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牽手

牽手

“啊！”接着就是宋小雅吓到幾乎變了調的喊叫聲，這叫聲又忽然被攔腰截斷一樣，戛然而止。

宿塵和殷絮幾乎是同一時間沖進樹林。

宋小雅的一魂在宿塵手中已經被吓到扭曲變形，那本體的情況會更嚴重。

樹林深處，忽然生出許多血霧，一下子讓人看不清周事物。

殷絮本來在前邊搜尋宋小雅飄忽不定的氣息，看到血霧升騰，折返回來，抓起宿塵的手，帶着他一起找。

宿塵：“……”

他還不至于被人領着：“我丢不了。”

他小聲抗拒，努力抽手。

“我怕我會丢。”殷絮才不會松手。

宿塵：“……”

他被殷絮帶着急速飛馳，壓根不用自己動。

“那位置是不是錯了？”自己怕丢，應該跟着才對。

所以他靈力一動，飛到殷絮前邊，“那就應該我帶着你。”

殷絮看着他點點頭，笑出聲，“行。”

這個可以讓着他。

兩人很快追捕到被急速卷走的宋小雅氣息，血霧像是滾滾濃煙一樣，在深幽的小樹林裏朝着西南方向飄走。

可能是發現了被人追，這血霧逐漸變多，彌漫着從四面八方而來，逐漸把宿塵和殷絮的視線完全遮擋。

“這個時候，我們最好兵分兩路。”宿塵擔心這鬼會搞調虎離山，宋小雅的氣息一直朝着西南方向，說不定只是假象。

殷絮有些不情願，他還沒牽夠宿塵的手。

人身上的溫度，是鬼族最貪戀的感覺。

畢竟大多數鬼都做過人，它們懷念還活着的時光。

就算是怨念形成的一些鬼，冰冷冷的日子裏，它們也愛慘了擁有溫度和血液的存在。

而宿塵手心的溫度，是殷絮在夢裏感受過很多次的虛妄成為現實，他真的很想一直和他牽着手。

“發什麽呆，松開我，去啊，去那邊。”宿塵很嚴肅。這個時候，時間太寶貴了，晚一分一秒都有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嗯，那回來你要繼續帶着我。”殷絮乖乖聽話，松開宿塵，攥着拳頭，好像擔心手裏的溫度會被深夜的冷風吹散一樣。

“都去找宋小雅。”他在宿塵聽不到的地方，喚出鬼卒，在血霧還沒蔓延到地方，全面圍堵那鬼。

黑壓壓的鬼卒出動，皆是無形湧動的氣體。血霧受到層層圍堵，試圖沖破，鬼卒數量衆多，步步緊逼，壓迫着血霧不得不不斷縮小，很快這鬼就被緊追不舍的宿塵捕捉到身影。

“撤吧。”殷絮通過鬼卒傳遞信息，知道宿塵已經找到這鬼，讓鬼卒悄無聲息撤退。

然後自己慢悠悠地摸着掌心追了過去。

看到宿塵逼迫那看不清身影全身血霧的鬼時，他喊了一句：“你好厲害啊，抓到它了。”

“不要硬誇。”宿塵沒有回頭，一直盯着伺機逃跑的血霧鬼，對殷絮說，“那麽多鬼撤退，就算藏着氣息，我也能聞着點鬼氣。”

他都和鬼打了千年的交道了。

殷絮聳肩，幹脆承認：“威風不？”

“過來抓鬼。”宿塵懶得誇他。

血霧鬼想跑又不太敢動，想到剛才千軍萬馬的鬼卒圍堵，它覺得自己八成也跑不掉。

所以猶豫一秒之後，這鬼“撲通”一下給宿塵和殷絮跪下了。

它哀嚎着：“不要殺我！”

“為什麽不要殺你？”殷絮背着手，垂眸看着他。語氣就好像在問，今天我們為什麽不能吃餃子一樣随意。

可他表現的越輕松随意，血霧鬼約覺得殷絮深藏不露，吓得渾身抖。

宿塵厲聲：“宋小雅呢？”這鬼果然用了計策，它帶着宋小雅的氣息引着他們過來，人卻沒有帶在身邊。

這一嗓子聲音并不大，卻把深受殷絮威壓的血霧鬼吓得整個身體都渙散一下，血霧又快速重組起來。

“她她她，她暈倒了，我沒敢動她，你們追得太快了！”血霧鬼說。

“誰讓你搞這麽大的血霧，我都沒發現宋小雅。”殷絮懶洋洋瞪他一眼，然後溫柔對宿塵說，“我去找她，你看着收拾這玩意兒。”

宿塵點點頭。

他審問血霧鬼：“宋小雅臉上的青春痘，是你作惡？”

“是是是！但我不是作惡！”血霧鬼擺手，“我……我……”

支吾了幾句，它也沒說出來什麽。

“她五年級的高燒是不是你導致？後邊淩晨三點經常會突然醒來，也是你纏着她？”

“這怎麽能算纏？”血霧鬼委屈，“要不是後來我突然找不到宋小雅了，我早就把她……”

“魂魄勾走了是嗎？”宿塵朝它走了一步，威壓拉滿。

“可是做這種事兒的又不是我一個，”它還有點理直氣壯，“很多鬼都這樣幹。”

“那你可以看到一個幹這種違亂鬼界秩序的鬼，過來跟我舉報一個，積功德的好事兒不做，反而學着那些沒腦子的鬼勾人魂魄。”殷絮折返回來訓斥血霧鬼。

宿塵看他。

殷絮點頭：“宋小雅吓暈了，但身體一直在痙攣，我把人交給他哥哥了。”

宿塵推了一下宋小雅的一魂，讓她歸位，順便讓魂魄帶回去自己靈力，讓她的身體停止受驚痙攣。

宋小雅今天的任務就是吸引血霧鬼出來，剩下的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跟你舉報？”血霧鬼想着剛才那麽多鬼都聽殷絮的話，有點膽戰心驚，“您是？”

“知道酆都大帝嗎？”這是鬼界裏威望最高的神官，沒有鬼不怕他。殷絮故弄玄虛。

“大帝！大帝您別殺我！我這麽多年安分守己，沒有找到宋小雅也沒有盯着別的女孩，我大錯還沒鑄成，請您給我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我現在就要舉報我知道幹這些腌臜事兒的那些鬼！”血霧鬼已經被酆都大帝的名號吓傻，驚恐地磕頭求饒，一口氣不停說了至少有八個鬼的名字舉報。

冥界很多鬼，乃至酆都城裏歸酆都大帝直接管轄的鬼，都沒見過酆都大帝本尊是什麽模樣。

殷絮看它吓破膽的模樣笑彎了腰，拍着酆都大帝的肩膀說：“還是你好使。”

這麽多年，他雖然被天帝舅舅任命為官位高于酆都大帝鬼官，卻從來沒怎麽張揚過。以至于很多鬼只是知道有個鬼王叫殷絮，挺狂，挺嚣張，并不知道他在鬼界乃至天界的地位。

他也很忌諱有誰知道他是天帝的侄子。

關系戶三個字，管用，但難聽。

但是宿塵除外，他願意跟宿塵說清楚這些。

宿塵不知道酆大帝什麽時候被殷絮叫來的。

他知道鬼界的流速和時空塑造方式跟人間不一樣，它們來去自由，速度會更快，所以倒也不怎麽驚訝，還着實有點羨慕。

畢竟很多修仙人哪怕修成仙體，想要這樣無障礙穿梭時間流速，都很難做到。

酆都大帝手裏還拎着半只鬼手，血呼啦流着黑血。

他一臉無語：“領導，我正在親自審判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鬼……”

殷絮眉毛一挑：“領導的事最重要。”

酆都大帝：“沒毛病。”

他把手裏鬼手一扔，姿态威嚴，問那瑟瑟發抖渾身散發着懵逼氣息的鬼：“哪蹦出來的？你什麽檔次，還得我領導親自審。”

鬼：“……”

“平，平時住在棺材裏，棺材埋在龍華山風景區。”血霧鬼說，“我死了八百多年了，一直安分守己，沒事兒還出現一下給景區的游客指指路，沒坑害過誰啊！”它明白這個剛出現的高大男人才是酆都大帝。

它悄悄打量一直盯着宿塵的殷絮，不知道酆都大帝都能喊領導的鬼，到底是個什麽厲害的存在。

“坑害一個宋小雅都能讓你吃很久的牢飯了。”酆都大帝手中生出一副帶着荊棘法力的手铐，在血霧鬼眼前晃蕩。

“我沒！我真沒坑害宋小雅！”這鬼吓得跪着後退，又趕緊重複一遍剛才舉報過的八個鬼的名字，“它們幾個才是真的得手了！”

殷絮不慌不忙，“記住了，不用說兩次，會抓它們回來吃牢飯的。”

“不用勞煩您親自找，我知道它們都住哪，可以精準阻擊！”血霧鬼更加積極。

“你覺悟很高，給予表揚。”殷絮賞它一句。

酆都大帝叫上來一只小鬼，負責登記血霧鬼的舉報。

宿塵在這看了半天，也插不上嘴，挺多餘，于是他在殷絮和酆都大帝認真統計的時候，準備悄悄離開。

抓鬼之事，他只是秉承修仙人的職責，但終歸這種審判的事兒，歸冥界管理。

只是他剛要走，被殷絮拉住手腕。

“抱歉，忽略你了。”他道歉。

宿塵：“？”

這個道歉很沒必要。

他并沒有介意殷絮和酆都大帝審問血霧鬼，自己在這兒反而有點影響兩人工作的感覺。

“我去看看宋小雅，她受着驚了，我回去診所，搓個安神的藥丸。”他還是習慣自己煉制丹藥。

“給我也搓點。”殷絮要求。

他松了手，人家有正事兒要做，自己想粘着也不能不懂事兒。

酆都大帝這時候看了他們一眼，不經意淺淺嘆了口氣。

宿塵從他們身上看出一種仿若生死離別的悲傷。

好奇怪的情緒。

“你們？”

殷絮擺手：“去吧，我一會兒去找你。”

他打斷酆都大帝不該帶出來的情緒。

“這個點你找我幹嘛？”

宿塵搖頭，“白天來。”

殷絮沉默一下，點點頭，“好。”

酆都大帝又看他們一眼，眉頭皺起。

“你們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宿塵主要問酆都大帝。

“有啊，不敢說。”酆都大帝撇嘴，然後給宿塵示意了一下血霧鬼的血霧。

殷絮狠狠踩了一腳酆都大帝，帶有怒意：“話多。”

“事情已經很嚴重了。”酆都大帝忍着疼，“你都不問問，它的鬼氣，什麽時候變成血氣的嗎？”

“就半個月前！”血霧鬼積極回答。

“閉嘴！”殷絮狠狠踹了一腳血霧鬼，這一腳力量着實不小。

突然的爆發。

“殷絮？”宿塵他問臉色不好的殷絮，“如果你不打算告訴我酆都大帝想告訴我的事情，那以後就不要來找我。”

他想知道，殷絮到底藏着什麽秘密，而這個秘密，宿塵直覺并不是什麽好事。

宿塵想幫他。

所以激将。

“那就不找吧。”殷絮孩子氣一樣頂了一句，身影瞬間消失。

宿塵：“殷絮！”

完了，孩子好像吃軟不吃硬。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摸索出來一點殷絮的脾氣了。

酆都大帝也帶着血霧鬼消失，他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宿塵一人站在清冷的月光下，覺得心裏很堵。

淩晨五點，宿塵返回診所，給宋小雅發了個信息，讓他白天過來拿點藥丸，安神壓驚。

早上八點，不止宋小雅來了，還有宋小雅的警察舅舅，和她得爸爸媽媽。

今天也許是下着小雨的緣故，來看病的客人少之又少，宿塵早上很是清閑。

宋小雅的媽媽一看到宿塵就紅了眼，她激動握住宿塵的手臂，有些語無倫次：“為了孩子的臉，我們花了太多錢，找了太多關系。從一開始到處找美容院和醫院以及偏方中醫，到後來奔走各大道觀寺廟，瞞着孩子給她找高僧大師以及偏遠地區的大神請神驅鬼，這才找到一個勉強能保着她十年命格不被那鬼破壞的法子！”

宋小雅臉上的痘痘，不是生理上的紊亂，這家人早就知道。

包括她這個極其疼愛她的小舅舅，不然以他警察的身份，不會相信自己的外甥女，大半夜三點拉着自己來診所。

他也是抱着一絲希望，能治好困擾宋小雅臉上的青痘。

并且他提前和宋小雅的爸媽說過會來診所這件事兒。

她家人覺得有小舅舅和其他兩個警察保護，就算是大晚上，也不會有危險，考慮再三，想着萬一就遇到高人了，所以就答應了。

昨天夜裏，這一家子包括宋小雅小舅舅一家人聚在一起都睡不着，等着這邊的消息。

當宋小雅淩晨四點半左右被小舅舅帶回家的時候，兩家人都驚呆了！

宋小雅崎岖不平的青春痘，全部消失了！

那平滑雪白的肌膚将宋小雅本就好看的五官襯托的就像睡美人。

她媽媽當場就嚎啕大哭起來，她以為女兒這輩子就完了。

十年過後，她的命格會被鬼再次找到，必死無疑。

深更半夜看到鬼氣完全消失的女兒，她哪能不激動？

宋小雅的爸爸提着一個皮箱，放在宿塵桌子上：“一點心意，宿醫生千萬不能拒絕。”

她媽媽問：“這鬼被你殺死了嗎？還有沒有屍體，我要拿刀剁碎了它！它憑什麽纏我着的女兒，為什麽要她的命！”

“它會得到應有的懲罰。”酆都大帝自然會秉公處理這件事兒，宿塵說，“之前找過的道士都無法找到這鬼的行蹤？”

“找到過，可它太兇，只能防。”宋小雅媽媽摸了摸眼淚。

“兇？”宿塵有點無語，如果這樣的鬼也算兇，只能說現代人的靈力已經……無法評價。

他覺得很可惜，堂堂華國，曾幾何時，可是人人皆可修仙的盛世模樣。

宿塵告訴他們。

“它纏着你女兒，是要跟她結婚。”宿塵以前抓到過不少這樣的鬼。

“什麽？結婚？”她家人難以置信。

“宋小雅臉上的青春痘是鬼留下的惡意标記，這樣你女兒會因為毀容，不會有男孩子追，必将是鬼的囊中之物。”

“淩晨三點鬼門打開，淩晨五點鬼門關閉。這段時間，人們進入深度睡眠，鬼衆出街，得以短暫自由。有些鬼和人一樣，不服從規則，會潛留在人間，偷偷躲起來。有的茍且偷生，有的害人。纏上你女兒的鬼，就跟大山裏窮得娶不上媳婦的男人一樣，想辦法給自己找個媳婦。”宿塵說，“這鬼應該是沒那麽大的膽子離開酆都城，畢竟被抓到會處以極刑。所以它每天三點鬼門打開，就要利用鬼氣在你女兒身上造成的青春痘為媒介，找你女兒。等你女兒年紀到了十五歲，就是鬼界能結婚的年紀，它就會帶走宋小雅。”

所以宋小雅之前會頻繁在淩晨三點多醒來。

就是那鬼想要和她約會，只是陰陽不通，宋小雅壓根感覺不到它。

幸虧這家人找到了能給宋小雅十年平安的大師，護住了命格，宋小雅這些年沒有被鬼找到，活過了十五歲。

“竟然是這樣？”一家人聽得渾身發冷。

他爸爸氣憤：“太可惡了！太可惡了！”

“鬼門就不能不開嗎？”宋小雅媽媽氣得渾身發抖。

還沒怎麽回神的宋小雅一直縮在爸爸懷裏，眼神木讷，聽到這些，哇一聲哭了。

她還沒在昨晚看到一張可怕鬼臉的驚恐中緩過神。

宿塵拿出昨晚煉好的藥丸，端了杯水，讓宋小雅吃下。

他摸了摸宋小雅的頭頂，把十分不安穩的幾個靈魂安撫一下，讓它們不要靈魂脫殼。

宋小雅很快安靜下來，眼神也緩緩聚焦。

“宿醫生……”她聲音緩慢喊了一聲。

“嗯，”宿塵溫柔答應，“有照鏡子嗎？你的臉已經好了。”

她用女孩最在意的事情，轉移她對昨晚的恐怖注意力。

女孩果然跟着宿塵的節奏。

宋小雅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自己摸摸臉。”宿塵對她說。

宋小雅擡起手，摸了一下，是光滑的。

她有些不信，眼裏卻逐漸閃着光：“沒有摸到痘痘，我沒有摸到痘痘！”

她爸爸拿出手機，調出相機，對着女兒的臉，激動說：“小雅，你自己看！你有多漂亮！”

“這！這是我的臉？”宋小雅顫着手拿過來爸爸的手機，仔仔細細看着鏡頭裏幹淨的臉蛋，簡直不敢相信。能擁有一張沒有痘痘的臉比她考名牌大學的想法還強烈，她簡直要開心死了。

宋小雅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終于沒有痘痘了，宿醫生，你簡直就是神醫！我要告訴全世界，你是最牛逼的！”

她說：“我直播間的粉絲有兩萬多，都是聽我唱歌的，粉絲們多次要求讓我露臉，我哪敢啊！可我現在敢了！我下次直播就告訴他們，我以前沒臉見人，現在我的臉，是宿醫生你給我的！我要給你介紹好多病人過來！”

“別！”宿塵趕緊阻止，“有的青春痘，我真不會治，還是要去正規醫院。”不是所有青春痘患者都是撞了鬼。

治不好可咋辦。

宋小雅嘴上答應着會低調，可晚上直播的時候，她根本壓不住自己激動到飛天的情緒，稍微改動了一些細節，說自己的爛臉是被宿塵醫生精心治療半個月治好的，沒提撞鬼的事。

不過她有意無意提了幾句宿醫生不是普通醫生之類的話。

她為了宣傳力度，還把自己之前的爛臉照發布出來。

兩萬多的粉絲，對這件事兒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覺得宋小雅這件事是真的，也有的粉絲覺得宋小雅之前一直不肯露臉，就是吊着大家胃口，然後給宿塵的診所打gg。

直播間彈幕前所未有的多。

【一個診所，都要照網紅打gg了？好無聊。】

【為什麽你們都不信博主的話？我覺得大家粉了她幾年了，要帶貨或者吹捧診所，沒啥必要吧。】

【你又知道了，她都已經吹捧一個壓根不知道名號的小診所了，還有人護着，脫粉了。】

因為直播間吵架，加上宋小雅直播封面很漂亮，今天直播間的人數格外多。有人脫粉，也有人因為宋小雅人好看還不開濾鏡的真實樣子圈粉，至于診所的事兒，大家讨論一陣就過去了。

離得近的說回頭去看看，離得遠的也懶得參與了。

他們繼續聽宋小雅唱歌。

其中一個網絡大主播主無意中被宋小雅顏值吸引進來，聽到宿塵診所的事兒，懷着好奇心，第二天就帶着團隊，看着專業直播打光收音的機器，跑過來蹲點了。

一大早六點半，宿塵打開卷閘門，就看到五六個穿着打扮時尚的陽光小夥子，沖着他哈欠連天地笑着打招呼。

宿塵職業病上身，開口就問：“看病？那不舒服？”

“宿醫生！”主播伸手跟宿塵握手，“你好，我叫楊樂，是擁有800多萬粉絲的探店博主。我們主打涉獵各行各業探店直播，尤其是那方面，你應該懂。今天能有幸給咱們診所做個專題視頻嗎？”

宿塵看了看幾個熱情小青年，直言相告：“我病看的不好，不是什麽病都會看，我會看的病比較單一。”

所以這個專題，怕是不好做。

因為一時半會也不一定能遇到遇到了鬼的患者。

“沒關系！哪能樣樣通，唯有一樣精，就是本事！”

楊樂不肯放棄，他招呼着兄弟們扛着機器就進了診所，開始尋找合适的拍攝角度。

宿塵：“……”

這時候正好有個晨練的老大爺在宿塵診所慢跑路過，忽然就一頭栽倒了。

宿塵也來不及阻攔楊樂怎麽安排，長腿一跨，跑到大爺身邊。

大爺躺在地上疼得哼哼，怎麽都起不來。

早上人少，偶爾開車和騎着電車的人沒有下來幫忙的，不遠處賣早餐的人伸着脖子張望，也不敢過來扶。

宿塵不管這麽多，他把人扶起來，摸了摸大爺的肩膀。這一下摔得不輕，骨頭有些錯位，他使不上勁兒，所以怎麽都站不起來。翻身都翻不動，稍微一動肩膀就撕心裂肺地疼。

“哎喲！哎喲！疼啊！”大爺喊着，借着宿塵的勁兒坐在地上。

不過沒喊兩句，肩膀上“咔嚓”一下被宿塵接好，他愣了一下，馬上爽朗一笑，用剛才還疼到不行那條胳膊拍了一下宿塵：“醫術高明！”

“小夥子真是好人！幸虧有你！年紀輕輕真厲害啊！”大爺誇着，就掏錢給宿塵。

“不用錢。”舉手之勞，也不費事兒。

宿塵不會治病，但是習武多年，人體骨骼怎麽分布怎麽脫臼怎麽接回去，他可是爛熟于心。

“那怎麽行？”大爺态度“強硬”，“要不是你管我，我在這躺一會，地上的冷氣呼呼往我身體裏鑽，凍一會兒我擱不住。”

都快九月底了，早晨的氣溫确實低，有些人上早班，都套上薄薄的棉馬甲了。

大爺晨跑穿的薄款運動衣慢跑，出了點汗，确實受不得冷氣刺激。

接骨的一幕，被楊樂用手機全程錄下來，準備剪輯到視頻裏，他征求大爺意見，可不可以發到網上，可以給大爺馬賽克。

大爺很大方：“我沒關系，你看看這個小醫生什麽意思。”

宿塵并不想張揚，他都有了把診所盤出去的打算。倒不如直接開個風水算命的鋪子，省得總是解釋，他并不會看病。

被拒絕，楊樂努力說服，并且說只要宿塵同意拍攝，可以不露臉，還有拍攝費用。

宿塵脾氣向來不是很好，被纏煩了，他很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楊樂帶着幾個人在診所裏扛着機器，很難不吸引路人的注意，一些大爺大媽已經開始圍觀了，而那個被接好肩膀的大爺很是賣力的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對着每一個人誇宿塵人好心好醫術好。搞得大家都想要宿塵給他們看看自己身上的小毛病。

場面一混亂，宿塵也沒功夫管楊樂他們團隊幹嘛了，攔也攔不住，只好讓他們拍攝了。

因為他在這些圍觀湊熱鬧要看病的大爺大媽身上，還真看到了一些不要命的小鬼開心流竄。

還是抓鬼救人最重要。

宿塵拉住一個問話最積極的大媽，說：“最近是不是眼睛看不清東西？”

大媽一臉驚訝：“喲，小夥子，你怎麽看出來的？我最近眼睛好渾，看什麽都跟混着淺粉色的霧氣一樣。”

“淺粉色？霧氣？”宿塵語氣疑惑。他看着坐在大媽頭頂，雙手捂着她眼睛的小鬼，猴一樣蜷縮着身子，長手長腳，笑嘻嘻還帶着怨毒看着自己。

“多管閑事，信不信我也挖了你的眼珠子！”小鬼叫嚣着。

宿塵隐藏氣息的時候，和普通人無異，鬼族根本不把他當回事兒。

頂多認為他有陰陽眼。

他仔細看了看挑釁的小鬼，發現這鬼本身黑色的氣息中，混雜着一些血霧。因為很少，所以以大媽的視角感受小鬼手掌霧氣，會出現淡淡的淺粉色。

又是血霧……宿塵皺眉。

血霧，究竟是什麽？

血霧和殷絮之間，隐藏了什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