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鋼鐵直女

鋼鐵直女

不過一天的時間,劫富濟貧要新增三個奇葩等位間的消息,在劫富濟貧聊天八卦群、積極向上抄寫群等各大群散播開來,頓時鬧得一片哀鴻遍野。

告別失眠煩惱、一口氣能跑一千米的等位間是什麽鬼。

姐姐,他們就只想簡簡單單喝杯酒,快快樂樂聽會裴澤的鋼琴彈奏,消費不成反要抄寫的等位間已經快讓他們崩潰,怎麽又來了三個聽名字就覺得難度系數更大、更變态離譜的等位間?

各大群裏的群友們好奇又忐忑,來店消費的顧客們同樣如此。

一整天下來,劫富濟貧裏每位工作人員耳朵幾乎快被同一個問題問的起繭。

“請問,下周一要開設的等位間究竟是什麽樣的?”

站在吧臺後調酒的阿鬼,無奈地搖頭,“先生,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全店上下,除了店長江晚,就連房甜甜、錢謹也是摸黑尋路的懵逼狀态。

引起這陣騷亂的江晚,這兩天過得也不好。

在跟楚琢約好周五下午五點在清吧見面後,江晚做什麽都心不在焉。

周五下午三點半,交代好了一切,她去對面的象萬城不慌不忙地選了場最近口碑極好的電影看。

下午四點半,楚琢提前半小時到了清吧門口。

身邊,是浩浩蕩蕩的排隊大軍。

他第一次到這裏,卻對劫富濟貧的環境無比熟悉。

負責審核抄寫工作的小王,在等位室門口遠遠看見一位颀長身影遠離隊伍站着,氣質與旁人不同,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裏,卻格外引人注意。

小王也是接待過房安緣、錢不逸這種豪門大佬的人,對近幾天清吧時不時會出現一些企業家、豪門子弟、名媛貴女、甚至是歌手明星,并不驚訝。

他小跑到楚琢面前,笑着提醒道:“請問您是來劫富濟貧喝酒的嗎?如果您要進店,就需要抄寫150遍句子。”

說話間,将手中A4大小的紙遞給他。

楚琢淡淡掃了眼,并沒有接。

低垂的漆黑雙眸裏,平淡無波。

小王讪讪收回手,正要回到工作崗位時,楚琢低聲問:“這家清吧的老板在哪。”

“老板一個多小時前有急事出門了,好像晚上才能回。”

提到這,小王也很納悶。

老板上班時間有時雖會出去,但不會像今天這樣,特意在員工群發了一條“我要出門,晚上才會回”的消息。生怕他們不知道她今天要出門一樣。

哦對了。

最後還強調了一句,“謹記抄寫面前,人人平等”的規則,要求只要有人進來,甭管是誰,不管他要幹嘛,都得抄寫。

楚琢擡腕。

精致腕表裏,時針還未指向五。

小王拘謹地問:“您找我們老板嗎?”

楚琢:“有約。”

小王抿嘴笑了笑,為難地道:“如果您要進店,除非老板本人帶您一起進去,其他情況下,就算您跟老板有約150遍也要抄。”

楚琢第一次來這裏,但并不陌生。

他從簡逸拍給他的照片、視頻中看過這個地方很多次。抄寫句子的入門規則,也略有耳聞。

矜冷的氣質讓小王心底發亮,好像用抄寫讓眼前這位進去,是亵渎了神靈。

他不安地解釋着:“之前老板的養母過來找她,也是抄了150遍才能進的。”

楚琢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小王,緊張不已的神情讓他微微蹙眉,頓了幾秒,伸手接過空白A4紙。

小王如臨大赦般退了兩步,見楚琢沒什麽事,忙退回位置上繼續跟其他人一起監督、查看抄寫情況。

陽光下,一陣清風吹動湖水,蕩起一片粼粼波光。

楚琢手裏的紙張微動。

象萬城的大型鐘表铛铛響了五下。

下午五點,江晚并沒出現。

他捏着那幾張紙,轉身離開。

初中時,他跟江晚每天一起上學,按照約定時間站在院子門口的那顆青松旁,早已在那等他的江晚總會不厭其煩地躲在青松後吓他。

她從不遲到、爽約,更不可能忘記主動約他見面的邀請。

腦海中閃過幾天前西餐廳裏的偶遇。

楚琢喉嚨一緊。

遇見後,他以為江晚會跟旁人一樣,從此避他如蛇蠍,。

這是這本小說的第四個輪回,所有事情都按照原定劇情發展,他的身邊,只有江晚這一個變數。

也是江晚,讓他體驗到了久違的忐忑與絕望。他逃避似地離開S市,在國外待了兩天。

收到她的邀請,楚琢毫不猶豫讓簡逸應下,但現在理性回歸,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最近這段時間的做法,太不“楚琢”了。

參加晚宴,和裴澤一起參加聚會,現在又應下她的邀請..

這不應該是他會做的事情。

六點,看完電影又在外面溜達了一圈的江晚,尋思着楚琢應該已經抄寫完再排隊的時候,興致匆匆回了清吧。

但等位間沒有他的影子。

“簡逸,你見到楚琢了嗎?”她在1號店鋪的吧臺前問。

正調酒的簡逸搖頭。

“楚先生今天沒來?”

江晚皺眉,疾步跑去問了問負責審核入場資格的小王。

小王不知道江晚口中的楚琢是誰,但今天下午五點左右确實來了位矜貴冷漠的大佬。

他如實地描述事情經過。

“他拿了紙,然後一聲不吭地走了?”

小王讪讪一笑。

禁止顧客将紙私自帶回,以免發生帶抄現象,是他們審核員的工作之一。

但小王不敢對大佬說不。

氣場十足的大佬說要走,他沒膽子雙手攔在對方面前。

工作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今天雖沒看到楚琢的字跡,但他逃避似地做法更引起江晚的懷疑。

不知不覺間,江晚早就認定了這人就是楚濯。

只不過,她還需要一份證據。

晚上,江晚端着果盤敲響房甜甜的門。

“誰?”

“我啦,聰明機智的野王小江。”

話音剛落,裏面傳來咚咚的跑步聲。

門打開後,江晚笑着把果盤遞給她,十分殷切道:“甜甜今天工作辛苦啦。”

房甜甜狐疑地上下打量她,拿了顆青提咬了一小口,甘甜的汁液順着晶瑩的果肉流到她手裏。

她拿紙擦幹淨,了然道:“晚晚,有事說事。”

晚晚才不會大半夜給她送果盤,更何況态度還這麽好。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讓你去取一件東西。”江晚樂颠颠地跟在她身後,邊說邊給房甜甜喂青提。

“神墨。”嘴巴被塞得圓鼓鼓,房甜甜咬字不清地問。

江晚歪頭甜甜一笑,認真道:“去你表哥家的書房取一份他親手寫的東西來。無論什麽都可以。”

房甜甜鼓着雙頰一邊在腦海裏重複江晚的話,一邊理解意思。

閱讀理解般讀了兩遍後,房甜甜回過神:“你這不就是讓我去偷嗎!”

江晚捧着小番茄遞給她,正義凜然般地認真道:“怎麽能說是偷呢?你只是幫他清除垃圾桶裏他不要的廢棄紙張,是在做愛護環境的好事。”

房甜甜還想說什麽,被江晚用番茄堵住了嘴。

“好啦好啦,你把有他筆跡的廢紙拿過來,我立馬雙排帶你上榮耀。”

被榮耀蠱惑了心靈的房甜甜,笑得合不攏嘴。

她已經好久沒有跟晚晚一起雙排過了。每次打游戲,都有礙眼的布仲堯、錢謹在。

最近,江煥知道他們打游戲,從來不玩王者的人特意下了一個,沒兩天就從青銅上了鑽石,氣得房甜甜牙癢癢

五排車隊正式組成,預示着她再也沒有跟晚晚一起甜蜜雙排的機會,聽聞有戲,忙點頭應下來。

房甜甜捂嘴笑了笑。

“拉鈎。”

“沒問題~”

房甜甜從來沒想過,她也有偷廢品,不對廢紙的一天。

偷廢紙自然不敢去楚琢在市中心的家,她合計了半天,最後拉着江晚去了楚家。

楚父不在,楚母在醫院見過江晚,前段時間打麻将,也從房母那兒聽說過這女孩的豐功偉績。

聽聞她清吧裏還有罰抄室,楚母想到這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伯母,我跟表哥約好在他書房見面,有點事談。”房甜甜乖巧說。

“好,我讓人準備點水果點心。你..”

楚母還未說完,房甜甜早拉着人消失在了客廳。

她無奈地笑着。

想起近幾個月行為與以往不同的兒子,嘆了口氣。

想了想,打了通電話過去,不知道他到哪裏了,讓甜甜久等也不好。

“楚琢?”剛接聽,楚母溫柔喊道。

“嗯。”低沉的嗓音伴着沙沙翻動文件的聲音一起傳來。

楚母忍不住責備:“怎麽還在公司?甜甜都已經到家了。”

“房甜甜?”

“欸?甜甜不是說,你跟她約好今天在你書房談事嗎?她的朋友江晚也來了。”

那邊頓了幾秒,沉聲道:“嗯。我馬上回去。”

說完便挂了電話。

楚琢的書房很幹淨。

書籍擺放齊整,桌上沒有一點灰塵。

自四個月前,楚琢發燒暈倒醒來後,除了楚母生日,他再也沒回來住過。

但這裏依然每天都有人打掃,好像房子的兩位的主人都在默默期許兒子的到來。

兩個人不敢亂翻,只用眼睛四處找了一圈。

“晚晚,這裏好像沒有。”房甜甜沮喪地嘆氣,“也對。聽我媽說,表哥很久沒回楚家了,一直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裏。”

恰時,楚母親自端着水果糕點上樓。

見她們眉頭緊蹙,忙問:“怎麽了?”

說完又笑了笑:“楚琢他有時做事不周,我剛打電話催過他,估計十五分鐘就會到,公司離着也不遠。”

江晚、房甜甜四目相對,頓時大腦空空。

完蛋..

如果楚琢是他,找到證據什麽都好說,從前暑假,進他書房找武俠小說看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她跟楚濯關系很好,有些事完全不用打招呼。

但江晚潛移默化地已經将還沒證實的人當成了他來對待。

如果不是他..

貿然闖進人家的書房,終究不妥。

江晚吐了口長氣,小聲問:“伯母,我可以看看這幾本書嗎?”

“可以可以。這都是楚琢之前看過的書。”

江晚随意抽出一本,翻了兩頁。

一連找了好幾本後,終于在著名哲學家叔本華的《人生的智慧》這本書裏,看到了楚琢寫的讀書筆記。

形體省簡,筆畫流暢的行書,疏密得體,濃淡相融。

江晚嘴裏一陣發苦。

不是他。

不是他的筆記。

江晚原以為能在這陌生世界裏,尋找一個久違的好友,但希望終究落了空。

低落之餘,也不免慶幸。

起碼,他沒有從擁抱世界變成拒絕世界的人。

房甜甜湊過來看了眼,“表哥的行書寫的真好看。”

楚母笑着:“他從小就練行書,還是有點筆力在的。”

想起什麽,嘆了口氣:“行書練得這樣好,但他卻不寫了。”

“不寫了?”

“四個月前醒來後,好像就開始寫正楷了。之前我生日,他送來一份禮物,賀卡上的落款是楷體字,我原以為是李特助寫的,後來問了問,特助又說是楚琢寫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練的那麽好的一手正楷。”

江晚猛地擡頭。

“正楷?”

樓下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有阿姨跑出去打開楚家大門。

楚母笑了笑:“應該是楚琢回來了。”

房甜甜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地來回轉。

江晚側身走向楚母,焦急問:“我能看看那封賀卡嗎?”

楚母愣愣看了看她,又聽到樓下大門打開的聲音,想了想點頭道:“好。我帶你去看。”

楚琢推開書房門。

偌大的書房裏,只有房甜甜一個人。

她不好意思地背着手,低着頭喊了聲:“表哥。”

“江晚在哪?”

“嗯?”原以為會受到楚琢嚴厲批評的房甜甜,呆呆擡頭。

楚琢眉心緊擰,低聲重複道:“江晚在哪。”

房甜甜:“噢~她去伯母房間了,說想看賀卡..”

還沒等她說完,楚琢已經消失在視線裏。

楚母和楚琢的書房不過相聚四五米,但他的腳步越來越沉,走的速度不自覺放慢。

賀卡..上面有他的字。

楚琢在門口站定,手背懸在空中,久久沒有敲下去。

依稀能聽到裏面響起的談話聲。

“他的正楷字好看。”楚母笑着說,“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練的。”

楚琢閉了閉眼,手無意識地握成拳。

門嘩啦一下打開。

楚母站在前面,看到他後笑着說:“你回來了?以後要把這些事好好記着,甜甜和晚晚今天等了你很久。”

楚琢的視線越過她,落到窗前的江晚身上。

微風透過未關的窗戶飄進來,吹動了江晚的發梢。

陽光下,江晚眼眶微紅,微風透過圍觀的窗戶飄進來,吹動了她的發梢。

“楚濯。”

她輕聲道。

楚琢久未答話。

過了很久,他才認真地回了一聲:

“嗯。是我。”

江晚笑了笑,“你正楷寫的真好。”

回家的路上,房甜甜疑心重重地觀察着坐在後排的江晚,和今天竟然彷佛天神降世一般大發慈悲,有着悲憫情懷的楚琢。

她去楚家偷廢品,楚琢不僅沒說她,反而主動提出晚飯結束後送她回來。

這是楚琢?

她以堪比龜速的速度緩慢挪到江晚身邊,“晚晚,你跟表哥說什麽了,他都不怪我們。”

江晚如實道:“我誇他字寫的好看。”

“就這?”

“就這。”

房甜甜坐在駕駛座後面,認真看着駕駛座發呆。

到家之後她才得出了一個結論:

原來她表哥,喜歡聽人說彩虹屁。

為了快樂的活下去,也為了讓表哥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房甜甜表示,以後她就是楚琢腦殘粉。

表哥說什麽都是對的!

臨下車前,江晚拍拍駕駛座,大大咧咧道:“別忘了明天的約定。”

楚琢:“嗯。”

等黑色賓利消失在街角,房甜甜忙拽着江晚衣袖道:“什麽約定什麽約定?”

“他給我做飯吃。”

房甜甜:?

親自做飯?

給江晚吃???

房甜甜驚愕看着江晚,大力拽着她的肩膀道:“晚晚!你在伯母那裏看到了什麽,我表哥有什麽把柄在你手上?”

“好東西分享分享呗。”房甜甜笑着。

江晚:“不要。”

說完,立馬回到了房間。

門外,房甜甜锲而不舍地敲着房門,安靜一會兒後,驚訝道:“晚晚,你不會有他的裸照吧?!”

江晚:...

鬧了一會,見江晚遲遲不給,房甜甜只好提醒她:“可是你明天下午不是跟我約好去見老董嘛。”

老董是房甜甜的一個朋友。

上次江晚跟裴澤沒成戀人,莫名其妙成了師徒以後,房甜甜四處搜尋着配得上江晚的人。

老董性格好,家境不錯,妥妥的高富帥。

原本閉眼養神的江晚睜開眼,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噢,對了。

她還要回家。

可是..

楚琢現在這個模樣...還是晚一點回吧。

起碼要等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再做那些煩人的任務。

“我不去了。”

江晚閉眼,繼續思考做什麽才能讓他過得積極向上一些。

翌日下午,江晚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站在門口。

楚琢開門速度很快。

他穿着件白色休閑襯衣,簡單的拼色牛仔褲,襯得整個人幹淨清爽,看到她後,眸中微亮。

江晚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才到門口就來開門,讓她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站在門口等了很久。

再加上這套與往常完全不同的打扮..

江晚忍不住笑了笑,自然地将袋子遞給他。

她站在玄門處打量了一番,看到一雙印着奧特曼的紫色拖鞋,笑着問:“這是給我的吧。”

說話間,開開心心的穿上,自在的好像在自己家一樣。

茶幾上擺放着不少堅果零食,江晚随意地把包放好,在地毯上坐下。

“嘿嘿,沒想到這裏也能買到奧特曼拖鞋。”

這種款式的拖鞋,她高中時也有一雙,後來搬家不見,她傷心了很久。

唉。

那可是牛氣哄哄,能打怪獸的奧特曼呢。

楚琢專心致志切菜,聞言眉間舒展。

吃的是進口零食,看的是最愛的電競比賽,江晚毫無形象地舒适躺在沙發上,想到什麽,她坐起身手撐着沙發笑着道:“楚琢,我現在好像實現了我所有的夢想。”

十七歲時,她的生日願望就是:開一間清吧,每天躺着賺錢成為一個小富婆。買東西不計算折扣,也不看單價,閉着眼睛往購物車裏丢東西,等有電競比賽的時候,舒舒服服拿着零食邊吃邊看。

不學習,不工作,什麽壓力都沒有,快快樂樂的活着就完事了。

楚琢放下刀,透過玻璃窗看着她。

“不過還是有個大問題。”江晚嘆了口氣,猶豫着要怎麽開口。

楚琢擰緊眉心。

“你有沒有需要通過賺錢才能維持生命的條件?”

楚琢眼中凜冽,“你有?”

江晚拿起一包堅果,一邊往嘴裏喂,一邊走過來,神情沮喪。

“是啊。我有。”

“而且一秒一百塊,一小時36萬。”江晚氣呼呼地說,“這價格高得離譜,難道沒有人管管這些坑人的系統嘛。”

說完,江晚把掌心裏的堅果遞到楚琢面前,笑嘻嘻地說:“但你知道,我超級懶,能坐不站,能鹹魚絕不努力。要不是這個世界把我逼到如此境地,我也不會這麽努力搞事業。”

楚琢擡眉,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我聽說你身價在福布斯排行前五十。”

沒等江晚說完,楚琢将錢包放在她掌心。

“夠嗎?”

江晚笑眯眯地打開,拿出十張紅鈔票遞給他,十分大氣地道:“這周零花錢。”

楚琢眼底染了些笑意,看着她将卡全部放進自己口袋裏,提醒道:“你知道密碼嗎?”

江晚呆住,随即誘哄道:“告訴我密碼,我每周都給你十張紅紅的零花錢!”

楚琢笑了笑:“103113。”

江晚愣了愣,複又展顏笑道:“我們倆的生日麽?”

一個十月三,一個十一月三。

楚琢沒說話,低頭揉着肉丸子。

手上動作熟練,但腦海中思緒早已偏遠。

如果晚晚需要錢,那就要賺很多很多錢。

現在這點,不夠。

晚晚的生活,必須永遠無憂。

想到這,楚琢微微皺眉。

這段時間跟喻家談的合作,變相是在給他們送錢。

合同簽了不能毀約,但跟錢家、房家的合作還沒簽。

想到這,他洗淨手,給李臨塵打了通電話。

“跟錢老、房伯母的合約簽了?”

“還沒有。還有幾點正在談。”

楚琢:“嗯。跟他們說,合同要改,一律改成正常價格。”

李臨塵許久沒有說話,楚琢以為手機信號不好,他沒聽見,正想再說一遍時,對方激動地大聲道:

“老板,你終于不做散財童子了嗎?”

楚琢:?

李特助興奮得在辦公室裏來回跑,楚琢想了想,禮貌地跟錢不逸、房安緣打了通電話。

在電話裏平穩陳述了合作中的不妥之處,并在錢不逸炸毛的質問聲中禮貌地表示,将會登門拜訪以表歉意時,錢不逸冷哼一聲,責問道:“楚琢,你合同怎麽說改就改?”

楚琢低眉,雙眸幽深:“伯父,抱歉。”

晚晚活着太花錢,他必須好好賺錢。

江晚偷偷從沙發背上朝外看。

見楚琢眼裏終于燃起了一點點鬥志,心滿意足地繼續看比賽。

嗯,生活真美好。

錢有了,楚琢的希望也有了。

楚琢做飯很好吃。

當她提出第二天繼續過來蹭飯的時候,楚琢沒有拒絕。

第二天周三,楚琢繼續曠工。

如果不是楚琢昨天結束了做“散財童子”的撒錢生活,李特助都忍不住懷疑,工作狂人楚先生,是在密謀商量把公司也散出去的大事。

楚琢将前天買的新衣服挂到衣櫃裏,擡腕看了眼時間,不久江晚就要來了。

但他還沒想好要穿什麽。

這是他完全沒有過的經歷。

之前上班的時候,随意從衣櫃裏拿一件穿上,不講究色彩搭配,他看都懶得看衣服一眼。

可今天,他在衣櫃前站了很久,還特意買了一本時尚雜志學習搭配。

最後選了一套白襯衫配直筒褲。

戴上簡單的白色棒球帽,清爽幹淨。

他身高比例又好,穿什麽都好看。

門鈴響起。

楚琢忙下樓開門。

打開的剎那,錢謹跟他面面相觑。

空氣寂靜。

錢謹後退一步看了眼四周,又把江晚發過來的圖放大。

沒錯,是楚琢的家。

楚琢若無其事地取下棒球帽。

“晚晚馬上就到。”錢謹說。

楚琢沉默上樓換了件黑襯衫。

錢謹站在陽臺處,一邊盯着大門口有沒有江晚、房甜甜的人影,一邊用餘光觀察楚琢。

他眼睛沒瞎。

那個微笑開門,一身清爽打扮的人,真的是冷清的楚琢。

江晚幾分鐘後才到,見到楚琢後笑着說:“我跟他們說你廚藝好,他們都不相信。所以把甜甜、錢謹帶來了。”

“多做兩個人的飯菜,我給你打下手。”江晚說。

楚琢點了點頭,完全沒提剛才的事情。

房甜甜和錢謹在客廳聯機打游戲,江晚、楚琢在廚房裏準備晚餐。

江晚瞥了他一眼,裝似不經意地開口問:“上次看恐怖片的時候,你好像完全不怕。”

幾秒後,楚琢淡淡道:“嗯。”

江晚放下碗碟,一動不動盯着他。

楚琢眼神諱莫如深,半晌道:“很多東西都無法調動我的情緒。”

電視裏無辜的人被害,鮮血滿地的場景,別的觀衆看了會心痛,會忍不住為劇中人物掉眼淚,但楚琢只會很冷靜淡漠地看一眼,除了大腦裏傳遞着“這個人很悲慘”的信息外,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他麻木的已經失去了共情的能力,并将這當成生理上的一個缺陷看待。

江晚輕聲說:“我不知道你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是,沒有情緒也不全然都是壞的。看恐怖片不用害怕,當其他人對你傾訴生活中悲傷事情的時候,也不會因為跟他們共情而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壓抑。”

楚琢眼中疲态盡顯,勉強開口:“晚晚,不用安慰我。”

江晚搶走他手中的菜,将他身體擺正對着自己,認真道:“我沒有安慰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而且現在就有一件只有你能做,我卻不能做的事情。”

說罷,她将水桶裏活潑亂跳的大魚一把撈起,甜甜笑着道:“既然對血腥場景免疫,這條大魚,幫我處理了吧?”

語氣輕快活潑,勾的人最後一點壓抑也消失殆盡。

楚琢無奈勾唇。

終是點了點頭。

江晚笑着,眼裏藏着幾分狡黠。

晚飯時,江晚聚精會神幹飯。

房甜甜、錢謹默默觀察着江晚和楚琢,一頓飯吃得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晚晚不會真的要脫單了吧。

這次會是真的嗎?

但兩個人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敢問。

電視裏播放着財經采訪。

江晚悶頭吃飯,不經意掃了眼,訝異道:“錢謹,這不是你爸嗎?”

錢謹、房甜甜立馬轉過身。

某記者訪問錢不逸,提了幾個官方問題後,認真問道:“聽聞您有近幾年退下來的打算,集團內部有推選的接班人嗎?”

錢不逸坐得筆直,嚴肅道:“自然是交給錢謹。”

記者笑了笑,“但聽聞他現在整天在一家清吧裏,這..”

後面的話記者沒說,錢不逸臉色微變,他一本正經地嚴厲道:“錢謹年輕氣盛,我把他送到做些基層工作打磨打磨,有什麽不可?他最近氣度得到了很好的鍛煉。”

記者讪笑:“這樣确實挺好。”

被迫打磨的錢謹,面無表情地關上電視。

提到清吧,房甜甜有話要說。

“新增的那幾個等位間是個什麽情況,說說嘛。”

江晚笑着:“明天就知道啦。”

房甜甜認真分析着:“因為句子抄寫,最近清吧裏來喝酒的人和果汁牛奶的快差不多了。如果新增的幾個等位間主題奇奇怪怪,跟句子抄寫一樣,那甜品、水果這類的需求量可能會增加一倍。”

“晚晚,有必要去招聘一個糕點師。”錢謹道,“現在只有三個。”

江晚點頭。

目光似有若無地在楚琢身上來回掃。

糕點師..

楚濯之前學過很久,而且西式中式都會。

晚上臨睡前,楚琢收到了十幾條微信消息。

都來自江晚。

【嗚嗚嗚,楚濯哥哥幫幫我】

【我找不到滿意的糕點師,要不你來我店裏打工吧!知道你忙,每天限定做20份糕點就好了,不會花你太多時間】

【讓我們一起勇闖天涯吧!!】

【激動搓手手.jpg】

第二天下午六點,當楚琢被江晚拽着從清吧後門進去的時候,楚琢想了想,仍然覺得不妥。

“你戴個帽子,戴個口罩,像現在這樣不穿黑色,絕對沒有人能認出你。”

楚琢依然站在原地。

江晚叉腰氣鼓鼓地道:“如果你不進來,那以後我們倆再見面,你就只能從等位室裏進來了。你想排隊罰抄嗎?”

瞬間,楚琢卷起袖口淡淡道:“廚房在哪裏?”

楚琢的出現讓後廚一驚。

這個氣質卓絕,穿着清爽,從外形就看得出來相貌不凡的人,是廚師?

騙鬼呢?

江晚把自己的員工卡挂在楚琢頭上,笑着說:“以後你就是這裏的一員啦。”

聯系起昨天從財經新聞裏看到的,錢不逸把兒子送過來只為了打磨打磨他的話語,江晚甜甜的笑容看得身後一群大廚瑟瑟發抖。

這位..又是哪個大佬的兒子?

當他們知道,楚琢的糕點每天限量供應20份的時候,大廚們忍不住把面前這個人供起來。

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要知道,江晚老板對錢謹、布仲堯、房甜甜這些豪門子女态度可沒這位的三分好。

三小時後,每個劫富濟貧員工嘴裏都傳遞着一個消息:

後廚來了一位讓老板都不得不巴結的人。

楚琢做完十分糕點時,想去外面休息休息,剛打開後廚門——

嘭一下,擠在門口的員工頓然倒地。

楚琢:?

“我們..我們就過來看看新員工。”有人尴尬解釋着。

“對對。讓員工體會到像家一般的溫暖,是我們的企業文化。”

說完,一群人趕忙溜走。

雖然看不到這個人的面容,但從身形、氣質上來看,就知道不凡,難怪老板都要巴結,正宗的大佬啊。

當天下午,楚琢順利下班,在後門一邊等江晚一邊回複公司的消息,偏頭就看到一群人偷偷打量着他。

那群人忙低頭,裝作互相聊天的模樣。

楚琢壓低帽子,不語。

幾分鐘後,江晚收拾東西開心下班,“錢謹,清吧交給你啦。”

錢謹掃了眼江晚旁邊頭戴鴨舌帽,把自己遮得密不透風的男人,沒說話。轉頭問房甜甜:“你覺得這是誰?”

房甜甜說了幾個愛豆名字。

錢謹和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摸魚的其他員工連連搖頭,齊聲道:“不像。”

布仲堯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凝重問道:“最近有哪家的兒子很不聽話,非要進清吧好好做人嗎?”

房甜甜不可置信地看着錢謹:“不會真有長輩聽了你爸爸的話,把這當成戒酒所之類的東西,關進來了吧?”

錢謹抖了抖眉毛。

江煥眼裏關心,語氣緊張:“那晚姐姐會不會有危險?”

房甜甜搖頭:“晚晚對他很好,錢謹,你覺得會是我表哥嗎?”

錢謹:“你表哥會委屈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就為了來一家清吧工作?”

剛說完,錢謹心裏打了個激靈。

最近楚琢對江晚好的令人發指,結合昨天給她做飯的舉動..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晚上,一群人把江晚圍在沙發上,認真嚴肅地質問道:“糕點師是誰?”

江晚困得眼皮往下垂,打了個哈欠不語。

“說說,給一條信息,什麽都行。”

江晚強撐着擡眸,“給一條信息就行?”

錢謹、布仲堯齊齊點頭。

江晚語氣認真:“比你們有用。”

說完,拖着被子慢吞吞回了房間。

房甜甜等三人:?

傷自尊了。

翌日,新增的等位間試運營結束,真正運營的第一天。

門口不少人好奇在各等位間觀察駐足。

“抄寫室”他們已經很熟悉了,不少人直接略過。

3號等位室門口,刻着三個大字:冥想室。

冥想室下面又有一行小字:微醺可以幫你快速入睡,但我也可以。

室內,不少早就過來排隊的人正昏昏欲睡地坐在瑜伽墊上。

“時間到——”一聲劃破天際的聲音讓所有人驚醒。

布仲堯禮貌地放下喇叭,微笑道:“抱歉。15分鐘冥想失敗。16人睜眼,7人扣腳,17人昏昏欲睡,這一批冥想全體失敗。”

說完,請冥想室裏的人一一離開,“大王,把下一批請進來。”

“好嘞~!”

門外的人咽了咽口水。

扣腳趾..都要被說,算了,不進去了。

下一間等位室似乎簡單了些。

室內布置跟教室一樣。

黑板上抄寫着一道數學題,黑板右側用粉筆寫着一行字:

“入室着手機關機放于講臺,解答該題即可進店消費”

等位室門上方刻着“學習室”三個大字。

學習室下又寫着一行激勵語句:不要說學習沒用,學習可以讓你快人一步進店喝酒。

裏面的人抓耳撓腮做着題。

江煥疑惑道:“今天的題目很難嗎?”

底下的人連連點頭。

江煥想了想說:“其實學習室有兩種選擇。一種做數學題,一種是語文題。只要各位會背《陳情表》,也算通關。

站在外面的人:??

這還真來學習了????

身後,不少大學生魚貫而入,紛紛舉手道:“我會我會。”

“學習果然有好處!”

“學霸才是墜牛的!”

不少人在這間停下,仍有一部分人朝最後一間等位室走去。

門口刻着三個大字:運動室。

下面也有一行小字:運動的人生無與倫比,運動讓我們在清吧內相遇。

等位室裏擺放了不少健身器材,很多人揮汗如雨地燃燒着卡路裏。

就..挺牛的。

這是外面一群人的想法。

江晚掃了眼排着長隊的抄寫室皺眉。

這群人一直在舒适區裏不願意跳出去,行吧,那她來幫忙。

下午,抄寫室關閉一周。

來消費的顧客只能在另外三種等位室中選擇。

由于入門确實要些難度,很多人又不愛運動,不少人嘆氣離去。

下午營業額降低了不少。

而也是當天下午,江晚收到了一則來自S市最火的吃喝節目——《吃喝看我》的直播邀請。

第二天,入店直播開始,

當主播微笑面對鏡頭,準備踏進清吧進店消費時,小王、大王微笑道:“抱歉,請您在以下三種等位室中選一種入內。”

主播原地愣住。

觀看直播的網友快要笑瘋了。

【哈哈哈哈幫他們宣傳也要進等位室嗎?】

【江晚:我的清吧需要宣傳?看不起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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