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鋼鐵直女
鋼鐵直女
月光落在楚琢側臉的時候,江晚恍惚間看到了楚濯的影子。
小說世界裏,怎麽可能會有跟楚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她跟原身相似,莫名其妙穿書過來,如果楚琢同樣是穿書者,有相同的臉才解釋的通。
就算現實世界裏作者看楚濯長得好看,照着他的模樣描摹小說裏的反派,外貌上同樣會有些許差異。
文字寫意,有想象的空間。
真實看到楚琢的模樣,再沒有想象的餘地,只有贊嘆的機會。
但要說楚琢就是楚濯,江晚絕對不會信。
兩個人性格差距太大。
一次穿書也不能讓人從內到外産生脫胎換骨式的改變,她更願意相信作者的描寫太完美,完美到字句轉成畫面時,只能出現楚濯的完美模樣。
江晚回過神,放下心底那點狐疑。
反正現在無事能做,有個盯着熟悉人臉的霸總陪她下棋,江晚也樂意。
起碼能在心底夢回曾經的溫馨。
正欲打開盒子時,幾米外的橋上傳來一聲高喊:
“晚晚!”
房甜甜、房母,還有錢謹和他的父親四個人并排走過來。
房母、錢父各自看了江晚寫給他們的信後,心裏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江晚幫忙把自家孩子趕回來過節,讓冷戰消解,家庭和睦,自己卻只能留在清吧裏一個人過節,聯想起這幾天“蔣父針對江晚”的傳聞,他們免不了心疼江晚。
這麽懂事的孩子,蔣望奉怎麽忍心處處為難她。
房母想得更多。
她從小到達吃過不少苦。
蔣望奉在商業上是個還不錯的合作夥伴,私下裏她沒有過多接觸,不太了解。但從這小半個月不時傳出的留言看,江晚從前在家必定吃了不少苦頭。
受過家裏的苦,才知道一家團圓有多珍貴。
房母讓阿姨将還沒開席的菜品用保溫盒裝好,又拿了一盒月餅,便帶着房甜甜一起過來陪江晚過節。沒曾想,到象萬城停車場後遇到了同樣大包小包過來的錢不逸和錢謹。
房母跟錢不逸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兩人相視一笑,并排走來。
房甜甜湊近了才發現坐在長椅上的楚琢,驚訝問道:“表哥你怎麽也在這兒?”
“路過。”楚濯言簡意赅道。
房甜甜關心道:“李特助去哪兒了,表哥你才出院沒兩天,還是好好休息休息。要我讓司機送你回家嗎?我跟媽媽不着急回去。”
“不用。”
房甜甜見楚濯又開始回複“二字箴言”,氣悶地不想再跟他說話。
跟自家表妹多說一句話會怎樣!
房母、錢父從楚家父母口中聽過楚琢這幾個月的轉變,知道他不愛跟人同桌共餐,也就沒留他吃飯。
江晚倒是想留,只不過擺好飯菜出去叫他的時候,只能從月光下看到橋上的颀長背影。
“晚晚來吃飯。別管我表哥,他不跟人同桌吃飯。”
在楚琢那碰了釘子的房甜甜像只炸毛的貓,忍不住刺楚琢兩句。
“從幾個月前開始,他變得冷血又無情。”
房母暴躁開口:“還在這批評起你表哥了?如果你有他五分能力,我就不用整天擔心企業落到你手裏會不會破産。”
房甜甜悶悶地癟嘴。
錢不逸給錢謹夾了些菜,頓了頓贊賞似地說:“那孩子确實不錯。”
“前段時間他昏迷之後,公司依然井井有條。該推進的項目一個沒落下。”
房甜甜小聲問:“這不是李特助的功勞嗎?”
“楚琢在四五個月前就計劃好了湛風未來半年的擴張走向。這大半年裏,除了楚琢昏迷不在計劃之內外,其他都按照他的計劃在發展。”錢不逸笑了笑:“他對這一切都穩操勝券,不是盲目的自信,是一種像早就經歷過很多遍的确信。”
臨末,錢不逸又笑了笑:“你們也不用跟他比。他管理公司比你們快兩年,你們再成長成長,不比他差。”
這話讓房甜甜很受用。
她笑着給江晚盛湯:“晚晚,我家阿姨特質的烏雞湯,你嘗嘗。”
房母點頭:“嗯對,多喝點。晚晚也很厲害,二十多歲就開了家清吧,聽甜甜說生意還很好。算下來,阿姨今天領了你一個情,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
“對對對。”
錢不逸想到了什麽,又道:“安媛,明天蔣望奉辦的宴會我們倆也別去了,他沒安什麽好心。”
房母擺手,高聲道:“幹嘛不去。晚晚跟甜甜一起去。我也想看看蔣望奉還想挑起什麽風浪。”
語畢,又側頭問江晚:“你去的,對嗎?”
江晚擡眸:“去!”
她不去的話,蔣父這場戲不演得沒滋沒味了。
第二天,房母讓人送來了兩套高定,并讓送禮服的人跟她們帶了句話。
“什麽都不用怕,今晚他只要敢說一句瞎話,上前罵就是了。”
房甜甜嘿嘿一笑。
“我媽就是這樣。昨天節日怕吓着你,溫柔了點,但這句話才是她的真心。”
江煥低頭快速從江晚旁邊走過,一反常态地沒跟她打招呼。
眼上戴着墨鏡,耳朵微紅。
江晚掃了眼:“你耳朵過敏了麽?”
江煥捂住耳朵:“沒。”
房甜甜不經意看了眼,覺得不對勁:“眼睛怎麽感覺有點腫?”
錢謹:“把感覺兩個字去掉。”
江煥見瞞不住,尴尬道:“昨晚哭了一會。”
“你這不是一會,是孟姜女哭倒長城的哭法。”江晚調侃似地道。
至于原因,她沒有多問。
問個不想說的人,對方還要想盡辦法找兩個原因來敷衍,多麻煩。
江晚不喜歡做麻煩事。
節後的早晨人來得不多。
認真摘抄完150遍的顧客激動地坐在位置上,有種夢想成真的愉快。
江晚忙裏偷閑地站在吧臺前調酒給自己喝。
店裏很安靜。
只有緩和的小提琴聲和顧客的喃喃。
才進來的顧客笑嘻嘻地贊嘆着:“老板,你這裏氛圍真好。”
“嗯。我也覺得不錯,讓人心情很安靜。”
話音剛落,一聲驚為天人的“卧槽這在膈應誰”打破了所有氛圍和寧靜。
對上顧客呆愣的目光,江晚尴尬地笑了笑,而後皮笑肉不笑地附在錢謹耳邊道:“還不快給被你驚擾的尊貴顧客道歉。”
房甜甜、江煥尋聲跑過來,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沒想到..
錢謹對着一條朋友圈連翻白眼。
是蔣母發的一張合照。
蔣父蔣母坐在沙發上,身後站着笑容燦爛的蔣熏熏。
配文是:真正的一家人。唯一愛着的女兒回來了。
錢謹氣得回了一條“合着就是,以前江晚在的時候是假的一家人呗。”,沒兩分鐘就被蔣母删掉了。
還私聊跟他說,做人要有禮貌。
發這種朋友圈惡心晚晚就很有禮貌?
難不成真以為晚晚眼睛能自動屏蔽辣雞信息,對這條朋友圈視而不見?明擺着故意來惡心人。
江晚沒說話,打開微信,急速打了幾個字後又放下手機:“再看!”
楚母那條沒什麽點贊的朋友圈裏,多了一條江晚的消息。
【讓女兒在後面罰站,感覺也沒多愛啊?】
房甜甜立馬在江晚的評論下評論:
【可能這就是他們的愛吧。還好我寶沒有這種愛,不然晚寶的腿該有多痛啊,哭唧唧】
比起江晚、房甜甜的明諷,有些人選擇了暗嘲。
【布仲堯:伯母,你們不是說給晚晚捐過肝嗎,怎麽這就不愛她了。】
【錢謹:伯母,我評論怎麽沒了?】
【房母:我家甜甜性子野,說話不好聽,蔣夫人你擔待些,如果實在生氣,就讓蔣父過來跟我談談,解除兩家合作也沒關系,我理解】
【錢不逸:錢謹,昨晚江晚、甜甜,加上我們倆拍的合照在哪裏?爸爸的手機裏怎麽沒有了?】
蔣母等了一會沒等到人點贊,本就有點心焦,後來見錢謹看到了,心裏倒是樂了一陣。
他看到就等于江晚知道了。
删了他陰陽怪氣的評論,蔣母樂呵呵地翻着朋友圈。
翻到最新評論時,笑容凝固。
房母、錢父現在竟然在支持江晚??
又慌又急地删了朋友圈,想起晚上的宴會,心裏不免一陣忐忑。
江煥站在那裏出神了許久。
昨晚他失眠大半宿,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跟江晚說。
他怕她恨父母把她送出去,也恨他們對蔣家的所作所為無能為力。
在聽到他們談論那條朋友圈,看到蔣母發的那句“真正的一家人”時,江煥很想沖上前大聲告訴江晚,我們也是一家人。
跟他們拍照時,不會有什麽“罰站”。父母和他會激動地把她圍在中間,面對鏡頭燦爛一笑。
中午吃午餐的時候,江煥心不在焉地扒了兩口米飯,見江晚吃完準備去中間噴泉賞景休息,忙抓住機會找她單獨聊聊。
房甜甜、錢謹兩人看着江晚、江煥的背影對視一眼。
“會有八卦嗎?”
斜趴在落地窗前往噴泉處看的房甜甜,戳了戳她頭下的大腦袋問道。
大腦袋不舒服地擺了擺,“我怎麽知道。”
“我說計算機天才怎麽會想不開在這裏工作,原來是因為晚晚。”
噴泉長凳前,江煥雙眼泛紅地說着些什麽,江晚明顯頓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房甜甜側臉貼緊玻璃,圓潤的雙頰被壓得癟癟的,完全沒有驕縱大小姐的半點影子,動作反而還有點傻乎乎的。
錢謹擡眸,恰好看到房甜甜白皙的下巴。
動作傻傻的,忍不住輕笑了兩聲。
“你聽到什麽了這麽好笑?”
錢謹看着她說:“沒聽到。”
“沒聽到還不趕緊聽!急死我了。”
幾米外的噴泉邊,江晚沉聲問:“所以當年是因為患有先天性膽道閉鎖,不做手術活不下去。但他們有脂肪肝沒辦法捐贈,恰好蔣父符合,就只能找他了?”
“對。媽說,那時候情況危急,不做手術有生命危險。但..但那個人的要求是把你換過去才給你捐肝。”江煥小聲補充着,“他們那時候也不知道能怎麽辦。他們只想你活着,就把你贈養給了他們。”
“你走之後,爸媽每個月都會把工資的一半都給他們當作你的生活費。他們也知道,在蔣父不差那點錢,但他們就是怕。”
“怕你吃穿用他們,惹來他們的輕視。”
“原本說好,十八歲就跟你解除收養關系,但他們沒有把這當回事。爸媽想找蔣父,但人微力薄,連見都見不到他。”
江晚閉眼,忍着氣道:“我知道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忙?我一定幫。”
“去銀行,把二十幾年的轉賬記錄打印下來。”
晚上七點多,江晚、房甜甜、錢謹到了宴會地點:濱江酒店。
布仲堯在外面等了他們大半天,見人來了笑着打趣道:“三位靓仔,我能跟你們一起進去麽?”
江晚簡單的白色擴肩高腰西裝搭配西褲,簡約高級又帥氣。
好看的天鵝頸突顯出絕佳氣質。
四人剛入大廳,李璟銘忙從應酬中脫身。
視線落在江晚身上時,眸光微動。
“聽說昨晚中秋節,晚晚跟你們一起過的飯?”
“怎麽消息還能穿到你那去。”房甜甜問。
“S市的圈子總歸就這麽大一點。”李璟銘再度看向江晚,說話的聲音輕了些:“我廚藝不錯,要不下次來我家吃頓飯?”
錢謹、房甜甜對視一眼,秒懂李璟銘的那點小心思。
李璟銘出了名的驕傲,什麽時候低聲下氣地邀請人吃過飯。向來都是別人請帖奉上,他三兩句把人打發了。
應酬是懶得去的,一切都随心。
江晚心裏正想着事,房甜甜撞了撞她的手肘才回過神。
“怎麽了?”
李璟銘試探性地又問了一遍:“晚晚,要不下次來我家吃頓飯?”
江晚掃了他一眼,耿直地問:“我家沒飯嗎?為什麽要去你家吃。”
李璟銘被噎得說不出話。
正不知所措間,門口引起了一陣喧嘩。
“楚琢來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全場頓時安靜。
楚琢接管湛風集團後,從未出席過任何慈善晚會、宴會之類的聚會,想巴結他的人個個愁眉苦臉。
連人都見不到,更別說認識了。
此刻出現在蔣家舉辦的宴會中,讓在場的人不由高看幾分蔣望奉。
連楚琢都能請來。
楚琢一身黑色西裝,手摸了摸袖口處的袖珍,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緩緩走向前。
目光深邃得像黑夜裏流動的海水,深不見底。
這張臉對于江晚來說很熟悉,但不同的氣質又能品出另一番美感。
江晚拿着酒杯看得專注。
李璟銘忍不住抱怨道:“怎麽一直盯着他看?”
過了幾秒江晚才從楚琢矜貴淡漠的氣質中回過神。
她轉頭,語氣認真:“當然是因為你長得沒他好看。”
說罷有點嫌棄地掃了眼李璟銘。
對自己的認知沒點13數。
李璟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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