2)
相當吸引人的女孩,楚楚可憐的模樣足以令任何男人興起保護她的念頭,莫怪乎湘奇對她用情至深。
程馨怡不甚自在的理理耳後的發絲。“你是唐小姐,湘奇的秘書。”
唐若可綻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希望能博取她的好感及信任。“叫我若可吧!我可以喊你馨怡嗎?”
“當然可以。”她點頭,設法擠出微笑,但笑得非常勉強。
她們之間有着片刻不自在的靜默,若可決定直接道出來意:“我想你現在一定非常需要一個可以談心的女人,希望我
們能成為朋友。”
程馨怡眼裏有着訝異和懷疑。
“我完全清楚你和湘奇之間的難題,希望我能幫得上忙,最起碼可以聽你訴苦,分擔你心裏的煩悶。”她希望以最懇切的态度贏得她的友誼。“或許說出來并不能真正解決什麽,但至少能讓你好過許多。”
程馨怡欲言又止,晶亮的雙眸在她臉上搜尋,似乎正在評估唐若可是否值得信任。
終于,她點頭了。“我确實需要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
顯然若可已通過她的評估,程馨怡露出了真心友善的微笑,邀請若可在花圃旁的石椅上落座.
程馨怡神情黯然的導入主題:“我和湘奇結束了,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希望。”
“別那麽悲觀。”若可鼓勵的握了握她的手。“你們彼此相愛不是嗎?”
“我愛他,但也愛我媽,我絕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湘奇也不可能如此要求你。”
“我知道,但我媽對他的排斥相當強烈,他的出現甚至教媽的病情每況愈下,我不敢冒險讓湘奇繼續來探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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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嚴重?”唐若可秀眉徽蹙。
程馨怡一險的無奈和心傷。“更何況,我媽很可能就這麽癱一輩子,我沒有權利要湘奇永無止境的等下去。”
“你深究過伯母排斥湘奇的原因嗎?”
她茫然的搖頭。“我并不真正理解她的心态,我想不是針對湘奇本身,因為我媽以前相當喜歡他。”
”自她病倒以後,整個人就變了?”
“更早一些,一年前我父親過世,媽悲痛欲絕的情緒始終無法恢複。”
“他們之間的感情一定相當好。”
“是的,他們非常恩愛。我爸是個內斂而沉默的人,我媽則開朗、熱情,臉上常挂着笑容。”短暫的笑容一閃而逝,程馨怡低嘆。“可是我爸過世後,我媽一向挂在臉上的笑容不複可見,就連話也很少說;沒多久,她突然倒下來。”
“真不幸。”馨怡父母之間的真情摯愛令人感動,更令她因自己雙親的巯離冷淡而唏噓。
“我們的家境一直只是小康,但爸媽始終把我當成掌上明珠呵護備至,現在該是我反哺的時候。”一絲慌亂和一絲堅定同時閃現在程馨怡臉上。“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盡量讓媽開心,盡量順着她的心意,我不能再失去她。”
她的孝心令唐若可感動,無淪如何,她必須想辦法幫助馨怡解決這兩難的困境。“我在想,或許你對待伯母的方式錯了。”
程馨怡茫然不解。
唐若可若有所思的沉吟道;“我覺得有時候你不妨對她‘強制’點。”
“強制?”她一臉驚訝。
“我不是要你違拗伯母,而是積極一些。”唐若可安撫的一笑。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她仍然是一臉茫然。
“她無端的排斥湘奇,你不能一味的完全遵照她的意思,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你反而應該積極的讓湘奇和你母親多接近、給她一點時間去了解湘奇。”“沒用的。”程馨怡不抱樂觀的搖頭。“湘奇的探望只得到反效果,我并沒誇張,湘奇的存在似乎引起我媽的不安,而且是極端的不安,我不敢再冒險。”
“告訴我,馨怕。”唐若可仔細的審視着她。“你真能就這麽放棄湘奇嗎?”
“我……”她不能。否則她就不會如此痛苦,仿佛她舍棄的是自己的靈魂。
“你不能。”唐若可堅定的代她回答,輕易的看穿她的心思。“就算你可以,但兩個彼此深愛的人就這麽分開實在太可惜,我不能忍受這種事發生在我的朋友身上。”
“若可,你到底該怎麽作?我并不想失去湘奇。”程馨怡尋求支持般的緊握她的手,渴望自她身上求取一點力量。
“讓時間證明一切。”她的噪音堅定而有力,“你一味的順從并不能真正有效解除困擾她的症結所在,只是使她因懷疑你的心意而引起更深的不安。”
“試着把你的感受明明白白的告訴伯母,或許在最初的不安和猜忌之後,她就會慚慚看清湘奇也和你一樣愛她、尊敬她,願意和你一起善盡照顧她的責任。”唐若可支持般的緊緊回握她的手,渴望給予心思紊亂的她一些力量。“我一直深信真情可以感動天,更何況是愛你的母親。”
“我想你說得對。”程馨怡的小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希望的光采。
“馨怡,答應我,別輕易放棄好嗎?”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我知道。”
唐若可放心的綻開笑容。“我總算不虛此行,方才湘奇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實在教人同情,一點也不像個叱咤商場的超級強手。”
程馨怡一臉的歉然和擔擾。“他沒事吧?”
“沒事,只要他知道你肯再給他機會,一定立刻破涕為笑。”
她被若可輕松的玩笑逗笑了。“替我轉告湘奇,說我非常抱歉。”
“別擔心,湘奇不可能怪你的,他現在已經為惹你傷心而自責不已了。”
“若可,你真好。”程馨怡凝視着眼前這個內外美兼具的漂亮女孩,她的好心腸和她姣好的腔蛋一樣吸引人。“難怪湘奇喜歡你。”
“我也喜歡他,他不單是我的老板,更像是我的好兄長、好朋友。”
程馨怡略為腼腆的垂下視線。“你知道嗎?我本來非常嫉妒你。”
“嫉妒我?”唐若可驚訝的瞪大一雙美目。“難道你以為我和湘奇之間有不尋常的感情糾葛?”
程馨怡羞赧的承認:“湘奇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而且他不是會随便帶女孩回家的男人。”
“這完全是因為工作需要。”
“即使如此,也代表你在他心目中是個特殊的女孩。”她急切補上一句:“但現在我完全明白,他把你當做一個知心的朋友看待,而亦然。”
唐若可一時難以自驚訝中恢複,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和湘奇之間單純的友誼,竟被誤解。她繼而想到鄭威奇……難道他也是如此看待她和湘奇之間的情誼?
“對不起,是我太多心了。”
程馨怡的歉語打斷她的冥思,若可心中毫無芥蒂。“別放在心上,現在明白了就好。”
“若可,真慶幸交你這個朋友。”捐棄了不安的成見和猜忌後,她們兩人真可說是一見如故。
“我也是,現在我是你和湘奇共同的朋友。”
她們兩人相視而笑。
她揮別了程馨怡往牧場走,感覺滿心的愉悅和滿足,連腳步也變得輕快無比。她非常高興自己能幫上忙,緩和了馨怡和湘奇之間的争執。
她又想到鄭威奇,如果,他也像馨怡一樣誤會她與湘奇之間的關系,那麽他那些莫名奇妙的舉動就得到了解釋。
想起方才鄭威奇在溪邊指責她同時周旋在兩個男入之間的話、唐若可百分之百的肯定,他确實誤會了;他生氣,就代表他在乎,她嬌俏的臉蛋霍然一亮,如果那是他心病的症結所在,她一定得設法掃除。
她發觀,她已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在乎他,但,她心中只有一片坦然,毫無半點退縮的念頭,但鄭威奇卻不。
她一進屋,李嫂已急急迎上來。“若可,你是不是跟大少爺吵嘴了?”
若可無奈的點頭。
李嫂搖頭嘆息。“難怪,他一回來就像吃了炸藥似的,只是兇巴巴的告訴我你在溪邊。”
“他在樓上?”
李嫂搖頭,“他氣鼓鼓的上樓,沒兩分鐘提着小行李箱下來,交代我他要下山幾天。”
唐若可臉上淡淡的笑容隐逸而去,暗忖道:“又想逃?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她轉身上樓,朝湘奇的卧房走去,舉手輕扣門扉。
“李嫂,我不餓,你們先吃。”鄭湘奇無力的噪音透門面出。
唐若可推門而入。“不吃飯并無法解決問題。”
“我就是不想吃,總不能硬塞吧。”他表現出難得的任性。
“小心你的胃,醫生交代過,你必須有足夠的休息和養成适量定時的飲食習慣。”她關切的叮咛。
鄭湘奇聳聳肩,滿臉的苦澀和絕望。“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又沒人會再關心我。”
“我算不算人?”若可逗他,佯裝一絲不滿。
“你明明懂我的意思。”他嘆氣。
若非他正擺出一副“生不如死”的沮喪模樣,她真忍不住為之失笑。他這副模樣若被商場上的競争對手看到,任誰也難相信他就是魄力十足、不達目的絕不放手的鄭湘奇,可見情字确實有多惱人。
“我剛從馨怡家回來。”
他整個人明顯的緊繃起來,直勾勾的看進她眼裏,無聲的詢問結果。
她回答:“她已經沒事了。”
“真的沒事?”他不甚自在的清清喉嚨:“她有沒有說什麽?”
唐若可安撫的輕拍湘奇過于僵硬的肩膀。“她要我替她向你說抱歉,而且她說,她根本不能失去你。”
他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她真的這麽說?她真的肯原諒我?”
“從沒見過別對戀人像你們—樣,搶着道歉。”唐若可取笑他。
有如奇跡般,瞬間,鄭湘奇臉上恢複了常見的笑容。“太好了,我真怕就這麽失去她。”
“瞧你,現在和方才那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其實,馨怡并沒有錯,一切全是我不對。明知她的苦衷卻仍不知體諒,甚至還惹她傷心。”他自責頗深。
唐若可不禁羨慕起程馨怡,湘奇對她的深情令人動容。如果鄭威奇也能像他弟弟……她也不會如此苦惱。
“湘奇,馨怡現在心理壓力相當大,你也是。而現在唯一能支持你們的,就是你們彼此之間的信任及包容。”她真心希望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是的,如果不是為了馨怡,他恐怕早已按捺不住沖去質問程伯母之所以反對他的原因,再不然,他會逼得慧劍斬情絲,而離開他最心愛的人兒。
光只是想象這個結果,就足以令鄭湘奇感到心痛。他知道自已絕不可能停止對馨怡的愛,失去了她,他的生命便不再完整。“湘奇,我真的喜歡你們兩個,希望能看到你們最後能有個圓滿的結局。答應我,為了馨怡你必須忍耐,只要你們真心相愛,伯母總會有軟化的一天;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會的。”他感激的輕握她的手。若可溫柔的一笑。“若可,我發現你可以改行了。”他凝視若可的眼睛顯得相當認真。
她靈活的眼眸不解的瞅着他。“改行?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對我工作上的表現不滿意。”
“不,你秘書的工作相當稱職,但如果改行去當心理醫生一定更傑出。”
“哦,是嗎?”
他肯定的點頭。
唐若可綻出頑皮的笑容。“或許我該認真的考慮你的建議。”
“你當真?”湘奇可着急了。“我只是開玩笑,我已經少不了你了,你不但是我最好的工作夥伴,更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別緊張,我也是開玩笑的。我非常喜歡目前的這份工作,更不想離開你這個好朋友。”
他們相對的會心而笑。
“走,我帶你去看我媽。”程馨怡興奮的拉着唐若可往陳又梅的房裏走,她特意等到日落黃昏才過來,以免打擾伯母的午休。
程馨怡嬌小玲珑的身材顯然遺傳至她母親,陳又梅半倚在床頭,癱瘓的下半身裹着厚厚的毛毯.便她更顯得瘦弱而憔悴。
“媽,這是若可,湘奇的秘書,也是我的好朋友。”
“若可,謝謝你來看我。”陳又梅蒼老的面容擠出一絲笑意,邀請若可生在床釁的木椅裏。
“伯母喜歡吃巧克力嗎?”唐若可神情微變:“以前我媽在世時,每逢過節或生日,我總愛買巧克力送她。”
陳又梅的眼裏立刻流露出一絲同情,她接過唐若可手中包裝精美的巧克力。“謝謝,我最愛吃甜食,尤其是巧克力。”
若可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卧病在床的陳又梅,病魔顯然并沒有侵蝕掉她的敏感和善良,若非疾病纏身,對自己喪失了信心,她一定是個教人喜歡而尊敬的長輩。
她開心的笑道,“那以後我每天帶巧克力來看你,好嗎?伯母。”
陳又梅笑着搖頭。“可得當心我一口老牙,很歡迎你來看我、陪陪馨怡,但千萬別再破費帶禮物來。”
她真誠的笑容奇跡般的軟化了受病魔無情折磨的痛楚,黯淡無光的眼神似乎也在瞬間變亮了許多,若可仔細的端詳她。“我敢打賭,伯母年輕的時候一定和馨怡一樣漂亮。”
程馨怡忙着插嘴:“我根本不能跟媽比,她年輕的時候可是這附近遠近馳名的大美人。”
“看得出來。”若可真心附和。
陳又梅笑着搖頭。
“有照片為證。”程馨怡興致勃勃的自床頭櫃裏翻出一大本相簿。
“确實漂亮!”照片裏的陳又梅開朗、愛笑,和現在截然不同。若可衷心希望,她能早日恢複往日的神采。
陳又梅指着一張嬰兒照,胖胖的身軀,臉龐似熟透的蕃茄,手足如白嫩的蓮藕,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語帶驕傲:“這是馨怡剛滿周歲時照的。”
“好可愛!”唐若可笑道。
陳又梅對女兒的愛完全展現在眼底。“這張是她剛上小學,她因為怕羞不肯去上學,哭哭啼啼成了淚人兒。你看,還挂着兩行鼻涕……”“媽……”馨怡不依。“還有這張……”在歡笑聲中,時間總流逝得特別快,若可不經意的看向手表,微感詫異。“已經六點多了,我該告辭了。”
“別急,吃過晚飯再回去吧。”程馨怡熱情的邀請。
唐若可搖頭婉拒。“不了,待會天整個黑下來,我一個人可不敢回去。”
陳又梅拍拍她的手。“那麽今晚就別回去,不嫌棄的話就和馨怡擠一擠。”“我怎麽可能嫌棄?”她們的盛情令若可感動。“謝謝你們留我,我好喜歡跟你們在一起的感覺。”程馨怡開心的笑道:“太好了,我馬上做飯去。”“我幫你。”她幫着程馨怡準備好晚飯,三個女人開心的共餐,陳又梅甚至—改往例,陪女兒和若可看了會電視,才倦極睡着。
程馨怡安頓好母親後,和唐若可閑散适意的在屋外散步。
晚風徐徐,令入神情氣爽,唐若可仰望着夜空中互争輝罐的星星,美得像是置于黑絲絨上耀眼而珍貴的鑽石。她愛極了大自然的一切,她并不嫌這個山區貧乏、單調,如果可能,她願意一輩子生活在這個與世無争的世外桃源裏。
“你打過電話回去了嗎?”
程馨怡輕柔的話聲将神游的她拉回到現實,她點頭。“湘奇問候伯母和你,還說明天一早要來接我回去。”
“噢。”
她注意到馨怡唇邊的笑意,忍不住逗她:“我知道湘奇打的是什麽主意,從這裏走到牧場也不過短短幾分鐘的路程,來接我只是個幌子,想藉機看你才是真的。”
程馨怡臉上的笑意加深,若非在夜空下,唐若可相信絕對會看見她兩頰漂亮的紅暈。
“對不起,我不該取笑你的。”她嬌羞的模樣教若可不忍心繼續捉弄她。
程馨怡毫不在意的搖頭。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一直過得很孤單,—直缺乏同性的朋友,尤其我媽死後……今晚和你及伯母在一起,我享受到好久不曾感受過的家庭溫馨,謝謝你們給了我這麽美好的回憶。”唐若可有感而發,親情的撫慰一直是她渴望卻始終不可得的。程馨怡緊握她的手,心主中有着同樣澎湃的感動。“該道謝的是我,我已經好久沒見過媽這麽開心的模樣,她今天精神特別好,而這全是你的功勞。”
唐若可綻出真心的微笑。“我真的很喜歡伯母,我希望她快點好起來,我也可以早日喝到你和湘奇的喜酒。”
她柔柔回以一笑,但笑容相當短暫,她不似若可如此樂觀。“媽真的非常排斥湘奇,短時間內要她改變态度恐怕并不容易。”
唐若可略為沉吟。“伯母并不排斥我,難道她只撐斥湘奇?”
程馨怡無奈的點頭。“因為媽知道我跟湘奇之間的感情,我仔細的想過,或許她認為湘奇想自她身邊搶走我。”
“疾病使伯母對自己喪失掉信心,她的情感相當脆弱。”若非如此,愛女心切的程伯母怎可能自私得不顧自己女兒的終生幸福?
“我記得小時侯,我爸總和湘奇的父親每天輪流開車送我、威奇、湘奇和一些鄰居小孩到山下的小學讀書,從那個時候起,我和湘奇就特別投緣,常常玩在一塊。”程馨怡臉上帶着追憶的微笑。
“這麽說,你們算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
“對!一直到湘奇離家讀大學是我們第一次長時間的分開,但我們之間的聯系始終沒有斷過。後來我北上讀護專,畢業後分發到臺北的大醫院,更進一步和他交往。”現實的難題又浮上心頭。“這些媽都知道.也一直沒有反對過、直到現在……”
“馨怡,樂觀點。”她和湘奇之間真摯的情感令人羨慕。“凡事必須抱希望,我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的。”
程馨怡點點頭,淡淡一笑,岔開話題:“住湘奇家還習慣嗎?我記得曾聽他提過,你和威奇似乎有點處不來。”
處不來?這麽含蓄的用詞實在不足以形容他們之間暗潮洶湧的情愫。
“你從小就認識威奇,他小的時候就這麽……難以相處嗎?”唐若可刺探的問,渴望多了解一點那個反複無常的男人。
程磬怡立即搖頭。“不,雖然威奇從小就桀骜不馴,有一副全天下最倔強的脾氣,但他同時也愛笑、活潑、開朗,絕不像現在這麽難以親近。”
她感覺得出來,馨恰似乎對從前的鄭威奇十分“懷念”,她突然對他生出一股相見恨晚的感慨,如果能早幾年遇見他,或許他們之間會順利許多。
“馨怡,你認識那個傷害他的女孩嗎?”若可專注的等着她回答。
“見過幾次。她和你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張娜娜雖然長得很美,卻相當高傲、冷漠,不易親近,而最重要的,她是個毫無內涵的勢利鬼。”一向溫柔的馨怡難得嚴苛的批評。
“但,他卻愛她。”若可覺得心好痛,仿佛正被一團沉甸甸的無奈情緒撕扯着,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程馨怡嫌惡的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威奇當時一定被愛情沖昏了頭,張娜娜根本不值得他愛,她好狠心,在威奇最需要她的時候毫不眷顧的掉頭離去。”
唐若可默而不語,愛情是沒有道理可遵循的,張娜娜或許真不值得鄭威奇付出全心愛意,但他明顯的仍無法忘情于她。
程馨怡無奈的嘆氣。“張娜娜把威奇害慘了,現在的他好像已經不存一丁點的感情。”
“有的,他不是那種能杜絕七情六欲的男人,只不過是他一直在壓抑自己,不準許自己再動情,以免再受傷害。”
她黑亮亮的眸子裏蘊藏着洶湧,澎湃的情感,這些全落在程馨怡跟中。“若可,我不知是該替你高興還是擔心,我想湘奇說得對,你對威奇有特殊的感情。”
“那總比愛上一個有孩子的有婦之夫好吧?”唐若可無奈的調侃自己,一點也不想在自己好友跟前僞裝。
程馨怡心中有着矛盾。“現在的威奇或許冷漠、無法親近,但我深信他一直是個好男人,如果你能教他改變是最好不過,但你更要小心,別讓他傷害你。”
顯然的,湘奇和馨怡都對他們之間感情的發屜不抱樂觀,一致勸她要小心,要有所保留,卻不知她早巳身不由己,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馨怡,當人陷入情網時,有幾個還能保持理智?有幾個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她有極深的感觸。“誰能說愛就愛,說不愛就立刻切斷一切想念?掉入情網的男男女女,有幾個能免除掙紮、憂慮,而一帆風順呢?”
“我想你說得對。”程馨怡想到自己與湘奇之間的難題。
隔天午後,唐若可聽見屋外傳來的車聲,該是湘奇來接她回去;程馨怡顯然也聽見了車聲,俏聲聲的臉龐立刻綻出喜悅的光彩。
敲門聲繼而響起,程馨怡興匆匆的拉開門,但站在門外的并不是期待中的湘奇。“嗨,威奇。”她試着不流露出滿心的失望。“馨怡。”他給了她一個友善的微笑,繼而轉向唐若可,立刻換上—副冷然不可親的臭臉。面對他那張疏離的臉孔,若可感到滿心的沮喪和苦澀,在他離家的這兩天裏,一定相當努力的築起心中那道冰牆,她忍不住懷疑,它可能會有融化的一天嗎?
“湘奇呢?”
話才出口,便看見鄭威奇的瞳色變得更加冷硬。瞬間,她明白自己問錯了。這原本是個極自然的問題,但他卻立即敏感的加以扭曲,以為她寧可來接自己的人是湘奇。
鄭威奇直視着她,平板的搭腔:“湘奇胃不舒服。”
“嚴重嗎?”程馨怡緊張的搶着問。
“沒事,只是昨晚忘了吃藥。”他回答馨怡的語氣溫和許多,甚至禮貌的問候:“伯母好點沒?”
“這兩天特別好。”馨怡看向若可。“都該感謝她使我媽恢複笑容。”
他斜睇着若可。“她似乎人見人愛。”
任誰都聽得出來,他的口氣裏并沒有半絲的恭維或贊美,而是含着濃濃的指控和諷刺意謂,好似她受人歡迎也是一種罪過,好似這—切全是她刻意僞裝出來的。
唐若可沒精神反駁,甚至連生氣的勁也提不起來;鄭威奇有個永遠也改不了的毛病,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他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他不想相信的任憑別人如何解釋,他也充耳不聞。
“可以走了嗎?”他看着她的眼神裏充滿不耐。
她轉向程馨怡。“替我跟伯母道別,我不打擾她午休,有空我會常過來看她。”
“好,記得常來,威奇慢走。”
他朝程馨怡微一點頭,率先走了出去,她捏了捏馨怡的手才跟着離去。
鄭威奇沉默的駕着車,唐若可搖下車窗,讓輕柔的和風拂過她溫熱的肌膚。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他打破寂靜。
“昨晚。”
“為什麽突然下山?”
“為了生意。”
生意?她差點脫口問出,真的為了談生意?或只為了躲她?
“談成了?”
“我不想跟你談我的生意。”他的回答透着怒氣,繼而突兀的改變話題:“沒想到你和馨怡的交情那麽好。”
這有什麽好奇怪,他為什麽一臉的刺探?唐若可随意的聳聳肩。“女孩子總喜歡聚在一起說些知心話,我和她非常投緣。”
他極端嘲諷的牽動唇角。“我不知道你是傻得毫無所覺,還是心胸寬大到不吝惜與她分享湘奇?”
若可心中的懷疑得到答案,鄭威奇确實誤解了她和湘奇之間的關系。“我想你完全誤會了。”她急切的解釋:“我絕不可能和馨怡争奪湘奇,事實上,我正盡力撮合他們。”
鄭威奇冷冷的看着她,顯然拒絕相信。
“是真的!”她不覺提高嗓音,冀望他能相信.
他卻依然固我。“不必在我面前說這些虛僞的假話,我警告你,如果你只是看上湘奇的錢,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她本想為自己辯駁,但又硬生生将已到舌尖的話吞下去,她已不再因鄭威奇刺人的話而憤怒,因為她明白,那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
她盡可能平靜的面對他,壓下心中一股強烈的渴望,渴望伸手撫平他臉上深刻的線條。“我不懂你為什麽生我的氣,我并沒有做錯什麽。”
“這就是原因!”鄭威奇火辣辣的回嘴,臉部輪廓愈形僵硬。
唐若可靜靜的聆聽着規律的引擎聲,內心卻思潮洶湧。她真想向他坦白,她根本不愛湘奇,更不想要他的錢,她愛的是一個自大、冷漠、不再相信愛情的男人……但鄭威奇一臉的孤傲卻教她喉頭緊繃得說不出話來。
或許,只有時間能證明一切。
他命令自己專心開車,心卻不聽指揮。
唐若可那該死的“肇禍者”竟擺出一臉的無辜,她竟僞裝不懂他如此暴躁的原因,她幾乎快把他逼瘋了,卻又假裝這一切與她無關!
他的憤怒既針對她,也針對自己。“逃”離家不到兩天,腦海裏卻全是她的影子,揮之不去;昨晚,他終于不顧安全的開夜車回來,只為了想看她……
鄭威奇克制不住的瞥了她一眼,卻不意迎上她專注的凝視,那哀怨的眼神令他怦然心動。她真的好美!鄭威奇感覺自己冰冷的心正一寸寸的融化,而這項認知卻令他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