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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回過神的唐春驀地擡起頭，她不确定裴言澤過來，只是單想詢問那碗面的味道如何，還是懷揣別的心思。

唐春想了想，柔聲應道：“面的味道不錯。”

得到答案的裴言澤勾了下嘴角，眼底也染上幾分笑意。

他沒再說什麽，而是轉身離開。

看着裴言澤那離去的身影，唐春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陌生，讓她有些恐慌。

唐春呆站在門口許久，直至身後傳來錢婆子的聲音。

“唐娘子，廚房我留有飯菜，再不吃怕就要涼了。”

唐春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嗯，這就來。”

廚房內燭火通明，食物的香氣彌散在四周，那桌上擺放兩菜一湯，冒着熱氣的槐花餅還冒着熱氣。

她走過去用筷子夾起一塊槐花餅，輕輕咬上小口，還未咀嚼便能感受到那清香的槐花味。

錢婆子沒騙人，在裏頭加了許些蜜糖。

甜滋滋的，好吃的不行。

飯菜并未吃多少，反倒是槐花餅，唐春是吃的幹幹淨淨。

這吃飽喝足後，她正打算收拾碗筷呢，卻被錢婆子碰個正着，她連忙的喊道。

“小娘子，這種活還是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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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柔聲道：“無礙的。”

錢婆子卻不依，在她心裏面，這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身份地位可都亂不得。

何況她還是裴少爺買回來奴才，賣身契也還在裴少爺手裏捏着呢。

唐春見錢婆子這般堅持，也不好同她争搶，便走出廚房門，來走廳門口尋個幹淨的位置坐下來。

空氣中飄散淡淡的槐花香與那濃濃的中藥的苦味。

唐春并不困，索性雙手撐着下巴，觀賞那在月色下的槐花樹。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表哥

表哥同裴言澤完全不同的人。

若裴言澤是把鋒利的刀，那表哥便是這世間最溫和的玉。

眼下也不知表哥處境如何，那些人會不會對表哥下手。

唐春輕抿着唇，眼底不由露出擔憂的神情，随即下定決心，待明日同裴言澤見面時，便問他準備何時回京都。

錢婆子擦幹手中水漬從廚房裏走出來，在瞥見唐娘子正安靜的望向院中的槐花樹的模樣，心裏頭不由驚嘆。

那張精致小巧的臉龐在月光下如玉般細潤，垂下的幾縷發絲正随風輕輕朝後搖曳着，尤其是雙雙盈盈秋水般的杏眼，楚楚動人。

就算錢婆子有在大戶人家幹那些年，可也從未見過生的這般好看的小娘子，這。也怪不得裴少爺會惦記。

唐春側目望向微微出神的錢婆子忍不住輕聲問道。

“錢婆婆，裴嫂子可睡下了？”

回過神的錢婆子連忙點頭：“喝完藥沒多久便睡了，晚些我在旁側候着，唐娘子不用擔憂。”

唐春淺笑道：“你是裴二哥請過來的人，做事定是周全的。”

這話說的錢婆子心裏那個舒坦呀！

可這個“請”她可受不起。

雖這般想，但錢婆子還是美滋滋的。

她也不忘解釋：“唐娘子可別這般說，我只是做分內之事。”

唐春面帶笑意的“嗯”了聲，那樣子乖巧的不像話。

這讓錢婆子瞧的心裏稀罕個不行。

夜風襲來，帶來陣陣的寒意，院中的槐花又被吹落不少。

錢婆子穿的多，也不禁冷的打個哆嗦，她擔憂道。

“夜裏涼可別受涼，唐娘子還是回屋歇着吧，若是受了風寒，那裴……大夫人定得心疼壞了。”

唐春覺得有理，若是受了風寒，那還怎麽詢問裴言澤何時去京都。

她邊起身邊拍拍衣角的灰塵。

“那夜裏便勞煩錢婆婆了。”

錢婆子卻有些不好意思：“唐娘子太客氣。”

待唐春回了房間內，她搓了搓有些被凍僵的手，雖已四月，卻依舊那般冷，直至鑽入那暖和的被褥才好受許些。

不同辣頭村的夜，閉上眼時能聽到院外蟲鳴聲，這郾城的夜靜悄悄，什麽都聽不到。

唐春不知何時蜷縮着身體，沉沉的睡過去。

翌日。

一聲孩童的啼哭聲打破巷子裏的寧靜，緊接着便是開門關門發出的“咯吱”聲。

唐春緩緩睜開眼，整個人先是鑽入那溫暖的被褥中，半響又整個人從裏頭鑽出來。

待穿着好襖裙，長發随意束在身後，并戴上那根銀簪子，随即伸手輕輕推開門。

瞬間，一股淡淡的清輕槐花香迎面撲來。

唐春心情大好，她想着今日不如買些針線做幾個香囊，那掉落在地上的槐花屬實可惜，不如曬幹放入香囊裏頭。

看着那地上滿滿一層的白色槐花，唐春索性從廚房裏拿出一張大簸箕出來，在撿了大半的槐花時，錢婆子聞聲從房裏走出來。

“唐娘子可是又想吃槐花餅了？”

唐春笑着點點頭：“那勞煩錢婆婆今個多做些槐花餅，昨個的槐花餅真是好吃極了，可順便幫我晾些槐花，我想做幾個香囊。”

錢婆子高興道：“行。”

唐春似是想到什麽，繼續開口叮囑：“等裴嫂子醒後，錢婆婆同她說一聲，茶水攤那有我在，讓她別擔心。”

說完，她便提着竹筐出門。

許是新搬過來的，在出巷子的路上，周邊不少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唐春，畢竟那棵槐花樹的院子有兩三年沒住人，這突然搬來一貌美的小娘子，大家都會覺得有些奇怪。

等唐春的身影消失在衆人的視野後，那穿着一身缁色襖裙的張嫂子就忍不住嘀咕。

“瞧那樣，怕不是哪大戶人家偷養的金絲雀吧。”

許嬸子就瞧不慣張嫂子開口就胡說八道的樣，立即反駁道：“這大早上就嘴裏噴糞呢，那小娘子我可認得，清清白白的人家，可別亂污蔑人。”

那張嫂子翻個白眼，覺得許嬸子就是愛管閑事：“喲，你還認得，那你說道說道。”

許嬸子冷哼一聲：“大家都喊她唐娘子，在城南口的茶水攤上賣吃食生意的。”

張嫂子聽到這話，不由冷笑道：“連店面都沒有就将那槐花樹院子給買下來，這中間沒什麽貓膩我可不信。”

許嬸子也懶的理會張嫂子，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張嫂子早就看上那家院子，本是想用自家院子再加些銀錢同人家換換，只可惜怎麽也打聽不到那戶人主人家的身份。

不曾想這槐花樹院子突然易主，這心裏是有怨氣，才大清早的嘴裏噴糞。

許嬸子是最瞧不起這種人。

“人家賣的吃食在郾城可是獨一份的。”

這話引得不少人驚呼：“可不是說大話。”

許嬸子笑道：“若不信你們過去嘗嘗便知，又不貴。”

說完，她便轉身朝自家院子走去，今個還得趕着去買兩斤鹵豬頭肉去她女兒家，若去晚了，那豬頭肉可就被搶光了。

許嬸子要去得那家便是熊美玉得攤子，這生意之所以那麽火，一部分是因唐春的鹵料配方，鹵出來的東西就沒有不好吃的，還有一部分是歸功唐春給她的宣傳。

昨個的鹵肉很快就買完，今個熊美玉攤還沒擺起來，就有人趕過來要了兩斤花腩肉跟一斤排骨。

等唐春趕過來時，這裏已經排起隊來。

熊美玉眼尖，立即伸手向唐春打招呼，她也不顧排隊要買肉的客人，直接将早就備好的豬頭肉以及鹵汁放進唐春的竹籃中。

有人煩躁的吆喝：“我說熊娘子，凡是講究一個先來後到，你這樣做可不對。”

熊美玉也不慫，并大大方方開口說道：“這鹵肉秘方可是人家唐娘子給我的，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人再多，她來那就是第一個。”

有人是認得唐春的，不由驚呼。

“熊娘子可是走大運呀。”

這話讓熊美玉多了幾分笑意，并開口吆喝着：“這還得多虧唐娘子的信任，大家有空也可以去城南口的茶水攤喝喝茶，多照顧照顧唐娘子的生意。”

唐春臉上則露出淺淺的笑意，随即提着竹筐朝城門口方向趕去。

還未開張的茶水攤在垂柳樹下顯的死氣沉沉。

等搬完桌子，燒好水，炕好餅，就有歇腳的客人落座，并吆喝的要一壺熱茶，緊接着過來是酥餅的熟客也趕來。

原本靜寂的茶水攤很快就變的極其熱鬧，沸沸揚揚人聲中議論家常，以及郾城近日的新鮮事。

唐春做好三個夾鹵肉的千層酥餅送過去時，正好聽見有人說。

“欸，你們還記得金員外嗎？就是前段時間他獨子出意外死了，要花大價錢給他兒娶親的那個員外！”

原本熱鬧的茶水攤頓時靜了下來，衆人紛紛豎起耳朵來。

“那金員外又開始搗鼓他兒的婚事，好像是重新尋到一名八字極配的小娘子。”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由愣在原地。

要知曉那員外的兒子死了又大半個月，這還不下葬，那屍骨怕是臭的整個府邸都能聞的到。

有人忍不住：“這狗娘養的，自個親生女兒都這麽糟踐的。”

而有人則幽幽的嘆口氣：“有錢能使鬼推磨。”

唐春壓住內心的錯愕，一臉安靜的将手中的千層酥餅放在桌上，又轉身去後廚燒熱水泡茶。

她想今日若碰到裴言澤的話，要如何開口呢？

可讓唐春沒想到的是，連着十日她都沒見裴言澤的身影，反而茶水攤內溜進來一個人。

裴二哥：嘿嘿，老婆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