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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等何大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唐春才将懷裏的香囊給拿出來。

熊美玉見到拿香囊,不由愣在原地,整個人顯的有些不知所措,

唐春眉眼含笑,輕聲打趣道:“可是嫌太醜了?”

她縫制香囊時,想着熊美玉好歹也是未過門的小娘子,便以妃紅色布打底,上面繡着是一簇簇桂花。

熊美玉連忙搖搖頭,她聲音有些哽咽道:“除了我阿娘,我還是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給我的香囊。”

她雙手接過香囊,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裏,随即吸了吸鼻子。

“我本等何大離開後,在過去裴嫂子那邊,這是今日進賬的賬單,你先瞧瞧。”

熊美玉從攤內拿出一張毛邊紙,上面并未記錄什麽文字,而是寫一排排歪歪扭扭的“正”字。

這一個“正”為五十銅錢,一橫為十個銅板。

就算不識字,也能看的明白。

唐春只是看了眼那張毛邊紙,随即說明來意。

熊美玉瞪大眼睛:“去京都尋親?”

唐春輕“嗯”了聲:“日後茶水攤以及鹵肉的事情都交給裴嫂子,這分紅我打算換個法子折算。”

熊美玉是知曉唐春的為人,故此并不擔憂她分紅方面的問題。

這每日結算分紅并不是長久之計,也不适合裴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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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唐春想到了一個法子,每月固定式。

“日後你每月給裴嫂子三兩。”

鹵肉剛開張時,生意定是紅火,掙的銀錢自然是多,可并不代表生意會一直紅火下去。

三兩是最恰當的字數。

熊美玉沒想到唐春以這種法子折算,心裏感動的是一塌糊塗,她也不知要如何感謝眼前的人,只是紅了眼眶,并送出自個最誠懇的祝福。

“唐娘子心腸好,定能所有事情都可稱心如意。”

這話讓唐春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漂亮的眉眼如月牙兒般彎起。

同熊美玉告別後,她便踏着郾城的月光趕回去。

郾城的街道兩側還有許些賣吃食的小攤,滾滾的熱氣調氣的撩撥着行人,便騰空而起,很快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還有好幾戶沒落鎖的店鋪,裏頭傾瀉出來的昏黃燭光,此時正照亮着歸家人的路。

唐春突然伫立在原地,她擡頭看着隐沒在黑暗的道路,猶豫半響,正準備朝前走去,身後去突然響起裴言澤的聲音。

“怎這麽晚?”

裴言澤不知何時出現,他站在唐春身側,只見那高大的影子正緊緊貼合着地下那小小的影子。

唐春擡頭看去,只覺得男人那冷硬的下颌骨鋒利的如他那唐刀般,唯有那烏黑茂盛的長發正無比柔順的貼在身後。

她收回目光:“去了趟熊娘子那邊。”

裴言澤柔聲問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唐春輕輕“嗯”了聲,随即問道:“那我們何時出發?”

在郾城讓她明白,女子哪怕離開那閨閣之內,也能同男子般展翅翺翔,而這也讓唐春思想發生一些變化。

從府邸逃出來,她只想着去京都找到表哥。

那時,表哥在唐春心中是唯一的支撐與依靠,卻從未想過,若找不到表哥或表哥也出了事又該如何。

昨晚唐春想過這個問題,若只剩下自個一人,那仇人便由她來查,她來報複,她來殺!

“三日之後。”裴言澤低頭靠近,用着兩人只聽見的聲音,低沉的問道:“我來接你?”

他說話的氣息噴散在唐春安粉嫩的耳垂處,滾燙滾燙的。

唐春心頭微微一顫,她輕抿着唇:“我沒同裴嫂子說,與你一起。”

裴言澤也不惱,目光緊緊盯着紅彤彤的小耳垂,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小娘子怎哪哪都好看的緊。

他喉結上下滑動,拳頭緊握,大拇指緊緊的搓動着食指指腹。

唐春被盯的不自在,卻硬着頭皮:“你在城東等我。”

去京都需從郾城的城東城門口出發,這中途需經四座城鎮,方才能抵達。

裴言澤嘴角勾起,壓低聲音故意逗她。

“你不覺得,咱們這樣行為像是去私奔?”

唐春小臉漲的通紅,也不知哪的勇氣,擡眸狠狠瞪了這登徒子一眼,随即大步朝黑暗中走去。

身後很快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慢悠悠的,不急不慢。

待唐春回到院子前,裴言澤并未上前,只是見人進去後,才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進屋歇息着唐春,其實覺得裴言澤的話并沒錯。

兩人似是去私奔。

翌日。

裴嫂子随着唐春起個大早,先去熊美玉攤前拿鹵肉,後趕去茶水攤準備開張。

看着唐春忙碌的身影,裴嫂子眼中露出不舍。

這時何大駕駛着驢車“噠噠噠”趕過來,他那驢車後方載的都是辣頭村的人,有個瞥見裴嫂子的身影,不由開口

“我說裴氏,你這腰傷好了?”

裴嫂子扭頭看去,臉上立即露出笑意:“這再不好,怕是要躺床榻發黴了。”

這話引起的辣頭村的幾名嬸子瞬間哈哈大笑起來。

“過來喝茶。”裴嫂子極其大方招呼着。“不收錢。”

一群人立即下驢車趕來。

剛坐下,就有人開口道:“我說裴嫂子,這裴二哥真是出息了,在城裏頭給你買那麽大的院子,還請人過來伺候你。”

奉承人時,總得要那人做對比。

“你說那柳鴻飛白讀這些年的書,竟想走歪路子,眼下好了,什麽都沒撈着又招惹一身腥。”

裴嫂子只是笑笑沒說話。

突然有個嬸子道:“那柳老太家裏如今是亂了套,也不知是不是遭報應。”

裴嫂子有些疑惑:“不久是柳鴻飛沒有了童生嗎?”

“唉,你眼下沒住在村子裏頭,所以很多事情你不清楚。”

這話說完,不少在喝茶的客人都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那賈副院長不是被抓起來,手中所欺騙的銀錢也都悉數歸還那些學生,畢竟三十兩銀子可是個大數目。

柳家人收到這三十兩銀子,卻并未将其退還金員外,反是将柳巧兒給嫁了過去。

只是那銀錢還沒有捂熱呢,就被人給偷了。

最為震驚的是,偷錢的竟然那鐘寡婦,那鐘寡婦以前就同柳平勾搭在一起,那日就趁柳家沒什麽人,竟膽大妄為進了柳平的屋,不一會就摸進了柳安與柳老太屋子裏,将其翻個底朝天。

這拿到錢準備開溜時,不曾想碰到回來的柳老太,看結果似柔弱的鐘寡婦直接将柳老太推搡在地,并摔斷了推。

等鬧大時,鐘寡婦都不知跑去了哪了。

有人說好像瞧見她同一名生的俊俏的男子出了城。

聽完後,裴嫂子震驚都說不出話來。

好半會才輕嘆一聲。

住在辣頭村時,見那柳老太等人将柳小喜不當人,還經常貶低她家裴二哥時,可恨不得這家子都遭報應。

只是沒想到搬到郾城沒多久,便已物是人非。

一壺熱茶喝完,方才圍着的嬸子們也急的趕城裏頭,有些要将攢的雞蛋拿去換銀錢買鹽,有些則要買些布料縫制新衣裳。

各有各的忙碌。

暮春五月,草長莺飛。

郾城的人紛紛脫下厚重的襖裙,換上輕便的長裙與長衫。

唐春肩膀挎着厚重的包袱,在裴嫂子同錢婆子一聲又一聲的叮囑中出發,兩人本打算将其送到城東城門口,卻被唐春給婉拒。

看着那小小的人兒背影消失不見,裴嫂子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她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香囊,不曾想摸個空。

裴嫂子吓的眼淚都止住了,她驚呼道:“欸,阿春給我縫制的香囊呢?”

錢婆子想了想:“昨日你說怕弄髒,放在那廳桌上了。”

裴嫂子急忙跑過去,可兩人将大廳翻個底朝天,都沒見香囊的影兒。

她氣的直跺腳:“難不成是貓兒将那香囊給叼走不成!”

城東城門口,行人來來往往。

等唐春緊趕慢趕抵達時,一眼便瞧見裴言澤的身影。

他身着黑衣,頭上帶着竹笠,那把唐刀別在腰間,正懶洋洋的靠在城外的城牆角落邊處,嘴裏漫不經心的叼着一根無名野草,低頭看着手裏頭的東西。

而黑美人乖巧低着頭啃食寫城牆根下的嫩草,随它主人般,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着。

唐春走上前,只瞥見一抹熟悉的金色後,還未看清,裴言澤就将其揣在懷裏,另一只手牽着缰繩,擡頭看向面前的小娘子,嘴角勾起。

“包袱給我。”

唐春也沒有矯情,将手中的包袱遞過去。

裴言澤将包袱放置在黑美人身上,随即伸出手:“我攙你上馬。”

唐春垂眸,目光落在那只骨骼分明而修長有力的大手,那手指處有一道刀痕,以及厚厚的老繭。

是一雙與表哥完全不同的手。

唐春抿着唇,半響才開口:“黑美人馱不起我們兩人。”

裴言澤勾了勾唇,眼底露出幾分笑意:“這是我的馬!”

他言外之意也很明顯。

是馬的主人了解它馱的起,還是你這個外人了解它馱的起。

唐春漲紅着小臉沒吭聲,那手也遲遲沒有搭上去。

裴言澤無奈嘆口氣:“我不上去。”

唐春這才伸出手搭上去,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腰間一熱,緊接着整個人似是被抛到馬背上,好半響才回過神。

裴言澤聲音沙啞道:“握好缰繩。”

唐春還是第一次坐在馬兒背上,這心裏頭害怕極了,她聲音有些哆嗦的問到。

“缰繩在哪?”

裴言澤便将缰繩遞過去,便牽着另外一根繩索牽着黑美人,他柔聲寬慰道。

“別害怕,黑美人喜歡你,是不會把你甩下去的。”

唐春輕“嗯”了聲,可并沒将裴言澤的話聽進去,而是緊緊的拽着缰繩,這缰繩似是救命稻草,只有拉緊了才感到安心。

兩人一馬緩緩朝着下個城鎮方向走去,剛開始路上還能瞧見不少行人,可出了郾城的地界後,這路上只剩下他們。

兩側的樹蔭遮擋住陽光,從樹葉縫隙中擠下來的零散日光,如同金色的沙子般垂落而下。

鳥兒的鳴叫聲時不時從兩側林子中傳來,讓這路徑縣的沒太過冷清。

唐春垂眸看着徒步許久的裴言澤,輕聲開口問道。

“我們歇一會吧。”

裴言澤只以為唐春騎馬不太習慣,便将黑美人帶到樹蔭下,随即伸手遞到小娘子的面前。

唐春沒逞強,她知曉靠自個是無法從的馬兒身上下來。

只是下馬剛走半步,就因腿麻的緣故,整個身子直接撞入裴言澤那硬朗的懷中,她下意識的想伸手推開,不曾想手直接被裴言澤緊緊的握住。

眼下只剩下他們兩人。

唐春有些害怕,邊将手努力的抽回來,邊又故作鎮靜的解釋:“方才我腿麻了。”

裴言澤低頭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小娘子,卻并未松開手,他語氣淡淡:“能站穩?”

唐春微微愣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是誤會了什麽。

她點點頭,語氣輕柔。

“能。”

裴言澤這才松開手,轉身尋個畢竟突出的樹根地方坐下來,他心裏頭有氣,從黑美人身上解下裝水的羊皮袋,狠狠的灌了口水。

不遠處的唐春自是能察覺到裴言澤的情緒不對,她低垂着頭,輕咬着唇,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

裴言澤只是瞧一眼,心裏那股氣就散了。

他在心裏頭暗罵一聲自個真沒出息,随即問道:“口渴沒?”

唐春擡起頭,那雙漂亮的杏眼眨了眨。

“渴。”

裴言澤哼笑一聲:“自個沒帶水?”

唐春微微愣住,然後搖搖頭。

她備了許些幹糧,并将銀錢分為三處藏起來,而裴嫂子同熊娘子替她備了些四套換洗的衣物。

水卻是忘帶了。

裴言澤有些無奈,起身走到唐春面前,将手中的羊皮袋給遞過去。

那羊皮袋的色澤有點泛舊,看樣子是随主人有些年頭。

唐春接過那裝滿水的羊皮袋,有些吃力的将塞子拔開,才湊過去喝了兩三口清水。

只是等喝完将羊水袋遞過去,她才猛的想起來。

自個同裴言澤共用這個羊水袋喝的水,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

裴言澤并未察覺唐春的異樣,他尋個能瞧清太陽位置的地方,估算在天黑之前,能否趕到離這最近的村落。

若是沒趕過去,今夜怕是要歇在野外。

入V的萬更結束。

裴二郎同唐春也出發去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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