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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前來梳妝的侍女正打算将那一支鑲珠寶鎏金銀簪插在姑娘發鬓中後，才退到角落中。

唐春看着銅鏡的中的自個時，整個人不由微微愣住。

只見銅鏡裏的人兒雲鬓如雲，姣美的面容如玉般，一點紅唇嬌豔欲滴，尤其是那雙漂亮的杏眸，水汪汪的如一潭秋水，十分的惹人憐惜。

裴言澤并未進屋，只是站在院子裏候着。

小菊無意間瞥見在院子裏的裴大将軍時，差點眉眼吓的喊出聲，她心裏頭忍不住嘀咕。

裴大将軍未免也大着急了些，這天還沒黑呢就趕過來。

小菊猶豫半響，才湊到自家姑娘面前輕聲道：“姑娘，裴大将軍在院內候着呢。”

唐春聞聲不由側頭望去，便瞧見裴言澤在院內站的筆直，低垂着眼眸，他今日穿着一身蒼黑金絲祥雲錦衣，玉冠将黑發束起，黑色發尾垂落後背，這樣的打扮倒也給裴言澤增添了幾分貴氣。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站在院內的裴言澤下意識擡頭朝屋內看去，兩人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他的眼中先是露出一抹驚豔，随即是濃濃的柔情，臉上的笑意舒朗。

唐春睫羽微微輕顫，紅着臉撇開視線，心跳不由加速。

這時孟溫逾也走進院子，在瞧見裴言澤這身打扮後，忍不住開口嘲諷。

“啧，裴大将軍今日穿的怎同孔雀開屏似的。”

裴言澤勾起嘴角，他盯着身着一襲月牙白錦衣，眼底帶着青灰色的孟溫逾，毫不客氣的罵道。

“管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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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溫逾也不怒，似是想到什麽，眼底露出許些笑意。

“我突然想起來，日後你可要随她喊我一聲兄長，不如裴大将軍現在喊一聲我聽聽？”

裴言澤臉色微變，他怎就忘了這茬。

孟溫逾難得見裴言澤吃癟，臉色得笑意不由加深幾分，他打了個哈欠，也不知是說給裴言澤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本以為是件普通的拐騙案，不曾想越挖越深，這大理寺少卿可真不好當。”

而就在這時唐春在小菊的攙扶下走了處理，裴言澤上前直接擋在孟溫逾的面前，目光灼熱盯着眼前的小娘子。

唐春忍不住瞪了眼裴言澤，然後輕聲喚道：“兄長。”

孟溫逾無奈的從裴言澤身後走出來，又再次打了個哈欠，他愧疚的看着唐春

“你來京都這些日子，我都沒陪你去周邊逛逛，這京都的乞巧節比萳城還要熱鬧，今日好好逛逛。”

唐春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今日是乞巧節，臉頰瞬間染上緋色的紅暈。

孟溫逾這幾日為那拐騙案已經整夜沒合眼，困的不行，何況他也懶的摻和在這兩人中間。

沒意思。

在回房準備歇着時，孟溫逾讓張管家從帳上支五十兩銀票出來，裴言澤冷着張臉，語氣低沉道。

“我有錢。”

孟溫逾冷哼一聲：“我妹子還沒有嫁，你有錢那也是你的事。”

說完，他将五十兩銀票塞到唐春手中，瞥了眼裴言澤後才轉身離去。

見兩人像孩童般争吵，唐春眼底露出幾分無奈，她将手中的五十兩銀票塞到自己的荷包中，仰頭看着身邊的裴言澤，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裴二哥，京都的乞巧節是怎樣的？”

裴言澤微微愣住，半響才輕聲道：“我也不知曉。”

唐春有些錯愕，那雙漂亮的杏眼露出幾分好奇。

“以往的乞巧節，裴二哥沒同其他小娘子逛京都嗎？”

裴言澤搖搖頭，語氣認真：“沒有，去年呆在府邸，前些年都在邊疆。”

若不是去年平定邊疆的那些虎視眈眈的匈奴，去年怕也沒法回京。

兩人來到馬車前，裴言澤上前越過小菊，伸手攙扶着唐春上了馬車，自個騎上旁邊的黑美人。

許是瞧見熟人，黑美人的尾巴正左右擺動着。

裴言澤騎着馬兒一直慢悠悠的跟在馬車上，時不時同馬車內的唐春說着話。

“阿春，可要去嘗嘗品味閣的飯菜？”

唐春疑惑道：“品味閣？”

裴言澤輕嗯了聲：“哪兒的飯菜不錯。”

安安靜靜坐在自家姑娘旁邊的小菊忍不住驚呼，什麽叫飯菜不錯，品味閣在京都可是被譽為第一酒樓，且每日接客量都是有數額的。

不是你想吃就可以去吃的。

唐春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柔聲道：“行。”

京都街頭人潮如流，馬車也擁擠的緩緩前進，也好在香滿樓就在不遠處，待馬車停下來後，裴言澤早就候在旁側，伸手攙扶着小娘子下來。

唐春站穩後，才好奇的瞧着四周。

兄長說的沒錯，京都的乞巧節要比萳城熱鬧的多，還未天黑，街道兩側充斥各種叫賣的吆喝聲，街道兩側的屋檐下挂着不同樣式的燈籠，可以想象到，待天黑之後，每家每戶的燈都亮起的模樣。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詫異的聲音。

“裴大将軍！”

裴言澤側身看去，只見那三皇子姜恒身着紫色錦衣，手持紙扇，正笑臉盈盈的走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名持刀侍衛。

姜恒見裴言澤身後的小娘子，在看清楚相貌後，眼中不由露出驚豔的神情，他很快就掩蓋眼底的情緒，嘴角露出溫和的笑意。

“這位是唐娘子吧。”

裴言澤微挑着眉，他朝左邊走動幾步，将站在身後的唐春護在自己的身後，遮擋的嚴嚴實實。

姜恒先是愣住，随即道：“我在此約了人，那就不打攪裴大将軍。”

在轉身朝着品味閣走去的瞬間，姜恒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變的極其陰沉，若不是裴言澤手持半個虎符，還有些作用。

他才懶的給臉。

只不過是個泥腿子，還真擋自個是玩意。

唐春見氣氛不對，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裴言澤的衣角，小聲問道。

“裴二哥怎麽了？”

裴言澤垂眸，輕聲解釋：“那是三皇子姜恒，姜明月的皇兄。”

随即，他低頭湊到唐春的耳邊，壓低聲音。

“不是個好人，日後遇見離他遠些。”

唐春神情認真的點點頭：“好。”

裴言澤見小娘子如此乖巧，心裏的不愉悅瞬間消散一空。

品味閣占地面積相當于有兩個孟府這般大小，唐春還沒見過這般大的酒樓，她小心翼翼的跟在裴言澤身後，待進去品味閣後，眼底不由露出震驚的神情。

怪不得有人說京都好，京都的路都是金子做的。

品味閣內布置呈圓形，中間镂空，那一樓并未放置桌椅，而是別出心裁的鋪着泥磚做成池子，池子中灌滿水，數十只紅色的錦鯉在池中游動着，除了這錦鯉外，池中還擺放小巧的水車與許些睡蓮。

一道精致木橋很橫跨這龐大的池子，木橋上方懸挂着碧綠細藤與不知名的花卉，從木橋朝前是半人高的臺柱，臺柱上方一名妙齡女子正彈着娴雅的琴曲。

那臺柱兩側便是樓梯，通向二樓與三樓。

品味閣的小二将裴言澤與唐春等人帶至一間名為花團錦簇的廂房，剛推門而入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而廂房內無論是桌椅還是布局也都讓人驚嘆不已。

唐春看着角落中那整團整團的花卉，忍不住道：“我還第一次見這樣的酒樓。”

裴言澤對這些并未感興趣，只是覺得過于花裏胡哨且華而不實，可見唐春歡喜，倒也覺得這地方也不錯。

“下次在帶你過來。”

唐春想了想：“會不會很貴？”

裴言澤搖搖頭：“不貴，而且我有銀子。”

聽到這話的小菊在心裏忍不住喊道，姑娘你可別信，這品味閣可是京都城中吃飯最貴的地兒，普通百姓能在品味閣吃一頓，那可是能吹一輩子呀。

待坐下來後，唐春才瞧見了菜鋪，那菜譜是用上號的桃花紙，上面用着簪花小體寫的菜名，菜譜旁側放置拇指大小的紅色印章與印泥。

顯然要吃什麽，便用印章在那菜譜蓋一下。

這法子倒也是新奇。

雖覺得過于鋪張浪費，可想到這兒是京都，那一切便都合理了起來。

唐春倒也吃不了多少，可想到裴言澤，便點胭脂鵝脯，烤羊腿肉，小荷葉小蓮蓬湯與如意糕

點菜不到半個時辰，這些菜便都端了上來。

裴言澤夾了一筷羊肉送入嘴裏，咀嚼幾口便蹙起眉，随即輕聲道：“若有機會，我帶你去赉城那頭吃羊羔，那肉可比這好吃多了。”

唐春好奇道：“怎麽個好吃法？”

裴言澤思索片刻：“鮮美不膻。”

唐春吃了口那羊腿肉，那羊肉鮮美醇厚，帶着獨特的碳烤與香料味，那膻味只有少許，何況能将膻味去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很難想象裴言澤所說的鮮美不膻的羊肉味道。

唐春三道菜沒吃多少就七分飽，餘下的都進裴言澤的肚子裏，他吃東西豪邁卻又不粗魯，瞧的唐春胃口大好，夾了塊如意糕。

這糕點是因形似如意才被稱為如意糕，以糯米粉為主，中間乃紅豆沙餡，表面撒白芝麻。

本清涼爽口，卻過于甜膩。

她不由蹙着眉：“太甜了。”

雖知曉京都人嗜甜，可未免也太過甜了。

外面的天不知何時暗了下來，街頭的人家都将花燈給點了起來，街道瞬間亮如白晝。

兩人用晚飯後并未離去，裴言澤開窗示意唐春過來瞧瞧。

品味閣臨街背河，而他們所在位置是背着河，那河水被燭火映的水光粼粼，還有好幾只花燈正随着河流慢慢流淌。

不遠處的街道人如潮流，但卻能聽到那邊的嬉笑聲。

唐春就這樣遠遠看的，許是被那熱鬧氣氛感染，那雙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她仰頭看着身邊的裴言澤。

“我們也下去祈願？”

裴言澤想了想：“晚些，眼下人太多了。”

唐春看過去，不遠處的街道幾乎是人擠着人，在河邊放河燈小娘子們，有些還差點被擠落水。

屋內的殘羹剩飯很快就被收拾幹淨，并擺放一壺清涼解暑的梅子茶。

兩人面對面坐着邊喝茶，透過窗戶觀看被花燈照亮夜空的京都精致，靜聽着遠處的嬉笑聲。

卯時，皇宮的上空迸發璀璨的煙火，在那瞬間，原本嬉笑聲或吆喝聲全都消失，除了煙火在升空時以及從夜空中炸開的聲外，衆人皆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着那流光溢彩的煙火。

只見煙火一個趕着一個，那五彩的煙火如秋日的金絲菊般炸開，瞬間照亮整個夜空，點點火星如墜落而下的流星，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半炷香的時辰後，這般如夢如幻的景致才消失不見。

唐春與小菊久久沒回過神來，直至窗外那喧嚣的嬉笑聲再次響起，唐春這才逐漸回過神。

這是她第一次瞧見傳聞中的煙火。

怪不得那些人向往京都，想留在京都。

裴言澤見唐春出神的樣子：“你喜歡煙火？”

唐春點點頭：“喜歡。”

誰會不喜歡如此漂亮且璀璨的東西呢。

待一壺梅子茶喝完，街道的人也少了許些，兩人才離開品味閣，唐春對什麽都感到新奇，左看看右看看，裴言澤則緊緊的跟在旁側，不動神色擋住那些擁擠人群。

最終唐春在賣花燈鋪子停了下來，正準備掏錢買許願的蓮花燈時，卻被裴言澤給阻攔住。

“我來。”

唐春先是一愣，也沒有阻止，并拉着身邊的小菊一起挑選。

攤上還備有紙筆，可将心願寫在花燈之上。

小菊不識字更不會寫字，便央求着自家姑娘在自個的花燈上寫家人安康的祝福語。

唐春提筆在上面寫下“平安喜樂，順遂無憂”這八個字，後給自己的花燈上面寫“萬事勝意”的祝福。

她好奇裴言澤會許下什麽願望，忍不住扭頭看去，誰知裴言澤立即将手中的花燈給藏起來。

他低沉道：“走吧。”

唐春忍不住湊過去，小聲問道：“裴言澤花燈上寫得什麽？”

裴言澤下意識将花燈藏得更牢：“沒寫什麽？”

這引的唐春更加好奇，忍不住貼向裴言澤的身側，努力找尋他藏起來的花燈，卻被裴言澤伸手揪了回來。

“別看，看了就不靈。”

裴言澤垂眸看着懷裏的小娘子，那雙漂亮的眸子露出狡黠的目光，唐春整個人下意識朝裴言澤所在方向靠去，她笑眯眯道。

“我知曉裴二哥為什麽不給我看。”

裴言澤整個人愣了愣，他抿着唇，半響才聲音沙啞的詢問。

“為什麽？”

唐春并未說出來，而是揚起嘴角笑了起來，那雙眼睛如兩個彎彎的月牙兒，臉上的笑容亦如綻放的鮮花，明媚動人，讓人挪不開眼。

裴言澤伸手将唐春臉上那些碎發輕輕的撩道耳根後，然後輕輕的捏了下那小小的耳垂。

他彎下腰低頭看着那小臉羞的通紅的小娘子，眼底也不由沾染上幾分笑意，他其實知曉唐春在笑什麽，可卻不鬧，而是靜靜的看着，心裏頭也是舒坦的很。

畢竟是在外面，裴言澤并未做太過出格的事情。

“在笑我字跡醜？”

他聲音沙啞低沉，又帶着幾分無奈。

唐春到時有些不好意思，她揪着手指頭，小聲嘀咕：“我怎知裴大将軍字寫的如同雞扒拉似的，還躲躲藏藏，扭扭捏捏不讓瞧。”

裴言澤問道：“阿春可嫌我？”

唐春擡頭對上裴言澤那雙漆黑的眼眸，臉上帶着疑惑：“我為何要嫌你？”

裴言澤心頭一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娘子的腦袋瓜子。

“放完花燈我送你回府。”

他想着明日就去皇宮，讓聖上選個最早的日子成親才行。

畢竟這京都亂起來後，自個的婚事怕是要一拖再拖。

兩人的一舉一動落在不遠處的三皇子姜恒的眼中，他目光流連在唐娘子的臉上，忍不住嘆息。

“可惜呀，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時小厮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禀報道。

“三殿下，那盧國公跟長寧郡主已準備離開品味閣。”

三皇子手中的紙扇“嘩”的一聲閉合，他正準備去同那三人來個偶遇，似是想到什麽，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小厮身上。

“那事辦的可穩當？”

小厮連忙道：“三殿下放心，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三皇子這才放心的走出廂房，不一會就同那盧國公撞了正着。

被長寧郡主緊緊握住手的盧珠兒目光看着街道的人群，在沒有瞧見自己想要找的人後，不由垂下眼眸，臉上露出幾分失落。

随着夜深，走在街頭的人幾乎少了大半，街道也寬敞起來。

賣花燈賣糖葫蘆的小販還在那大聲吆喝時，時不時也有打扮精致的小娘子們停下來，買了串糖葫蘆或買了花燈，又笑盈盈的朝着不遠處的護城河方向走去。

護城河此時被無數盞花燈占滿，它們緩慢的朝前挪動，遠遠看去像是一條發光的河流。

裴言澤随着唐春将花燈放置河水中，在起身的那瞬間，開口道。

“阿春，等我來娶你。”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唐春一人聽的清清楚楚。

唐春臉頰滾燙的厲害，她低着頭，輕聲回應着身邊的男人。

“好。”

少了一千，明天補回來。

家人們誰懂暈車人坐了一天車的感受下，昨天晚上幾乎是暈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