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5
chapter 25
紅事未成,程家先迎來了白事。
程姿遙過得渾渾噩噩,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了無生氣,也沒有記憶。
自程祖母發病後,她幾乎就沒說過話了,和程祖晧也沒有再交流過。
現在的她只剩下程家小姐的空殼,機械性地出席各個流程儀式。
很快就到了程祖母的告別儀式。
程祖母自然不姓程,但自從進了這個家,她便不得不舍去了她的姓名,在大多人眼中只留下“程夫人”“程老夫人”的符號印象。
她的全名叫李慶荷。
如今這個名字終于回歸,每位來賓都能知曉她的大名。
依照李慶荷的遺願,她的遺體被運回風城,火化出殡都在風城舉行。
告別儀式來者衆多,有面熟的,也有陌生的,但入到程姿遙的眼中,都成了一張張相差無幾的面具,就連棺材中祖母的遺體看起來也面目模糊。
唯有大廳中央挂着的遺像顯得格外清晰,上面祖母的微笑那樣生動溫暖。
韓逍沒有來。
韓家只來了韓祖母和韓重森,韓祖母看起來有些憔悴,韓重森神色依舊。
告別儀式後,蘭姨貼耳跟韓祖母說了些什麽,接着塞給了對方一樣東西。
韓祖母潸然淚下:“好……是我對不住慶荷,我會的。”
之後,韓祖母就在韓重森的陪同下匆匆離開了。
告別儀式後,李慶荷的遺體在哀樂聲中被送去火化。
看着祖母被緩緩推進火化爐,程姿遙有種自己被推進去的窒息感。
她突然好想大叫出來,讓一切都暫停,停止把祖母送進這幽暗封閉的空間內。
一旦送進去,她就再也見不到祖母了。
但她沒有這樣做,只有臉色蒼白地眼睜睜地看着那具熟悉又陌生的軀體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中,随後爐門關閉,燃燒機發出陣陣轟鳴。
祖母的骨灰出來時,程黎生半擋在了她面前。
但她還是看到了灰燼中殘存的碎骨,在提醒她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并非普通塵埃。
人生七十載,轉瞬幾抔塵。
原本按照程家傳統,只有長子程祖晧和長孫程黎生才能捧着遺像和骨灰盒到墓地。
但蘭姨出來說道:“讓姿遙小姐送老夫人最後一程吧,這也是老夫人的遺願。”
程祖晧不發一語,似是默許了。
程黎生将手中的遺像轉交給程姿遙,自己接過了母親懷中的花束。
程姿遙抱着遺像,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實。
今日還不能下葬,他們先将李慶荷的骨灰送至墓園的佛堂誦經超度三日,再擇時辰下葬。
李慶賀的墓地緊挨着程祖晧的父親,也就是程姿遙素未謀面的祖父。
一切結束,程祖晧宴請來賓,程姿遙無心參與,也沒人管她。
她在佛堂裏與李慶荷的骨灰單獨待了許久,等到離開的時候已是傍晚,天幕暗沉,還下起了綿綿細雨,像是要将悲傷的氛圍烘托到極致。
一場秋雨一場寒,夏天結束了,秋天來了。
就在程姿遙準備邁入雨中的時候,一把傘适時地撐在了她頭頂。
撐傘的人居然是多日未見的韓逍。
脫離韓家後的他看起來沒有太大變化,只是頭發長了些,沒有做定型,身上穿了一件純白T搭純黑色的長衫外套,顯得十分低調簡潔,看起來像是在讀的大學生。
看着她的憔悴模樣,韓逍心裏抽了一下,安慰說:“遙遙姐,節哀。”
“謝謝。”許久不說話,程姿遙的聲音有點沙啞,“那塊貔貅,你能給我嗎?”
“什麽?”
“那塊翡翠。”程姿遙看向他,提示道,“奶奶給你的,說是我們婚約的信物,你奶奶給的和田玉我已經托蘭姨還回去了。”
韓逍愣了下,想了起來,說:“好,不過我沒帶在身上,之後給你送過來吧。”
“有勞了。”
此時墓園的人不多,或尚在悲中,或已然釋懷,甚至還有小孩的歡聲笑語。
兩人同撐一把黑色直柄傘穿過墓地,腳步沉重。
一路無言了許久,韓逍突然說道:“遙遙姐,我要走了。”
程姿遙只是淡淡應了聲:“嗯。”
她知道他說的并不是現在要走開的意思,但也沒問他去哪兒。
韓逍看着她:“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程姿遙腳步一滞。
她心想,如果對方早一點問她,可能她會答應吧。
事到如今,她很難在韓逍的路上擁有自己的位置了,而且她也有了自己的路。
于是她回答道:“不了吧。”
韓逍欲言又止,但還是沒再問了。
走到停車場,程姿遙發現韓逍換了一輛車,不再是那輛惹眼的保時捷,而是一輛白色大奔。
上了車,韓逍沒有将程姿遙送回老宅,而是将她送到了工作室附近的住所門口。
對此,程姿遙也沒有異議,她确實現在有些逃避回到老宅。
在細雨之中,夜色慢慢蔓延,将路邊的行人都好像染上幾絲傷感。
從墓園回到程姿遙的住所需要将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但全程兩人卻無交流。
直到行至小區門口,韓逍停下,将傘借給了程姿遙,道:“遙遙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也是。”程姿遙也不和他客氣,拿了傘,見他并不打算下車,便問,“你在我那裏的行李搬走了嗎?”
“已經搬走了。”
“好。”程姿遙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那再見了,小逍。”
一股惆悵猛然襲上韓逍的心頭,令他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他想再說點什麽,但是對方已經下車了。
韓逍将心中的落寞強壓下來,深深地看了程姿遙一眼:“遙遙姐,下次見。”
程姿遙沒說什麽。只是朝他擺了擺手,便轉身離去了。
看着女人的背影,韓逍突然害怕之後再也見不到程姿遙了。
但下一秒,他便自我打消了這種念頭——怎麽會呢?
遙遙姐一直在這裏。
只要他回來,就一定能找到她。
如實想着,他按捺住心中不祥的預感,驅車離去了。
雨越下越大,小區的路燈亮起,照出細密的雨絲。
程姿遙快步往自己住的那棟走去,走近時才看到自家門前有一把明晃晃的黃傘,與暖色的路燈相呼應,為這個雨夜點綴了些許亮色。
撐傘的人的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子,燙染了一頭紅棕色的卷發,身穿一套淺棕色的小西裝,白色的皮靴上已濺上了泥濘,腳邊放着一個貼滿貼紙的大紅色行李箱,箱子上還挂了一個迷你公仔挂飾。
聽到腳步聲,那人回頭,先是滿眼欣喜,而後又流露出了心疼:“姿遙!”
還不等程姿遙作出回應,女子就打着傘朝她奔來,然後猛地将自己的雨傘抛在一邊,鑽進了她的傘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程姿遙被突然擁入一陣清甜的花果香中,愣住了。
——葉沁萱回來了。
以程姿遙的性格,從小到大人緣都差不了,但很難與人交好深交。
也因此高中之前,她可以說是朋友很多,也可以說是沒有朋友。
和葉沁萱的友誼是從一節游泳課開始的。
分科後,班裏有幾個好事的男生熱衷于給班裏的女生“評分”,其中有個立志擔任學校“百曉生”角色的男生還煞有介事地準備了一個小本子,随身攜帶,看到什麽新鮮事都往上面記。
這天體育課是游泳課,大家穿的都是學校統一的泳裝,男生是深藍色的泳褲,女生是深藍色的連體運動泳裙。
即使已是相當保守的樣式,可女生們的身材仍躲不過男生們的評頭論足。
程姿遙對游泳沒什麽興趣,只不過是韓逍喜歡游泳,她陪練多了,所以也比較熟練。
一個來回游完,任務完成,她踩着池壁的梯子上岸,就感受到了男生們的目光,聽到他們對她的身材指指點點,甚至不忘記錄在冊。
無聊。程姿遙皺了皺眉,不予理睬。
“你們在幹什麽?!”
突然,一個女聲響起,高聲質問道。
這個人便是高中時期的葉沁萱。
葉沁萱一直站在岸邊,還沒下過水,泳帽和泳衣都是幹的,将男生們的龌龊行徑盡收眼底:“我觀察你們半天了,你們究竟知不知道‘尊重’這兩個字怎麽寫啊?”
程姿遙知道她,葉家的人,班裏的紀律委員,看上去正義感很強。
那幾個男生也是家裏有點背景的,絲毫不怵,還挑釁道:“關你什麽事啊?又沒看你!”
“紀律委員,我們又沒觸犯校規校紀,你觀察我們幹啥?”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對你的評分不滿意?好說好說,給你加分咯!”
老師正在泳池的另一邊指導其他同學,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争執。
葉沁萱惱怒道:“誰稀罕你的加分?你算老幾啊敢給老娘評分?把本子交出來!”
男生們當然不給,還圍着她轉圈,把本子當籃球一樣傳來傳去。
就在搶奪之中,葉沁萱踩到了池邊的水,一個腳滑跌入了泳池中,并發出一聲驚呼:“啊——”
“哈哈哈哈哈!”男生們大笑起來。
程姿遙盯着葉沁萱落水後的動作卻皺起了眉,立即縱身跳入水中,用肩膀将葉沁萱托了起來,帶着她游到了池梯處。
男生們絲毫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仍然在發出嘲笑:“哎喲,紀律委員,怪不得你不下水有閑心一直盯着我們,原來你是個旱鴨子啊!”
葉沁萱上岸後背對着他們跪坐在池邊,止不住地因嗆水而止不住地咳嗽。
程姿遙回到更衣室拿了自己的毛巾出來給她披上,同時還拿了一個掃把。
男生們看好戲似的圍了上來:“不會吧?吐了?這麽弱哈哈哈!”
卻不料程姿遙突然回頭,一改掃把的方向,直接沖他們身上招呼,一路把男生趕下了水,還奪過了本子——相比起葉沁萱,她是有些優勢在的,葉沁萱只有一米六二的樣子,而她有一米七,和那幾個男生差不了很多,又有工具在手。
葉沁萱和男生們都傻住了。
接着,就程姿遙揚了揚本子,對着泳池裏的男生們微微一笑:“如果你們去告狀,我就把這個本子交到家長聯合會,相信裏面有很多人的家長是你們得罪不起的吧?”
男生們臉色一變。
這麽大陣仗,老師自然注意到了,走了過來:“你們那邊怎麽了?”
就見程姿遙若無其事地把地上的掃把往後一踢,神色如常:“老師,沒事,我們在玩呢。”
男生們大氣不敢出一下。
葉沁萱看向程姿遙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崇拜。
自那以後,葉沁萱就總跟着程姿遙。
課間跟着一起上廁所,課間操跟着一起上下樓,體育課跟着一起運動或自習,程姿遙去美術室也跟着……就這樣過了一學期。
程姿遙不主動也不拒絕,韓逍嘲笑葉沁萱是跟屁蟲,葉沁萱對外宣稱程姿遙是她的“好姐妹”。
高二剛開學,趙恩行來學校找了程姿遙一次。
兩人只有午休時隔着學校圍欄交談,趙恩行看出了程姿遙想出國的心思,警告她不要以為這樣就能脫離他的掌控,正要發難,不巧被下樓倒垃圾的葉沁萱撞見。
女生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将程姿遙攬住,惡狠狠地瞪着趙恩行:“你誰啊你?我這就報警你信不信!”
趙恩行本來就行蹤低調隐秘,怕葉沁萱聲張下去惹人注意,也再無多言,惡狠狠地瞪了程姿遙一眼後就豎着衣領走了。
“姿遙,那個人是不是在敲詐勒索?”葉沁萱把趙恩行當成附近的混混了,好好安慰了程姿遙一番,而後道,“你別怕,我堂姐認識不少道上的人,這一帶可熟了。”
程姿遙暗中松了一口氣,雖然現在已經比起小時候好了不少,但實際上她每次和趙恩行交鋒依然是硬着頭皮,十分煎熬。
因此,她是由衷地感謝葉沁萱,語氣比平時更加溫和:“謝謝你,不過不用麻煩了,我不認識他,就是隔着圍欄搭了一下話。”
葉沁萱認真叮囑道:“以後不要随便亂搭話啦,尤其是看到這種鬼鬼祟祟的人。”
“嗯,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此為契機,之後她才真正地和葉沁萱慢慢熟了起來。
等她有所意識的時候,她已經自願成為了葉沁萱口中的“姐妹”。
葉沁萱是她第一個朋友。
被許久未見的好友如此用力擁抱着,程姿遙的眼眶又漸漸泛紅。
“謝謝你,沁萱。”
還有一個小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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