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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兩人運氣極好，在天黑之前抵達一處村落前。

對于辣頭村的熱鬧，這出村落舊顯的十分冷清，放眼過去便能瞧清有幾戶人家。

夜間帶着幾分涼意，唐春手指凍僵的緊緊握住缰繩，也不敢吭一聲，目光則瞧瞧的瞥了眼牽着馬兒的裴言澤。

半響。

兩人來到一戶窗戶還亮着燭火的房屋內，裴言澤停下腳步，随即伸出手。

唐春從馬背下來後，随腿兩側被馬安一臉乖巧的站在裴言澤的身後。

許是在這陌生的環境下，也只有這個男人才能讓她感覺到一絲安心。

裴言澤伸手敲了敲門，很快屋內就傳來回應。

“誰呀！”

那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不耐煩。

裴言澤壓低聲音：“我同我夫人本回老家探親，不曾想誤了時辰，這路過此處，也不知兄臺可否借宿一晚。”

唐春錯愕的瞪大眼，想開口反駁兩人關系，只是還未開口，屋內的門便被人從裏打開。

屋內是名五大八粗的男人，眉眼處還有一道刀疤，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人，他先是看了眼裴言澤，随即目光落在唐春身後。

猶豫一會，男人側過身： “先進來吧。”

裴言澤從馬背上拿下包袱，随即輕輕拍了拍黑美人的頸脖處，那黑美人便搖着尾巴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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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有些不明白裴言澤的做法，卻也不好開口詢問，只是随着他一起進了屋內。

這屋內東西擺放的十分雜亂，但地面與桌椅卻打掃的幹幹淨淨。

男人瞥了眼裴言澤腰間的那把唐刀，他點燃一盞油燈，然後将兩人帶到一間房間處。

“屋子裏頭是幹淨的，只是平時沒人過來住，那被褥可能會有些黴味，将就着用吧。”

男人說完就将手中的油燈遞給裴言澤，便轉身回他的屋歇息。

唐春有些警惕的看着那男人的背影，等後知後覺要同裴言澤同處一室時，人已經坐在床榻上。

她猛的站起來，擡頭盯着似笑非笑的男人，小聲辯解着。

“我……我不是你的夫人。”

裴言澤将戴在頭上的竹笠摘下來，放置在屋內的木桌上，随即擡眸瞅了眼面前坐立難安的小娘子，嘴角揚起。

“遲早會是的。”

唐春只覺得腦袋瓜子“嗡”的一聲，她抿着唇迅速垂下頭，不吭聲。

可想到晚上要跟這個男人共處一室，那白嫩如蔥的手指緊緊的扣着床榻上的被褥。

只是在看到那雙黑色的長靴朝自個靠近的瞬間，唐春便迅速站起來，并後退一步，給走過來的男人讓路。

裴言澤倒也沒做什麽，只是從床榻拿走被褥，将其鋪在旁側的地面上。

在解下腰間的唐刀放置在随手就能夠到的木凳上，便盤腿坐下來，擡頭看着全身戒備的小娘子。

唐春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側過臉，整個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到床塌上，無比緊張的坐在上面，雙手互揪着。

裴言澤哼笑一聲：“燈我吹滅了。”

唐春輕輕輕“嗯”了下。

随着燭火被吹滅的瞬間，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唐春蹑手蹑腳的脫下布鞋，并迅速鑽入那帶有黴味且冰冷的被褥中，她幾乎整個人都埋在被褥中，直至在裏面憋的喘不過氣來，才将被褥偷偷露出細小縫隙，将半個腦袋露出來。

裴言澤将唐春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也沒戳破，只是暗暗勾起嘴角，随即閉上眼故發出輕鼾聲。

原本緊張害怕的唐春在聽到裴言澤發出輕鼾聲的瞬間，頓時松了口氣，她這才将整個腦袋探出來，偷偷的且迅速的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

見裴言澤是真的睡着了，唐春才并未徹底放心，她将發簪藏在枕頭下，也不敢閉上眼。

可也不知是今日騎馬的緣故，還是聽着裴言澤那很有規律的輕鼾聲，不知不覺中竟睡了過去。

“睡着”的裴言澤緩緩睜開眼，瞥了眼背對自個的小娘子，心裏忍不住嘀咕道。

小沒良心的。

翌日，天蒙蒙亮之際，一聲嘹亮的雞鳴聲讓唐春從睡夢中驚醒。

在醒來的瞬間，她似是想到什麽，整個人坐起身，下意識的看身上的衣裳，又迅速看向裴言澤所在的地方。

那被褥早已經折疊好，正放置在那木桌上。

而外面隐隐約約傳來裴言澤同其他人說話的聲音。

唐春先是松口氣，她連忙起身将衣裳處的褶皺用力扯了扯，待整理好後，剛想推門出去，只是那手搭在門上又縮了回去。

這時門被輕聲推開，外面的暖意瞬間傾瀉屋內，撒落在唐春的身上，在裴言澤眼裏，眼前的小娘子似是在發光。

他聲音有些沙啞：“醒了？”

唐春輕嗯了聲。

裴言澤垂眸盯着她一會：“出來吃完東西就出發。”

說完便轉身朝屋外走去，唐春則緊忙跟過去。

昨夜給他們開門的男人也不知去哪了？屋內屋外都沒瞧見人影，随着裴言澤進廚房後，發現鍋內竟蒸兩個熱乎乎的雞蛋與白花花的饅頭。

将人帶到廚房，裴言澤便準備出去。

唐春見狀，擡頭忍不住問道：“你不吃嗎？”

裴言澤看了她幾眼，柔聲說道：“吃過了。”

說完，便走了出去。

裴言澤站在屋子前，看着不遠處綠意盎然的林子，将手指放入嘴中用力一吹。

嘹亮而尖悅的哨聲響徹雲霄，沒多久遠處便傳來陣陣的馬蹄聲。

黑美人從不遠處的林子中竄出來，它小跑到主人面前，用腦袋親昵的蹭了蹭。

村子其他屋內的人聽到這動靜，忍不住走出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出門便瞧見一名黑衣男人，腰間還別着一把刀，正站在刀疤家門口，看樣子似是來尋仇的，立即又縮了回去，并叮囑家裏人千萬別出去。

一炷香時辰後。

唐春收拾完畢，懷裏還揣着吃不下的雞蛋，她走到黑美人前，小手緊緊抓着裴言澤那強勁且有理的手臂，慢吞吞的爬上馬背。

然後一臉讨好道：“裴二哥，我們出發吧。”

聽着音調微微向上的聲音，裴言澤輕“嗯”了聲，他牽着馬繩子向前走去。

郾城前方是豐城，只是按他們這速度計算的話，怕是要十多日才可抵達。

等聽到外面動靜沒了後，不少村民才探出腦袋，正巧瞥見從回來的刀疤，有人連忙道。

“刀疤，方才有個帶刀的男人站在你家門口，可吓人了。”

刀疤微微一愣，連忙開口解釋：“你們誤會了，那人是昨晚來借宿的，人不錯，一大早給我不少銀子，讓我弄些好吃的給他夫人。”

衆人聽後，這才松口氣。

走遠的兩人并不知這其中的烏龍，正慢悠悠的趕路。

唐春看着走在前面牽馬的男人，心裏頭突然有些愧疚，她抿了抿唇，小聲問道。

“裴二哥，你走着會不會累？”

裴言澤沒看她，邊繼續朝前走邊故意逗她：“累。”

唐春沉默了半響：“要不……我們歇一會？”

裴言澤嘴角勾起，帶着幾分笑意，繼續逗下去：“我上馬就行。”

唐春頓時慌了，她小手緊緊抓着缰繩，不知要尋怎樣的緣由組織裴言澤上馬。

可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

早知曉就不開這個口。

唐春索性就自暴自棄，畢竟那夜她尋到裴言澤說了那話，以及孤男寡女一起去京都，這名聲早就不清不白。

許久。

她開口道：“那裴二哥上馬吧。”

那聲音雖小，但卻被裴言澤聽的清清楚楚，他停下腳步，轉身仰頭看着那小臉漲的通紅的小娘子。

細碎的陽光灑落在裴言澤的身上，讓那過分硬朗的五官顯的十分柔和。

他嘴角勾起，也沒給唐春後悔的時間，直接動作利索的翻上馬，雙手拉在缰繩另兩個位置，從前方看着，似是将那小娘子緊緊的摟在懷裏。

馬背位置也就那麽大，唐春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後那無比硬朗的胸膛，此時正透過布料傳來陣陣的暖意，而呼吸之間也都是裴言澤身上散發的味道。

那味道不難聞，卻又似湍急的湖水，似是下一秒就要将她給淹沒其中。

“抓緊。”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沒等反應過了，身下的馬兒突然加快速度，兩側的風景快速的朝後退去。

在那一瞬間，唐春聽到風的聲音。

馬兒馱着兩人奔跑了兩個小時才慢慢停下來，唐春那雙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怪不得表哥喜歡騎馬，原來騎在馬上竟然這般感覺。

兩側的林子已經被甩在身後，不遠處是一座聳立的高山，倒也不用翻過這座高山，只需從高山旁的小路走過即可。

那地方不适合騎馬，太過于危險。

待趕到山腳下，裴言澤才叫停黑美人，他先自個下馬，然後将唐春攙扶下來。

“先歇片刻。”

唐春從馬上下來的瞬間就察覺不對勁，雙腿兩側酸痛的厲害，她抿着唇強撐着尋個位置坐下來。

裴言澤瞥了一眼，輕聲問道：“你以前沒騎過馬？”

唐春搖搖頭。

女子出街怎可騎馬，多是坐馬車。

裴言澤低低的開口：“過幾日習慣就好，”

他似是想到什麽，走到黑美人身邊從包袱裏翻出一瓶金瘡藥，然後走到唐春面前遞過去。

“若是磨破了皮，用這個擦擦。”

唐春羞紅着小臉接過藥瓶，然後“嗯”了聲。

春風輕撫，不遠處高山的樹葉發出簌簌作響的聲，時不時飛出來幾只不知名，毛羽卻十分漂亮的鳥兒，它們在空中戲耍片刻，又鑽回了叢林之中，很快就沒了身影。

高山之下有條小徑，那條小徑只容的下五人，左側是生長不知花草的山體，右側是潺湲的溪河。

歇息差不多後，唐春雙腿的酸痛減輕不少，裴言澤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牽着黑美人，站在不遠處等着小娘子過來。

兩人并行，黑美人跟在身後，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着。

唐春好奇的盯着山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忍不住伸手摘了一朵，然後放在鼻尖聞了聞。

那淡淡的花香讓她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淺淺的笑意。

裴言澤垂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喜歡？”

唐春手裏已經捧了一束五彩缤紛的野花，她點點頭，聲音藏有幾分歡喜。

“喜歡。”

裴言澤輕“嗯”了聲，便沒有在多說什麽。

林間上空傳來幾聲嘹亮的鳥鳴聲，耳邊是溪水潺湲的流淌聲，唐春走在前方，裴言澤牽着馬兒跟在後頭。

春風緩緩，陽光正好。

只是這份惬意很快被一聲“哎呦“聲給打破，唐春并未尋聲走過去，而是轉身回到裴言澤的身邊。

等兩人走上前，便看到一名穿着粗衣的老婆婆正捂着腿在那叫喚着，瞧見走過來的兩人，立即開口求救。

“小娘子，救救我。”

唐春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只是見裴言澤站在自己身邊，才開口問道：“老婆婆，你這是怎麽了？”

老婆婆幽幽嘆口氣：“出來采些藥材，誰知扭傷了腳。”

随即她目光落在裴言澤身後的那匹毛皮發亮的黑馬身上：“這位郎君，可否讓你馬兒馱我回家。”

裴言澤開口婉拒：“我馬兒只馱它喜歡的人。”

老婆婆只以為裴言澤是不願，故此編排的理由，只能嘆口氣，然後把目光落在唐春身上。

“小娘子可否将我這老婆子攙扶到山腳下，我家就在那。”

若将這老婆婆放任不管，唐春良心定會極其不安。

她猶豫半響，采走上前攙扶着老婆婆起身，餘光則落在老婆婆身後的背筐，那裏頭的确有許些藥草。

裴言澤也掃了一眼，繼續牽着馬兒跟在兩人身後。

路上，老婆婆忍不住開口問道：“我瞧小娘子面生，不像是是本地人？”

唐春想了想：“我随兄長回老家探親。”

老婆婆繼續問：“那你老家是哪的呀？”

唐春随意說個地名，老婆婆點點頭，随即笑着：“像你這樣的心善的小娘子不多，還不知小娘子喚什麽。”

唐春自然不敢告訴真名，她用餘光瞥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裴言澤，抿了抿唇。

“裴小花。”

聽到這三個字的裴言澤忍不住勾起嘴角。

如唐春所想的那般，這老婆婆的确不對，從山裏走出來後，不遠處是一處人口繁密的村落。

正剛将老婆婆攙扶到村口，還沒問她家在哪。

誰知那老婆婆反手就拽着唐春的手腕，并直接開口道：“你快随我回家，你阿娘找的你快急死了。”

裴二哥：我老婆這麽會騙人，該不會也騙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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