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兄弟兩個鬧了脾氣,會學校的那天下午兩個人在公交車裏沒有說話。

尤讓坐在後面倒數第二排的位置,紀辰坐在最後面,兩個人的中間只是隔了兩三個位置,好像就隔了一個天塹出來。

下了車一路上紀辰都走在尤讓的身後。

兩個人的前後循序仿佛一下就換了過來。

紀辰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忽然眼前就閃過當初第一次他們一起回家的時候,是尤讓走在他的身後。

現在輪到他走後面了。

尤讓不跟紀辰講話。

紀辰也不吭聲,兩人有了冷戰。

如果他們父母回來送他們,倒是能将這種安靜的氛圍打散,重新融合,但畢竟都沒回來。

紀辰跟尤讓在教學樓底下分開。

他站在原地目送尤讓走遠,只希望對方能快點消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昨天晚上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好像是不受控制,心裏發堵,也發了狠。

昨晚下了大雪,南方鮮少會下雪,不少人都拍了視頻跟照片,到了學校一時半會兒也靜不下來。

大家叽叽喳喳地在位置上,互相說着話,聲音小小的,竊竊私語,生怕被其他人聽到了。

尤讓掏出了筆寫題目,半個小時寫完了英語兩篇閱讀理解,他對答案,錯了兩個空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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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學委湊過來,瞥了一眼,“還不錯欸。”

他說的是正确率,他自己也做了尤讓這兩個閱讀理解,不過他全對。

尤讓從鼻子裏面“嗯”了一聲,聽起來人不太舒服。

“感冒了?”學委察覺到了他的鼻音。

尤讓眼簾垂下來,應該是昨天晚上跟紀辰睡在客廳裏感冒了。

但今天看男生倒是活蹦亂跳的,感冒了的只有他一個人。

學委從包裏面掏出了一板快克,“晚上到宿舍吃一顆,白天別吃,吃了這個要睡覺的。”

尤讓對他道謝:“謝謝,剩下的我明天還你。”

學委不急:“我媽放我包裏面的,你先用着吧,好了再給我。”

尤讓說好。

尤讓不怎麽運動,身體素質只能算是一般,他平時也不怎麽感冒,這就導致他一感冒就如山倒。

晚自習都沒有下呢,直接就趴在桌上,腦袋發暈。

學委小聲喊他的名字,見他難受地哼哼,就從他的包裏摸出了一個水杯,裏面是空的,他低聲罵了句,起來給尤讓去倒水。

他才剛走了兩步,一只手伸過來,薛子昂問他要尤讓的水杯,“他怎麽了?”

學委跟薛子昂不熟悉,但他不怕對方。

“感冒了。”

“這麽嚴重嗎?”薛子昂心想自己那個嬌氣的妹妹都沒有尤讓反應這麽嚴重。

學委把水杯給了他,忍不住為尤讓說了兩句:“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有的人就是會生病的時候很脆弱。”

薛子昂不理他,自己起來給人倒水。

路過康志文一個眼神都沒給。

薛子昂到了半杯熱水又添了一些冷水,防止太燙。

他端給了尤讓,班上好多人都瞧見了,坐在最前面的是班長,她看到薛子昂和學委起來時只是瞥了一眼,什麽都沒有管。

但當她看到兩個人是為了尤讓時,她的眉頭忍不住擰起來。

年輕的女孩子還沒有學會掩飾自己的不喜。

薛子昂正好一擡頭,就瞧見了。

他“啧”了一聲,眉眼間的不耐煩吓了班長一跳。

有一個瞬間她感覺薛子昂會過來對她動拳頭。

學委給尤讓掰開一粒藥,藥放在薛子昂的手心裏,送到尤讓嘴裏時,薛子昂的手掌心跟尤讓的嘴唇貼在了一起。

尤讓的嘴唇時熱的,像是帶着火氣,一下車子就能把人給點着了。

薛子昂等他一吞下去,就把被尤讓吻過的手掌心往自己的衣服上去擦,眉頭蹙起來。

他的眉眼本來就很兇,現在看起來跟要吃人差不多。

尤讓吃了藥,睡了一整個晚自習。

到了晚上藥效上來了,放學鈴聲響了他都沒有聽到。

陳慶過來要背他回去,但被人攔下來,薛子昂二話不說身先士卒,把尤讓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帶起來。

宿舍裏第四個當事人康志文站在原地,目送着薛子昂帶着尤讓離開。

他什麽也沒說,放在自己身體兩邊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再看到薛子昂背着尤讓的時候會很不高興,他想去背尤讓。

但他只是将這樣的情緒歸納成自己和尤讓的關系很好,來自于朋友之間的嫉妒。

別的就沒有什麽。

尤讓迷迷糊糊醒了一次。

他發現自己趴在薛子昂的背上,身上裹得密不透風。

男生的後背很寬闊,背着他穩穩當當的。

踩在雪地裏一腳一個腳印,他都沒有感受到半點的不适。

尤讓的眼前模糊,眼睛都睜不開。

他下意識地收攏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臉貼到了薛子昂露在衣服外面的脖頸上面。

男生的身上好像是噴了香水,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好像也喜歡冷香了。

但是他意外地很喜歡。

這個香水确實很配他。

尤讓感背着自己的人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忍不住胡思亂想,沒想到薛子昂這麽怕他。

也不是怕他,可能是怕同|性|戀吧。

尤讓想着想着又昏睡了過去。

什麽時候躺到了床上,又是誰給他脫掉衣服蓋上被子都不清楚了。

他只聞到了冷香的氣味,不是薄荷味道。

尤讓半夜渴醒了,他渾身沒力氣,根本起不來。

他發出了呼喚聲,聲音細細的,像是無助的幼貓:“水、水……”

他喊了好幾聲,沒有人聽。

等他快渴得受不了的時候,有人醒了,黑夜裏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有腳步聲慢慢走到他的身邊,一個杯子遞到了他的唇邊。

尤讓看不到對方的臉,但是來人身上的味道讓他心中一跳。

那杯子上似乎也沾染了對方身上的氣味,直往他的鼻腔裏面鑽。

尤讓沒有張嘴,對方也沒有催。

兩個人突然再黑暗裏僵持住了,誰也不講話,還是尤讓受不了,嗓子難受得不行,低頭就這對方的杯口喝了好幾口,這才算是活了過來。

對方将杯子移開,就要将他扶下去。

尤讓喝了水,渾身有了一點力氣,他手往被子裏面伸,指尖碰到了一個金屬的涼涼的東西。

是他放在床上的手電筒。

他突然抓住了對方的手,“啪”的一聲細微的聲響,最小的手電光籠罩了兩個人。

尤讓傻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會是他。

康志文的表情有些狼狽,他沒想過尤讓的手邊有手電筒,那光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不太喜歡。

尤讓按在開關上的手指差一點因為他的這個小動作而直接關掉了。

尤讓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他剛剛喝過的杯子,竟然真的是對方常用的。

“我水杯在椅子上,你倒我杯子裏就好。”尤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緩,來跟對方講話。

他的聲音小,防止将宿舍裏另外兩個熟睡的人吵醒。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對方不喜歡他,竟然還能讓他用自己的杯子喝水。

難道不會覺得惡心嗎?

康志文好像是聽到了尤讓的聲音,又或者是沒有聽到。

他什麽也沒有說,兩只手放在尤讓的肩膀上,扶着人躺下來。

就在他要走的時候,尤讓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康志文整個人頓住了。

尤讓關掉了手電。

黑暗重新裹挾了他們兩個。

黑暗像是一個可以釋放自己欲|望的地方。

尤讓想到了昨晚紀辰同自己說的話。

要不要再試試呢。

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用黑暗當成了遮羞布。

他再一次詢問康志文,“我、我上次跟你說的有結果了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本來就細,現在稍微有點點風就能吹散了。

康志文的耳力好,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話,男生的喉嚨忍不住動了一下。

他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尤讓以為他忘記了,本來就難受,心裏這會兒更不是滋味了。

“就是、我、我喜歡……”

他的話沒有說完,康志文就脫開了他的手,他的手本來也沒什麽力氣,男孩子動了一下,尤讓的手就掉下去了。

“砰”的一下磕在了床邊,尤讓頓時疼地一個激靈。

康志文連忙蹲下來,要去看他的手,這一次尤讓從他的手裏挪開了自己的手。

“你是不是拒絕我了?”尤讓說話,聲音裏帶着一點哽咽,生病的人心思脆弱,又被撞了手,一下子疼痛連着難過一起爆發,“你說話啊?”

“你為什麽不說話?”尤讓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但他也沒有聽到康志文回去的腳步聲。

他還是在他的床邊。

“你如果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願意的。”

康志文的夜視力好,他在黑暗裏可以清晰地看到尤讓的臉,被燒得紅彤彤的。

一個“不”在嘴裏都到了舌尖,又突然被吞了回去。

“你發燒了。”

說的都是糊話。

尤讓突然憤怒起來。

沒來由的。

他真的好讨厭康志文這副樣子。

他帶着哭腔跟康志文宣布道:“你不喜歡我,就當面拒絕我,你不說的話,我就一直纏着你。”

“我看你講不講話!”

尤讓最後沒有繃住還是掉了眼淚。

他抹了一把臉,也不管人走沒走,直接頭一扭,把臉埋進了枕頭裏,不想再看到對方。

糟心得很。

康志文的心理路程(揣測):

是想要拒絕,但是怕拒絕了尤讓難過,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很想說不;但是又不是很想說好,畢竟此前十八年裏沒有接觸過這類群體,還是挺沖擊三觀的。

可是讓他不管尤讓,又不行,還是會偷看。

欸,就很難搞。

感情流真難搞,讓一個母胎的人寫,更是難搞嗚嗚。

今天新鍵盤到了,還不錯,換了之前适合的型號,終于是舒服了嗚嗚嗚,今天專欄兩本寫了一萬四差不多,我真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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