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紮心
紮心
阿史那奎此刻剛接受完可汗的召見,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他一大清早受到傳喚,本以為是朝廷赈災的事情有了新進展,沒料到可汗卻是找他說的是秦蓁蓁聯姻的事情。
他心中隐約覺得有些不對,那老狐貍是如此嬌寵女兒的一個人,又怎麽會讓秦蓁蓁嫁到突厥?
況且,哪有人聯姻是用丞相的女兒聯的?
阿史那奎給自己倒了杯茶,想着心中的疑慮慢慢品着。
阿史那奎俊朗的五官沐在金色的陽光中,比尋常柔和了許多。阿史那奎是當之無愧的草原寵兒,他蜜色的肌膚上肌肉線條分流暢,卻又不會顯得過于粗魯。
他的氣質夾雜着野性和優雅,這兩種矛盾的屬性在他身上極好的融合在一起。
劉子佩在暗處看着阿史那奎,手上不自覺的用力,只聽得“啪嗒”一聲,幾根瑩亮潤澤的指甲竟然齊根而斷。
“誰?”阿史那奎一驚,忙起身拔出腰間的彎刀。
他弓着身子,目光如炬,如只豹子般警覺的環顧四周。
“是我。”
劉子佩語氣如冰,面無表情的自暗處走出來。
“原來是你。”阿史那奎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是回纥人來暗殺他。
“怎麽,劉公子平日裏和秦小姐好的蜜裏調油,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複國大業。”
阿史那奎嘲諷道。
阿史那奎向來看不慣劉子佩這副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因此有事沒事就喜歡去刺刺他。
劉子佩果然如阿史那奎所料,冷淡黝黑的眼眸中冒出了一絲小小的怒火,随即又被他壓了下去。
“與其關心我的私事,大皇子還不如多擔心一下突厥的災情。”劉子佩道。
“劉公子,你莫不是真的看上那個秦家女公子了吧?”阿史那奎将動作利索的将彎刀收回刀鞘,對于劉子佩的話語恍若未聞。
劉子佩神色未變,只是淡淡的回怼道:
“大皇子真是心寬,朝廷對于突厥的赈災都快要黃了,您竟然還有興致來關心子佩的私事。”
“什麽?”
阿史那奎聞言一驚,“噌”的站起了身。
桌上的半盞茶水,因為阿史那奎突如其來的激烈動作灑了幾滴出來,在深色的桌布上逐漸暈開。
“是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腳?”
阿史那奎幾步上前,拽住了劉子佩的衣領。
劉子佩本就看起來瘦弱,此時被阿史那奎這麽一拽,更是顯得素色的衣衫下空空蕩蕩的。
阿史那奎想起秦祿對于赈災的事情總是态度暧昧,含糊其辭,此時劉子佩又特意跑過來說這件事,使得阿史那奎不得不把原因往劉子佩身上想。
劉子佩卻對于阿史那奎的舉動絲毫不以為意。
他微微動了動因為被阿史那奎拽住衣領,而感覺有些勒的脖子,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看似輕柔的搭上了阿史那奎拽着他的手。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大皇子非怎麽要這麽想,那子佩也沒有辦法。”
劉子佩并沒有和阿史那奎争辯,他手中微微用力,竟然輕而易舉的就将阿史那奎的手給掰扯了下來。
“你……”
阿史那奎手上吃痛,不得不放開了劉子佩的衣領,他看看兀自整理儀容的劉子佩,眼中驚疑不定。
劉子佩看上去弱不禁風,一推就倒的,怎麽手上勁兒這麽大?
他自認為自己身經百戰,精通搏鬥之術,卻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被劉子佩掐中了弱點。
“你會武功?”阿史那奎驚魂未定。
“大皇子過獎了。”
劉子佩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或者說,劉子佩對秦秦蓁以外的人,一直都保持着這副淡然自若,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他怒,他笑,他的鮮活生動,連同他身上越發稀少的人情味兒,也只會在秦蓁蓁面前流露出來罷了。
“子佩只是略通一些穴道之術。”他撣了撣并未粘上灰塵的衣袖。
劉子佩一身白衣,半邊身子隐沒在陰影中,另外半邊身子卻沐浴在陽光下,竟憑空在清冷中多了幾分妖異。
“不是你做的手腳還能有誰?”阿史那奎恨聲道。
不是他幹的,難道是回纥的人專門跑來挑撥秦祿不成?他在心中冷哼。
定是劉子佩嫉恨秦蓁蓁有可能來突厥聯姻,壞了他的計劃,所以才從中挑撥作弄,攪得朝廷的援助黃了。
“大皇子若是能夠說動突厥加入我們,我們就答應無償援助突厥。”
劉子佩不管氣惱的阿史那奎,自顧自的說着。
“原來你竟是這般言而無信的人,秦家女公子真是瞎了眼,居然會看上你!” 阿史那奎怒極反笑
這幾乎都是挑明了突厥加入殘黨才能獲得援助。之前他們明明說好了是白送,卻又在突厥的兩難之際臨時變卦。
“無恥!”。
還口口聲聲說什麽是無償援助,無償這個詞語是這麽用的嗎?
“是嗎?”
劉子佩神色莫測,眼底卻因為阿史那奎的話語泛起了隐隐的漣漪 。
“子佩倒是覺得那秦家女公子的眼光……”他的嘴角似乎染上了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子佩倒是覺得那秦家女公子的眼光好得很。”
“你!”
阿史那奎被氣得差點吐血,卻又顧忌着劉子佩方才的手段不敢過于造次。
原來劉子佩這人不僅言而無信,還特別厚顏無恥。
“子佩就在此謝過大皇子的關心了。”劉子佩看着阿史那奎氣急敗壞,卻不敢出手的樣子心中莫名舒暢。
“子佩不像大皇子那般,身邊有衆多佳麗圍繞。”
“子佩天生情緒淡薄。雖說在世人眼中顯得過于孤傲怪異,冷心冷情,可是在秦小姐眼中都是好的。大皇子就不必為子佩的姻緣擔心了。”
劉子佩繼續冷嘲熱諷。
像是要把秦蓁蓁要聯姻的怒火,發洩到阿史那奎的身上來一般。
劉子佩這是在嘲諷他行為不端,招蜂引蝶?
阿史那奎氣極。
“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阿史那奎嘲道,“她眼下對你或許真的有一絲情誼,那是因為秦家小姐不知道你的目的。”
“就算你心中因為這些可笑的情誼,選擇放過秦蓁蓁。”
阿史那奎接着往劉子佩的心上紮。
“但是……你猜那秦家小姐若是知道了,你其實一直想要殺死他的父親,她還會像現在這般待你嗎?”
阿史那奎看着劉子佩突變的臉色,只覺得這幾天來的郁氣都在瞬間煙消雲散,反而被心頭報複性的快意占領。
他吐出一口濁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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