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真損

真損

大發雷霆的殷絮鬼氣彌漫爆發,導致整個懸浮在獨立空間的玄學局整體動蕩起來,所有工作人員都吓得大氣不敢出。

有的老油條看情況不對,趕緊找個理由去陽間巡邏了。

一些必須留守職位的員工竊竊私語。

“自從上次血月之後,咱們局長對那個宿塵好像更加關注了。”

“誰說不是呢,以前一兩個月看這個宿塵一次,現在幾乎天天去找人家。”

“最近這幾次局長回來,總是帶着情緒,氣壓太低我都不敢去跟他彙報工作了。”

“我在玄學局工作三百年了,只看到過他和惡鬼發脾氣,平時他對咱們都挺好。”

“确實,也不知道最近怎麽了。”

“誰說沒見過他發脾氣,你們都忘了咱們玄學局有個忌諱不能提,誰提誰倒黴。上次那個誰不就聊八卦聊到了,結果殷局差點沒把玄學局毀了,要不是天帝下來收場,指不定那天就要天崩地裂了。”一個老公員工極其唏噓。

“還真是,”他旁邊的工作人員搖搖頭,眼裏都是後怕,“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這事兒,都過去五百多年了吧。”

那個不能提的忌諱,就是孟弈。

只是宿塵當着殷絮的面提了那麽多次,他都沒有發脾氣。誰都不能在他跟前提孟弈,唯獨宿塵可以。

殷絮盯着辦公室窗外淡紫色的樹葉随風飄,十分煩躁。

這裏的獨立空間沒有時間變化,沒有四季更疊,全靠殷絮個人喜好而産生不同風景。

今天他想在辦公室賞海還是看山望雲端,只要心念一動就能實現。

他覺得淡紫色能讓自己情緒平和。

發了一會呆,他還是決定去找宿塵。

他去了雲島咖啡。

這裏基本不對外開放,屬于上流圈子的約會聖地。每個單間都是奢華精裝,各有各的風格,古今中外皆有,滿足各類人喜好,甚至可以提前花錢定制風格主題房間。

殷絮找到宿塵所在位置,他穿牆而過,靠在牆上,看着房間裏的兩個人。

宿塵注意到他,看了過來。

殷絮無精打采,滿眼酸醋味虎視眈眈盯着程兆寧。

“花裏胡哨。”程兆寧今年30歲,打扮得十分花哨,白底金花的西裝,嘴裏叼着價值不菲的雪茄,戴着鴿子蛋戒指,腰帶上的鑽,能閃瞎眼。

這個男人,竟然還化妝,精致與庸俗渾然一體。

殷絮白眼:“什麽品味,欣賞不來。”

他言下之意,宿塵你要是跟這樣的人協議結婚就是眼光不行。

就連這房間裏的主題風格都和程兆寧的衣品差不多,簡直就是花色缭亂的蝴蝶紮進了色彩紛雜的花海。

就一個字能形容:土。

又土又亂,本來心情就不好的殷絮,心情更差了。

而宿塵一身白色的西裝和恬淡的性子往這房間裏一坐,就像清冷的白月光,讓人賞心悅目,心情愉悅。

這場約會應該是剛開始。

殷絮看着程兆寧目不轉睛地盯着宿塵打量,眼裏都是意想不到。

“我也就半年沒見你了,怎麽感覺今天的你,特別不一樣?”他說着,把雪茄煙霧故意往宿塵這邊吹過來。

以前的宿塵,神态癫狂,站坐都像随時準備攻擊的野獸,很不安分。

可今天的宿塵格外清冷疏離,又帶着禮貌微笑,神态舉止優雅美好。

程兆寧的眼睛不停在宿塵身上騷擾着。

雪茄味道淡淡香氣,并不刺鼻,但這種行為十分調戲。

宿塵不是好脾氣的人,他用腳一踢桌子腿,椅子單邊立起,一旋,再穩穩落地,避開那股煙霧,優雅開口。

“你已經失去了和我協議結婚的資格。”就這樣的人品,就算沒有感情各過各的,待在一個屋檐下,都很膈應。

剛要動手抽程兆寧的殷絮聽到宿塵第一句話就拒絕了這個油膩男,瞬間心情大好,把拳頭收了起來。

他繼續靠在牆邊,看程兆寧要怎麽作妖。

“宿塵你沒事吧?”程兆寧帶着一些輕佻的笑,“二十五年前是你們宿家的天下,我們姓程的舔着臉跟你們攀關系,定下娃娃親。可誰讓你們宿家的命格就這麽芝麻大點,現在全華國可是程家說了算,你現在跟我談資格?”

他站起身,倒了一杯紅酒,走到宿塵身邊,居高臨下:“我今天本來是想跟你談霸王條約,以前是覺得你的這張臉娶回家,帶去應酬有點臉面。別以為我真把你們宿家當回事兒,也就是給我爸媽個面子,不好說毀約。可就算讓你進了程家門,你也別想幹涉我招多少男人回家,玩得有多花。”

“敢這麽跟宿塵講話,我看你是嫌命長。”殷絮氣呼呼飄過來,上來就是一個大比兜甩上來。

“唰”一下,滲透骨髓的冰冷鬼氣穿過目中無人的程兆寧,他的整個臉頰瞬間好像被什麽碾碎一樣,疼得他忍不住哀嚎起來。

宿塵看了一眼殷絮,也沒攔着。

他堂堂一個仙君,除了逃荒時候被人欺負過,自從跟了師父修道,就被奉為神童,哪個不對他畢恭畢敬?

能跟自己鬧情緒的人,那得是自己願意看他鬧才行。

可這個程兆寧,宿塵不想慣着他。

他站起來,也倒了一杯紅酒,沒有喝,只是聞了聞,看着疼得不行的男人,壓他:“這些東西的釀造技術,很差。”

說着他變戲法一樣拿出來一個幾乎透明的玉瓶,晃了晃:“品酒,品的是境界。”

他挑開瓶塞,霎時房間充滿了清雅淡香,酒氣淳厚而不嗆鼻,乃是極品。

程兆寧被獨特的酒香吸引,捂着疼痛不已的臉頰不停嗅着。

“你們宿家從哪淘到的好酒?是我低估你們的人脈關系了。”由于疼痛,他說話有些囫囵不清。

“因為我有資格擁有這種酒,而你,沒有。”說着,宿塵拿出一枚青藍透晶的寶石戒指,戴在食指上。

“加上這個,我的資格可不是你一個區區全國首富就能和我說話。”宿塵最讨厭有點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叫什麽看不起別人的人。

不就是裝逼?

他不用裝,他的資産,只有更牛逼。

“你?”程兆寧看到這藍色晶瑩寶石時候,整個人都傻了,“龍血髓?你怎麽可能有龍血髓?”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這種傳說裏的東西,但是豪門圈子都奉請大師,這些人對玄學裏的東西深信不疑,更是從一些大道士口中聽到過一些隐秘。

“這龍血髓據說是一個叫做宿塵的修仙大能死後形成的至寶,誰要能得到它,可長生不老!”程兆寧見過龍血髓通過古代畫像修複成照片的樣子,他不會認錯!

他震驚看着宿塵手裏的東西,激動到把酒杯一扔,就要拿走龍血髓戒指。

宿塵反手一壓,把戒指藏好。

“這是宿塵生前用抓到的惡龍血煉制的法寶,抓鬼鎮宅用,不能長生不老。”他自己的東西他能不知道?

程兆寧一臉你真糊塗的表情,急着糾正:“你看你,不知道通過什麽關系搞到這樣的大寶貝,卻不知道它的妙用!”

他湊過來,整個人的氣場都順從下來:“宿塵,咱們從小就是娃娃親,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我看今天就把什麽時候結婚的日子定下來吧!”

只要結了婚,這龍血髓就是他的了。

程兆寧算盤打得響。

殷絮:“嘁!要臉不?”

宿塵很贊同殷絮,他說:“我只是用這個不起眼的東西告訴你,我才是有資格決定你們程家要不要喝宿家聯姻的人。”

程兆寧臉色有些不悅,但是他緊緊盯着宿塵手中的龍血髓極其奢望,這個全世界富豪都品名想要得到的寶貝,就在眼前。

他狠狠壓着情緒,虛僞笑着:“是是是,我剛才那不是跟你開個玩笑。當年要不是有宿家扶持,我們程家算個屁。現在程家發達了,咱們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聯姻就更好了,是不是?”

“喂!”殷絮不耐煩,“你是聽不懂宿塵的話?人家不想跟你聯姻,看不上你這副嘴臉。”

可程兆寧聽不到殷絮說話,恬不知恥繼續和宿塵套近乎。

宿塵把玩着龍血髓戒指,一臉漫不經心,透着淡淡冷漠:“這東西價值多少?”

“無價啊,這可是玄學界一直尋找的寶貝,哪有價格?你怎麽買到這東西的?宿塵你真是深藏不露!”程兆寧的臉笑成一朵花。

他讨好地給宿塵切牛排。

“食物需要烹饪完全熟透,這種三分熟的東西,我咽不下去。”宿塵毫不猶豫拒絕他的殷勤。

“我馬上讓服務員換全熟。”程兆寧按下平板呼叫器。

宿塵沒管他怎麽兇無辜的服務員,那三分熟分明是程兆寧自己點的,現在卻睜着眼睛說瞎話,說服務員沒長腦子,上的不是全熟。

服務員哪敢回嘴,把所有錯誤都攬在身上,就差給他跪下道歉,說馬上換全熟牛排上來。

宿塵皺眉,這也太欺負人了。

為了打壓程兆寧,宿塵又摸出來一個更大一點的龍血髓,故意展示。

“wc!”程兆寧看到第二塊龍血髓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我他媽!艹!怎麽可能!宿家是怎麽可能做到拿到兩塊這東西?宿塵,這,這不會是仿的吧?”

“吧?”宿塵氣場穩如泰山,“把吧去掉。你可以随便找個玄學大師過來鑒定。”

他這龍血髓裏的靈氣,若真是碰上有本事的道士,敢說一句假?

“你等着!”程兆寧的氣焰又燒回來了,他不信宿家能有這本事,“要是大師鑒定你是假的,我看你怎麽丢人。”

說着他打了個電話,不到半小時,宿塵感受到了大門外若有若無的靈氣。

來了個有點本事的,宿塵倒是有了些許興致。

他提前去開門,只見剛想開門的老者,看到宿塵先是一愣,然後被宿塵忽然閃現的靈力壓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老者身後跟着兩個看起來眼睛望天的狂妄弟子,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也被宿塵的靈力壓得壓根站不起來。

“什麽情況?”一個高一點胖一點的徒弟跪在地上動不了,略顯驚慌。

而另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徒弟看着自己厲害極其的師父都乖乖不吭聲,就用胳膊肘頂了一下鬧騰但站不起的胖子。

兩人伸着脖子觀察跪地不起的師父,又擡頭看看垂眸的宿塵,只一眼,就被震懾得渾身一顫,不敢再看。

“老人家怎麽這麽不小心,這地毯把三人都絆倒了。”宿塵下馬威過後,馬上溫和彎腰,扶起來看起來就很明白事兒的大師。

身體接觸時,宿塵感覺到了這位大師體內靈力。不多,但是對于在這個靈韻稀薄的世界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的存在。

殷絮也伸手探了探,點點頭:“有點實力。”

老道士順着宿塵的臺階趕緊下:“來的着急,走的也急,真沒注意到腳下地毯不平整。多謝多謝。”

宿塵微笑:“不客氣。”

這一笑,把老道士心裏笑的發毛。

宿塵把人扶到座位坐好。

老道士問程兆寧:“程先生找我來?”

“告訴他我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宿塵單刀直入,把兩塊龍血髓展示在老道士眼前。

老道士商業性的微笑在看到這兩塊通體青藍且好像有血液流動的寶石時候,霎時就震驚了。

兩個徒弟從來沒見過自己師父這樣驚愕過,都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的師父笑容凝結,整個人從椅子上幾乎是彈了起來,聲音發抖。

“好……”好強的靈氣!

他接不住,心髒開始隐隐發痛。

“龍?龍血?”玄學之人皆知,龍血是幾乎透明的青藍色。老道士難以置信,龍都不出世多久了?這人怎麽會有龍血做成的戒指?

“wc!”程兆寧看到老道士激動到結巴的樣子,整個人都血液沸騰了:“操操操!這是真的龍血髓?這真的是真的?媽的!發財了!哈哈哈!”

宿塵:“……”

這是我的東西,你發什麽財?

殷絮更是無語:“腦子沒病吧?”

“你這麽信他,這位是?”宿塵好奇老道士的身份。

“他,上一任道協局長,”殷絮搶答,“一般不出山,只有白家和程家給點面子。”

“他就是德高望重的孫玄玉,孫真人,是道協局長!”程兆寧隆重介紹,還誇張的雙手抖動比劃着氣氛。

“哦,就是在國內,我們宿家沒排上號,沒資格奉請的孫玄玉。”宿塵知道這點事兒,他語氣透着無關緊要。

那滴血的記憶裏,這位孫玄玉性格比較自由,不喜歡束縛,被推舉為道協局長後三個月就辭職走人了。

但是他的功績無人超越,鑄就了玄學界的神一般的存在。

請他看事兒的數不勝數,他不缺錢也不想管太多。

畢竟這都屬于洩露天機,需要收巨額費用用來購買打點上頭神官的貢品才能保證自己不遭天譴。

白家和程家給的實在太多了,他推脫不了,也就時不時給兩家解決點大事小情。

宿家當年遭遇一場經濟危機,想請孫玄玉幫忙順順運勢,卻被不懂感恩的程家人從中阻攔。

因孫玄玉說他只能被三家人奉請,多了不可,程家人就硬生生讓自己一個親戚成了孫玄玉第三家奉請人。

宿家那會面臨破産,哪裏争得過程家勢力,只好退出。

可好在通過努力,宿家力挽狂瀾保住了家業,勢力逐漸回歸。但終究是元氣大傷,再也無法鑄造輝煌。

程家看到宿家又起來了,一直打壓着不讓宿家超過程家。

程兆寧沒有取消娃娃親的原因,就是覺得宿塵長得漂亮,他要占為己有。

宿塵沒有進入這具身體的時候,這滴血實屬性格怪異,幾乎天天躲起來不見人,所以這個孫玄玉并不知道宿塵是誰。

索性他自報家門:“玄玉大師,我們宿家也多虧你見死不救,沒有動用天機就自己活下來了。”

孫玄玉瞬間尴尬:“……”

這人竟然是宿家之子,宿塵?

他很是意外。

宿塵怎麽會有這麽強悍的靈力,一眼就能把自己壓制得站不起來?

簡直可怕。

孫玄玉臉色很是不自然看了一眼程兆寧,當年不管宿家,也不是他個人意願。那時候宿家要破産,牆倒衆人推,程家正是如日中天,他也不想給自己招是非。

程兆寧臉皮厚得很,他“嘿嘿”一笑,睜眼瞎說:“你看你這老頭,當年我爸媽跟宿家說了多少好話,你就不是管。”

孫玄玉:“話可不能這麽說,程先生。”

兩個徒弟看師父語氣不對,立刻往前邁了一步。

“別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你有本事。”程兆寧不屑,“我們程家可不是只奉請了你一個大師,我找你來,不過是因為你喜歡搜集古玩,還去過幾次墓裏,懂這一塊。”

“你!”孫玄玉偷偷去過墓裏,這把柄在他手裏,也不能發脾氣。他要真的和程家鬧翻了,程家奉請的其他道士有幾個是邪路子他也知道,萬一暗算,他本事再大也有防不勝防那天。

所以他壓了壓徒弟們的火氣,不跟程兆寧起沖突。

“惡不惡心。”殷絮瞧不起姓程的,“這算盤打得多響,他就是擔心孫玄玉也惦記上你的龍血髓,趕緊添油加醋說點讓你膈應的話,好自己一個人想辦法獨吞。”

殷絮時不時也打量宿塵手裏靈力強悍漂亮精致的龍血髓。

這等法器,他聽過,沒見過,确實新鮮。

聽說宿塵死後,他煉制的所有東西全部消失,是修仙界巨大損失。

看來他的複生,連帶這些至寶也都重歸了。

宿塵看殷絮若有所思,找了個別人看不到的姿勢,又掏出來一塊龍血髓,塞給他。

殷絮猝不及防,拿着龍血髓的手輕輕一抖。

“你做什麽?”他拒絕收,“這麽貴重的……”

“那條惡龍參天巨大,我殺了它,血流成海,龍血髓這東西,我放了三座山。多得很。”那時候送人都送累了,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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