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完結章

完結章

“我說好久沒見他回去吃飯了，今天給他送點海鮮，順便過來看看。”

“我回來也還沒見上他的，沒提前告訴他，想給他個驚喜，結果先吓着您了。”

小姑娘人長得漂亮，談吐得體，幹脆利落，讓人看了就喜歡。

程母輕輕拍了拍阮眠的手背。

“阿姨好早就想讓程且帶你回去了，這麽多年沒見過他喜歡誰，剛畢業那會我那些小姐妹給他介紹的相親對象一律不見，我都擔心他該不會是不喜歡女孩。”

阮眠輕笑。

“你還沒吃飯吧？那海鮮不等他回來吃了，阿姨給你做。”

“啊？那，那我幫你吧。”

程母起身，把手裏的包放下後，垂眸看着她光裸的腳，溫柔笑道：“你先穿雙暖和點的鞋子，別感冒了。”

程母的廚藝其實挺不錯的，就是很少下廚，生疏了不少，被安排去超市買小料的阮眠思慮再三，還是沒給程且發去消息。

目前狀态還是不錯的，用不着跟他求助。

海鮮比較難折騰，特別是還活着的，處理起來更是麻煩，三菜一湯花了兩個多小時可算折騰好了，擺了一桌，看起來很是豐盛。

“我拍個照。”阮眠見程母笑臉盈盈地看着自己，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發朋友圈，他肯定猜不到是您做的。”

“快趁熱吃。”

“謝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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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嘗這蝦，個頭好大，肉很甜的。”

爽口的蝦肉在唇齒間爆開汁水，阮眠吃得直誇贊。

“阿姨，你廚藝真好。”

“我都好久沒下廚了，那時候程且還小，才高二吧，嫌我做得不合他的胃口，挑剔了幾次之後被我罵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太辛苦，每天得給他做飯。”

“他讀高中的時候最愛口是心非了。”

程母詫異：“你們是高中同學啊？”

“對，之前是同桌。”

“你就是他同桌啊？”程母驚訝地筷子都放下了，頗為驚喜地細細打量着阮眠。

“怎麽了嗎？”

“他之前鬥毆過一次，你還記得嗎？”

“記得，他打別人。”

“那次問他原因，死活不說，什麽威脅的法子都用上了，後來還是過了好久，讓他爸去談話才問出來，他說是那人罵了他同桌，說話很難聽，他沒忍住動手了。”

程母還在回憶着當時想去見見這小姑娘的心情，後來也不了了之，而阮眠已經陷入了回憶。

那是阮眠怵程且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家庭富裕的公子哥把人拽進工具房狠狠揍了一頓，被老師帶去教育之後，甩了一大筆錢解決問題，連道歉都不需要做，輕松便擺平了自己情緒失控帶來的問題。

她從來沒想過，打架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自己。

“他原來沒跟你提過。”阮眠深思的表情讓程母輕笑：“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啊。”

阮眠臉頰紅了大半，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來自于被愛的熱烈，她用力點了點頭，回答道：“我也很喜歡他。”

程且回家的時候，溜出去逛街的兩人忘記把垃圾帶走，留下一屋子海鮮的腥味。

想起程母早上說會給自己送海鮮來，估摸着是沒處理好就走了，程且放下公文包，費勁地拽開領帶朝廚房走去。

沒有海鮮，只有一包包好的垃圾，透過透明的薄膜，能看到裏面的蝦殼和蟹殼。

什麽情況？

西裝外套被脫在沙發上，程且挽起袖子準備把垃圾給送到樓下去，才開門，便看到大包小包從電梯裏并排出來的兩個人。

媽媽，阮眠。

程且怔住。

什麽情況？

阮眠驚訝：“你回來啦。”

程且疑惑地盯着阮眠：“你回來了？”

“眠眠趕回來給你一個驚喜，你倒好，就知道忙工作。”程母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這又是幹嘛去呢。”

“丢垃圾。”

“哦！忘記拿了。”

程且攔住準備進屋的兩人，說：“別進去了，一股味兒，我喊了阿姨過來清潔。”

“那你們今天回老宅住吧。”程母道。

程且瞥了眼阮眠，正準備看她的臉色決定回答，但那人已經沒心沒肺地算是答應了。

“那不會太打擾了嗎？”

“怎麽會？我正好還想跟你再聊會呢，你剛跟我說那個教授，後來怎麽樣了來着？”

程且：？

一輪驚喜變成驚吓，程且都跟不上現在狀态變化的速度，他開着車，阮眠連副駕都不坐了，坐在後頭跟程母繼續聊天去了。

“到了。”程司機任勞任怨道。

管家上前來提東西，程母率先下車去給他們布置房間，程且關好車門，把鑰匙遞給管家。

“怎麽回事啊？”他說話間就湊上來了，嘴唇貼得很近，但是沒親。

“我在家裏睡覺，你媽媽突然就來了。”

“回來也不告訴我，不然我就跟她說讓她別去送了。”程且捏了捏她的腰，低聲道。

“這樣也挺好的，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做好準備了。”

院子裏種的綠植随着季節的來臨而展露新的風貌，蒼老的葉子在風裏沙沙作響，不遠處的老宅子亮着暖光的燈，已經是老房子了，但修繕得很好，看着很氣派，忙碌在客廳的仆人們總是忍不住用餘光往外瞥。

宅子內明亮的燈給他肩上披了一層淡淡的光。

“那跟我回家了，就必須給我當媳婦了，這輩子都跑不掉了，你要想好。”

他語氣挺嚴肅的，眉頭也微微蹙起。

阮眠伸出蔥白的手指揉開他的眉間，比起他此時的認真，阮眠倒顯得不正經多了，她笑得眼尾彎彎的，有些得意。

“程且，我今天知道了一個秘密。”

程且愣住：“什麽？”

她笑得高興：“你原來早就開始這麽喜歡我了。”

程且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失笑。

“這算什麽秘密。”

“對我來說一直都是秘密。”她說，“既然這樣，那你還弄什麽合約關系，白折騰這麽久，你當時就應該看到我，直接跑來跟我說，你喜歡我，你非常喜歡我。”

程且輕輕掐了一把她的臉，笑道：“我不是怕你跑？”

“臉凍這麽涼，走，進屋。”

他牽着她的手往屋內走，後頭的沒有邁步跟上的人讓他不得已停下了步伐。

她臉頰被凍紅，漂亮的眸裏是神采奕奕的光，堅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程且，我不會跑的。”

像無數次被要求坐在球場守衣服送水的時刻，她會在原地坐滿整場球賽的40分鐘，她沒跑過，也有隐晦的私心不想跑。

阮眠是個很讨長輩喜歡的姑娘，穩重又不失稚氣，漂亮明媚，程老爺子跟程母對她印象很是不錯，在視頻裏被頻繁洗腦的程父也忍不住期待見見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只是阮眠還是拒絕了去程且家過年的邀請，她買了張高鐵票，一個人坐車回了老家。

已經很久沒有來掃墓了，墓碑日日都有人擦拭，她看着面前的墓碑，傾身将手裏的花放了下去。

林眠眠已經記不清失去父母的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麽，她只記得那片混沌的大腦，以及無法言喻的幾近窒息的痛意。

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很難接受這件事情，也很難來面對這兩塊冷冰冰的墓碑。

長期的藥物讓她身材變形發胖，寄人籬下的生活很是壓抑，面對親戚們的職責，林眠眠說不出一句話，只埋頭學習。

“媽，爸，又過年了，今年我還沒吃餃子，店裏買的沒有媽媽包的好吃，我也包不出那個味道。”

“今年應該會是我最後一次一個人過年了，我談戀愛了，是我一開始就很喜歡很喜歡的一個人，要是有時間，下次帶他一起過來見見你們。”

“其實我有段時間已經偏激到特別恨你們為什麽留下我一個，要麽就不要離開，要麽就帶我一起死。”

墓地風大，吹得她眼眶都紅了一圈。

“媽媽，我不開心了很多很多年。”

如同決堤的水潮般沖出來的委屈把她給團團包住，眼淚順着臉頰滑下，在下巴處凝成水珠，暈到了毛衣領邊裏，林眠眠一邊說，一邊抽噎着吸鼻子，她有好多想說的，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沒什麽邏輯，語速特別慢，仔細聽其實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但她就是特別想講，想講給爸爸和媽媽聽。

天愈加黑沉，冰碴子從天空飄落，沒入森冷的墓地，又飄向生活氣十足的城市，敲打着每家每戶的門窗，發出熱鬧的聲音。

一把黑色大傘出現在頭頂，給她遮去了落了滿頭的雪和冰，阮眠反應略有些遲鈍，擡起頭來。

模糊的視線下逐漸清晰的臉讓她更是委屈，鼻尖都凍紅了，眼尾是剛暈開的淚，看着很是可憐。

“你怎麽來了？”

程且用滾燙的掌心牽住她冰涼的手，視線緊緊鎖住她，緩聲開口道：“來接你回家。”

年少的炙熱從不會因為宇宙的流逝而冷卻任何，鋪天蓋地的濃烈愛意因為彼時澄澈的心而熠熠生輝。

能堅定選擇的人，一直都有被堅定選擇的權利。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