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直女搞事業

直女搞事業

蔣父笑着從一群老朋友中脫身而出,背着手,陰沉沉地朝江晚走來。

身後蔣懷亦步亦趨地跟着。

蔣懷低聲怒斥:“你是不是對昨晚的事挺得意的?”

江晚:“得意談不上,替你丢臉倒是真。”

蔣懷握緊拳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總能找你算賬。”

江晚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蔣父像沒聽到蔣懷的威脅一樣,淡淡問:“你怎麽在這兒。”

恰時宴會廳裏換了首古典樂,安靜的剎那間,響起江晚嘲諷的聲音。

“我為什麽不能再這?您放着家裏孩子不管,去哪兒都帶着蔣懷,沒人說您重男輕女吧?”

豪門重顏面。

重男輕女這種陋習哪個豪門沾上後,都會被人暗地裏嘲諷。

而且在S市地位數一數二的房家,家裏獨一個驕縱大小姐房甜甜。

但凡有了那麽點重男輕女的心思,都會被以房甜甜為首的千金們冷嘲熱諷一句:“可能家裏有皇位,女兒們不配繼承。”

縱使房甜甜看在蔣父是長者的份上少說一句,房甜甜的母親房安緣也不願自家寶貝受委屈的。

大廳裏說話的聲音低了些,不少人循聲望過來。

蔣父自覺丢了臉面,厲聲道:

“誰都知道我重視你姐姐蔣熏熏。自己在外面胡作非為不争氣,現在看着我要把家産給你堂哥,就開始胡言亂語潑黑水?”

衆人恍然大悟。

說了那麽多,原來江晚是為了家産。

“回家好好反省,把你那堆情情愛愛的迫使解決清楚了再出來,別在這人丢人現眼。”

江晚笑了。

蔣父第一句話是為了告訴別人,她這是為了家産才胡攪蠻纏。

見沒人注意到第一句話裏的胡作非為,又補充了一句“解決情情愛愛的破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外面當了海王。

不讓她當衆丢臉誓不罷休。

爛到根裏了。

布仲堯的父親布林之同另外兩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上前,一邊讓布仲堯帶着江晚離場,一邊低聲勸道:“老蔣,家事還是在家處理得好,何必在這說,讓你女兒丢了面子。”

另外一位頭發茂密,但生出不少白發的中年人點點頭。

蔣父瞥了中年人一眼,頓了兩秒才開口:“老錢趁你今天也在這,讓她跟你說清楚。蔣晚做得那些荒唐事我大體知道些,沒管好女兒是我的錯,但她跟錢謹的事情,勢必要給你一個交代。”

錢謹兩個字一出,錢不逸嘆了口氣。

看江晚的眼神也多了兩分責怪。

江晚沉默着。

錢謹是這本小說裏,她唯一熟悉的名字。

她的游戲損友,也叫這個。

小說世界裏的錢謹跟她的游戲損友一樣,家境殷實。唯一不同的是:損友錢謹是個單身漢,但小說裏的錢謹,卻“無法自拔”的喜歡着蔣晚。

喜歡到當了冤大頭的地步。

錢謹和原主蔣晚的相處模式十分奇怪。

他從不主動跟蔣晚見面、聊天,但滿足蔣晚的一切要求,給她連蔣熏熏也拿不到的限量款包包。

在蔣晚翻車之後,錢謹是唯一一個還想幫助她的人。

錢父不想看到兒子再固執下去,把他關在家裏整整一個月。

沒有錢謹的幫助,翻車後的蔣晚在豪門圈裏寸步難行。

想到這段“感情”,江晚有片刻無言。

錢不逸雖不明白如今年輕人的戀愛觀,但也沒到老糊塗的份上。眼前的蔣晚對錢謹無意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蔣晚這種“不喜歡錢謹卻向錢謹提要求“的做法,像在戲耍錢謹一樣。

但錢謹的做法唯獨證明了一點:

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心痛于錢謹的被打卻不悔,也免不了責怪蔣晚的來之卻不拒。

錢不逸見江晚沉默不語,大廳裏衆人的目光又齊聚在她身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也想讓蔣晚清清楚楚地說清楚跟錢謹的關系。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那就斷了。

把他兒子像個小醜一樣來回耍,讓他心裏不痛快。

到底還是小輩,又是貪玩的年紀,錢不逸當衆質問她,終究是不妥。

錢不逸:

“罷了。今晚老二的生日,在他生日宴會上就別提這些了。我們幾個很久沒聚,叫上房安緣喝一杯,小輩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

錢不逸及妻子、布林之、房安緣還有她的丈夫,五個人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初三那年學着《三國演義》裏的桃園三結義,也做了個櫻園五結義,從此就成喝了一杯可樂的“生死之交”。

蔣父眉頭緊縮。

他想借着今晚這事讓蔣晚當衆丢臉,而後再宣布她養女的身份。這樣一個有損家風的養女,趕出家門才能更順理成章些。

蔣父對這個讓他丢了一半肝的養女從小就沒什麽好感。

簡直談得上厭惡了。

蔣父當下低聲道:“老錢你不用顧及我的面子。該說就說,這孩子從小就不受管教。”

江晚想替原身大罵蔣父一頓。

這還是個人嗎?

錢老都不想在這兒說這件事,蔣父倒好,一個勁兒的上蹿下跳。

原身在意豪門身份,為了在豪門四處釣魚沒有捅破這層養女身份,不代表她也喜歡豪門身份。

她巴不得趕緊擺脫這屎一樣的家庭。

待久了人要發臭。

江晚挑眉,涼涼開口:“是不受管教還是您懶得教?也是。蔣晚只是您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養女,管教成什麽樣,終究不是您自己的親生孩子,您倒也不在乎。”

“蔣伯父,我知道您內心那點小心思。您不想讓我留在蔣家,我自己也不愛留。我給自己做個主,以後,我叫江晚,不叫蔣晚,不勞煩您費盡心思把養女趕出家門。”

江晚想到了昨晚系統給她傳輸的記憶。

關于蔣晚的記憶。

她閉了閉眼,長吐一口氣:“既然得了你的願,讓你痛快了,那我也說幾句讓你不痛快的話。”

江晚擡起下巴,雙眸隐晦幽深:“我倒想問問,你對旁人說給蔣晚精英教育,無上寵愛,轉頭就在上大學時凍了她的卡,一分生活費也不給,這是什麽意思?造人設?”

“你不給蔣晚一點關心,放任蔣晚在冷漠中成長。是,長大後做了些渣女做過的事情,想獲得所有人的愛,但現在不也受到你們的奚落他人的嘲諷,受到了懲罰麽?而蔣伯父,”江晚一步步走向他,譏笑着問:“你又憑什麽在做了這些惡心巴拉的事情後,獨善其身?”

江晚頓了兩秒:“我以江晚的身份,替從前的蔣晚讨些公道,沒錯吧?”

說出這些後,她心裏舒服多了。

作為一個從小就帶紅領巾的正直少年,她并不覺得玩弄人感情的做法正确,這點不分男女。而原身深愛男主,後面做出不少誣陷女主的事情更加錯誤。

這些事情上她是錯的,所以原身下場凄慘。

但在那個冷漠的家庭環境裏,蔣晚也是受害者。

江晚問過系統原身去了哪裏,系統只含糊其辭說了一句:

“離開了。”

也對。

如果原身沒有離開,江晚又怎麽會莫名其妙替她完成後面的劇情。

大廳靜如深潭。

誰都不敢說話。

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布林之、錢不逸等長輩看蔣父的目光裏些不可置信,隐隐藏着幾分譴責。

這晚過後,大家對此諱莫如深。

但又秘而不宣地知道:蔣家就像放在飯桌上的隔夜飯菜,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默默發臭發酸。

碰不得。

在S市地位數一數二的企業,在提到合作對象是蔣家後,神經繃緊,謹慎了不少。

此刻,一片寂靜中,江晚禮貌地在錢不逸面前站立,連餘光都沒給蔣父一眼。

她拿起手機,在錢父能看到的地方,删除了錢謹的微信。

江晚輕聲道:“伯父,我不喜歡錢謹。今後不會再聯系他,不會要求他再做些什麽。至于他今後主動贈送的東西,也不會要。”

這是江晚站在自己角度做出的決定。

對于不喜歡的人,她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

拒絕就幹幹脆脆的拒絕,把不喜歡的人留在身邊,不時聊天或者要個東西,憋得慌。

東西她能自己買。

買不到的奢侈品,她想都懶得想。

【叮咚~恭喜您24小時內共計從8人處獲得50點好感度,生命延長了100小時~】

【長生不老就在眼前~】

【好感度每晚九點為您統計,請您發奮圖強,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地加油哦~】

系統語文誰教的?

成語這麽用?

不過她從昨晚到現在,竟然獲得了50點好感度。

是哪個好心人對她好感度upup?

說個名字,她帶人家打場游戲回報一下。

活着好像也沒那麽難。

一股自信感湧上心頭:這個世界脫單,so義賊。

錢不逸對江晚态度很複雜。

聽了這孩子的成長經歷後,忍不住同情她,又有點生氣。

就算從小生活環境不好,也不能拿他兒子當冤大頭吧。

不過江晚删微信的動作讓錢父心裏的不滿消失殆盡。

很好。

這孩子把錢謹删了,那後面就是他出手的時候了。

這次就算把錢謹綁在家裏,他也要狠狠切斷蠢兒子的單相思!

不能讓他們說話,不能讓他們見面,不準他們有任何往來。

呼吸同一片地方的空氣都不行!

錢不逸心滿意足地扯了扯領帶,正想好好拍拍江晚肩膀以表獎勵時——

蠢貨兒子像條哈巴狗一樣站在江晚面前。

他們不僅呼吸了同一片地方的空氣,還見面了。

而且..

說話又接觸了。

他的蠢貨狗兒子一邊搖晃江晚肩膀,一邊說話。

偌大的宴會廳裏,像單句循環一樣3D環繞播放着一句話:

“晚狗,是你嗎!”

“真的是你嗎!?”

“我不會在做夢吧,不會真的就是你吧!!”

錢不逸愣在原地。

這就是年輕人表達愛意的方式嗎?

喊晚..狗?

這種罵人的話?

“老晚,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清醒的。”

錢謹興奮地說。

江晚被他搖晃得頭暈眼花。

渾沌的腦子緩慢消化着一個信息:

她的游戲損友八成也穿書了。

**

但錢謹沒有。

錢謹說,他土生土長在這兒過了23年。  錢不逸愣在原地。

江晚望着頭頂的星河發呆。

側臉精致。

她慢慢接受了一個假想:

錢謹是小說裏的人物。

而他們一起玩的那個游戲,是現實世界通往小說世界的橋梁。

身旁,錢謹喝了一口紅酒後追問道:“你不是叫江晚嗎?怎麽成了蔣?還有,你哪來的天賦當海王?”

江晚抿了口酒,沒敢看錢謹。

她還沒想好要怎麽解釋這只是一個小說世界。

而一向高傲自我的錢謹,不過是小說裏不起眼的配角。

跟她一樣,角色的一舉一動是作者的創造。

他們只需要演就夠了。

錢謹沒那麽容易被忽悠過去。

而且他十分在意——

“究竟是經過哪個高人的指點,才能讓你脫胎換骨當海王?”

江晚頓了兩秒,沒好氣地道:“關你啥事。”

“這麽有能力的人物,我敬佩。”錢謹嬉皮笑臉地補充:“敬佩他是怎麽做到沒被你的愚蠢回答氣死的。這麽氣量非凡的人,世間不多了。”

江晚:....

錢狗每次都瞧不起她!!

插科打诨過後,她心裏的煩躁消失了些。

錢謹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蹲到江晚面前大大咧咧道:

“說說吧,什麽我都能接受。”

有晚風吹過。

暮色沉沉中,江晚小心翼翼地将系統、穿書這些事情,悉數說了出來。

許久後,錢謹才問:

“沒了?”

“沒了。”

“其實小說世界也沒..”江晚想說話,說到一半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幹脆停了下來。

讓錢狗..自己消化吧。

就像她昨晚花了一晚上時間,才接受穿到小說裏的事實。

錢謹望着星辰,在江晚面前一向嬉皮笑臉的人凝重又肅穆:“江晚。”

“是不是小說沒那麽重要。”

“作者寫我喜歡蔣晚的臉,我确實喜歡。但讀者看到的只是表面一層意思,以為我愛她的顏。但在我的意識裏,因為那個人的臉跟你一模一樣,所以我珍視。就算你的臉不好看,我也珍視。因為,”錢謹側頭,慢慢道:“我們是朋友。”

“這是我的選擇,不是被動的接受。”

江晚和錢謹的相處方式一向以互怼玩笑為主,今天這麽嚴肅的互動,兩個人都沒有過。

星河閃動。

錢謹低聲嚴肅道:

“晚晚,我還想說句話。”

江晚頓了兩秒:

“你說。”

“你還要聽我說文藝矯情的話多久?我說不下去了。再讓我說,我會吐的。”

江晚:...

**

晚上,錢謹送江晚回家。

錢謹瞅了眼小區環境,皺眉:

“你好感度的事打算怎麽辦?要我幫忙嗎?”

“別,答應你爸的事情就要做到。”江晚嘴角揚起“我打算開酒吧。”

既然決定搞事業,就好好走事業路線。

系統沒介紹過好感度的增加規則,人心難料,還是賺錢更可靠。

這還是從蔣父身上學到的。

為了不讓家族財産“流落”到她這個外人手上,為了錢,蔣父想盡辦法趕她走。

無論哪個世界,都是事業最可靠。

況且..

蔣家酒吧生意火熱,遍布全國。

江晚一向不喜歡偷偷摸摸進攻敵人,正大光明給敵人一擊,才是俠女。

錢謹側頭:“什麽樣的酒吧。”

江晚:“用高情商的話來說,就是為顧客提供一流、高貴、奢華、私人定制般的飲酒享受。”

錢謹來了點興趣:“那低情商怎麽說?”

“用合法手段劫富濟貧。”

劫富人,濟自己。

賺有錢人的錢,才叫真賺錢。

錢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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