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直女日常

直女日常

錢謹看着因尴尬丢臉驀地退出游戲的上單,忍了兩秒後問:

“你就這麽回答別人?”

江晚手上操作不停,抽空擡頭問了句:

“不然我要怎麽回答?這個人技術不行,心态也不行。跟他一起玩游戲,我得累死。”

錢謹氣得用腦袋撞沙發。

游戲裏,江晚的瀾帶着小奶瓶蔡文姬繼續殺人。被敵方射手掃了一梭子掉了些血,蔡文姬忙一邊按着加血技能,一邊追着正在越塔殺人的瀾,慌張又努力的給瀾加血。

兩個人雙雙倒于塔下。

游戲屏幕變灰之後,江晚抽空瞥了眼錢謹,慢悠悠喝了口水:

“你怎麽了?”

錢謹懶得理她。

江晚沒在意,目光重回手機上。

操作瀾離開泉水的一瞬間,想起什麽似地說:

“沙發太軟,撞着沒用。你要是真氣得不行,要不撞撞大理石餐桌?順道替我測試下大理石是不是真的。”

錢謹:...

他狠狠扔了幾個抱枕過去,逃命似地回了隔壁房間開始——

念經。

佛法無邊,阿彌陀佛。

不氣不氣。

不氣——

真他大爺的不行啊!

江晚的世界清淨下來。

游戲裏,由于局面成了4打5,原本的大優勢在對方連拿兩條龍後消失殆盡。

另外兩個隊友見好不容易能贏的晉級賽要輸,心裏直窩火。

不敢沖江晚這個大佬來,罵罵咧咧地開始找蔡文姬的麻煩。

【早說重開了。跟只會玩輔助的人在一起,多半要輸】

【現在有些女的一天到晚就他媽只會玩輔助,沒這個技術就別打游戲禍害人行?】

【剛才要是不這個輔助帶着打野在塔下送了一波,也不至于掉龍】

正在往瀾身邊趕的蔡文姬停下來,看樣子在打字。

江晚受不了,點開麥克風冷冷開口:

“剛才塔下一波是我飄了往裏沖,蔡文姬拼命在後面奶我。要說送,是我帶着她送。你是眼瞎還是腦子不健全?建議結束這盤游戲後趕緊去看眼科,要是醫生說沒毛病,就去挂個腦殼照CT,問問醫生‘欺軟怕硬’‘畏強欺弱’是不是刻進腦袋裏了,不然平常做事怎麽惡心。”

游戲裏,蔡文姬往前動了動。

江晚繼續說:

“玩輔助怎麽了?輔助不比你們這些看了人就跟得了失心瘋,只會往前沖的人強?輔助要看視野、開團、保人,用處不大?”

“你們倆一開始也配嫌棄蔡文姬?沒有蔡文姬的續航你們早死了八百次,還有資格活着跟我說話?”

在江晚字字誅心的吐槽中,兩個人閉麥直接退了游戲。

一場游戲變成了2打5。

江晚就算是職業選手,也沒辦法在王者局以少打多。

水晶被推後,江晚加蔡文姬為好友。

等對方通過好,江晚說:

【嗐。我脾氣太暴躁了,把隊友罵走害你掉了小星星,我補你一顆。下把一起玩?】

蔡文姬發了個大哭的表情。

【苦餅:我太菜了,會讓你掉星的。】

【小江蔥蔥蔥:你不菜。我們蔡瀾組合猛得很,上車,帶你摘星星~!】

**

成功三連勝後,“小江蔥蔥蔥”下線恰飯。

房甜甜在她退出前匆忙打字:

【謝謝你帶我上分】

對方只簡單回了兩個字:

【小事】

房甜甜激動地抱着手機在床上來回翻滾。

終于王者了。

她打游戲一直是單排,偶爾跟圈子的幾個朋友一起三排五排,這麽多場游戲裏,沒有一場讓她這麽開心。

房甜甜只會玩輔助,跟朋友在一起打,他們礙于她的身份都不會說什麽,但單排遇到被吐槽的次數卻很多。

一開始她還會罵回去,後來直接屏蔽。

而今天..

房甜甜第一次遇到這麽好的打野。

不僅從不陰陽怪氣,而且時時刻刻護着她。

“小江蔥蔥蔥”看她沒藍,會帶着她大搖大擺跑到敵方藍區偷BUFF給她。

蔡文姬拿藍,房甜甜游戲生涯裏這還是頭一遭。

房甜甜盯着已經暗下去的頭像,點開戰績頁面仔細地看。

她看錢謹的朋友圈都沒這麽認真過。

社交那一欄裏,“小江蔥蔥蔥”什麽情侶、閨蜜、兄弟關系都沒有,房甜甜愈發開心。

她一定要做“小江”的第一個游戲閨蜜!!

做那個——

唯一!

**

晚上,江晚獨自站在湖前。

右側的路燈灑下璀璨金黃,江晚的影子在地面上被無線拉長。

在廣闊天地間,她顯得十分渺小。

錢謹靠在清吧的門框上,在那一刻感覺到了江晚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助與孤獨。

她肩膀抖動了兩下。

錢謹陡然站直。

該不會——

晚狗因為沒多久能活,絕望地哭吧?

錢謹小心翼翼走上前,伸手拍了拍江晚的肩膀:

“晚晚,大不了我找老頭子借個十億八億,你不就——”

江晚側頭,燦若星辰的笑容愈發燦爛:

“幹嘛?”

錢謹試探性地問:“..你剛才在笑?”

“三分鐘前系統告訴我,我獲得了來自一個人的65點好感度,生活真美好~”

她又多了五天半的生命。

錢謹難以置信地問:“不要告訴我,是下午你嫌菜的那個低音男給的好感度?”

江晚兩手一攤:

“可能?”

誰給的好友度、一個人滿好友度是多少,系統從不解釋,純靠江晚摸清規則。

錢謹:...網上奇葩也多。

沒想到那個低音男還是個受罵體質= =

江晚瞅着門可羅雀的清吧,暗自計劃着。

跟蔣家的“不醉不歸”酒吧比起來,她的清吧就像剛進游戲的新人,裝備垃圾不說,包裹錢財空空蕩蕩,游戲好友少得可憐。

沒朋友,沒資本。

而她的敵人卻是游戲裏的第二大幫,幫派強者無數。

她沒辦法硬碰硬。

“不醉不歸”酒吧大酬賓活動的第三天,店長請來了一個水平高超的調酒師,把原本欣賞江晚調酒技術的顧客吸引了過去。

空空蕩蕩的清吧裏就坐了五個人。

三位是店裏的工作人員,還有兩位是擠不進去“不醉不歸”,只好過來喝酒的顧客。

江晚站在吧臺前為那兩位顧客調酒。

因她只學了那一種,便反反複複調着那種酒。

重複第三遍的時候,其中一位顧客說:

“能不能來點別的花樣。這我看膩了,你們這清吧人均價格可以對面那家貴,品質總得跟上吧。”

另外一個人附和道:

“不醉不歸的調酒師調酒不重樣。”

江晚沒說話。

讓店裏原來的調酒師阿鬼服侍顧客。

錢謹不知去了哪裏。

江晚坐在湖邊的石凳,沉默看着湖中心永遠噴湧的絢爛噴泉,頭一次體會到落寞。

還有對死的擔憂。

武俠小說裏,女俠們灑脫大方,對死那是毫不畏懼。

江晚以為自己也能像她們一樣,但在死亡面前,到底還是露了怯。

她算了算。

生命只剩六天。

還能吃12頓火鍋,看36場電影,睡6次覺,呼吸百萬次。

無欲無求地度過剩下六天倒也好。

湖對面,“不醉不休”裏有樂隊狂歡。

像是錯覺,江晚總覺得蔣父就站在對面,居高臨下地像看小醜一樣看着她。

對了。

還沒替原身報仇。

在鹹魚活六天還是努力活六天裏,江晚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

江晚選擇的努力,并不是低聲下去地讨好男人獲得所謂的好友度。

這種背叛本心般茍延殘喘的活法,沒意思。

心裏那點落寞随風而逝。

江晚站起來輕笑了兩聲。

她讓店員買來宣紙,毛筆沾着墨水,行雲流水般在宣紙上寫了幾行字。

筆法靈動。

姥姥從小讓她練的書法,還沒忘。

【我喜歡正大光明的交鋒,五天後比調酒,我輸了自願關門,你們輸了,煩請在酒吧前貼張一米長寬的大紙,上面寫上劫富濟貧清吧調酒師比不醉不歸酒吧強,一周便行。】

回到租的房子裏,錢謹後腳跟了回來。

“你跟他們比這種幹什麽?比得過?”

江晚躺在沙發上,感嘆似地道:“剛才覺得自己是個俠女。江湖上不都是承諾在先然後比,輸了的那方抱拳立場,多帥,多有俠氣。”

錢謹沒好氣地說:“你這是中二病犯了。”

江晚随意地擺手。

“沒事啦。五天後如果我又莫名其妙得了些好感度,能活更久就換個地方開酒吧呗。我只說這間關門,又沒說以後不做了。”

錢謹頓了兩秒:“他們答應了?”

“噎死。”江晚點頭,“我打探過,明晚世界着名調酒師李璟銘受房氏集團邀請,在康北路蘭心大酒店為一衆世家子弟表演調酒。”

“所以你想找他學?”

江晚點頭。

**

但學技能沒那麽容易。

江晚現在是個清吧老板,錢謹也就是個被趕出家門的落魄子弟,兩個人沒權沒勢,李璟銘沒什麽理由教他們。

更何況,這個李璟銘出身顯貴。

母親是知名科學家,父親是國內餐飲大企的董事長。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不好好調酒就要回家繼承上億家産的富二代。

有錢人身邊都是有錢人。

這是江晚第二次參加聚會時的想法。

二樓大廳裏的年輕人三五成群的聊着。

個個衣着華麗,舉止得體。

反觀江晚和錢謹這邊,稍顯寂寥。

江晚沒什麽感覺。

她初到小說世界,曾經做了幾年海王,玩了不少男孩子的心,渣女形象根深蒂固。要想幾天改變渣女印象,還不如回家睡覺。

夢裏什麽都有。

房甜甜到場的時候,衆人一擁而上,衆星捧月般地圍着。

身穿裹胸白色晚禮服的房甜甜,站在光影下,美得不可方物。

她下意識地看向站在錢謹身旁的江晚。

黑色晚禮服,像黑魔法裏的古堡女王一樣,神秘又魔幻,渾身透露着一股冷豔的美感。

裝扮簡單,造型卻顯得高級。

确實很美。

美得讓人覺得,江晚自當是女王,站于高處,冷眼旁觀。

房甜甜挪開眼。

有人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輕笑道:

“沒想到海王也來了。”

“她是海王?”

“那錢謹不就慘了,一條被養的魚。”

“錢謹慘個鬼,助纣為虐活該被耍。”

身旁的人小聲議論。

“你們沒看上次差點翻車的那個視頻?”

“說純為喝酒肯定是裝的,誰信。”

“布仲堯不就信了?我也信。”

房甜甜眼不見心不煩地朝遠離江晚的一側走。

“欸,錢謹去哪兒了。”有人問。

房甜甜循聲望過去,只看到那兒只站着江晚一個人。

但幾秒後,被餘老寵在心尖尖上的獨孫餘裴端着兩杯紅酒,笑着走向江晚。

餘裴皮膚白皙,一雙桃花眼神采奕奕,眼尾微翹,滿眼深情。

出了名的妖嬈大帥哥。

房甜甜和其他一行人暗自打量着江晚和餘裴。

“這麽快就有魚上鈎。”

有貴女不服氣地道:“這是餘裴單方面被江晚吸引。”

“餘裴財權樣貌俱到,江晚怎麽可能不撩。她不也看呆了麽。”

江晚确實看呆了。

人比人氣死人。

這世界男的怎麽一個個這麽好看?

她想要一個這樣的男的——

放到酒吧門口當接待。

這張臉分分鐘吸引一大堆人。

餘裴笑了笑。

見江晚頭上有些亂,手慢慢往上挪,剛準備溫柔地發揮自己魅力時——

反應極快的江晚抓住企圖在她腦袋上作祟的手,快速轉動身子将對方手肘提到他的背上,等他動彈不得之後才涼涼開口:“你想幹嘛?”

手部帶來的痛感讓餘裴嘶了一聲。

江·無情·晚威脅似地壓了壓他的手臂,目光狠絕:“不說?”

美色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有人來犯,唰唰給一刀!

衆人一臉驚呆:

這是海王?

難道不是:

嗨,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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