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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微醺酒意的覺總是很沉，一夜無夢，阮眠伸着懶腰起床時，陽光已經透過薄薄的窗簾落進屋子裏，在木地板上勾出漂亮的輪廓，阮眠瞬間想到了昨天見到的那方拙劣但認真的蕾絲窗布，她揉了揉眼睛，酒後的慵懶讓她心情極好，懶散地翻了個身，任由黑發送肩上掉落。

“眠！你起來了沒有？”

Mike急急忙忙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門被他敲得哐哐作響。

“幹什麽？”

“跟我去機場接人！”

“嗯？”

阮眠慢吞吞打開房間門，疑惑問道：“接人？”

“程來了！他沒告訴你嗎？”

阮眠還真沒被通知，她呆呆地被Mike塞回了房間裏打扮自己，走到床頭摸到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

比起阮眠這個女朋友，Mike對程且的到來而顯得更加興奮，阮眠還在慢吞吞地反應這件事情，她出國才不過幾個月，竟已經對上次跟程且離別的畫面感到十分陌生，思緒如數放到學習中時沒什麽感覺，但真正到了要計算久別重逢的時間時，才感覺自己真的熬過了很多個日日夜夜。

窗外的雪尚未融幹淨，紅白相間的街道上時不時有穿得厚實的人緊靠着對方路過，車開得很慢，阮眠的心也跟着逐漸焦灼起來。

“Mike，還要多久？”

“半個多小時吧。”

大雪讓行程變得漫長，也讓等待變得煎熬。

“這麽想念他啊？”Mike捎帶笑意的目光投了過來，“那今晚要不要我避讓一下，給你們制造浪漫的二人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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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啧了一聲，說：“你看路吧，小心點開。”

車子在四十分鐘之後平穩地停到了機場，而得到錯誤信息的程且已經在冷風裏緊咬着牙等了幾分鐘了，凍得嘴唇都發白了。

“嘿，老朋友。”

Mike率先沖下車給了程且一個重重的擁抱。

“你怎麽穿得這麽騷包？凍壞了吧？”

把懷裏的人給摘了出去後，程且的視線投向後面跟上來的女孩。

“還不快過來抱我？”

他的聲音都嘶啞了好多，輕輕張開手之後，阮眠快跑過來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你身上好冰。”

“沒想到這麽冷，想穿帥點來見你。”

阮眠笑着仰頭，輕輕摸了摸程且的下巴。

“把胡須剃了啊。”

他挑眉：“當然。”

“okok，我知道我現在很多餘。”Mike出聲道，“但是不管怎麽樣，這麽久不見，今晚吃飯要帶上我一起吃啊。”

懷裏的人穿着厚厚的白色面包服，白皙的臉頰上暈開兩道紅，她笑得眉眼彎彎，心情愉悅，被程且攬着肩鎖在懷裏，他輕輕拍了拍Mike的肩膀，說：“還得好好感謝你呢，晚上想吃什麽？選貴的。”

有宰程且的機會，Mike自然不會放過，他選了一家市中心貴到有些離譜的餐廳，只是三人行在這個高級餐廳裏顯得有些突兀。

阮眠坐在程且身旁，服務員率先把菜單遞給她，随意翻了兩下後，她點好菜，然後遞給Mike。

“我都說讓你早點來了，居然放心把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放在如狼似虎的大學校園裏，你知道有多少人追她嗎？”

程且似笑非笑地遞了道視線給阮眠，阮眠深知這家夥的醋勁，輕輕擡了擡下巴，道：“不知道，都不太熟。”

這個答案還算滿意，程且瞥了眼她纖細的手指，問道：“戒指怎麽沒戴？”

“早上出門太急，忘記了。”

昨晚捧着盒子睡着了，醒來之後又被Mike匆匆忙忙給喊了出來，還沒把戒指戴上，她摩挲了一下光禿禿的手指，說：“可是你都沒給我單膝下跪，我就自己戴上嗎？”

微涼的手被程且給覆蓋住，他的聲音又低又沉。

“回去給你補上。”

阮眠在吃飯間就已經感覺到了程且的疲乏，接連熬了幾天，又生生熬過一班飛機，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趕來吃飯，自然是沒什麽精神，所以在Mike說再安排點晚間活動，去酒吧玩會的時候，阮眠提議先回家休息。

這還是程且第一次看她住的地方，跟阮眠在國內的生活習慣無異，小陽臺上有不少的綠植，被養在屋內，冰天雪地間竟還能展露勃勃生機。

程且實在累極了，還沒等他打好單膝下跪求婚的腹稿，就已經沾床睡着了。

阮眠關了房間裏的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客廳堆了不少阮眠的書，她把厚重棉襖脫下，就剩了件簡單的粉色毛衣，精致的丸子頭顯得她的脖頸格外修長，窗外不知什麽時候又開始下起了雪，片片雪落，在這幽深的夜裏更增添了幾分寂靜。

忽然落下的輕擁吓得阮眠呼吸微窒，她咽了咽喉嚨，熟悉的氣味讓她又很快地放下戒備。

程且的指腹落在阮眠中指上的戒指，素圈襯得她的手很白，也很纖細。

“做好準備嫁給我了？”

阮眠輕笑。

“也不是不行。”

溫柔的吻落在阮眠頸側：“誰能想到我居然能娶到林眠眠。”

“今年過年要不要回去見見我媽媽？他們很期待跟你見面。”

阮眠的手反握住程且的，她抿了抿唇，小聲道：“要不再等等吧，我感覺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不行。”他難得強硬起來，“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家過年，我已經先斬後奏了，跟他們說好了過年會帶你回去。”

“程且！你又用這一套。”

“百試百靈。”

但是在這種大事上，程且還是真不太敢用這一套，因為公事着急趕回去，他沒能在加州待太久，Mike吐槽他說就連時差都沒倒過來就走了，離開前，小情侶窩在房間裏講了好一會悄悄話，得知程且只是在口嗨騙自己之後，阮眠松了一大口氣，重重捶了他一下。

“你吓死我了。”

“放心，我有的是耐心等你做好準備。”

湊上來的唇柔軟溫熱，阮眠輕輕含了一下他的下唇。

“謝謝。”

“再親一口。”

阮眠輕笑。

不帶情yu的吻在靜谧的冬日裏顯得格外浪漫，程且穿越過遼闊的太平洋前來見她，簡單一面似乎對分居兩地的倆人意義重大，這個綿長而溫柔。

“我以後常來看你。”

“等你不用日夜忙工作的時候再來吧，下次帶你滑雪去。”

程且勾唇：“行。”

“知道你們熱火朝天的，但是今天還是有雪，車子會很慢，得早點出發啊。”Mike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實在不行等下去車上再繼續啦。”

親得正投入的兩人被打斷，程且有些煩躁地啧了一聲：“他一直都這麽掃興嗎？”

想起自己剛來那段時間撞斷的好幾次約會，阮眠面露尴尬：“他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

程且起身：“說給Mike聽，他聽不懂。”

程且的飛機在第二天落地，發來的第一條消息是飛機餐有多難吃，阮眠正在學習，沒來得及回消息，等到看到手機的時候，他已經在進行別的活動了，而阮眠又要忙下一個作業了。

這次短暫的見面過後，阮眠變得越來越忙，生活也格外充實，錯開的時區和作息讓程且和阮眠近來的微信聊天頻率都低了很多，但這并不影響他們隔好長時間的回複。

面對愈來愈近的新年，阮眠思慮再三，還是買了張票趕回了國。

上次被阮眠訓過一次之後程且就沒再讓孟宇幫着盯她，自然也就不知道阮眠提前回國的事情，匆忙放了行李後，阮眠直奔程且的公司，卻得知他前腳剛出差，得兩天才能回來。

阮眠只好回了家，并且叮囑孟宇不要破壞了自己的驚喜行動。

孟宇這家夥大概率還是會多嘴的，阮眠頓住步子，又警告了一遍：“不準告訴他。”

孟宇聳肩：“好，知道了。”

在學校那邊用腦過度，阮眠累得很，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來調整時差，拉進窗簾，在用程且味道的被窩裏睡到昏天黑地。

上午響個不停的敲門聲讓阮眠很是郁悶，她用了揉了揉頭發，随意套了件外套，便走到外頭去開門。

孟宇說了程且要晚上才能回來，不可能是他，還能是誰啊？

是個穿着駝色大衣的女人，氣質優雅漂亮，眼角雖有些皺紋，但看起來更是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在看到阮眠的那一秒，她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你是誰啊，你怎麽在這？”

阮眠緊張地愣在原地，她腦海裏好像蹦出了一個這是誰的答案，但又不太敢确定。

而她看起來确實氣得不行，不給阮眠插嘴的機會，兀自道：“這小兔崽子居然敢搞這種事情了，麻煩你立馬從我兒子家出去。”

阮眠遲鈍地啊了一聲，喊了一句阿姨好。

“好什麽好？程且人呢？”

“他出差去了。”

“他出差了你還住在這裏？我兒子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嗎？”

阮眠感覺自己的笑異常僵硬，她深吸一口氣，小聲道：“阿姨，我就是他女朋友。”

誰知程母臉色變得更是難看了起來：“你？你是他女朋友？他跟你說的？我兒子女朋友在國外深造，你少在這裏瞎說八道。”

後半句話語氣都尖銳了不少，這位修養十足的夫人顯然是不太擅長罵人，她怒氣沖沖地進了屋子，把門重重一摔，環視周圍。

“他居然敢把人帶回這裏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出軌。”

沙發上的人還在絮絮叨叨地罵着程且，一杯熱茶落在茶幾上，阮眠坐到她身旁，柔聲道：“阿姨，我就是他女朋友，我看快過年了，提前幾天回來的。”

程母進門後第三次臉色驟變，笑也不是，難看也不是。

“啊？你就是眠眠呀？”

她實在懊惱：“哎呀，你看我這，鬧笑話了，真是不好意思。”

這麽一遭折騰下來，見程且的媽媽這事的緊張感都緩解了不少，她悄悄松了口氣，笑道：“阿姨，沒事兒，是我一開始沒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