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就在殷絮壞兮兮準備欺負宿塵的時候，忽然有幾個人小跑着過來，互相問着。

“我看着像。”

“就是他吧？”

“快拿出來白家發的尋人啓事看看。”

“那個照片戴着口罩，只有半張臉。別認錯了，我看人家要親了。”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找到宿塵宿醫生咱們三個能分七位數！從此暴富！管他是不是，都得過去問問！”

“對！”

“呃……但是我怕挨揍。”有一個小個子拽着兩個哥們，怯生生指了指已經發現他們的殷絮。

“那個紅美瞳好兇的樣子。”

另外兩個人也有同感，不敢動了。

宿塵倒是挺感謝這三個小夥子突然殺出來，但是他否認：“我們也在找宿醫生，我和他确實有幾分像。”

“啊，不是啊，不是那我們就走了。哈哈哈，打擾了打擾了。”在殷絮的眼神殺之下，幾個人頭皮發麻，趕緊跑了。

宿塵順便推開壓下來的人，強調：“我們不能放任天帝滅口女娲後人。”

拯救蒼生是他修仙這麽多年來的不變的責任。

“宿塵，大死大生，相輔相成。”殷絮說：“我有分寸，你先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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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塵沉默一下，不再說什麽。

月亮已經完全變圓，這神奇變化引得路人紛紛拿着手機拍攝，很多媒體也開始播放相關報道。

不到半個小時，圓月已經鋪上一層紅暈。

宿塵想了半天，好像終于參悟了。

他問殷絮：“那些被天帝吸走靈根的女娲後人，魂魄從未去冥界報到過，是不是都在天帝那裏。”

“怎麽說呢？你是想問，他們其實脫離身體，也不算死亡是嗎。其實不太好定義，畢竟他們是女娲後人，其實“命”的來源，更傾向于靈根。”

“靈根在，可以繼續滋養原來魂魄，只要那些血肉還沒有被補天，依舊可以讓他們複生，你和酆都大帝是不是在等這個？”宿塵追問。

“算是。”殷絮不給他确切答案。

“太快，宿塵，這件事兒雖然發生并不慢，天帝應該籌備了很久了。可是我發現得太晚，所以留給我做決定的時間太快了。你要接受最差的結果，就是……”

“全世界的生靈都會變成鬼。”宿塵搶答。

殷絮點點頭：“但我和酆都大帝以及你都會力挽狂瀾。”

“對于你來說，都成了鬼也沒關系，酆都大帝也省得天天操心陰陽平衡問題。”

都是陰氣了，就不用管那麽多了，甚至可以吞并天界，讓全世界重新融為一體。

就像盤古開天之前那樣。

不過是個輪回罷了。

宿塵點點頭：“如果這個世界的運轉我們不可逆轉，那不如順其自然。”

三個人的力量又能違抗什麽？他急也沒用。

殷絮神色發沉，盯着宿塵，牽起他的手。

他很喜歡宿塵和他的靈犀度，不用什麽都說，聰慧的宿塵什麽都懂。

“我還以為你是個小古板，其實你只是有自己的原則。而你的原則全都以大世界為基準。宿塵，你怎麽這麽好？”殷絮沒有費什麽口舌，就讓宿塵放棄了拯救女娲後人的執着。

看着月亮越來越紅，他們知道，那是死的人越來越多，彙集起來的女娲血脈散發着幽幽光芒。

這場血月整整持續了一晚上，是數年來血月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

原本興奮觀賞的人們現在開始擔憂，天象異常總會給人們帶來一些無形的恐慌。

有人開始傳言，地球要毀滅，末日要到來。

當血月持續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人們更加恐慌，有人開始瘋狂搶購醋，酒精和口罩，說這是病毒入侵了。

殷絮和宿塵找了個無人高山，耐性等着天帝作妖。

直到第七天，血色濃烈到壓迫感極重的時候，殷絮聽到了一聲淺淺的嘆息。

可宿塵什麽都沒聽到。

“去吧，孩子，時間到了。”

“媽？”殷絮聽見飄忽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山間。

與此同時，宿塵的心髒感覺到一陣微弱的刺痛，他捂着，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其他靈韻的存在。

“我要去哪？”殷絮問。

一道強光嗖一下從宿塵的心髒處破開，沖向血月。

“宿塵！”

“快去！”他媽媽的聲音帶着來不及的恐慌，“不然宿塵真的就再也不存在了！”

“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快去！快去！”聲音極端地喊着！

殷絮看了一眼安靜倒在地上心髒處空空如也的人，似乎要化作齑粉，飄忽不定。

他好慌，毫不猶豫沖進血月。

要把沖進血的心髒奪回來！

“宿塵！你不可以離開我！”殷絮留下這不甘心的一句。

無盡血海之中，心髒白光一直為他指引方向，這裏有無數的透明魂魄哀嚎慘叫，他們的靈根正在和魂魄生生剖離。

頭頂法陣持續不斷落下屬于天帝的靈力，殷絮周圍被心髒白光保護，沒有被天帝發現。

“媽？”

殷絮心情複雜。

他探查這道屬于媽媽的靈力，不是自己撕扯下來的那一抹本能。

而是他在媽媽肚子裏感受過那再熟悉不過的溫暖。

“媽……”他真的又恨又想知道，來自媽媽真正的愛，是什麽感覺。

“很多話來不及說，孩子，用你最大的能力，幫他們脫離靈根！”

“媽！”殷絮稍微感性的情緒，瞬間被毀滅，“你讓我幫着作死的舅舅做這種事兒？”

“孩子，你再想想，你所謂的賭，到底在賭什麽。”聲音飄忽不定，充滿急切。

殷絮看着蔓延痛苦扭曲哀嚎不止的魂魄，搖頭：“萬一賭錯了，我都沒關系，他們都和我沒關系，我只要宿塵。我的賭，如果能讓宿塵複生，那我做什麽都行。”

“他不是女娲後人，如果我幫助這些靈根脫離，讓天帝加速聚攏女娲全部靈根完整，就算我能搶在他殺死女娲之前救下女娲，她也不能複生宿塵，她只能複生她曾經賦予生命的那些子孫後代。”殷絮無動于衷，“除非你現在讓我看到完整的宿塵。”

“我只剩這一顆心髒了，孩子。”殷絮媽媽聲音很無助，“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他，沒有我這個差勁兒的媽媽。所以我竭盡所能蒙蔽了天帝，讓時空錯亂，補心髒給他，讓他出現在你面前，也想彌補一些我對你的虧欠。可現在我的能力每天都在消失，我只能選擇讓你拯救這個宇宙的未來。”

“這宇宙的未來和我有什麽關系？你既然選擇當他的心髒，就不要出來！我可以不要你這個媽媽！你從來都沒管過我！你幫着孟弈吸納我的靈力200年，整整200年！要不是因為他是宿塵！在我第一時間感覺到那是你的心髒時候，我就會碾碎！全部碾碎！”

殷絮發洩着。

他媽媽的話無疑是在說，宿塵和宇宙未來，他只能選一個。

殷絮毫不猶豫選擇宿塵。

“天帝他怎麽作死，和我們鬼毫無關系！我是獨立存在的鬼，和孟弈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的鬼。我熬過了脫胎換骨，天帝他奈何不了我！我只要保護好宿塵一個人的安危！你回去！你回去啊！回去他的身體！”殷絮激動對着環繞自己的白光大吼大叫，幾乎喪失理智！

“孩子，天帝馬上就要成功了，女娲剛複生那一刻極其虛弱，你一定要抓住時機，阻攔天帝。只要宇宙運轉正常，總有機會改動時間，讓他再次回來。”

殷絮：“！”

對！

如果他現在就不管不顧，不知道天帝究竟會把宇宙改動成什麽樣子，不如及時阻止天帝，他還能掌控宇宙更變。

“他，他完全複活女娲就是要徹底滅口，不在人界保留任何女娲靈根，以免她有機會滋生是嗎，那天怎麽辦？”殷絮問。

“孩子，你真是急糊塗了，天帝吸納所有女娲後人的靈根和血脈，複活完整的女娲，就是為了再次殺死她，得到完整的靈根和從未被破壞過的血脈，重新補天，并且杜絕女娲三萬年便會渡劫成功，成為天帝共主的機會。”

“天地共主？”殷絮從未聽過這個。

“我弟弟他自從當了天帝後，十分不舍得這個位置，想盡辦法瞞着上邊，連任至此。後來紫薇大帝知曉此事，看着天下太平，也沒有多說什麽，讓他接受了一些懲罰，就随了他的意思。一直換任，他也要頻繁折返而來，不如就交給我這弟弟暫管。紫薇大帝明确告訴天帝，女娲補天乃是極大的功績，天漏了只是上古神界中一為老神不小心掉了一件寶貝，落到天界。可是當時無神發現，因為時間流速不同，當那邊過去幾分鐘發現這件事兒後，女娲已經舍己為人，用身體補天了。”

“上古神便決定嘉獎女娲，如此大義，讓她成為天地共主最為穩妥。又因為流速問題，上古神找工匠把地面修補好的時間，換算到天界是三萬年。到時候，女娲就會複生，紫薇大帝會為她授予神位。”

來龍去脈竟是這樣。

殷絮懂了。

“孩子，你今日救下女娲，她怎麽會不幫你輪轉時間，讓你和宿塵再次見面？”他媽媽苦口婆心，“真的沒時間了！我不能挪用太多我弟弟的靈力，他現在專心剖離女娲後人靈根，無暇顧及太雜亂的氣息。可我跟你說了這麽久的話，就算是同屬一脈，我也擔心他會發覺。你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突擊，最有把握勝他。”

殷絮媽媽所有的能力只能做到讓宿塵穿越過來，給他一顆心髒維持生命，一直不能講話，現在偷用了弟弟這麽多靈力才能把事件的來龍去脈告訴他。

說完這些，白光再也不出聲了。

而周圍那些哀嚎的魂魄靈根也幾乎全部被天帝吸納幹淨。

偌大的血海中密密麻麻一絲一縷的血線逐漸朝着一個透明微光的人身蛇尾影子聚攏。

這裏還有很多屬于天帝的靈團，到處巡查是否有入侵者。

不小心誤入的小鬼，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

而殷絮藏在其中含有媽媽靈力的靈團中，完全被天帝靈團忽略。

他媽媽和他同屬一脈的靈力，讓天帝放松了警惕。

女娲身體漸漸凝實，她睜開眼睛，神智還有些不清明。

就在這一霎，殷絮沖開媽媽靈團的保護，在迅疾包圍女娲的天帝靈團中爆發鬼氣，将女娲緊緊包裹。

“！”女娲眼前顯示紮眼的白，接着是無比的黑。失去意識将近三萬年的她，面對危險，第一時間爆發了自我防禦機制，狠狠鉗制住了殷絮脖子。

殷絮扣着靈力極其強悍的女娲手指，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胸腔淤堵，脖子兩側被狠厲的手指掐得幾乎要斷開，無助蹬着雙腿。

接着他和女娲的身體劇烈一顫，天帝靈力在猛烈撞擊。

女娲不僅沒松開，反而力度更大。

殷絮覺得自己的鬼氣正在快速被她消耗。

他沒辦法告訴剛蘇醒的女娲，他是在救她。

就在殷絮覺得自己今天必死無疑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一個空靈好聽的聲音，帶着疑惑：“是你的鬼氣在保護我？”

“我艹！”殷絮跌坐在地，摸着自己脖子幹嘔，“你以為呢！”

疼死他了！

“是誰在攻擊我？我不是死了嗎？我記得我補天的七彩石差了一塊。”女娲很迷茫，不斷攻擊的力道讓她很不開心，“我要打回去！”

“對！你快打回去，我就是在賭我能把你救下來，但是想的是拼死一搏。這次幸虧……”

有媽媽。

他的感情依舊複雜。

“你是誰？你救我，那我要感謝你。”女娲不慌不忙，逐漸恢複神智，神力也無窮無盡地恢複，鬼氣包裹之外的撞擊力道逐漸在減小。

天帝明顯感覺到吃力。

“外邊那個二缺是天帝，他要殺了你，做天帝共主。那二缺是我舅，我大義滅親。”殷絮坐在地上看着高大的女娲，吊兒郎當。

“天帝是什麽？”女娲補天的時候，天界還沒有什麽制度。

“你先別管這個，”殷絮跟他談條件，“我救了你，不然剛才你剛醒那會兒，天帝會趁着你最弱的時候把你殺了。我就一個要求，不管用什麽辦法，把宿塵帶到我身邊。”

“宿塵？”女娲一臉迷茫。

“如果你做不到，我現在就毀天滅地，大家都別過好日子。”

殷絮又開始任性。

女娲：“……”

“殷絮。”

身後忽然傳來他熟悉不已的聲音。

殷絮：“！”

他猛然回頭。

“宿塵！宿塵！？”

他一個彈跳站起來，飄到淺淺對他微笑的宿塵身邊。

一把摸上人家的心髒位置，感覺到跳動有力的節奏，他大松一口氣，接着發出疑惑眼神。

“我媽她？”

心髒怎麽又回去了？

接着他紅了眼：“我吓死了，我好怕女娲也沒辦法複活你。”

“咦？”女娲看着他倆，好奇，“你們，是兄弟？關系很好的樣子。”

“他是我男朋友。”殷絮宣示主權。

女娲：“？”

“男朋友？你是女的？”

殷絮：“……”

“我當然也是男的！”

女娲：“？？？”

“男的和男的在一起？你們怎麽做？”

宿塵：“……………………”

殷絮：“啊……要直接說？我們還是先對付天帝吧。”

畢竟持續不斷的攻擊還沒停，只是女娲穩如泰山，都攔下了。

“那個不急，”女娲好奇，“不是男的和女的才能在一起生孩子？”

宿塵：“誰要給他生孩子。”

殷絮忍不住笑：“現在社會，同性結婚已經合法了。”

女娲懵懂點點頭，“你們兩個都挺好看的，要是不生孩子，美貌傳給誰？好可惜。”

然後她看了看遠處，說：“有一個和你氣息差不多的……鬼，試圖闖進來。”

“啊，應該是酆都大帝。”殷絮說，“我屬下，可以放他進來。

他看女娲悠然的神态，完全不在意天帝氣急敗壞更加猛烈的攻擊，開起來玩笑：“咱們四個剛好湊一桌。”

“吃飯嗎？”女娲摸摸肚子，“我好像好久沒吃東西了。”

她那個時代還沒有麻将這種娛樂項目，自然不知道殷絮的湊一桌是什麽意思。

“吃一頓，也行，火鍋怎麽樣？”殷絮提議。

被放進來的酆都大帝看到眼前一片和諧，聽着尾音就答應了，“我要吃變态辣！”

宿塵：“……”

為什麽天地動蕩在他們眼裏這麽……過家家一樣。

女娲：“火鍋？那怎麽吃，要吃鍋裏煮熟的東西，鍋子太硬，不能吃。”

殷絮發出一陣笑聲，直接操持出來家夥什，開始鼓搗吃的。

而天帝此刻操縱着法陣，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攻破女娲靈力，氣得他大發雷霆，選擇直接進入法陣，親自攻打女娲。

他以為女娲這麽半天沒有回擊，仍處于未蘇醒狀态，他要抓緊時間。

進入法陣之後，他才驚覺。這裏竟然有殷絮，宿塵和酆都大帝的氣息！

“他們不是都被我殺死了嗎？”天帝難以置信，循着氣息找到最大的一個光團，裏面影影綽綽，推杯換盞，歡聲笑語。

天帝：“？”

影子裏分明有一條粗大的蛇尾，惬意擺動，那是女娃？

天帝以為自己看錯了，靠近查看，卻被忽然沖出來的女娲靈力狠狠撞擊。

接着他的身體被無形力量緊緊束縛。

“就是你要殺我？”女娲探查到一直攻擊他的靈力，就是來自個衣着華麗的男人。

天帝反應過來，女娲被殷絮他們救了！

“不可能！殷絮你怎麽進入我的法陣之中的！你昨天明明已經被我殺了！”

天帝憤怒，掙紮大吼。

“昨天？我昨天陪着殷絮數星星來着。”殷絮看二百五一樣看他，“喝多了？還是靈力用太多，記憶錯亂了？”

天帝認真想了想，暴躁大喊，“分明是你帶着酆都大帝和宿塵沖上天界，要造反，紫薇大帝親自降臨，把你們殺了！都殺了！”

殷絮無語，他反問：“你就不擔心，紫薇大帝會因為你謀害女娲，也降下死罪給你嗎？”

“他萬年不來一次，除非有我處理不了的大事兒，可以請他下來。其他時間我做了什麽，只要按時彙報，經過萬年時間沉澱，他又從哪查起？女娲的事兒，到時候我完全可以栽贓給你，說是你導致她提前蘇醒，是你殺了他！原本一舉兩得的辦法，是按在孟弈身上的！”

天帝氣得發抖：“可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宿塵，偏偏要阻礙孟弈成為我最聽話的傀儡！你到底是什麽存在！為什麽我殺不死你！”

事到如今，他被女娲禁锢，毫無反抗能力，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弱。

“你說他？”女娲看着宿塵淺淺一笑，夾了一口羊肉卷，吃得津津有味，“他是伏羲後人。”

下章大結局。