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天機

天機

“宿塵!”程兆寧又急又氣喊着,“你這是在幹什麽?這麽珍貴的東西你怎麽随随便便就給了孫玄玉?”

“我現在就讓程家宣布我們已經訂婚,這龍血髓你只能給我!”

“這東西不能長生不老。”宿塵無語,他推開房間大門,頭也不回,“廢品罷了。”

那條惡龍的靈根早就被宿塵吸納了,能長生不老的東西自己不用留着當禍害讓天下群雄紛争搶奪,導致大亂?

空留龍血龍屍,宿塵覺得将它消散了有些可惜,就保留了一些惡龍之氣,煉化成辟邪驅鬼的物件兒,有什麽珍貴的?

大門關上那一刻,宿塵聽到程兆寧很不客氣地跟孫玄玉要龍血髓。

“啧,這倆人還不打個大花臉?”殷絮這熱鬧看得很開心。

不過殷絮猜錯了,程兆寧很快推開門,追上進入電梯的宿塵,一把拉着他的手,溫柔極了:“宿塵,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宿塵:“?”

殷絮兩眼冒火,一腳踹在程兆寧身上。

動手動腳,臭流·氓!

電梯無緣無故忽然一晃蕩,一個gg牌掉下來砸中程兆寧被踢的地方。他疼得跌坐在地,揉着小腹冷汗直冒。

電梯又一瞬間恢複正常,殷絮抓着宿塵的手腕吹吹:“他抓疼你沒有?真是的,上來就亂摸,真不要臉。”

宿塵搖頭笑他:“那你又在做什麽?”

這便宜占得光明正大?

“咱倆都是牽過手的關系了,給你吹吹豈不是很正常。”殷絮厚顏無恥,反正不松手。

“他竟然會放棄孫玄玉的龍血髓,出來追你,什麽情況?”殷絮不懂。

“他們當成寶一樣,我卻當成廢品,以他的經商頭腦,應該會想到,我還有龍血髓,不然我不會一點都不在意地扔給孫玄玉。”宿塵說。

殷絮恍然:“真他媽貪心!”

程兆寧晃晃悠悠站起來,電梯門剛好打開,他捂着傷口追着宿塵:“你今天怎麽一直嘀嘀咕咕?說的什麽都聽不清,诶,你等等我,我們把結婚日子定了呀。”

“我沒跟你說話,”宿塵腳下生風,态度疏離,“你非要和我結婚,我就把我手裏剩餘的龍血髓都砸了。”

程兆寧驚喜:“你真的還有龍血髓!”

他好興奮,他猜得沒錯!

“好好,我們不結婚。宿塵,我都聽你的,你開個價,我願意跟你買!”

“你不說這東西無價?”宿塵走出雲島咖啡,朝着自己的車走去。

“你有想要的東西?你說,什麽條件我都可以跟你兌換。”程兆寧答應着。

“沒有條件。”宿塵打開車門,半個身子跨入,終于挑眼看了一眼程兆寧,嚴肅說道,“程家沒有這麽大的命格,不想子孫後代凄慘無比,趕緊把五鬼運財術停了。你殺的那條黑狗,已經跳脫了部分束縛,再晚點,沒人保得住你程家。”

程兆寧的臉色肉眼可見的不好看起來。

程家目前為止賺的錢傾家蕩産都無法改變後世反噬彌補這一輩子貪得無厭的因果了。

提前積德行善,總比一直執迷不悟下去要強。

宿塵一針見血地點他,然後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塵煙尾氣甩了程兆寧一身,他捂着鼻子咳嗽,一臉不可置信:“宿塵怎麽知道我們家用了五鬼運財術?還知道五鬼是黑狗?”

他脊背蹿出一道寒涼,宿塵提醒的語氣輕飄冷淡,卻透着極大的危機感。

這讓程兆寧十分難受。

程家在別墅四周以及正中位置布下的五鬼運財術,方式有些特殊。

都說富貴險中求,程家人更是踩在了刀尖上吸財運過來。

這五鬼不是普通小鬼,而是五只罕見的黑獒。

都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而狗生一窩必有一獒。

出生滿月後的狗,不給飯吃,牽走母狗,讓這些幼犬互相殘殺,最後活下來那只,便稱得上一句獒。

獒天生兇殘,嗜血貪肉,不适合做寵物飼養,一般都作為獵殺犬,從事危險工種。

這種掠奪能力強的獒犬被煉制五鬼運財術,它們兇殘的本性,會瘋狂替主家斂財。

但程家不滿足于一般獒犬鬼的力量,他們的目标是超越白家,也在全球財力上挂得上名號。

所以找到了邪術道士,用獒犬撕咬獒犬,再次勝出的獒犬王五只,殺死,用狗血布陣,困住黑狗魂魄,施以術法,逼迫獒犬王的鬼魂們不停為程家奪財。

如果沒有達到術法規定的財量,它們會被程兆寧從邪術道士那裏學來的經文束縛,魂魄受到極大的痛苦。

可惡的是,程兆寧對于獒犬王鬼魂們的折磨,純屬于心血來潮,就算它們完成了掠奪財量,也會時不時遭受折磨。

巨大的痛苦之下,讓本性就很是兇烈的獒犬王不僅沒有屈服,反而日複一日想辦法沖破法陣束縛。

為了以防萬一,程兆寧給邪術道士撥了個電話過去:“喂,你不是說你的五鬼運財術,一般道士根本無法察覺?可今天有人跟我說,那最兇的獒犬王,快要出來了。”

“誰?孫玄玉跟你說的嗎?除了他也沒誰能跟我實力相差無幾了,那老頭跟我約法三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他知道了沒事兒,提醒你一句也是給我面子。”對方态度無所謂,讓程兆寧不要大驚小怪,“一會兒我過去給你看看。”

“不是孫玄玉。”程兆寧納悶,“是宿塵。”

“誰是宿塵?”對方一副不可能的語氣,“他炸你吧?我不信還有誰能看得出來我的布陣。”

“他要不知道,怎麽會精準說出來我們程家的五鬼運財術,是狗陣?還是黑狗?”程兆寧讓他快點來,“程家要是有什麽閃失,你也賺不到我家的錢,磨叽什麽?”

“行行行,這就來。”對方挂了電話。

車裏的殷絮盯着宿塵,盯着他車都開不好了。

“你眼睛是釘死在我臉上了?”他瞥了一眼殷絮。

“程兆寧身上鬼氣不重,你怎麽知道他家有五鬼運財術?”殷絮好奇。

“自古以來,哪個豪門沒布過五鬼運財術?白家說不定也有,但是根據白恒宇身上的鬼氣分辨,他家請的是不涉及不傷害他人利益的正常五鬼,是能保證財運不被外界吸走,為白家招攬財運的五鬼。”宿塵按經驗分析。

“那你又怎麽知道程兆寧家的五鬼是黑狗?”就算是殷絮這個鬼王,也不能憑空就分辨出程家五鬼用的是什麽鬼。

他也得去實地考察才行。

宿塵這也太厲害了吧?

“嗯,那是因為。”宿塵說着,笑了一下,“出來吧,他雖然是鬼王,但不是什麽鬼都亂收。”

“你跟誰說話?”殷絮看了一眼車內。

“諾,這個小東西。”宿塵說完,他肩膀上緩緩出現一只黑不溜秋眼睛溜圓鼻尖水光溜滑的小黑狗,一身短毛發亮,爪子肥厚大只,腦門也很大。

一看就是個奶呼呼剛滿月的小狗鬼。

“它?五鬼運財?它跑得動?”殷絮上手就撸,“來吧你,真招人稀罕。”

“你果然是偶爾有智商,大多數時間不帶腦子,”宿塵說,“這是程家五鬼運財術陣法裏好不容易流出來的一點點獒犬王的怨氣,它的力量太弱小,只能化形呈剛出生沒多久的樣子。”

“可憐的小家夥。”殷絮摸着它的小腦袋,“這種狗,睜開眼就注定要搏殺。其實它們活着,前半生年輕力壯時候拼命做奴隸,一旦摔斷腿或者年老一點,就被人無情抛棄,自生自滅。其實還不如一生下來就被同伴咬死吃了,痛苦一小會兒,不用一生都那麽苦。”

車裏的氣氛變得很悲傷。

宿塵也很同情這種狗的命運。

“我怎麽覺得,你說的不只是狗。”他敏銳捕捉到殷絮的糟糕情緒。

“是啊,不光是它們。”還有他自己。

“怎麽?”

“不想說。”

“對我不信任?”

“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我們都知道這種獒犬的命運,知道了就能幫它們了嗎?不,我們幫不了什麽。”殷絮看着窗外劃過的一排排樹木,和來來往往的人們,眼神發空,“我以前從來沒有舍不得,可我現在真的很舍不得。”

“舍不得什麽。”

“舍不得離開你。”

宿塵看他一眼:“我沒有趕你。”

“不用你趕。”

“你到底有什麽事?”

“也許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殷絮就是不肯說。

宿塵淺淺嘆了口氣,猜測:“是不是你舅舅要調任你回天界。”

天官不得随意下屆,這是規定,且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殷絮這一走,也許再見面真的很難。

殷絮沒吭聲。

沉默了一會兒,他很難過地開口:“我不想自己有遺憾。”

“什麽遺憾?”

“我要說我想跟你睡一覺你是不是覺得我老沒正經了?”殷絮已經做好了挨打準備,眼睛一閉,身子一縮,還不忘把小狗給藏好。

可等了一會兒,巴掌沒有落在身上,他睜開眼,去看宿塵。

宿塵把車開到一個空曠的小湖邊,秋日陽光透過黃葉斑駁落在地面,和湖面點點水波金光形成漂亮的畫卷。

天邊淺淺幾片雲,順着風緩緩飄着。

“秋高氣爽,人間真美。”殷絮搖開車窗,看着外邊。

宿塵下了車,雙手插兜,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問殷絮:“頻繁的血月,忽然出現的血霧,在這個世界,代表什麽?”

殷絮摸着狗頭,關上窗戶,充耳不聞。

他逗着小狗,沒心沒肺地笑着。

“已經徹底死亡的我,又為什麽會複生?我心髒是誰的?酆都大帝說,這顆心髒和你有關,我想我有權力決定用不用這顆心髒。”

說着宿塵就伸手掏向自己的心髒。

“宿塵!”

殷絮一秒從車裏穿出來,阻攔他的動作。

宿塵看着他,抽動了一下手。

論靈力,殷絮攔不住宿塵,這種威脅很有效。

“我……”殷絮抓着他的手,情緒很是不對。

“我認得這心髒的氣息,可我不知道,心髒為什麽會出現你的身體裏。”

“孟弈已經徹底死了,對你來說還能情緒觸動又恨又愛的心髒,是你媽媽的,對嗎?”宿塵問。

“你都知道了,你還要讓我自己說?我不想提到他們 ,一點都不想。我只是他們要生出來吸納的靈體罷了,沒人把我他們的孩子!”殷絮紅着雙眼幾乎是低吼出來。

“你為什麽一定要問!孟弈只是要用一個神仙反複為他生出來越來越純粹的仙靈體孩子,他不斷吸收自己的孩子,自身的鬼氣就會減弱,直到完全把鬼氣替換成神靈之力,他就可以飛升。”

“我是他最關鍵的一步,他把我養到十二歲,神界十二為一輪轉,也就是所謂的靈力開始進入最純正的階段。他每天都要吸納我的靈力,整整吸納了兩百年,而我因為需要不斷滋生神靈之力,一直無法長大,一直都是十二歲。再後來,孟弈為了更快吸納我的靈力,把我的心髒挖走,而我的身體,因為怨恨一直無法消散,被孟弈封印起來。”

“聽夠了嗎?我說完了。”殷絮的聲音早就沒有了怒意和激動,他就像早就失去了所有生命,頭也不回地離開。

“殷絮!”宿塵擋在他身前,“抱歉,我不是非要逼着你回憶這些。”

還有個問題就是,殷絮回答得跑題了。

宿塵問還有血月,血霧……

他總覺得這兩件事才是殷絮藏起來的秘密。

不過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孩子了。

他踮着腳抱了抱殷絮:“吃零食嗎,給你買。”

宿塵哄人。

“不吃。”殷絮鬧脾氣。

他委屈得要命。

“我可不是零食就能補償的人。”殷絮樓上宿塵的腰,把人往上一提。

宿塵腳下一空,接着雙腿被殷絮抓着,挂在腰上了。

他只能雙腳盤住他,穩住身體。

“你抱我起來幹嘛?”宿塵現在能和殷絮平視。

“要補償。”

“你……”宿塵身體緩緩後仰,“你貼過來幹嘛?”

他開始緊張。

“要補償。”殷絮重點重複。

“等,等一下!”宿塵用手推他臉,“沒大沒小,我不能這麽補償你!”

“為什麽?”殷絮被他堵着嘴,話也說不清,“除了這種補償,別的哄不好我。”

“你這孩子!”宿塵開始掙紮往下跳。

“你要不補償我,我就跳湖自殺。”殷絮耍無賴。

“你要是能淹死,算你有本事。”宿塵才不管他,跟三歲的一樣。

“宿塵……”殷絮把他抱得更緊,“不親嘴嘴,親臉頰也行。”

他把臉側過來。

宿塵震驚:“還得我親你?”

“嗯,補償當然要你主動。”

宿塵:“……,我揍你信不信?”

“好啊,揍完親兩邊,加倍補償。”

宿塵:“別鬧了。”

“沒鬧,”殷絮不肯放手,還用鬼氣把人綁着固定在自己身上。

“別以為我破不開你的鬼氣!”宿塵動彈不了,心髒砰砰直跳。

“你破吧,你要是舍得打疼我。”殷絮知道宿塵對自己好,他有恃無恐。

宿塵淺淺翻了個白眼:“我對感情很認真,不可能這麽随随便便。”

“你覺得我對你就是一時興起?因為時間太短是嗎?”殷絮認真,“我也不是個把感情當成玩樂的人,我承認我對你這一千年的感恩在見到你那一刻變了性質,我真的很想你,很需要你。我想得到你,極端地想,也許你覺得我只是缺少家庭關愛,可我知道我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陪着我的愛人,我長大了,有沒有爸媽已經沒關系了。”

更何況是根本不在意他死活,要殺了他的爸媽。

宿塵看着他,有些松動。

其實對于伴侶來說,他從未有過什麽标準,只是一直沒有遇到看得上眼的。

目前以殷絮的各方面來說,确實是個合适人選。

也不是不能考慮。

“對不起。”就在宿塵琢磨要不要和殷絮試試看的時候,殷絮忽然把他松開,平穩落地,道歉後,規規矩矩退後站好,“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他返回車內,抱着小狗,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宿塵:“?”

秋風卷着落葉,在人煙稀少的湖邊發着沙沙聲,他忽然覺得,非常惱怒。

“好玩嗎?”宿塵差點就當真了。

這種玩笑開得很不合适。

“不好玩,玩不起。”殷絮木木回答,“對不起。”

他又一次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

殷絮揉了揉眉心。

“我要回診所。”宿塵趕人下車。

“我……我知道我挺煩人的,但我每次告訴自己不要來再煩你以後,又很後悔,我忍不住要找你。也不會找太多次了,我可能還要不要臉一段時間,你趕不走我。”殷絮不肯消失。

“随便你吧。”宿塵開車,一直冷着一張臉。回到診所直接關門,沒心情看病。

反正他也不會看。

殷絮被他的靈力攔截在外邊,進不去。

林華湊過來,摸了摸這靈力,被燙了一下。

“宿醫生好像生氣了?”它問。

秦安也過來摸了摸這淳厚的靈力,還拽走一塊,“好東西,讓我占個便宜。你怎麽看起來也不高興?”

它問殷絮。

殷絮卻反問它:“你身上什麽時候沾染上了血霧?”

秦安身體裏若有似無幾乎無法辨認的血霧游離着。

“唔,什麽血霧?”秦安不在狀況內,他扒拉着自己體內的鬼氣和宿塵給他轉換了一部分的靈力,好不容用看到一絲淡淡的血霧。

“咦?”秦安去抓,卻抓不到,“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

它問。

殷絮眉頭擰了擰,搖頭:“不礙事兒。”

“血霧到底是什麽,你一定知道。”宿塵推開大門,質問殷絮。

“我不想說,”殷絮拒絕,“總之這些血霧對這個世界沒有影響。”

“那對誰有影響,對你嗎?”宿塵大膽推測。

殷絮看他一眼,扭頭就走。

“我說對了!”宿塵攔着他,“對你有什麽影響?”

“你會知道的,遲早會知道。”殷絮繞開他,疾步離開。

“如果我答應和你在一起,你會告訴我嗎?”宿塵做了最大的讓步。

“何必犧牲這麽大?”殷絮搖頭,“不用因為我媽的心髒在你身上,讓一個母親不知道出于內疚還是無意識的本性使然,這麽關心我,不要被她影響你自己的情感分配。”

這番話讓宿塵無話可說,的确,他對殷絮沒來由地關心惦記,确實不應該是自己的情感輸出。

“我,不需要她對我感到內疚,進入你的身體,來補償我。”殷絮态度很堅決,“如果不是因為你,她的心髒我也許會直接捏碎。”

“殷絮……”宿塵短暫的思考,覺得抛出他媽媽的心髒,自己也不會對這孩子不聞不問。

他懂了酆都大帝跟他說殷絮事情的時候,為什麽要用又恨又愛,而不是又愛又恨。

恨,在殷絮心中,占比成分遠遠高于那一點點渴求親生母親的可憐愛意。

但是殷絮也是渴望有人愛他的吧,他也想過自己有一個愛自己的媽媽應該是怎麽樣的感覺吧。

可滔天的恨意,無法讓他去幻想那些了。

“我在這裏只認識你,如果你有事兒,我會幫。”宿塵說。

“幫不了。”殷絮回答得幹脆,“獒犬的這部分靈魂我先帶走了,回頭程兆寧家的五鬼運財術我會解決,你不用操心了。”

這時宿塵電話響起,殷絮趁機消失。

電話沒有顯示來電話號碼,顯然是和科技産物。

他接聽。

“宿醫生您好,我是于寧。”

于寧?

哦,那個托網紅主播楊樂過來的往屆影帝,于寧。

“時間你定,随時可以驅鬼。”宿塵态度不好,看着殷絮消失的方向。

“暫時倒是不需要驅鬼。”于寧語氣很好,優雅紳士,“方便面談嗎?”

“不驅鬼不方便。”宿塵拒絕。

“我缺一個家庭醫生。”于寧倒也不拖沓,開門見山,“月薪5萬。”

宿塵:“我不做家庭醫生,我不會治病。”

“倒也不用專門治病,”于寧解釋,“我主要是想請個大師,娛樂圈小人挺多的,我經常會被人下個蠱,投個鬼什麽的,到處去臨時找大師,不太方便。”

他又說:“可我又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奉請一個大師,所以會對外宣稱,您是我的家庭醫生。”

“我也不服務東家。”宿塵不稀罕月薪5萬,更不會寄人籬下。

“嗯……基礎工資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會額外結算費用。”于寧補充條件。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宿塵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态,問他,“娛樂圈既然很多小人要整你,給你投鬼,那你必然也見過不少鬼,能安然無恙到現在,不會沒有高人幫你。我想問問幫你的人,血霧是怎麽回事兒,如果我得到答案,就答應做你的家庭醫生。”

于寧沉默了一下,接着好像小聲跟誰交代什麽,又對宿塵說:“不瞞您說,我一直受青雲大師指點,得到庇佑,驅散小鬼。可道協昨天發了一個通知,青雲大師不知什麽原因,瘋了,很多人猜測他是被惡鬼反噬。青雲大師瘋了以後,他賣給我的符箓和法器統統失去了作用,我擔心我的人身安全,還請宿醫生盡快幫幫我。至于血霧的事兒,我一定會多方渠道去打聽。”

“先打聽。”宿塵不妥協,“你周圍暫時沒有要害你性命的鬼。”

于寧電話傳遞過來的聲音裏,沒有惡鬼音波。

“娛樂圈奉請李青山的人應該不少,既然你沒了他的“庇佑”,那其他要害你的人也沒有了小鬼使用,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宿塵兩三句話就把李青山的性質透了個底給于寧。

“嗯?”于寧是個聰明人,一下子聽出來宿塵這話的意思,“青雲大師他收着我的高額費用驅走的鬼是別人跟他高價買給我的鬼?”

“嗯。”宿塵,“診所來人了,我先挂了。”

宿塵挂了電話,瞟了一眼興奮抱着花跑下車的白恒宇,渾身反感。

“宿塵!我來給你送請帖了!你的請帖我一定要親自來送,以表達我的誠意!”

“那也不用帶着戒指來。”宿塵無語。

白恒宇那大大的花束正中間托着一個打開的戒指盒子,一枚大大的鑽戒閃着光芒。

“我跟我爸媽說了,還給他們看了你照片。他們說,只要我喜歡,跟誰結婚都可以,想什麽時候結婚都可以!”白恒宇帶着比秋老虎還熱烈的情緒走到宿塵身邊,“我們美好的生活将在9月28日之後開啓!結婚日子定在十月一怎麽樣?只要你同意,我現在一聲令下,全世界都能得到白家的通知!”

宿塵:“……”

“婚後不幸福怎麽辦?我們性格不合怎麽辦?價值觀念不同,飲食習慣不同,喜好無法融合又怎麽辦?”結婚這麽草率的嗎?他爸媽這麽寵着他這不是害孩子嗎?

“不合适可以離婚,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白恒宇說得相當輕松,“可我覺得,結婚過日子只要有錢,沒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啊。飲食習慣什麽的,就讓廚子做不同的飯就好了。喜好也不用互相遷就,你喜歡什麽就做什麽,我也是,不會産生矛盾。至于性格合不合完全取決于金錢支配和自由度,不是嗎?”

“嗯,有道理。”宿塵不可否認,如果兩個人沒有感情基礎,婚後拿着錢各玩各的,那真不需要性格互補。

但宿塵不缺錢,他需要真摯的感情,如果遇不到,寧缺毋濫。

“給我孫玄玉的電話號碼。”宿塵直接岔開話題。

“啊?你怎麽知道我有孫玄玉大師的號碼?”白恒宇好奇。

“我,宿塵,宿家獨子,程兆寧,我娃娃親。我們兩家之間的破事,就是孫玄玉當年沒有被宿家奉請的那點小風波,你不知道?”

“呃……不知道啊。”白恒宇迷茫。

“嗯,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告訴我他電話號碼。”宿塵重複。

“哦。”白恒宇把號碼分享過去。

宿塵直接撥通,開口就問:“孫先生知道血霧是怎麽回事兒嗎?”

“知道,知道!”他拿了人家兩塊龍血髓,這等貴重物品的情分,正愁沒處還,“這可是天機!”

天機也得說,能擁有龍血髓的人必定是隐士高人,有資格知道,孫玄玉積極。

宿塵眼裏一亮:“見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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